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枚铜钱
“那跟它有什么关系?”
“这是你当时用来焚香的炉子,杨先生很喜欢。”
“可为什么炉子只认得我。”
“因为是你日日所用,杨先生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接触得不多。”
赵倩微顿,低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原来你是个将军。”
杨江河对前世的事没有太放在心上,将军也好,莽夫也罢,都是过往。他握住她的手,说:“无论以前是什么身份,也无论是怎么错过的,现在不会了。”
赵倩轻轻点头:“嗯。”
炉子安静地待在她的手上,隐约飘香,只是这香气,让她心觉安然,没有了灼烧刺痛感。
她将炉子交回南星手中,说:“按照约定,我们将它借给你。”她又对邱辞说,“同样按照约定,我们收藏的古玩,你都可以去看。”
“谢谢。”
正收着炉子的南星用余光看了看邱辞,他费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看别人收藏的古玩?他在找什么?南星默了默,对赵倩说:“你有空可以去一趟医院。”
赵倩略一惊,问:“我……生病了?”
南星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收回视线,没有说什么。
杨江河忽然反应过来,心头微跳。他知道术士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不利己。于是没有再追问,低声对妻子说:“你最近总嗜睡,对吧?那个也有两个月没来了,不是吗?”
赵倩也明白了,她伸手捂住肚子,指尖缠抖着,不敢相信。
南星和邱辞出来时,杨江河已经叫了司机,要带着赵倩去医院。两人走的是小路,看见车子从大路驶去。
南星默了默,说:“如果红叶的警觉性高一些,早点察觉到她的双亲已经不在;对楚立的信任再深一点,不相信他会舍得杀自己。就不会一步错,步步错。”
最后变成了个可怜人,可怜又可恨。
邱辞问:“那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南星又默了一会,才低头看手里的炉子,说:“去吧,转生吧。”
转生?邱辞略微意外,随后就看见炉子一震,有一缕魂飞走了。
“那炉子里……”邱辞明白过来。
炉子里装载的,不是红叶的怨气,而是楚立和红叶的孩子。
只是楚立不知道,红叶也不知道,如今的杨江河和赵倩更不会知道。
当年他们都不知道的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用自己小小的魂魄守护着两个人,怕娘亲看不见他,努力找着存在感。他等了几千年,终于等到他们的转生。
安静陈列在博物馆里的他,在等他们回来。
等着有机会,再做他们的孩子。
南星并不喜欢这对怨侣,但是她看见了这个一直在等待的孩子。
邱辞发现,南星比想象中更要——善良,更——暖。
南星脚步一顿,偏头说:“不要跟着我。”
声调冷冷似刀,被冻着的邱辞只好停下来看她。
一点都不暖了。
“再见?”
“是,再见。”
邱辞笑了笑,不再调侃她。中国这么大,但或许还是会再遇见的。
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商议着要让冯源再找一个偷命师的郑家三兄妹一刻也等不了了。
冯源吸引着全部火力,把一辈子的好话都要说尽,也没能让他们满意。
“换人吧,怎么会偷了个假的古董回来,身为偷命师,连鉴定古董的能力都没有?”
