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枚铜钱
“你说。”
“事情办好后,我们要借用香薰炉,只要一个小时就好。”
杨江河皱眉:“外借?”
“是,外借。”
杨江河没有说话,赵倩也陷入沉默中,许久她才开口:“不行。”
邱辞说:“我做担保。”
赵倩拧了眉,还是摇头:“这无关信任与否,请邱先生见谅。只是为什么非要外借?”
邱辞无奈道:“有用。”
赵倩依然摇头,没有合适的理由,她不可能把这件东西外借,哪怕是黎远的人做担保,都不行。她知道丈夫跟黎家有生意往来,不愿他日后被说不给黎家面子,想了想说:“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唯独这件不行。”
她的态度坚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南星开口问:“你们有没有听过偷命师的传闻?”
杨江河皱眉,打量她一眼,问:“你难道是偷命师?”
“是,这个炉子是这次我要做任务的物品,没有它就无法完成我的任务。”
赵倩说:“为什么偏偏是它?”
“我也不知道,只是气场吻合的,是它。”南星继续说,“或许是因为两件事的属性相同,又或者只是某种作用相同,又或者是有过共同的际遇。具体是哪种,得看偷命时的记忆。”
杨江河和赵倩头一回听见这些,并不是很懂。就连曾一起进入过异界的邱辞,也没有听得太明白。
偷命真是个技术活。
“杨先生,杨太太。”南星说,“我暂时不用带走炉子,给我一个房间,只要半个小时,我可以替你们解开炉子跟你们的缘分。这个炉子有心结,只要解开心结,杨太太日后再看见它,绝不会再心凉。”
杨江河看向邱辞,问:“你什么都告诉她了?”
“没有。”邱辞也想知道南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包括赵倩和炉子接触的事。从刚才见面的情形看来,她和赵倩是第一次碰面,第一次见就知道这么多事?
杨江河没有给妻子做决定,赵倩想了许久,说:“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能解开我心里的疑云,那炉子你可以借走。”
南星点点头:“麻烦杨太太现在就安排一个房间,不许任何人进来,听见任何动静也不许进来。”
杨家人不多,空房间却很多。南星挑了一间最冷清的,正要把门关上,就见邱辞伸手拦住,看着她笑笑:“我也想看。”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会很难过。”
南星轻笑一声,把门关得更紧。眼见就要被夹手的邱辞忙穿缝进来,感慨说:“真冷漠。”他笑说,“反正在后胜的古墓里我已经跟你去过一次战国,这次也没有关系吧。”
“有。”南星说,“进去一次,命会少一点,你不怕?”
邱辞微顿,看着她问:“你去过几次?那你的命是不是损耗了很多?”
南星本意是要吓退他,谁想他绕过这个重点,反而关心起她的命来。
正常人都应该受到惊吓,担心自己的命受损,不是吗?
“我骗你的。”南星收回眼神,拿着炉子走向屋里的桌子。
邱辞半信半疑,希望她真的是骗人的,否则光是他知道的可能跟偷命有关的事件,都已经有一百多起,叠加起来,失去的时间也很惊人。
屋里不知何时开始有香气萦绕,隐隐入鼻,强行将他的思绪拉回。邱辞往前面看去,看见了那个并没有点香的炉子,正有白色烟雾缓缓飘起。
烟雾渐浓,如山谷晨雾,袅袅而升。
有个姑娘快步朝他走来,恍惚中似着长裙,黑发垂腰,步子一快,衣袂和墨色长发飘飞。邱辞回神,一眼却看见了南星。
他不由意外。
香味更加浓郁,耳边铁蹄作响,香味瞬间变成硝烟,身处战场,狼烟四起。
唐朝灭亡后,五个政丨权依次更替,十余个政丨权割据一方,是中国历史上的大分丨裂时期,统称——五代十国。
偷命 21.鱼纹香薰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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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鱼纹香薰炉(八)
