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玖拾陆
博古架上的黑猫突然喵呜喵呜地叫。
霍以骁抬起眼皮子看过去。
黑檀儿没有半点收敛,反而是小猫得志,继续对温宴讲述“这人已经回来了有一会儿了、还站在榻子旁看了好一阵”的事实。
反正,这人天分不够,一句猫话都听不懂。
温宴有天分,听懂了,弯着眼睛好一通笑,笑弯了,又一本正经与霍以骁道:“它在抱怨,抱怨徐其润要请它出山帮忙。”
睁眼胡说,温宴不怕,谁叫霍以骁听不懂呢。
霍以骁放下了茶盏。
他是听不懂,但他猜得到,黑檀儿说的肯定不是这些。
这会儿,霍以骁也不急于拆穿,干脆顺着温宴的话,问了下徐其润那儿的状况。
说起正事来,温宴的困意散了,坐起身来,细致讲了下永寿长公主去沈家的经过,又把在燕子胡同与桂老夫人的对话说了一遍。
“不一定是长公主的儿子?”霍以骁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桂老夫人的这个思路,很有意思,也颇为大胆。
可是,谁又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因为,长公主隐瞒了一个儿子,这本身就极其大胆了。
想着桂老夫人的话,霍以骁微微颔首:“祖母说得不无道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的事情,都可能是假的。”
还是得先弄清楚,那个所谓的儿子,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事情,只有等长公主和沈家来给他们解惑。
而这一等,就等了七天。
这七天里,永寿长公主去了沈家两次。
还是那辆皇家车驾,车衣华贵无比,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搬开了沉重的门槛,让车驾进去。
长公主在里头待上半个多时辰,又会坐车离开。
徐其润还是照着前一回的规矩,查验了一番。
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孟嬷嬷的脸色与语气比前回更差了些。
这次,是永寿长公主过来的第三次了。
花厅里,依旧是门窗紧闭,又有人守着,决计不让其他人接近一步。
耳室一角,背光的小角落里,黑檀儿弓着身子,竖起了耳朵。
这些天,沈家所在的胡同里,猫儿多了两只。
都是小猫儿,人多的时候躲在屋角、树上,人少的时候才露个脑袋,它们不张扬,也没有人会发现。
它们都是黑檀儿的跟班儿。
黑檀儿也无需它们做什么,就在此处待着,若遇到永寿长公主来沈家,就去大丰街喊它。
上一回,黑檀儿闻讯过来,神不知鬼不觉摸到沈家花厅外,可惜没有什么收获。
门窗紧闭,里头人说话声音又压着,饶是它耳力好,也听不到。
长公主走时,也没有在马车上带什么东西。
黑檀儿白白来一趟,回去后吃了三根小鱼干才消气。
这一次,它依旧藏身着,当然,还是听不见。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花厅的门打开,永寿长公主和沈临先后出来。
不过这些时日,沈临肉眼可见地又老了几分,即便是天生笑颜,这会儿看起来更多的是阴郁之气,连笑都变得很奇怪。
“记得我的话,”沈临重重咳嗽了两声,“殿下,那是皇太后娘娘最希望看到的画面了。”
永寿长公主颔首。
车驾准备好了,孟嬷嬷扶了长公主上车,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催促她也登车。
侍女踩着脚踏上去,孟嬷嬷与沈临行了一礼,坐上车后,落下了车帘。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514章 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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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檀儿藏身在一棵银杏树上。
它疑惑着晃了晃脑袋。
不是它多心,它感觉刚刚看到的画面有些怪。
再一想,黑檀儿明白过来,先前上车的侍女,个头挺高的。
那个身量,别说是在女子之中,便是在男子之中,都属于高挑出众的。
侍女的衣裳很合身,又那么快上了车,以至于黑檀儿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惜,角度有限,它看不到那位侍女的模样。
车把式催着马儿往外走。
黑檀儿轻巧地从树上跃到屋顶上,寻了先前盯梢的小跟班,它得问问,今日跟着来的侍女是个竹竿子?