冯源如坐针毡,抹着汗说:“失手、失手,偶尔的失手并不奇怪。”
“换人,换一个人,如果再不行,我们是不会支付你任何酬金的,还要跟你们老大投诉你。”
冯源最恨“投诉”两个字,投诉一次,他的奖金就没了,投诉两次,他一年的奖金都没了。他不得不说:“我认识的偷命师,只有南星一个,除了她,就没人了。”
郑家三兄妹很不满,他们对南星的能力已经有了莫大的怀疑。
怀疑到佣人说南星回来了,也没有人起身迎接她。
何奶奶听他们三人吵了一天,头痛欲裂,毕竟是上了年纪,太过吵闹,听得头疼。只是听见南星来了,还是打起精神站起来,见她手里又拿着个炉子,心知这次有希望。
南星在院子里就听见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进屋见他们冷待自己,也没有多解释一句,直接说:“可以复活郑老爷了。”
三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屋里有五个人,郑家三兄妹和南星,还有何奶奶。
何奶奶本来觉得这是他们的家事,即便很想留下,但也没有开口。她想着一会他们聊完了,偷偷在外面看郑先生一眼就好。
但郑汪觉得何奶奶是集团和郑家的元老,说话最有权威,如果是经由她作证的遗嘱,得到她的支持,遗产的事一定更顺利,因此极力劝她留下。
郑潇和郑海一听,也明白了他的意图。三人始终觉得父亲的心是偏向自己的,于是也一同劝何奶奶留下。
何奶奶见他们都不在意自己的外人身份,又很想再见郑先生一面,于是没有出去。
普通的鱼纹香薰炉袅袅冒出烟雾,飘散在屋里每一个角落里。
“有香味。”郑潇嗅了嗅,皱眉说,“不是香水味,很低劣的香味啊。”
何奶奶也闻到了,默了默说:“像蚊香吧。”
这或许就是她的郑先生一直重复提起的,白手起家时,带着年幼的子女在树下点着蚊香驱蚊,给他们说故事时的味道。
“我就说,真低劣。”郑潇说,“谁啊,拿古董来点蚊香,没品。”
“嘘。”郑汪受不了妹妹聒噪的声音,瞪了她一眼。
郑潇天不怕地不怕,也回瞪了他一眼,气得郑汪差点要斥责她。
郑海突然惊恐地往后退,吓得连声音都没法叫出来。正大眼瞪小眼的郑汪和郑潇往前面一看,也立即骇得不敢说话。
雾气中,死去多日的郑老爷子,正浮在云雾中,似还活着。
唯有何奶奶靠近,怔然看着栩栩如生的他,颤声:“您回来了。”
再见一面,最后一面,他要说的话,却不是对自己说的。
“爸!”郑汪最先反应过来,强忍惊怕,一步上来,“爸,你一向很相信我,对吧,我会替你打理好一切,你可以安心地走。”
郑海也回了神,也冲过来说:“爸,你活着的时候最疼我了,大哥他亏空公款,还有私生子没告诉你!”
“你滚!你的钱都拿去养那些女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互相揭短,互相指责,此时郑潇想忍住恐惧的心过去讨要遗产,可两条腿抖得厉害,根本走不动。
云雾渐浓,迷得人心都看不清了。
南星开口说:“说吧,你要怎么分配你的遗产。”
争吵的两兄弟立刻静了下来,直勾勾盯着亡父,迫切想从他嘴里知道,谁才是遗产继承人。
郑老爷子的眼睛微微转着,扫过屋子里的人,目光缓缓落在陪伴自己多年的红颜知己脸上:“丽丽……财产……都给你。”
何奶奶一愣,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郑家三兄妹也先是一愣,随后大声说:“不可能!爸怎么会这么做,你不是我们郑家的人,有什么脸分走遗产?”
何奶奶被这话刺得抬头,目光凌厉,盯得他们下意识没敢说话。可下一瞬反应过来,三人齐齐指责,前所未有地站在同一条阵线上,难得地想起了他们是一家人。
“我不会要这笔遗产。”何奶奶说,“一分钱也不会要。”
三人又同时愣住,刚结为盟友的他们,轰然崩裂,迅速被这句话给瓦解了。
“爸最疼我,这钱你们有什么脸拿?”
“疼什么,你有疼过爸吗?”
“那你有吗?”
“滚!”
……
无休止的争吵,在郑家别墅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气息。
南星已经出来了,再不出来,她又要跳窗了。何奶奶一直看着浮在云雾中的人,直到他彻底消失,香味散去,才收住眼泪。
他走了,再也不会出现。
在外面等候的冯源小声说:“里面真吵啊。”他又悄悄问,“眼睛拿了吗?”
“嗯。”
“我以为你又要做亏本的买卖。”
南星说:“他们不配。”
冯源想了想也是,这种人才不配让南星白干活。换做是他,他连他们下下下下辈子的眼睛都拿了才舒服。
一会何奶奶也出来了,她已经抹干了泪,如果不是脸上的沟壑还留有泪痕,似乎并没有哭过。
坚强得让南星意外。
南星说:“你真的不要郑老爷的遗产?”