八百里加急的两封信件, 送到了朝廷, 也送到了将军府。
下人把信交给红叶时, 红叶正在屋里配置香料, 想等着楚立回来的时候点。他不怎么爱焚香,不过她喜欢,所以总是由着她。
但每次出门,他都要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上至少三遍,衣服也都要换了,彻底洗掉香味。
虽然麻烦,但他一次也不说不喜这香,要她拿走。
因为她喜欢。
红叶放下香料,去了信封上的红蜡,取里面的信看。
寥寥几个字,却像尖刀刺了她的眼。
她叹息一声, 心有千斤枷锁。
……
楚立被部下从边城送了回来, 马车到了家门口, 让人抬进来的。
他的双腿被敌将废了,以后都不能再站起来。
红叶没有去门口接他, 等他回了房间,别人都出去了, 她在门外站了半晌才进去, 见了他努力笑着:“将军回来啦, 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楚立正坐在窗前小榻上发怔, 见她进来, 又见她脸上那强挤出来的笑,看着只觉心痛。他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紧紧抱着,低声:“我没事,你不要哭。”
红叶埋首在他怀中,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她默然许久,才从他怀里起身,迅速抹了快溢出眼眶的泪,抬脸说:“我不哭,你总说没空陪我,总把我扔在家里,如今有了。”
楚立心中叹气,彼此不敢点破,彼此强撑着安慰。他原本还想,等打完这次仗,就娶她,免得府里内外都有人说闲话。
可现在这种情形,他已是废人,怎么敢这么做。红叶的模样生得十分好看,娇艳温柔,找不到另一个将军,但至少能找到个身体健全的人。如今时势总变,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能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安稳。
春天多雨,屋檐常年打落的雨滴已经在地上凿开了一个个小洞,藏满了水。
红叶想点香,可香薰炉都捧在手上了,看看坐在小榻上的楚立,又放下了。
“点上吧。”楚立放下书,说,“不是不点些安神的香就睡不着吗?那点上吧。”
红叶说:“可你不喜欢,总觉得大男人身上有香气让人难堪。”
楚立默了默,试着动动自己的腿,但完全没有知觉,微微动一下都已经不可以了。他低垂眉眼,说:“如今已经出不了门了,何必在意这些。”
红叶微顿,放下手里的香走过去,跪坐在窗榻上,说:“将军不要这样想,以后你还能带兵打仗的。”
楚立知道自己的双腿完全废了,对方将他斩下马时,他以为他会杀了他,但对方却只是挑了他双腿的筋,就扬长而去。
——他更想对方一刀杀了他。
可那人没有,只是给了他这样莫大的屈辱。
他想死在战场上,奈何被救了回来。等他清醒过来,想起红叶还在等他回去,遂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红叶没有亲人,如果他也死了,她又会变得孤苦无依,不知会落到什么凄苦境遇,一如遇到他之前。
他努力活了下来,至少他活着,朝廷多少会念及他过往功绩,给他俸禄。
“将军。”红叶低头看他的手,欲言又止。
楚立说:“想说什么?”
“将军。”红叶又一次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娶我吧,我想名正言顺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楚立微愣,从他回来那天起到现在,红叶都在照顾他,就算有下人一起,但他还是眼见她清瘦。他收起眼神,重新落回书上,说:“我不会娶你。”
红叶一愣:“为什么?”