小跟班想不起来了。
黑檀儿磨牙。
真不顶用!
黑檀儿一面往外头走,一面想,忽然之间,一个身影从记忆里划过。
在男子之中都出类拔萃的身高……
那个叫唐云翳的家伙!
是了,它刚才在花厅外头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唐云翳的身影!
明明前几次,这人不是紧紧跟着沈临,就是站在花厅外守着。
喵呜!
刚才那个侍女,可能是唐云翳假扮的吧!
这么一想,黑檀儿小跑着跃出了沈家宅子。
宅子外。
徐其润和永寿长公主的车驾僵持住了。
“长公主,这是规矩。”徐其润一本正经地要求着。
孟嬷嬷掀了帘子一角,气势汹汹道:“规矩?次次都说规矩,你们之前查出什么来了没有?事不过三!”
透过这一角,徐其润可以看到,长公主斜靠着,侍女准备了蜜水,正伺候长公主饮用解乏。
可惜,能看到的,也就仅仅是这么一角。
徐其润看不到侍女那与众不同的身高,也看不到模样。
除了孟嬷嬷的厉声呵斥,还有长公主的极不耐烦。
“看你是晚辈,先前不与你计较,”永寿长公主的声音传出来,“还真当我好拿捏了?
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
今儿早朝,一个个的骂得开心吗?
是归德府查完了还是北境查完了,我们沈家一句自辨的机会都没有,都给盖上罪名了?
你别忘了,我身上是有沈家的血,但我姓朱,我是先帝嫡女!
你,和这些守备,又是个什么身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惠康伯府,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这番话,没有留半点情面。
徐其润垂着眼,没有插嘴,由着长公主发脾气。
他心里大致清楚,永寿长公主被他借着规矩查了两回车驾,总会借题发脾气的,不是这回,也就是下一回。
一如他和徐其则之前猜想的那样,脾气越大,就是越可疑。
十有八九,今儿这车上就有不对劲的地方。
徐其润当然可以直接动手,反正是拿鸡毛当令箭,真把永寿长公主得罪狠了,皇上也不会因此为难他。
可若是在这儿就逮住了,藤一掐,还怎么摸瓜?
他想的是拖延,拖到那个摸瓜能手黑檀儿出现。
“长公主……”徐其润开口,还要继续与车上的人搅浑水,就见不远处的屋顶上,一只黑猫儿朝它晃着尾巴。
细细长长的尾巴一下接一下,节奏清晰,显得黑猫胸有成竹。
徐其润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黑檀儿是确定这车驾里有问题了。
既如此……
徐其润正想着如何顺其自然地改口,孟嬷嬷的脾气越发激烈起来。
“怎么?”孟嬷嬷恶狠狠道,“不是要查验吗?
徐二公子,不如我们就一道往宫里去,让宫门上查一查,再让御书房看一看!
老婆子以前也是在皇太后跟前做过事的,我倒要亲口问问皇上,他要不要亲自来检查长公主的车驾?”
徐其润正愁无处下台阶,孟嬷嬷给他搭起来了。
他咬着牙,道:“不敢。”
孟嬷嬷道:“既然不敢,还不赶紧让开!”
徐其润绷着脸,指挥守备们让路。
守备们各个义愤填膺,可头儿都说让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只好硬着头皮都让开。
孟嬷嬷落了帘子,里头状况,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华贵的马车驶出了胡同。
守备们围住了徐其润,纷纷不满起来。
“头儿,就这么让路?”
“到底是长公主,不让也不行啊。”
“我们没有查,万一出什么状况,头儿不好交代吧?”
