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玖拾陆
甚至,他也能猜到温子甫此刻的心境。
温同知是当事人、是苦主,却又不在这局中,就像是魂魄都漂在半空中,看其他人的嬉笑怒骂。
很滑稽,亦很不可思议。
明明,温子甫该是情绪最激动的那个。
可毕之安并不觉得奇怪,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审问仇羡的时候,他就坐在堂上,听冯嬷嬷对仇羡步步紧逼。
那一场,与其说是堂审,不如说是闹剧。
冯嬷嬷彻头彻尾都是毫无证据的“诬告”,胡搅蛮缠,将仇羡逼到了死胡同里、以至失言。
毕之安都清楚,可那是为方娆伸冤的唯一办法了。
他最终定了仇羡的罪。
整理案卷、处理其他公务、感谢同僚们的帮助,毕之安在那一天做了很多事情,平静又克制,就像是,这只是他在衙门这么多年里经手的一桩普通案子一样。
夜里回到家中,几盏温酒下肚,他依旧如此。
直到、直到睡了一觉,第二天出门上朝,看着那天边晨曦微光,他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外甥女的冤屈,他报了,他亲手给凶手定了罪。
他这么多年坚持方娆是被害的,他终于证明了。
出窍了魂魄重新钻入了躯壳,毕之安蹲在地上哭得停不下来。
现在,他依旧记得当日感受,他也就格外理解温子甫现在的状态。
只是,此时还不是温子甫可以放松的时候。
若是在顺天府,倒也无妨,哪怕温同知心不在焉、走路撞柱,都不碍事,但他们身处金銮殿,在皇上与文武百官跟前,做什么都要讲究个规矩。
毕之安悄悄地拿手肘撞了撞温子甫:“回神、回神。”
温子甫一个激灵,看了眼毕之安,又看了向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
他清了清嗓子,道:“还请皇上定夺。”
声音在殿中响起,让那些还在细数沈家不是、平西侯府从前功绩的人都停了下来。
陈正翰揪着机会,道:“请皇上定夺。”
“朕……”皇上看起来很是犹豫,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沈家误朕啊。”
方启川机灵极了,道:“皇上,此事是沈家蛊惑人心,受他们误导的不止是皇上,还有臣,还有其他官员。哎,臣今日才看清真相,想起蒙冤的平西侯府,臣、臣无地自容。”
他不止说,还弯着腰说,状似行礼,脸被袖子遮挡住,当真是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此举亦提醒了其他人,好几个“叛变”的一块跟上,自述愧疚。
毕竟,皇上肯定没有“错”。
皇上也不是被沈家“胁迫”,堂堂一国之君,被外戚弄得束手束脚,哪怕是事实,大伙儿心知肚明就好,摊在台面上说,岂不是伤了皇上颜面?
错的都是沈家,皇上只是被误导了,而这绝对不是皇上糊涂,而是沈家坏得过分,把半个朝堂都哄骗了。
他们先认下这一条,把大头都揽了,给皇上铺好台阶,好让皇上下得来台。
在这些弯弯绕绕上,方大人十分有心得。
可他今儿却是失手了,他们一群人搭起了金台阶银台阶,皇上愣是站在上头不下来。
方启川还保持着行礼的姿态,视线落在地上,一个劲儿想,到底是哪里不对。
等他的腰酸了痛了,才听到皇上叹了一声。
“众卿愧疚,”皇上叹息着道,“朕又何尝不是?容朕想想,今儿退朝吧。”
皇上站起身来,吴公公喊了“退朝”。
方启川赶紧往边上避开,给皇上让路。
待仪仗离开,他才缓缓直起了腰,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底上年纪了,弯了好久的腰,实在有些吃不消。
温子甫捏着手中折子,看了眼毕之安,又去看霍以骁。
他也没有存着今儿就能让皇上松口的心思,但那是因为,官员们要辩一辩、要唇枪舌战,谁都不能彻底说服对方,就得下次继续磨。
可事实上,百官们达成了统一,起码,明面上都是一个立场了,皇上却没有下旨。
殿内的官员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温子甫没有离开,他想听听霍以骁的意见,只是那一侧几位殿下都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
倒是霍以骁走了过来,低声道:“不用担心,如此大事,便是下旨,皇上也需得和老大人们商议一番。”
温子甫听着有理,刚要点头,就见朱茂等人也走了过来。
朱茂冲温子甫和煦地笑了笑,与霍以骁道:“知你心急,不过,父皇有父皇的难处,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时下不了决断而已,不如你去御书房,单独与父皇好好说说?”
