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岑寨散人
方晟脸上阴晴不定。
之前于铁涯怀疑方晟背地里要有大动作,其实冤枉他了,也高估方晟的能力。碍于于家家族面子,方晟一时真想不出既能整治于铁涯,又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的妙招,故而只能抓住蒋树川穷追猛打,起敲山震虎的作用。
如果有机会送上门,方晟当然不会错过。
这时有人敲门,是位四十多岁、中等个子、瘦削身材,架着厚厚的眼镜,头发蓬乱的男人。
“请坐,”肖翔介绍道,“这位叫俞成芳,师范学校化学系讲师,坚定的环保主义者……”
“噢——”
方晟想起来了,起身与俞成芳握手,亲手为他斟了杯啤酒。
提到俞成芳的名字,黄海可能知之甚少,若说“俞疯子”可谓众所周知。肖翔说他“坚定”太含蓄了,其实是狂热的环保分子,据说十多年前就秘密加入国际绿色和平组织香港分会。
他以保护环境为己任,加之名牌大学化学系毕业,成天在黄海各处工厂转悠,动辄举牌抗议、写举报信、发倡导书,黄海县从上到下各级领导都被他搅得头痛,打不得,骂不得,还要赔着笑脸听他批评。
不过私底下,方晟非常敬佩俞成芳。
巅峰 第183章 斗士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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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方晟知道知识分子的脾气,开门见山道。
俞成芳仰头喝掉杯中酒,然后道:“十天前我接到环保志愿者组织发的黄海县每月环境检测通报,指出今年以来开发区空气污染指标急剧上升,附近河流飘浮物增多,水质明显下降,晨练指数已由原来的“非常适宜”调整到‘不适宜’,非常吃惊,因为开发区正府刚刚全面发展旅游资源的十年计划,打算把它打造成夺目的城市名片……”
城市名片怎能沦落为污染之源?俞成芳当即和两名自愿者来到开发区,实地查看几处监测点的情况。只见北侧村庄附近的河水不再象往日那般清澈,微微呈淡黄色,水面浮着大片白色泡沫。有名自愿者掬起一捧水要尝尝味道,被俞成芳阻止,拿随身携带的试纸一测,酸度严重偏高:说明附近有污染源!
三人沿着串榆河溯流上行,边走边查,大约行了两个多小时,即将靠近燕腾分厂后面一大片密林边缘时,陡地遭到雨点般碎石块袭击,他们情知不妙急忙顺原路撤退,跑到田野里蓦地冒出一伙五大三粗的汉子,手持铁棍搂头就打,慌乱中俞成芳额头被刮掉一大块皮肉,肩头遭到重击,幸亏两名自愿者一左一右护住他冲到公路边,那伙人才悻悻消失在密林里。
说到这里俞成芳指着额头边的伤疤,并脱掉上衣露出一大块淤青。
方晟若有所思:“就是说燕腾分厂明知排污对周边地区造成严重污染,安排人手看守排污口,防止有人检测?”
“多年来我跟各式各样的排污企业打交道,自然有办法,”俞成芳得意地说,“养好伤后我带了几个环保志愿者,还有三条大狼狗,潜伏到密林附近声东击西,到处弄出动静把那伙人引开,趁机在厂区十四个排水口分别投放了检测设备……”
方晟半真半假道:“这是盗窃企业运营数据,属于违法行为。”
俞成芳对此早有应辞:“污染企业主动向社会公布其污水处理流程和排放数据,在欧美是通行法则,可惜燕腾绝无可能让外界查询这些敏感内容,只好自己想办法了……根据检测结果,今年以来很多数值发生令人担忧的异常变化,个别数值偏离度突破安全上限,要在欧美早就勒令停产……”
“欧美亦非世外桃源,没你想象的那么完美……你说的数值具体指什么?”方晟问。
“专业性很强,一时半刻解释不清,简单地说相当于我们做血常规,有白细胞、红细胞什么的,医生根据数值大小能判断身体有哪方面问题,”俞成芳打着手势比划道,“以污染度为例,去年初也就是燕腾分厂开工前串榆河的平均值是4.9,远远低于标准值6,去年底燕腾厂开工后随即达到7.12,虽然偏高但低于上限值9,还属于可控范围,但今年情况发生变化,数值一路飙升——股市有这么牛就好了,三月份就突破9,截止上月底已达到11.76!方县长,这是个可怕的数字,它每升高一个点,对周围环境污染是呈几何级数增长的,倘若升至20,燕腾分厂污染产生的后果跟诺贝尔核电站没有两样!”
