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严家长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茗荷儿
载人的这三辆,她们坐的是最舒服的,其余八个丫鬟婆子挤一辆,另外空出一辆是怕万一哪位少爷累了,可以随时上去歇息。
连续几日,每天都是清早启程赶路,正午最热的时候在客栈休息,等天气稍凉了再继续赶路。
严清怡坐在马车上,虽然可以撩起车帘看外头的风景,可一路除了树就是草,再好的景色看久了也着实生腻。
第七天清早,终于到达了京都。
其时城门乍开,青黛色的城墙上架着重檐歇山屋顶的门楼,万千道金黄色的光线照射在嵌着琉璃瓦的屋檐上,光芒璀璨。檐角用青石雕刻成的鸱吻威猛凶恶,傲然俯视着地上的芸芸众生。
蔡如娇掀开门帘贪婪地盯着外头的一切。
严清怡则低眉顺目地坐着,神情虽然浅淡,可内心早已翻滚起来。
阔别十年之久的京都,她终于回来了。
这一世,她定要阻止前世的惨事,要护住她前世的爹娘和兄长……





严家长女 46.新居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严家长女最新章节!
正阳门离六部最近, 一般进京办事的人都愿意从这个门进城,故而这个门也最拥挤。
陆家虽是官眷, 可在满地贵人的京都却根本不够看,陆致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更没有资本加塞进城, 只能老老实实地排在后面等着。
蔡如娇干坐在马车里, 有些不耐烦,撅着嘴抱怨, “真慢,到底几时才能进城?要不让表哥使银子打点打点?”
大姨母笑道:“初来乍到,规矩一些好,再稍等会儿, 旁边的车辆不也都等着?”
严清怡偷偷撩起车帘一角往外瞧。
旁边停着三辆一色一式的马车, 黑漆车身嵌着如意纹的花梨木窗, 车前张着三檐凉伞, 凉伞是红浮图顶墨色茶褐罗为表红娟衬里。
万晋朝的规矩,只有四品以上官员才可以张褐盖, 其中一二品官员可以用银浮图顶, 三四品官员则用红浮图顶。
显然是高官家眷。
这样的人家,在京外完全可以横着走了,可在京都依然是要规规矩矩地等,耍不起横来。
严清怡暗叹声, 正要垂下车帘, 忽听后面马蹄声纷沓而至, 夹杂着皮鞭的破空声,“让开,让开,老子的马鞭可不长眼。”
紧接着一行五六人疾驰而来。
最前头那人身穿青莲色长袍,身形敦实,浓眉大眼,手里乱挥着马鞭,不正是罗雁回?
以前,在家中,罗雁回也是个急性子,心直口快的,但是还算懂规矩,在祖父跟父亲面前总是恭恭敬敬的,没想到在街头,竟是这般跋扈。
城门口,密密地排了两列等候进城的车辆,还有不少行人以及挑着菜的农户,他快马扬鞭,也不怕伤了人?
严清怡无奈地摇摇头。
许是听到吵闹声,旁边马车也有人掀开了车帘,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看模样只有七八岁,一双眼眸乌溜溜的,甚是机灵。
见到严清怡摇头,她也小大人般跟着摇摇头。
严清怡莞尔一笑。
女孩也笑,露出腮边一对小小的梨涡。
严清怡也有对梨涡,但是很浅,平常看不出来,只有笑的时候才若隐若现的。而这女孩的梨涡非常明显,像是刻在腮边似的,不笑也带着几分笑。
严清怡最羡慕这种梨涡,不由抬手指指自己脸颊。
女孩笑意更浓,眉眼弯得像月牙,张嘴做了个口型,只是不等严清怡分辨出来,旁边伸出一只大手,无情地掩上了车帘。
正好,前面车马移动得快了些,终于轮到了陆家。
陆安平笑着呈上路引并陆致的名帖,又偷偷塞了只荷包。
守门军士根本不加掩饰,攥住荷包捏了下收进怀里,打量陆安平两眼,仔细查验过路引,又数数后面车辆,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快点儿,别挡着路。”
车夫连忙驾车离开。
蔡如娇小声嘟哝:“不就是个守门的,收了银子还这么横?咱们又不是一般平头百姓,回去跟姨父说,让姨父好生教训教训他们,真是目中无人。”
严清怡笑笑没吭声,就听大姨母道:“你姨父刚接任,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工夫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些人不过是小卒子,自有看不惯的去收拾他们。待会儿到了家,咱们且得忙活阵子。”
蔡如娇立时转移了注意力,笑着问道:“咱们住在哪儿,离皇城近不近?听说护国寺每天头一炷香最是灵验,潭拓寺还有棵年岁极久的姻缘树。我娘说,一定得去拜一拜。”
大姨母好脾气地笑,“行,都去。等东西归置好,家里都安排妥当,姨母带着你们到处逛逛。”
严清怡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透过车帘的缝隙往外看。
现在正走在东江米巷,东江米巷北面就是六部,这周围的房子大抵都是六部官员居住,非常清静且方便。
只是房价也高得离谱。
以前罗家贵为阁老,也只住了个大五进的宅院,好在还有个小小的花园。要是换到黄华坊或者思诚坊,同样的价钱都能买个两路的大庭院了。
美中不足,离国子监有些远。
春秋两季还好,冬天时,父亲就会抱怨手冻得攥不住缰绳,腿也冻得发麻。
前世的罗雁梅每年都会做两副厚厚的护膝孝敬给父亲。
想到此,严清怡忽然生出个念头,倘或罗家还住在南薰坊,父亲仍是在国子监教书,那么她每天掐了时辰在路边等着,会不会就能见到骑马上衙的父亲?