徐其润看了眼那处屋顶,黑檀儿已经不见了。
他收回视线,道:“总不能硬着来,继续守着吧。”
马车入了长公主府。
黑檀儿先前来过这里几次,已经算得上熟门熟路了,它知道要藏在哪儿。
马车停下,孟嬷嬷第一个下来,接着是那位侍女,最后才是长公主。
直到这个时候,黑檀儿总算看到了侍女的五官。
这人就是唐云翳。
哪怕他换了侍女衣裳,梳着侍女的头发,甚至脸上描画了一番,哪怕徐其润强硬地要查验,也不会第一眼就漏了底,可黑檀儿瞪圆了眼睛看了一阵,看出来了。
永寿长公主往自己的住处去。
她一面走,一面道:“云翳先去换一身衣裳,洗漱一下。”
唐云翳应下。
孟嬷嬷道:“长公主和唐公子放心,马车与路引都安排妥当了,出城时不会出差池的。可惜密道毁了,否则更加方便。”
提起密道,长公主的眸子暗了暗,显然是有气的。
有侍女来给唐云翳领路。
永寿长公主道:“云翳,你不用自责。”
唐云翳一愣。
“事情到现在这地步,不仅仅是你的失误,”长公主道,“我们都看走了眼,替朱钰那蠢东西挡灾。”
唐云翳道:“大老太爷说得是,只要小公子在,沈家还能搏一个将来。”
“是啊,”长公主笑了笑,“他得开蒙了,先前挑的先生人选,总觉得差了些意思,你亲自教他,我们更放心些。琥儿就交给你了。”
唐云翳行了一礼:“长公主放心。”
永寿长公主没有再说什么,她的头痛又开始犯了,这会儿极不舒服。
唐云翳去梳洗更衣。
黑檀儿跟着他,看他重新换了身朴素的男装,上了一辆很普通的马车。
车子出了长公主府,进入大街,一路往南城方向去。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515章 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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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口,进出城的百姓络绎不绝。
唐云翳的马车就在其中。
车衣半新不旧,收拾得整洁,拉车的马儿是一匹驮马。
马身刷过了,看着还算干净,但比不得勋贵人家养出来的,这驮马有些瘦弱,还有些老态。
京城之中,稍微有点儿家底的,家中车马就是如此了。
此时,混在出门的人流之中,这马车半点儿不打眼,极其质朴。
黑檀儿蹲在不远处的茶摊边上。
看这模样,唐云翳是要出城了。
这个当口上,它若回大丰胡同找温宴,再寻来城门处,只怕连人带车都不知道去往何处了。
没有办法,黑檀儿只能歇了回去报信的念头,专心致志地盯梢。
城门口的人虽多,却也有条不紊。
官兵依着惯例做着检查,再放人与车进出。
当然,只查人,谁也不会去关心一只踱步的猫。
黑檀儿瞧准机会,跑出了城,等唐云翳的马车从身边过时,它一下子跳到了马车的后架上。
此处狭小,换个胖些的猫儿大抵是站不稳了。
也就是黑檀儿矫健,很快便稳稳当当地停住了。
在这儿待着,车里的唐云翳,前头的车把式,都不可能看到它的存在。
至于车停下来了,它往车架底下一钻,越发不会被发现了。
只是不知道,唐云翳到底要去哪里,这一趟要行几日。
黑檀儿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走丢,哪怕是天南海北,它都能回到京城来。
它就是担心温宴。
温宴要是几天没找到它,可能会着急,弄不好还要哭鼻子。
别看她成亲嫁人了,该哭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哭?
这也就算了。
黑檀儿最烦心的是,它不知道有多少天喝不上乌嬷嬷给它准备的鱼汤了。
小鱼干也是。
最后不晓得便宜了哪只不正经的猫。
啧!
早知道就不答应温宴去沈家盯着了,报酬就只有那么几条鱼,亏大了!