说着俞成芳将厚厚一卷自己撰写的调查报告交给方晟。
“这么严重?”方晟草草翻阅一遍悚然,“你应该向环保局等相关部门反映,或者直接与于县长沟通。”
俞成芳颓然摇摇头:“没用,我已成了黄海县臭名昭著的反面人物,那些环保官员见了我躲都来不及,谁肯坐下来听我谈污染的危害?事实上方县长、肖书记,很多情况你们包括广大市民都被蒙在鼓里的,一是以燕腾分厂为的串榆河下游沿线村庄胎儿早产、畸形、癌症发病率连续上升,二是串榆河是黄海县饮用水来源之一,由此带来居民饮用水里重金属超标,直接威胁到所有人——你们县领导也在其内身体健康!”
“环境污染的板子不能都打在燕腾分厂身上,”肖翔道,“谈到排污,其实北侧纸箱厂、液化气厂都时常偷偷摸摸排放,相比之下燕腾分厂可能表面文章做得好些。”
“如果一个小偷说我一年只偷两万块,其他小偷偷得更多,所以不应该抓我,你认为这个逻辑是否成立?”俞成芳反问道,“事实上燕腾分厂肆无忌惮排污也把几家邻居吓坏了,担心招来麻烦,因此暗中唆使工人们上访洗清自己,另外由于串榆河水质严重恶化,确实给附近工人宿舍区造成影响,稍微讲究一点的,都到城里买纯净水,不敢用厂区自来水。”
听到这里方晟已清楚燕腾分厂造成的污染之严重,恶劣的是郑冲、于铁涯得知情况却不立即采取措施,或勒令燕腾停产整顿,或限期使用当初吹嘘的德国进口设备,同时拿出一大笔钱来抚慰、赔偿,反而试图息事宁人,压制事态曝光。
接下来的事无须依靠俞成芳了,方晟将启动庞大的调查力量,全面细致收集数据,走官方渠道将燕腾分厂污染情况公布于众。
方晟不再追问,敬了俞成芳一杯,感慨道:“你是条真汉子,我非常敬佩!人最可贵的莫过于执著和坚持,你能数十年如一日为黄海老百姓奔走,虽得不到广泛支持仍保持初心,不容易,不简单。”
俞成芳唏嘘道:“我是个冲动而且不计后果的人,否则这些年把精力用在钻研学术和讨好上司方面,早就评上教授了,何至于还是小小的讲师?不过没办法,我就是率性而为的人,就喜欢多管闲事,如果刻意压抑委屈自己,俞成芳就不是俞成芳,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人生总得有个追求,对不对?”
“干一杯,”肖翔主动与他碰杯,然后说,“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艰难,遭到各种打压,前阵子我遇到范局长时特意提到你,希望教育局能给予补助和扶持。”
“多谢肖书记关心,”俞成芳眼中闪着泪光,“有时夜里醒来,体会到无人陪伴的孤寂,再看看空旷的卧室,简陋的家具,还有单身汉屋子永远的臭袜子味道,我也在问自己,这么做是否值得?抵制环境污染,多我一个少我一人是否差不多?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可是,每当我看到漂着死鱼翻腾着白沫的河面、被强酸强碱熏黄的土地、刺臭的空气,以及医院门口那么多因污染而致癌的老人、孩子,我就控制不住激愤和冲动,作为懂得化学污染恶果的化学讲师,我不站出来说,谁说?我不四处奔走,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环境,谁做?我何尝不渴望安安静静地研究学问,撰写论文,为自己寻求更好的出路,然而大环境如此,我能坐视不管吗?我想我恐怕是唐吉克德,永远挥舞长矛去挑战无能为力的风车,永远…….”
方晟静静听着,将三人酒杯加满,道:“理解你的想法……我有个建议,说错了你别见怪,就拿整治污染来说,单靠堵、反对、执意取缔是不行的,唯有放下身段与对方协商,在保证项目正常运转的基础压降污染指标,或研究出减轻污染的办法,你是化学讲师,凭你的专业水平应该能办到,例如说化工企业污染的问题,据我所知很多企业也在不断研究对策,你可以与他们合作,共同做好降耗减排工作,既保护了环境,又为你的学术研究加分,何乐而不为?”