“不要。”
冯源诧异说:“你不要,他们三兄妹会争得鱼死网破吧。”
“嗯。”何奶奶眉峰冷淡,声音更淡,像是说着不相关的人,“所以我才要这么做。”
就让他们三个人斗吧,把全部的钱都败光,她不缺钱,只是喜欢她的郑先生,所以才留在汪海集团,留在郑家。
可至死,他的心思都在三个子女身上。
他让她来郑家,却从不提名分的事。
现在,他死了,她不想要遗产,但她也不想再牵入遗产大战中。
她的心里,是恨他的。
何奶奶叹了一口气,心里并没有因为这么做而高兴。
“你知道为什么他会病发吗?因为登岛时,他们三个人很听话,很孝顺,欢欢喜喜地让他误以为他们三兄妹和好了,一家人又像以前那样。可是那晚,我陪他散步回来,却听见他们三个人在互相指责,大吵大闹。‘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这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上了楼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她语气冰冷,说:“所以,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好过?”
南星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人总是很矛盾。
偷命 23.鱼纹香薰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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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为40%·72小时 孙方的语气里的确充满了担心, 像是把她当成了他死去的妹妹来担心着,让南星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我会很快找到让你妹妹复活的东西,这几天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做。”
“我能不能帮上忙?”
南星摇头,孙方就没有多问。他一向不多说废话,总是老老实实做事,勤勤恳恳做人。他从小就因为被拐的事自责,后来变成了自卑, 好不容易在宝珠山里过得开心了些, 觉得日子步入了正轨,谁想一朝又回到了从前, 这几日就更加自责、自卑了。
南星问:“你为什么不报警?”
“警察来了, 肯定会把阿媛带走,要是不能够破案怎么办?世界上的悬案那么多,阿媛死的很蹊跷,不是吗?”
南星微微皱眉,问:“你相信这是金王的诅咒?没有怀疑过任何人?”
孙方答道:“有。”
“谁?”
孙方没有丝毫迟疑, 说:“老贺。”
南星微愣:“你为什么怀疑老贺,而不是怀疑当晚和你妹妹一起出去过夜的蒋正?”
“阿正没有杀阿媛的理由。”孙方快速反驳着她,不乐意她怀疑自己的好友, “阿正说, 那晚蜡烛烧完了, 他去找枯树枝, 回来时听见有人从屋里逃走, 阿媛已经死了。蜡烛是我交给他们的,烧剩没多少了,我本来要再给他们拿一根新的,没想到等我出来,他们已经走了。是我的错……如果我一开始就不给他们旧蜡烛,阿正就不会离开那么久。阿正不走,阿媛就不会死了……”
“那你为什么怀疑老贺?”
“在你眼里,老贺跟我的关系一定很好对吧,可在我妹妹死之前,老贺根本就不亲近我们。阿媛走了后,他突然就忙前忙后,像个兄长一样照顾我。”孙方紧握拳头,眼睛都红了,“如果他不是心虚,为什么态度转变这么大?”
这么分析不是没有道理,通常犯人离开案发现场后,还会再回去,为了观察案情动向。老贺突然亲近的举动也令人怀疑,但,她知道不会是老贺。
“是老贺,是老贺……等阿媛醒过来,我一定要杀了他……”
孙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充满了仇恨。南星明白了老贺说那句话的意思了,再找不到凶手,孙方也别想活了。
现在的孙方,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
南星也失去过亲人,亲眼看着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但她活了下来,跟孙方一样,她也要找到凶手。
“带我去阿媛和蒋正那晚住的地方。”
孙方硬生生点点头,本来精神还涣散,等站起来,就恢复了精神气,只是双眼还布满血丝,看着有些可怕。
他带着南星爬到接近山脚的地方,那里同样有一块平地,上面坐落着十几间小木屋,但全都破旧不堪,已经没有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孙方驻足的木屋很普通,一扇小门,一扇大窗户。小门防止野兽袭击,窗户是怕野兽袭击而留给人逃跑用的,这里的木屋基本都是这种架构。
南星俯身进了里面,一眼就看见地上的血迹。
“是阿媛的。”孙方见她看着那,喉咙又一次发硬,低声,“阿媛脑袋的血……”
南星探身从窗户往外看,最近的木屋离了也有一米多远。她低头看着窗户下的泥地,那里的泥土很松软平整,但是它旁边的泥土却很硬,硬到干裂。
有人故意来把这里抹平整了。
为什么?