只不知陆家到底是住在哪里?
马车一路过了南薰坊,又穿过澄清坊,进了东堂子胡同。
严清怡暗自庆幸没有再往北。
因为往北四条街就是勾栏胡同、本司胡同还有演乐胡同,聚集了许多青楼妓馆,教坊司也在那附近。
之所以知道得这般清楚,是因为前世魏欣家就在隔着两条街的石槽胡同,离勾栏胡同更近。
严清怡有次前来做客,途中就遇到因为争抢妓子而大打出手的两帮人。
魏欣的姑祖母曾贵为先帝的淑妃,魏家是恩封得来的爵位。
积水潭那边的好地角轮不到他们去住,只能在离皇城稍远的地方挑。
魏家就选了石槽胡同。
终于,马车停在一座宅院门口。
有仆妇搬来车凳摆在车厢旁。
后头马车上的丫鬟与婆子已经赶过来,顺次将大姨母及严清怡两人扶下马车。
大门口分男女站了两排奴仆,最前头的是个四十七八岁的长者,穿身深褐色长衫,唇角蓄着八字胡,看模样应该是陆府的管家。
见大姨母下车,长者俯身长揖,“见过太太、少爷及表姑娘,太太一路辛苦。”身后仆从“唰”地跪了一地。
大姨母笑道:“大热的天,周管家何必亲自出来,快快请起。”
旁边陆安平眼疾手快已经周管家搀扶起来,“周叔,不知我父亲在家还是在衙门?”
周管家“呵呵”笑道:“你们刚进城门,我就打发人给老爷送了信,老爷说等手头上公事完了就回。”说罢朝身后道,“主子已经回来了,赶紧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便有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过来,笑着对大姨母道:“太太跟两位表姑娘的屋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家具什物都齐全,被褥都铺了新的,立刻就能住,就是屋里摆设还没有,老爷说等太太回来定夺。”
大姨母点点头,“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回头对严清怡两人道,“这是彭姑姑,打十四五岁就跟着我,都二十年了,名义上是主仆,可论起来说是姐妹也不为过,你们可得敬着些。”
严清怡笑着给彭姑姑见礼,“见过姑姑。”
彭姑姑闪身避开,不迭声地道:“使不得,使不得,奴婢当不起姑娘的礼。”
蔡如娇见状,笑盈盈喊了声,“彭姑姑,”算作招呼。
一行人进了角门,绕过影壁,是长方形的外院。院内正中垒座太湖石的假山,假山上悬垂着绿色藤蔓,假山旁挖了口丈余见方的水塘,水塘以石子铺底,仅三尺深,隔着水面能看到有红色鲤鱼游来游去。
假山以南是五开间的倒座房,假山以西另外隔出来两间的小院,可供来客临时落脚。假山北面是座如意门,往里是二进院,陆家三位公子便住在此处,沿着抄手游廊绕过二进院,另有一座垂花门,进去之后便是正院。
正院较之外院更为开阔,正中一株郁郁葱葱的老桂树,枝叶遮住了小半个院子,靠西边另有棵石榴树,榴花已开过,树上缀满了青色果子。
大姨母笑得合不拢嘴:“好,这两棵树好,吉祥。”
“可不是?”彭姑姑随着笑,“就因为这两棵树,屋主一两银子都不肯通融,非得要足三千两。”
“能磨得他答应卖已经不错了,”大姨母笑道,“听说屋主外放了?”