楚立没有说话,红叶怔了半晌,不知道他是怕连累她,还是觉得她的出身太微贱。
不过是个从别的地方逃亡,差点饿死在路上的孤女。他捡她回来,收做婢女,给她饭吃,养在家里,已经很好了。
她却奢求夫人的位置。
红叶心烦意乱,晚上更加睡不好,没几天,瘦得更加厉害。
而楚立已经决定送走她。
话是管家来转达的,将军希望她离开将军府,不用再留在这里了。
红叶不走,她在他门前跪了一晚,一句话也不说。
同样一夜无眠的楚立早上打开门,看着跪在地上的她,想将她抱起,但站不起来。
“我是个废人了,兵权定会逐步被废,到时候别说富贵,怕是连温饱都不能给你,你还得照顾我一世。你现在走,我不怪你。”
“所以将军是怕拖累我,才不娶我?”红叶抬头看他,展颜,“并不是嫌弃我出身卑微。”
楚立愣神。
春去秋来,楚立的兵权已经全被收走,朝廷念他过往有功,俸禄给的还算丰厚。已经变成楚夫人的红叶每月都要安排好这些俸禄,维系将军府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削减了一些人,打算存点银子,为以后做打算。
但楚立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久病不愈,又被收了兵权,越发不爱出门,连房门都不愿出去。
这日楚立醒来,红叶不在枕边,他想喊下人进来,可起来又能做什么,于是便一直躺着,等她回来。
红叶没有出城,现在兵荒马乱,就连皇城都不大安全,百姓人心惶惶,自顾不暇。
穿着宽袍穿梭在巷中的红叶低着头一路走,眼睛时而往左右两边警惕看。等她停下步子,离将军府已经很远。
她看见有人站在那,认出那人背影,快步走了过去。
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身看她。他双目凌厉,盯得红叶身体发冷。她努力冷静下来,问:“我爹娘还好吗?”
“好。”男子将信递给她。
红叶立刻拿过信,确认是爹娘的笔迹,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很快又高悬起来,每次他出现,都不会有好事情。
“君上那边的意思,是时候杀楚立了。”
红叶一愣:“他已经残废了,也没有了兵权,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怎么,你还真的以为能做他的妻子?”男子语气沉冷,又充满了讥讽,“你也以为自己能够干干净净地留在他的身边?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常年给他熏毒香,让他在战场上眩晕坠马,被挑了脚筋?”
红叶身体一晃。
她忘了,刻意地忘了。包括扮成逃亡的孤女,包括楚立当日路过的路线,都是她设计好的。
那小小的鱼纹香薰炉里,常年焚烧着毒香。香气会侵蚀肉体,中毒者却浑然不觉。
男子说:“杀了他,你就可以回来,按照我们当初约定的那样,让你们一家团聚。”
楚立受伤,已经让朝廷大惊,如今再杀楚立,连同其余三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一同杀之。让他们朝野人心涣散,就犹如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他把手中的香料放在她的手上,说:“去办吧。”
红叶怔神,看着手中毒香,缓缓合上手心,像是亲手掐断了楚立的命。
她走了很久才回到将军府。
他待她好,待她的心思,她都清楚,她也喜欢他。
可是她不能拿双亲的命来换他的命。
楚立,杀了你,换回我的双亲,我会将自己的命还给你。
她神思恍惚,没有留意府里的下人少了很多。等她走到房前,听见楚立正在跟副将说话,便没有敲门,正要离开,忽然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特别敏感,红叶不例外。她下意识顿步,里面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听得清楚。