南星跳上窗户,如果从这个角度一跃往下跳,刚好就能落在那片松软的泥土上。
掩饰脚印?
她回头问:“阿媛去世后,宝珠山有没有下雨?”
“没有。”
南星轻轻点头,这间木屋,同样有阿媛的怨气,比她住的地方,怨气更浓,更让人觉得阴冷。
南星和孙方回到山下平地时,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
留下的淘金客平时淘不了多少金子,闲得没事做,反倒准时准点吃三餐了。不然钱没赚着,身体也垮了,两头亏。
老贺吃的是面条配榨菜,阿蛋是南方人,顿顿都少不了米饭,还给自己炒了个鸡蛋。钱老板最有钱,日子也过得最潇洒,用砂锅做了个腊味煲仔饭,旁边还有一罐啤酒和半个西瓜,在物质匮乏的宝珠山,简直壕气冲天。
蒋正吃馒头,一旁的大碗里放了三个大馒头,见孙方回来,指了指碗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他不敢见孙方,没有勇气面对他。
孙方其实并不责怪他当晚离开去拾柴火,因为他知道蒋正心里也不好受。
然而一日不抓到凶手,两人就一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老贺朝南星问:“吃午饭了吗,我去给你下点面条吧。”
“我带了。”南星盘腿在石子地上坐下,从包里摸出一大袋压缩饼干,取了一块吃。
钱老板笑了一声,说:“没想到你侄女还挺吃苦耐劳,这种噎喉咙的饼干也吞得下,还买了一大包,比你更省啊。”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一不留神,被辣椒呛着,咳了起来。看得老贺直笑:“先管好自己吧。”
南星慢慢嚼着饼干,忽然一壶水递到自己面前。装在竹筒里的水澄清,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着明亮的光泽。她抬眼顺着那只清瘦的手看去,见着一个腼腆少年。
阿蛋放开手,低声:“那饼干难咽,等噎了再找水,就来不及了。”
“谢谢。”南星看着在旁边吃饭的少年,还是问道,“逃学?”
阿蛋顿了顿,没想到一个陌生人会这么直白地问他这种问题,连连看了她好几眼,大概是觉得南星长得没有攻击性,也不是揣着八卦的心思问他,隐约有点关心的意思。
“戒网瘾。”阿蛋说,“我爸把我送进网戒所,那里打得太厉害了,想死,可他们不接我回去。我那时候想,要是逃不出去,我就死在那。没想到逃出来了,但没地方去,就跑这来了。”
南星点点头,看看他脖子上被蚊虫咬的痘印,光着的脚背也有受过伤的痕迹,正是青春期,但人却瘦得不行。
但阿蛋的眼里没有害怕,也没有迷茫。
“南星姐,昨晚你住的房子是谁的,你知道吗?那是阿媛姐住的。阿媛姐……几天前刚刚过世……”阿蛋咬了咬唇,说,“老贺大概是觉得阿媛姐是被金王的诅咒杀死的,所以不避讳。但我觉得,阿媛姐是被人杀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几乎被那边老贺和钱老板互骂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南星看着他问:“你不相信金王的传说?”
“不相信,我喜欢科学,物理尤其学得好。”阿蛋说,“就是太偏科,每回考的总分太低,我爸就老觉得我不努力,不用功,其实我也没多爱玩游戏,但我爸觉得是,还把我送去网戒所……”
阿蛋说到这,有些烦。
在网戒所的日子,比宝珠山难受一百倍。
他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阿媛姐死的那天,钱老板出去了。钱老板对阿媛姐特别殷勤,就连给阿媛姐换的东西,都比我们多。”
南星突然觉得他话里有话,问:“你在怀疑什么?”