彭姑姑道:“对,好像谋了个极好的差事,又是在家乡为官,他想三年任期结束正好致仕养老。院子本来是打算等孙子考中进士留京做官居住,后来想想即便考中进士,至少也得外放好几年才有可能进京。正好咱们家诚心想买,他也就应了。”
大姨母点点头,走进正房。
正房是五间外加东西各一间耳房,当中的明间是待客的厅堂,摆着太师桌并四把椅子,东次间靠窗盘了铺大炕,炕上有炕柜炕桌,隔着博古架则是东梢间,里面放一张拔步床并衣柜箱笼等物。
自正房出来,彭姑姑又指着东西厢房道:“蔡姑娘年长,住东厢房,严姑娘稍幼,住西厢房。”
大姨母笑着牵了蔡如娇的手,“进去看看,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尽管开口。”
厢房有三间,进门靠墙摆着长案,紧挨长案是张黑漆方桌,两边各一把黑漆木椅。北屋是卧室,摆了张架子床,挂了粉色绡纱帐子,床上被褥尽皆是粉色绣着大朵的月季花或者芍药花,显得温暖明亮。
南屋与厅堂以博古架相隔,靠东墙放着一座顶天立地的大书架,书架旁是架黑漆高几。北墙开一扇高高的月亮洞窗,其下一张小书案,而靠着南窗则放了张罗汉榻。
因为陈设简单,显得屋子格外的空旷与单调。
蔡如娇脸上隐隐露出失望之色。
大姨母看在眼里,没作声,又对严清怡道:“去看看你的屋子。”
西厢房跟东厢房的陈设几乎一模一样,就只被褥不同,严清怡屋里是石青色绣着墨绿色菊花图样,床上帐帘也是那种淡淡的天青色。
严清怡笑道:“很喜欢,劳彭姑姑费心。”侧头看向大姨母,“能不能跟姨母讨两只花斛,我看廊檐下花草开得旺盛,想折几支插瓶,或者到外院折几竿细竹,也学着文人墨客凑个雅趣。”
大姨母眸中笑意闪过,口中却“啧啧“有声,“听听,我那几只箱笼还没抬进来,都已经惦记着里头的东西了。”
彭姑姑凑趣道:“表姑娘知道太太拿她当亲闺女待,这闺女跟娘亲还见外?”
大姨母笑着拍一下彭姑姑的手,“还是你知道我,打心眼里喜欢闺女。”
正说笑,门外传来陆安平不满的声音,“我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待见了,原来就因为我不是个姑娘家。”
却是他带着小厮将马车上的箱笼抬了进来。
大姨母笑道:“我故意说给你听,让你心里有点数,往后两位表妹住在咱家,你可得多照应些,别让人欺负了去。回头把这话也说给安康和安顺听。”
陆安平笑应,“娘放心,我只把表妹跟安乐一样看待。”又指着院子当间的箱笼问,“这些都要搬到哪个屋里?”
大姨母道:“你们粗手笨脚的,不用你,我另外找婆子搬。”
陆安平做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唉,这就叫出力不讨好,早知道娘嫌我笨,打在济南府的时候我就不该动手。”
大姨母哭笑不得,斥道:“油嘴滑舌的,快出去吧。”
陆安平朝严清怡两人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回头道:“我已吩咐了席面,说不定过会儿就送了来。娘累了一路,不用着急收拾,等吃过饭再归置不晚。”说罢,阔步离开。
彭姑姑笑道:“大少爷到底长大了,知道体贴太太了。你说这么个出色的小伙子,能文能武的,脾气又好,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姑娘?”
严清怡只作没听见,仰头去看树上挂着的青石榴。
蔡如娇脸色却忽地红了,咬咬唇,笑着对严清怡道:“表妹,我箱笼里也有几样好看的摆设,下午我收拾出来,你喜欢哪件尽管拿了去。”
“真的?”严清怡笑吟吟地看着她,“表姐是送给我了,还是就借我摆两天,过些日子再讨回去?”