俞成芳神情肃然,连连点头道:“这是一条新路,恐怕我也该作些改变和尝试了。”
“预祝我们都能取得成功。”
方晟举杯与他碰了碰,两人会心一笑,一饮而尽。
走出土菜馆,抬头见满天繁星,皎洁的月亮高挂天边,迎面吹来阵阵晚风,不由神清气爽,心中油然而生喜悦之情。
“月亮很圆,明天是个好天气。”肖翔说。
方晟沿着人行道慢慢步行,走了一段路说:“调查取证工作交给你行不行?”
从主动向方晟回报起,肖翔就有了思想准备,当即道:“没问题,不过涉及环保专业方面可能需要县环保局配合。”
“好,我努力一下。”
县环保局局长尤定康是在韩子学任内提拔的,环保向来属于无权无势的边缘系统,在官场体系里不受重视,曾卫华一时还顾不上。尤定康的后台是原组织部长方贵宏,如今改换门庭已经来不及,只得听之任之。
方晟觉得这时候向尤定康伸出橄榄枝,必定大受欢迎,何况方贵宏调任县政协常务副主席后,方晟一直与他保持联系,期间还帮他解决了两个小难题。有方贵宏从中牵线搭桥,这条路子应该没问题。
肖翔正待具体谈一下调查思路,方晟已转移话题,问道:
“庚明最近心情好些了吗?”
巅峰 第184章 提前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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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翔苦笑:“莫名其妙跌这么一跤,换谁都不好受……不过从常务副主任到主持乡镇工作,也不算亏呀,怎么说呢,被个无足轻重的小人摆了一道,反正有点郁闷。”
“多开解开解,官场不可能一帆风顺,有时受点挫折反而是好事,”方晟道,“景区管委会太炙手可热了,不知多少眼睛盯着,稍有闪失就会被人抓到把柄,换到三滩镇安全地带也好……我甚至考虑过段时间把正阳也调出来。”
朱正阳已是副处级,离开景区管委会还能去哪儿?进县领导班子?
肖翔惊异地睁大眼:“你的意思是让正阳转副县长?”
“随着景区二期工程进入尾声,当初设计的远景规划基本得到实施,剩下工作无非是修修补补,逐步完善,连我都想脱身,何必让正阳陷在里面?你们都是有远大志向的人,切不可有守阵地的念头,任何职务位置都是跳板,舍得放弃才能收获更多。”
“你觉得……我下一步何去何从?”肖翔壮着胆子试探道。
方晟微笑道:“这个问题要等你做满两年镇书记,才有问的底气。”
“是啊,是啊。”肖翔心悦诚服。
隔了两天,方晟踱到戴部长办公室,带来几两据说是绝对正宗的九转大红袍。戴部长最好这一口,大喜,当即捧出紫砂茶具煮、泡、洗、冲、饮,来了个全套。饮着芬香醇浓的茶,方晟笑道:
“好茶须得跟懂行的人喝,要是我胡乱一泡,简直糟蹋了这样的极品。”
“下次再有好茶赶紧送来。”戴部长笑呵呵道。
聊了几句天气、交通、黄海当地新闻等闲话,方晟终于转入正题,问道:
“你可听说开发区那边闹得厉害?”
宣传部门自然消息灵通,戴部长笑道:“涉及燕腾分厂吧,我打电话问过郑冲,说还是跟拆迁补偿款有关,当初有些村民对计算方法和测量结果不满意,现在把气撒到燕腾分厂头上,扬言不给钱就叫人家没法生产。开发区干部们都分头下去做工作了,马上应该能平息。”
原来郑冲早编好说辞。
方晟摇摇头,强调道:“我听到的情况不是这样。”
“哦,到底怎么回事?”
“严重污染,致使附近村庄多人致癌,老百姓生活环境恶化,”方晟简洁地说,“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你不妨派记者过去暗访,取得第一手资料——如果确有其事,可不是小问题啊,将来首当其冲要问责宣传部门,当初怎么宣传的,现在出问题了为什么不报道!”
提到“问责”两个字,戴部长最头疼,凡镇宇、方贵宏本身都没犯错误,就因为“问责”被调离领导岗位。他不由怒道:
“上次我打电话给郑冲,他可是口灿莲花,说得煞有其事似的,原来是撒了个弥天大谎!”