阿蛋盯着她,说:“我怀疑是钱老板杀了阿媛姐。我不相信诅咒,所以只能认定这里有人杀了阿媛姐,既然有,就要找一个最有嫌疑的人,一定是钱老板。”
阿蛋说这话时没有一点犹豫,像是笃定了钱老板就是犯人。
南星没有答话,她扫了一眼这里的人,似乎谁都有杀死孙媛的可能。
老贺说是金王,孙方说是老贺,阿蛋说是钱老板。
那钱老板心里是不是也有真凶人选?
可就算每个人都怀疑着谁,他们现在看起来,却像是谁也没有在怀疑谁。
她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也不会特意去找线索抓凶手。她唯一要做的,是找到跟孙媛冥冥中有联系的东西,借了命,让孙媛复活,交易就算完成,其余的都不关她的事。
南星吃完饼干,就重新拿起背包站起身。阿蛋问:“连水都不用喝?”
“嗯,我去附近转转。”
几个人瞧着她离开,她一走,气氛冷了不少。
好一会蒋正才开口:“我订了机票,等阿媛头七过了,我就走。”
众人更加沉默,突然钱老板冷笑一声:“杀人凶手。”
偷命 24.人形灯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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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抬起一角在空气里嗅了嗅, 琢磨了好一会, 才选了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对, 往另一边走。
来回几次, 都没办法确定方向。气得往地上一躺, 扑哧扑哧冒起了烟,把自己给烧掉了。
南星做了那么多的任务, 倒是很少见它这样。能做交易的古物并不一定都深埋在地底, 但之前碰见白纸气得自焚的,都是地宫太深, 白纸没办法感应到,才自焚。
这小岛上没有古墓的气息, 那应当不是封存在了地宫中。
那唯有一个可能, 那件跟郑老爷子息息相关的古物, 可以让他复活的东西,被什么东西封存起来了。
南星见白纸找不到, 从背包里翻出一个长盒子。盒子有手臂长短,细却不过两指宽。打开盒子,里面卧着一支长毛笔,底部还有一小盒朱砂。
她提笔轻叩朱砂, 手缓缓松开。点了朱砂的毛笔直直挺立,朝四面旋转一圈, 最后朝北边倒下, 一条红色虚线直通北边。
南星收起朱砂笔, 放回背包中,顺着那红色虚线往北边走。
一路游客众多,但他们看不见那根红线。
南星没有走太远,走了两条小巷两条大路,又入一条小巷,再次穿出时,已经到了一幢建筑的面前。
不断有游客进进出出,是个旅游点。
她抬头看去,那古香古色的牌匾赫然写着——博物馆。
南星明白为什么白纸会找不到东西然后自焚了,博物馆古物众多,一般来说又是来自不同坟墓亦或私家捐献,大家气场不一样,扰乱了追踪的气息。不像地宫里的古物,大家在一起几百年几千年,气场早就磨合融洽。
南星在门口买了门票,以游客的身份进去,红色虚线的尽头,就是她要找的古物,还有她需要偷走的那十分钟命。
小岛本身没有什么古董,但市里有,为了便于游客参观了解,于是搬运了一些来四水岛。
博物馆各种古物的气息杂乱,冥冥中看得见交缠的气场,还听得见——吵架。
“对面那个夜壶,你离我远点,凭什么你能跟我青铜剑待在一起。”
“偏不偏不,熏死你熏死你。”
“想当年,我可以换一头野猪。”
“呸,现在就是一堆破贝壳。”
“好多人啊好多人啊。”
“这点人算什么,当年我一声令下,百万雄兵都要听我指挥。”
“战国时的虎符现在得意个什么劲。”
“闭嘴闭嘴。”
“闭嘴闭嘴。”
……
南星边走边听,这些古董一把年纪了,吵起架来跟小毛孩似的。她扫过那一排排古物,拐过一个玻璃展览框,到了一个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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