蔡如娇脸色更红,先前是羞,这会儿却是恼,可仍强露了笑意,“当然送给你,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要回来。”
严清怡笑道:“好,那就谢谢表姐了。”
过得片刻,婆子抬着食盒进来。
三人在厅堂用过饭,各自回房歇息。
蔡如娇果然遣丫鬟送来一对晶莹剔透的玛瑙碟子,还有一只尺许高的景泰蓝细颈撇口春瓶。
严清怡亲自去道过谢,回来将自己柳木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她带的就是能穿出去见人的几身衣裳,再就四五块布,很快就收拾完了。
因要赶路,早晨起得早,这会吃过午饭就泛出困来,严清怡褪了外衣上床躺着打算睡一觉,迷迷糊糊听着外间两个丫鬟在说话。
“蔡姑娘真是大方,内院伺候的婆子丫鬟人人都赏了银锞子,就只咱俩没捞着。”
“这两位在济南府就不合,因为裙子还吵闹过,不给也正常。”
“唉,真是倒霉,太太怎么就选中了咱们伺候严姑娘,你瞧见没有,就带了只柳木箱子,轻飘飘的一个人都能搬动……以后看来是半点好处捞不着了。”
严清怡顿时睡意全无……




严家长女 47.驭下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严家长女最新章节!
索性坐起身, 穿了衣裳,思量片刻, 扬声唤道:“外头谁在?”
春兰与秋菊对视两眼,一道走进来,笑问:“姑娘有什么吩咐?”
严清怡道:“有些口渴, 帮我倒杯水。”
春兰应声出去, 片刻端了茶盅来,面色有些不安, “太太在歇晌觉,平常待客的好茶在箱笼里没拿出来,我沏了壶下人们喝的茶,姑娘先将就着喝, 等太太醒了再去讨茶来。”
双手将茶盅放在床头矮柜上。
严清怡揭开盅盖, 有茶香入鼻, 算不上好茶, 但也不算太差,比起她在济南府喝的艾叶茶或者荷叶茶要好得多。
水许是刚烧开, 还有些烫。
严清怡不急着喝, 轻轻地拨着水面上的茶梗,盅盖碰到盅壁,发出清脆而细微的碰瓷声。
秋菊犹豫会儿,问道:“姑娘可还有别的事儿, 要是没有, 我们就先退下了。”
严清怡不说有, 也不说没有,唇角微弯带一抹笑,饶有兴味地瞧着两人。
秋菊想走,又感觉不对劲儿,迟疑着站在那里。
春兰已先一步跪在地上。
秋菊忙跟着跪在旁边。
严清怡收住笑容,端起茶盅浅浅地抿了口。
她就不信,大姨母调~教出来贴身伺候的丫鬟会不懂得看主子眼色,除非丫鬟根本没把主子放在眼里。
正值午后,烈日流火般照下来,地面升腾着热浪,石榴树被晒得垂了枝条,青色的果子无精打采地垂着,只有鸣蝉在不知疲倦地叫,为寂静的午后添了些许嘈杂。
严清怡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们觉得跟着我受委屈,我也觉得委屈了你们。不如,我跟大姨母说,还让你们当原来的差事。我这边不需要人伺候,我什么都能干。”
春兰与秋菊面面相觑。
能回去主屋伺候太太固然好,可要回不去呢?
太太吩咐她们跟着严姑娘自有太太的深意在里头,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太太会容得了她们?
别说不能贴身伺候,可能连在主屋端茶倒水的差事都捞不着。最大的可能就是发送到外头做些浆洗打扫的活计,或者干脆就发卖出去。
短短数息,两人心中已是转了好几个念头,终于齐齐俯在地上,“奴婢愿意伺候姑娘。”
严清怡淡淡道:“我家里的情形你们也知道,除去府里每月发给你们的月钱,你们是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赏赐。”
春兰低声道:“每月月钱已经足够,奴婢不求赏赐。”
秋菊也随声附和,“奴婢不敢奢望姑娘赏赐。”
“这是其一,”严清怡续道,“其二是,到我这里来就得守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多,最紧要的就是忠诚。那种得陇望蜀,既巴结新主子又要讨好旧主子的人,我用不起。想走的趁早走,咱们好说好散。”
春兰心中大震,不由抬眸看向严清怡。
她正喝茶,一手托着茶盅,另一手掂着盅盖,动作优雅神情淡然,那双黑眸乌漆漆的,看不到底儿似的。
在济南府时,春兰随在大姨母身边见到过严清怡两次,印象里她就是个生得漂亮的小姑娘,虽然懂事,但也有任性的地方,活脱脱是个小女孩的脾气。
可现在瞧来,她冷静淡漠的神态,却仿佛发号施令惯了的上位者,有种令人不敢违逆的威严。
春兰心一横,再度俯在地上,“奴婢愿意服侍姑娘,忠诚姑娘。”
秋菊犹豫不决,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婢定然也会忠心于姑娘。”
严清怡“砰”将茶盅顿在矮柜上,“好,既然有这份忠心,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要是做出背主之事,我绝不会轻饶,可记住了?”