方晟笑道:“两人通电话没有书面记录,将来他可以抵赖呀。戴部长,明天召开常委会讨论四季度重点工作,你不妨当面问他……还有于县长,看两人怎么回答。常委会发言都记录在案的,将来出事能查到依据。”
“对,对!”戴部长缓缓道。
当天中午在戴部长授意下,报社派出两名聪明伶俐、敏捷大胆的记者微服私行,到燕腾分厂下游沿线村庄秘密采访。与此同时,由黄海镇正府牵头、县环保局参与、俞成芳配合的秘密调查组开始工作,运用无人机空投检测设备,在燕腾分厂四周布下上百个检测点,并在串榆河中下游建立24小时不间断观测点,记录实时动态数据。
下午,方晟拨通叶韵的手机,道:“休息得怎么样?想工作吗?”
叶韵甜笑起来:“哎呀,闷得难受死了……我还到黄海找你玩,好不好?”
“玩”字说得又腻又黏,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别具含意,方晟心一动,赶紧抑住心神道:
“不是黄海,是梧湘。”
“不会吧,那边人生地不熟,怎么工作呀?”
“你刚到黄海时认识谁?”
叶韵想了会儿,娇笑道:“好哇,我明白了,你可能不想在黄海呆下去,下一步准备到梧湘发展?”
方晟心头又是一震,暗想这个小妖精难道是我肚里的蛔虫?要是给她象爱妮娅那样的平台,没准干得更出色。遂笑道:
“哪个不想到更高一级的平台?但并非近期目标。我叫你去梧湘,是提前进行一些布局,当然现在不便说得太详细。你愿不愿意干?”
“唔——”她发出娇憨可爱的鼻音,突然狡黠地说,“帮你做事,有没有好处?”
方晟一愣,打个哈哈道:“按我的指点做事保证赚钱,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我不,”她居然有点撒娇起来,“其实我根本不缺钱,而且女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无非买买衣服、化妆品什么的。”
“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安心过普通平实的日子。”方晟象大哥似的劝导道。
叶韵笑道:“老实本分的男人有什么错,非得害人家?坦白说象我这样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回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这一点你能理解吧?”
“不理解,其实对于你,我并不十分了解。”
“你可以了解啊——”她悠悠说,带着笑意的声音里隐隐有种小女孩气的诱惑。
妈的!方晟心里暗骂,叶韵是这样,范晓灵也是如此,都喜欢用这种迷死人不赔命的口吻说话,好像吃定自己似的。
“说正经的,”他转移话题道,“还用省城注册的公司名称立即去梧湘,然后注册控股公司全资收购一家酒店——规模不用太大,五六百万左右足矣,用心经营一阵子等我通知。”
叶韵好像还准备说什么,不过很快乖巧地说:“好,一切听众指挥。”
放下电话,方晟心里腾起很奇妙的感觉。关于叶韵,在三滩镇的时候只是纯粹的合作关系,若说与别人略有不同,那是因为她的眼界、见解、视野明显高出一筹,谈话气氛更为融洽。之后两人在茶座聊天,她出手救了他一命,也因此暴露情报人员身份,后来被他设计在高速服务区抓捕。
令他吃惊的是,叶韵居然挺过陈警官那个部门的严厉审查,全身而退。当她笑意盈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方晟觉得两人关系非但没有结束,相反会有崭新的开始。
叶韵到底是不是国外间谍机构派遣的情报人员?从她敏捷的身手、快速的反应、灵活的应变看,显然与白翎一样受过专业而特殊训练。然而熬过陈警官那关,本该如惊弓之鸟千方百计离开中国,她偏偏重回黄海,逻辑上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因为情报是有时效性的,两年前她窃取的那些数据资料,如今景区管委会和三滩镇已逐步对外公开,而且双江军区也作出不增加驻军的决定,因此之前她苦心费诣、拿生命换取的情报沦为电子垃圾,全部没用了。
奇怪的是,尽管摸不着她的底细,方晟却有一种近于本能的信任,因此才让她出面收购海陵,之后入驻冬诚,与白翎联手玩了一出完美的黑吃黑。
倘若叶韵分得钱财后,反手把整件事抖露出来,即便方晟始终隐藏在幕后,但有白翎参与,严格追究起来戗也脱不了干系。
她到底图什么?白翎说想当方晟的小妾,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猜测,方晟给予严肃批评。
不过私底下想想,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吧?