“将军,真的要这么做?夫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是,红叶没有做错什么,但不能留她。”楚立的语气坚定,又一次说,“我的身体如何,我知道,活不了多久了,可她仍是一枝红杏,年轻貌美,绝不能让她败坏楚家门风。所以我死后,你定要杀了她,让她为我陪葬,留楚家清白。”
靠在墙上的红叶,瞪圆了双目,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她的身在抖,手也在抖,眼泪被震落眼眶,滚落地上。她强忍声音,一步一步扶着墙离开这里。
楚立要杀她,楚立怎么会想要杀她。
红叶从后门逃了出来,终于哭了,撕心裂肺的痛。
过了几日,楚立已经没有办法出门,连床都无法离开。这日楚立一早醒来,见红叶在梳妆台前梳发,长发缠腰,还未梳起。他不知哪里来了力气,坐起身来,唤声:“红叶。”
红叶回头看他,起身过去扶他,将被子挪了过来,给他的腰背垫上。
“你的头发长了许多。”楚立握着她的一缕发,说,“两年前你入府时,头发几乎都缠在了一起。”
“那时候真可怜,对吧?”红叶垂眸说道,“如果不是你捡我回来,我早死了吧。”
“什么捡?”楚立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解释,又发现自己似乎情长起来。他摇摇头,松开那缕头发,“我累了,你出去吧。”
红叶也不想多留,去将发梳起,说:“我去准备早食。”
她临走前,一如前两天,去将香点上。放在香薰炉旁边的香料,剩下最后一点了。她盯着剩余的香料片刻,手指伸出去的刹那,又开始发抖。
毒香燃尽,他就真的会死了吧。
红叶喜欢他,可更觉得被他背叛了。想罢,拿了香料,放入炉子中,点燃了。
香气袅袅,萦绕满屋。
窗外风很大,风从窗户窜入,肆虐驱散着屋里的香气。
楚立已经开始喜欢闻这香气了,因为这种香味红叶身上也有。她常去忙府里的事,很少在屋里,她不在,香味在,那就好似她一直都在身边。
他凝神想着,渐渐被毒烟吞噬,渐渐入梦,渐渐……再也不会醒来。
楚立死了。
红叶当晚就带着楚家的钱走,连哭丧的戏都不愿做。她还是怕,怕看见楚立下葬时的情形。他背叛了她,对她薄情,但她到底喜欢他,不愿见他彻底死去。
她要拿着这些钱,带上双亲,一起去过安稳日子,这样肮脏的日子,她再也不会碰。
“夫人留步。”
已经走出城门的红叶,却看见了楚立的副将。她看着他,一手反背,手里握住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副将问:“夫人连将军下葬都不去?就急着要走吗?”
红叶狠狠咬唇,说:“我知道你要杀我,让我给楚立陪葬。”
副将默然,看着她眼里的憎恨,想到将军要被她憎恶一世,心中不忍,更不愿。他大声道:“将军从来没有想要杀你!”
“我听见了,我什么都听见了,楚立怕我毁楚家名声,要杀了我!”
“那是将军骗你的。”副将喉咙一哽,“将军是故意让你听见的,他知道夫人不愿走,可他病入膏肓,没有办法再护着你,他怕你做傻事,怕你一直守着楚家……他宁可你恨他,拿着钱财离去。”
红叶怔住,她摇头:“不可能……”
副将反问:“为什么不可能?夫人没有发现,那日府里下人少了很多吗?那是将军特地吩咐的,你还在巷子里,他就将人赶走了,就是为了好让你在门外听见我们说话。将军武功那样好,难道会不知道你在外面?”
“不可能……”红叶回想之前种种,已然明白这不是假的。可她不愿承认,因为一旦承认,那她……成什么了……她杀了楚立啊。
是她亲手杀了楚立。
“将军千叮万嘱,让我不许将这些话对你说,可我如何忍心,将军深爱的人恨他一世。”
“闭嘴!”红叶厉声斥责,“我不信!”
副将盯着万分痛苦的她,知道这些话对她而言太过残忍,也不忍心再说下去,道了一声“保重”,便离去了。
红叶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瘫在墙角,想着这两年来和楚立的事,眼泪滚落。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楚立,亲手毒死了他,又在这里哭得这么伤心。”
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红叶微顿,转身往后面看。
“可就算是难过,你还是不忘带走他的钱。”男子看着她旁边的大包袱,唇角露了嘲讽,“你把他的钱全都搜刮走了,怎么,想带回来,给你的爹娘用?”