亏归亏,黑檀儿也没有半路跳下马车,它蜷缩着身体,趴在窄窄的车架上。
马车有点颠簸,摇摇晃晃的,黑檀儿打了个哈欠。
那匹老马果然是不行了。
比乌云和骓云差远了。
这话若是叫温宴听见了,怕是要大笑一通了。
乌云与骓云,都是西域血统,是上好的骑乘马,而拉车的这匹是驮马,品种本就不同,根本不能这么比。
此时此时,温宴还不清楚黑檀儿出了城,她去了霍家宅子。
霍大夫人正在准备鸡肉茸,打算晚些做汤吃。
温宴被丫鬟引着去见她,一直引到了小厨房里。
霍大夫人笑盈盈与厨娘说着话。
温宴一进去,也笑了。
不得不说,两辈子并一块,登门拜见长辈,被直接引到厨房里见人,还是头一回。
怪新鲜的。
霍大夫人拉着温宴的手,道:“前回说跟我学岭南菜,现在还学吗?”
“学的。”温宴笑着应。
霍大夫人教得很是仔细,怎么选料,怎么剁茸,鸡肉茸的汤好在哪儿,一一说明。
“总劳烦燕子胡同给以暄做点心,我琢磨着,也做几样好吃的送去,”霍大夫人道,“这汤不寒不燥,很鲜,调味清淡些,正好合你祖母的口味,给她老人家尝尝。”
温宴笑着道谢。
待处理完了吃食,霍大夫人拉着她回到自个儿的屋子里,絮絮叨叨与她说家常话。
她看得出来,霍大夫人的心情极好。
提起霍怀定,她颇为牵挂,北境路遥,事儿又要紧,一走少不得一两月,好在是开了春,北境不至于大雪封境。
再说霍以暄,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皮是皮了些,经常没个正形儿,但念书上靠得住,就是不晓得殿试能不能得了好名次,对母亲来说,倒也不图着他一次就考上,考不上也没有关系,三年后再来。可这话吧,私底下唠叨两句,不好去儿子跟前说,她有心宽慰,说多了又怕灭自家威风。
说着说着,自然也说起了霍以骁。
“抱回来的时候就三个月大,”霍大夫人比划了一下,“差不多这么长,四叔抱回来的,我们妯娌一看,比起以暄、以呈他们三月龄的时候,瘦小一些。
那时候我想着,也难怪。
四弟妹难产走的,孩子没吃过一口奶,四叔办了后事、又带着个刚出身的孩子,哪里能带得稳当?
四叔自己都瘦得一脸病容,何况孩子呢。
后来才晓得,不是四弟妹……
可那位听说也是难产没的,以骁生下来的遭遇没有什么变化。
当时我也想亲自带他,偏以暄也就两岁多,你看他现在还是个皮猴,小时候更加累人,有奶娘、嬷嬷们帮着,我都险些被他累倒了,实在顾不上再养一个。”
霍大夫人说着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她推托,当时的确如此。
若就晨昏看一眼,平时只叫奶娘嬷嬷们管着,那怎么能叫是她带大的呢?
真要带着要养着,那得时时刻刻上心,跟她养霍以暄一样,就搁在眼皮子底下。
霍大夫人有心无力。
同时,金老太太那儿提出来,想养曾孙儿。
老太太身体硬朗,只因孙媳妇难产去世,颇为难受,而霍怀任回京后又一直病着,请了好几位大夫、甚至是御医,都说状况很不乐观。
为了让金老太太能打起精神来,有事儿做,而不是郁郁着,家中就应了老太太的要求,把霍以骁交给她抚养。
“以骁小时候,总跟在以暄他们后头,”霍大夫人道,“等后来进宫去了,那些传言一多,就有了隔阂。
前几年,除了以暄,他和以呈、以谙都不亲了。
劝又不好劝,只能心里着急。
也就是从临安回来之后,以骁他们关系慢慢好起来了,老爷也说,以骁的脾气也变了些。
这都是你的功劳。”
温宴眨了眨眼睛。
她没有推,因为确实如此。
她在临安见到了霍以骁,她拉着霍以骁上了一条船,而不是和前世一样,让他继续在皇城之中,孤独地走过五年。
那五年的境遇,让他越发偏激、阴鸷。
他不止是失去了霍以暄这个大哥,他失去了骓云,而“得到”的,都是笑话与骂名。
那是霍太妃最大最深的遗憾。
“我很高兴能帮上他,同时,也是他在帮我。”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516章 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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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了这里,几乎是顺着往下,温宴问起了金老太太。
“我听邢妈妈说过,老太太是突然之间不愿再养骁爷了的,”温宴斟酌着用词,道,“老太太当时身体不好了?”