研究部署黄海县四季度重点工作的常委会如期召开,曾卫华主持,十一名常委出席,分别回报三季度工作总结和四季度工作计划。除了曾卫华,十名常委平均每人七八页纸,中间穿插其他人插话、询问、讨论,一个上午只有四位常委发言。中午在食堂吃工作餐,稍作休整后继续开会,到傍晚五点钟左右才完成第一个议程。
工作重点是事先已经圈定的,简单通过一下即可,范围基本囊括所有常委分管领域,略向正府那边倾斜一点。当于铁涯读到“花大力气整治黄海生活环境特别是居民区污染”时,戴部长冷不丁插话:
“听说开发区那边村民上访闹事,是不是跟企业排污有关?”
他技巧性地回避了“燕腾”这个敏感词,防止引起所有人警觉。于铁涯怔了怔,转头看郑冲并使个眼色,问:
“郑常委知道吗?”
郑冲没想到于铁涯包袱甩得如此干脆利落,干咳一声道:“情况是这样的,上周桥头村等四个村部分村民,因前期不满田亩面积测量和拆迁款计算,当然也有排污的因素,要求增加补偿,多次纠集到开发区正府上访闹事,区正府迅速组织党员干部包村分片,会同村干部深入各村组挨家挨户做工作,同时启动回头看行动,凡有错误的坚决纠正,查处经办人,目前事态已得到控制……对了于县长,上次我专门打电话向你回报过这件事!”
于铁涯苦笑,暗想这家伙非得把我拖下水,遂抚着脑袋道:“噢,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
方晟冷眼看他们表演,不露痕迹地与戴部长对视一眼,均想点到为止,只要在常委会留有记录,将来不怕你们狡辩。
巅峰 第185章 走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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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常委会,当晚于铁涯反复考虑后还是放心不下,专门给戚厂长打电话,提醒说村民们因为污染上访的事已惊动常委会,为防止后期走漏风声,眼下还是收敛些,最好启用那套德国进口设备进行实质性污水处理,把周边污染指数降下来。
戚厂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里把区区县常委会放在眼里,笑道:“没事的于县长,分厂背后的排污口24小时有人看守,陌生人根本没法靠近。再说了,开发区有几家企业不排污?旁边的纸箱厂、液化厂排的那个工业废水味道那个冲啊,每回都得绕着走。”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我觉得谨慎一点为好,”于铁涯道,“明天开始真正把污水处理程序搞起来,有两三个月应该差不多了。”
戚厂长冷笑:“于县长啊于县长,你知道那套德国设备启动后得花多少钱?不管处理多少污水,只要设备开着一天就是八万块钱!要是开两个月等于两百多万扔下水,分厂的工人全喝西北风去?”
于铁涯默然。
燕腾集团污染问题,引进伊始他已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从年初开工至今不过大半年时间,串榆河水质大幅下降,周边环境迅速恶化,导致中下游村民健康普遍受到影响。照这样发展下去,顶多两年串榆河将变成臭水沟,中下游沿线村庄必须全部搬迁,整个开发区北区成为重污染地区!
这样的后果,于铁涯无法承受。但请神容易送神难,燕腾在黄海投了上亿元资金,不把成本赚回来绝对不肯撤出去。这期间黄海要承担四五个村庄数千户的搬迁安置费用,医药费,还有巨额环境整治费!
于铁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反复斟酌后还是觉得要不惜成本控制燕腾分厂污染,起码……避过当前不利形势,等自己设法调离黄海,之后随便戚厂长怎么折腾。
清晨于铁涯打电话给于秋荻,请父亲出面找集团罗总,以行政命令方式要求戚厂长启动德国进口设备实质性治污,控制污染,至于费用于家将通过其它方式弥补燕腾。
于秋荻也觉得当前污染是个敏感问题,能不碰尽量不碰,但污水处理一个月就得两百多万,费用是有点吓人,若连续开半年简直是巨额数字,于家拿什么补偿?
父子俩在电话里商量了好半天,决定由于秋荻动用自己集团副总的权力,将位于京都二环内一块核心商业区的地块转让给燕腾。罗总垂涎这块地很久了,双方洽谈过十几个回合,因价格问题总是谈不拢。
“那块地就是我的筹码,他肯把机器开三个月,我就让六百万;开六个月让一千两百万,当然时间再长我也让不起了,倘若价格太低方方面面没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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