“是,这两年他们做人质也很辛苦,我希望日后再也不会跟你们有任何瓜葛!”红叶不知怎么心底愤怒,厌恶至极。
男子诧异道:“两年?什么两年?我算算……”他掐指算了起来,数到第三根时,忽然笑了,“他们只受过三天的苦,哪里有两年。”
红叶猛地愣住:“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字迹,那明明是我爹娘的字迹,他们一直有在给我写信,你带的那些家书……”
她赫然明白过来,假的……都是假的。他们要模仿一种字迹,又有什么难度。
她痛哭失声,既是痛心,又是后悔。
痛心双亲被杀,后悔杀了楚立。
男子见她弯腰痛哭,悄然走上前,就要了断她。突然红叶猛然靠近,一把匕首狠狠扎入他的心口。
男子讶然,那刀又刺进半分,几乎把心撕裂。
他低估她了。
红叶杀了人,心中毫无惊怕,唯有巨大的愤怒。她拔出匕首的瞬间,一把短刀也刺进她的腹部。她吃痛一推,那诈死的人晃了晃,终于真正死去。
她捂住淌血的腹部,靠在冰冷的墙上,想起过往她倚靠的,是楚立温暖的身体。她想回将军府,可想到楚立的尸体就冷冷地停在大堂,她又打消了念头。
她没有脸见他。
让他活过来吧……活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好……
可是无论她说几遍,他都不会活过来了。
他死了。
至死都在想着怎么让她欢喜地活下去。
可她却以为他真的要杀她。
城外刀枪剑影,声音喧嚣,像是在开战。
红叶的气息越来越弱,看到了爹爹和娘亲,看到了楚立。可是不知哪里飘来的香气,让幻影瞬间消失。她盯着手边从包袱里滚落的那只香薰炉。
鱼儿戏水,烟雾萦绕。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血手紧抓香薰炉,狠狠掷了出去。
炉子咚咚落地,里面残留的粉尘洒落,归为尘土。
红叶至死,都在看着那焚烧背叛的炉子,不能瞑目。
偷命 22.鱼纹香薰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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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鱼纹香薰炉(九)
萦绕满屋的烟雾渐散, 耳畔还有五代十国的混乱声音。直至屋里的烟雾全都散去, 喧嚣也随之散了。
邱辞忽然明白为什么南星会答应他的交易了。
红叶是现在的赵倩, 楚立是现在的杨江河。
“孽缘。”邱辞看着那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洗去血水的炉子, 说,“红叶死的时候怨念太深,哪怕过了那么多世,还是洗不去怨气。”
南星再次触摸这鱼纹香薰炉,它已经不抖了,像是知道南星不会对它做什么。
邱辞又问:“你说赵倩会不会是对家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再重演一遍当年的事?”
南星禁不住看他一眼,满含……嫌弃。
邱辞见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笑了笑:“你会穿梭古今,知晓往事,但我不擅长这个,我只擅长找东西。”
南星活了这么久, 别人能懂她千分之一已经算是很有天赋, 邱辞已然不是只懂一点。如果南家还在的话, 会收邱辞做弟子吧,天赋摆在那, 就是话多了些。
“诶,怎么一脸可惜的模样?”邱辞摁在这炉子上面, 感受到了它异常的安静, 他想了想, 说, “它吞噬了红叶的血, 等于承载了红叶的怨气,到了赵倩手里一直不安,是不是因为当年红叶的心结没有解?现在安定了,也就是说,红叶的心结解开了。”
换句话说,如果赵倩是什么商业间谍,又要毁了楚立,那炉子肯定不会安静下来。
因此今生的赵倩,真的是来还债和续缘的。
世间轮回,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
他见南星已经收起炉子,似乎打算下楼。他想,南星应该不会直接告诉他们当年孽缘。虽然他对红叶的遭遇很同情,但事情本不该变成那样。只是俗语说上代事上代毕,更何况是上一世。
而且,今生的杨江河依然喜欢她,就是不知道赵倩会不会又是上一辈子的红叶。
——唯有时间知道。
听从南星而没有上楼的赵倩一直在楼下跟杨江河一起等着,她听见楼上有动静,还突然有异香传来,让她心情焦躁烦乱,差点忍不住要上楼,还是杨江河拉住了她,安抚她等等。
现在终于见到南星和邱辞下楼,她快步上前,再见炉子,一瞬恍惚。却似清风,拂得她焦躁的心思飞散,莫名冷静了下来。
“解决了。”南星将炉子放在她的手上,说,“炉子活过来了,也不会再让你有刺痛感,因为它的心结解开了。”
杨江河已经过来,问:“什么心结?”
赵倩怀抱炉子,果然感觉得到它活着的气息,而且没有了刺心的痛感,甚至连那每每捧着它就会想落泪的痛楚也消失了。她也问:“什么心结?”
“你跟杨先生……”南星说,“前世是一对情侣,只是阴差阳错,遗憾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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