春兰秋菊齐声应道:“奴婢记住了。”
严清怡放缓声音,“可要是做得好,凡有我的好处也都少不了你们一份儿。你们下去仔细想想,今儿天黑之前还有的商量,等明天想改主意,可就晚了。”挥手打发两人退下了。
明明是炎热的盛夏,秋菊却出了一身冷汗,悄悄凑在春兰耳朵边嘀咕,“表姑娘怎么这么厉害,看着有点吓人,没想到让她给镇住了。”
春兰瞥一眼内室门口垂悬的门帘,声音压得极低,“这可是个主意大的,想必太太也看走眼了。”
秋菊连连点头,“你怎么想的,跟定这位了?”
“那还能怎么办?现下就是反悔,也回不到太太那边,只能跟着往前走呗。”
秋菊又道:“就怕太太那里交不了差,而且身契都攥在太太手里,到时候发作起来,生死不由人。”
春兰长长叹口气,“太太那边先敷衍着,尽力把这位伺候好了再说别的。”
两人低低说着话,就听门外彭姑姑的声音,“表姑娘醒了没有,就知道躲懒,也不进去看着点儿,万一有蚊虫叮着咬着呢?”
春兰笑道:“姑娘没歇多大会儿就醒了,刚要了茶喝,打发我们出来了。”
彭姑姑道:“太太请姑娘过去说话,你进去回一声。”
严清怡在里屋听到,撩了门帘出来,笑盈盈地道:“我正要过去呢,姑姑打发个小丫鬟喊一声就是,大热的天,还特特过来一趟。”
“一个院子里,没多点儿路,也顺便过来瞧瞧春兰她们两个是不是尽心。”
严清怡看着旁边侍立的两人,默了会儿,才笑道:“姑姑真会说笑,姨母送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尽心?”
边说边走进正房。
刚进门就感觉一股沁入的凉意,自然是摆放了冰盆。
蔡如娇已经到了,正坐在东次间的大炕上,手里捏一把美人锤,替大姨母捶腿。
大姨母笑道:“这人上了年纪,腰腿不中用了,坐马车走这几天路,腰不是腰腿不是腿的,哪像你们,歇上一会儿,立刻又水灵灵的。”
蔡如娇讨好道:“大姨母可是半点不显老,跟我们站在一起跟亲姐妹似的。”
大姨母乐得笑开了花,“要真能回到十七八岁的年纪再活一世,可就是求也求不来的大造化。”
严清怡默默想着,自己岂不就是重活了一世?前世刚及笄,还没等到成亲就被屈打致死,这一世一定得好好活着,活到儿女成群,而且也得让前世的爹娘和今生的家人都安康顺遂。
正思量着,见丫鬟们已捧着好几样器具进来。
有斗彩团花葫芦瓶,斗彩百鹿纹扁壶,一对粉彩牡丹纹的花盆,一对青花缠枝莲纹梅瓶和一对青花釉里红喜上眉梢的广口罐。
样样都是好东西。
严清怡颇感惊讶,陆致是从五品的官员,每年俸禄约莫纹银五十两,加上冰敬炭敬贴补最多不过七八十两银子。
先前听彭姑姑说买这座宅院花了三千两,这会儿大姨母拿出这些瓷器也差不多一百多两,而这肯定只是九牛一毛。
难怪有人说,地方官靠火耗、淋尖踢斛,每年有数不清的银子到手。
陆致这般敛财,陆安平又哪来的底气状告罗家贪墨受贿?
严清怡冷笑声,听大姨母道:“先找出来这几件,你们两人各自挑几样,把屋子好生布置起来,以后有客人来,免得说屋里太过冷清。”
蔡如娇乐呵呵地指着那对青花梅瓶道:“表妹,你先前说想要梅瓶,这个就放在你屋里吧,我不会插花,倒是想正经养两盆花,我要了这对花盆。”
1...2021222324...9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