霍大夫人的笑容淡了淡,很快又调整过来。
“好像是以骁六七岁的时候吧,具体的,一时之间,我也记不得了,”霍大夫人回忆着,“老太太忽然就病了,请了大夫,说是年纪大了,难免会有病痛,得好好养一养。
病来如山倒,老太太就说,她那身体怕是养不动孩子了,好在以骁也不似刚抱回来时一样离不得人,虽早了些,但也能单独在前院住了,倒不如趁着机会,让以骁独立起来。
刚好,以暄也搬前头去了,就让他们兄弟一块。
老太太当时病了有半个月吧,后来几年间,身体也是时好时不好的。
她年轻时生养的孩子多,对她的身子骨负担也重,年纪大了之后,病痛就多。
好在这两年缓过来了,除了眼睛看东西不太灵光,其他都挺好的。”
温宴认真听着。
霍大夫人的话应当是事实,但也有她的顾虑,因此避重就轻。
温宴干脆敞开了说:“我听说,老太太那时候许是听说了骁爷的出身……”
霍大夫人微微一愣。
她有些惊讶温宴的直白,但回过头想想,这小妮子若不是个直白人,又怎么能和霍以骁处得拢。
直白挺好的,比弯弯绕绕的,叫人欢喜。
“我当年是不知道的,”霍大夫人叹息着,“这事儿老爷瞒得紧,我也是等以骁进宫、流言四起之后,才知道他原来是皇上的儿子,再回头去想,兴许当初,老太太是察觉了什么……
老太太自己闭口不提,我这个孙媳妇,也没有追着问的道理。
以骁媳妇,我看得出来,老太太还是很疼以骁的。
你不要与她有心结。”
温宴听完,弯了弯眼,笑着点头:“您放心吧,我知道老太太很疼骁爷,爱屋及乌,也对我好。”
她确实不会去怪金老太太。
设身处地去想,老太太那个年纪,孙媳难产而亡、孙子郁郁而终,她心中极其痛苦,唯有两人留下的这小小生命成了她的支柱。
没想到,突然有一日,她忽然知道,这个生命并非是自己的曾孙儿。
她这么些年投入的情感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
她如何能不悲伤,不生病?
病中情绪不好,她不再养霍以骁了,可毕竟是亲自带了六七年的孩子,感情无法因血缘而消散,她想挽回和霍以骁的关系,可两人之间,终究是僵住了。
上辈子,直到老太太病故,她与霍以骁都没有缓和。
而温宴记得霍以骁每年忌日、默默给老太太烧纸钱的背影,也知道骁爷对老太太的感情复杂。
“大伯娘,”温宴想了想,问道,“大伯父瞒着您,是因为当时各处都瞒得极紧。”
霍大夫人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还反过来宽慰我了?”
温宴道:“我就是不解,皇上不会说,太妃娘娘也不会说,大伯父连您都瞒着,那又有谁在老太太那儿嚼舌根了?”
霍大夫人抿了抿唇,良久,冲温宴摇了摇头。
“不知道,”霍大夫人道,“老太太这些年,没有再提过。邢妈妈若是不知情,我们就越发不晓得了。”
毕竟,邢妈妈伺候了老太太好多年,极其得老太太信任。
温宴见此,也就没有继续问。
又与霍大夫人说了会儿话,厨房来禀,说是汤做得了。
霍大夫人交代着,给霍以暄兄弟几个留一些,再往几位老太太那儿送一盅,燕子胡同也不要落下。
自然,还有温宴的份。
温宴道:“老太太那儿,我给她送过去吧,也想陪她说会儿话。”
霍大夫人应了,犹豫再三,点了一句:“你想问老太太,我不拦着,可得留心些,我怕老太太伤心。”
温宴颔首:“您放心,我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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