朱钰落后半步,听了朱茂的话,心中冷笑一声。
朱茂说得固然有道理,但不适合父皇和霍以骁。
近些时日,霍以骁与父皇的关系确有缓和,应当说,霍以骁没有那么动不动就刺父皇、激怒父皇了,但是,得看是什么事儿。
前回,温子甫大朝会上要翻案,父皇就生气了,这一次,霍以骁催得急了,十之八九会吵起来。
吵起来也好,反正和他无关,当是热闹了。
霍以骁睨了眼朱茂,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朱钰暗暗撇嘴,没有等霍以骁答案,只是看了眼今儿“叛变”得厉害的方启川,与柳宗全一块出了金銮殿。
方启川注意到了,却没有慌。
他敢当众“叛变”,自然想好了说辞。
与几位同僚拱手告别,方启川扶着老腰,慢吞吞地往千步廊去。
朱茂等不到霍以骁吭声,便又道:“大小事儿上,父皇还是看重你的意愿的,你说娶亲就娶亲,说娶谁就娶谁,你只要好好说……”
霍以骁促笑了声。
分明是,他说娶亲、他说娶温宴的时候,就没有好好说。
“谢殿下提点,我想想怎么说。”他道。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578章 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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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茂见此,忙摆手说“不用谢”,与项淮一块走了。
朱桓没有插嘴他们的对话,知道霍以骁和温子甫得说几句,也不打搅,先行回兵部衙门去了。
倒是温子甫,看着朱茂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他听得出好赖,或者说,他在临安时,没少听过类似的话。
那些表面上关切、实则隐了心思的话,官场上不少见。
“温大人的长兄在京城做官,全靠着温大人照顾老母,安顿家事,才能让在京里的人如此放心。”
“夏太傅学问了得、当代大儒,温大人的侄儿也是由他亲自开蒙,说起来,大人怎么不把自家哥儿送去京中念书?总归是京里有他伯父伯母看顾,不会受委屈,还能让夏太傅指点功课?”
“前日家母上香时遇着侯夫人,提起温大人的长兄,侯夫人夸赞不已,说起温大人反倒是谦虚极了,家母说‘远香近臭’,她也很嫌弃我呢。”
“温大人的弟弟是在明州任官吧?你们朝中有人,怎么也没想着将他调个职?要么回临安离家近,要么去京城当京官,总比一个人在明州熬资历强。”
年轻时候,温子甫还会分辨不出对方的意图,只把那些当作好意,等在官场上待久了,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渐渐的,就品出味道来了。
当然,官场有官场的那一套。
他听懂了,也不可能当面去拆穿、驳斥,只在心里嘀咕嘀咕。
一大家子人,总得有个分工,以前是长兄在父亲走后关心母亲、扶持弟弟,现在,他打理好侯府,让长兄无后顾之忧,这不是做人所应当的吗?
辞哥儿念书有天分,但和章哥儿一比,还是输了一截,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夏太傅给章哥儿开蒙,那是嫡亲的外孙儿,辞哥儿隔了一层,再说了,辞哥儿一年里也有一两篇文章送去京中由长兄批阅,已经是大增益了,真写得出色,不用他开口,长兄也会给夏太傅看看。
母亲夸长兄,那又有什么稀奇的,长兄就是那么出众的一个人,他比不过,这就是事实。
至于调任,朝中有人不是那么用的,他和三弟私底下说说,却绝不会去麻烦长兄,更不用别人替他们兄弟的前程操心。
因为,那些操心都不怀好心。
在平西侯府出事,夏家倒了、兄嫂受难之后,那些恶意从好心之下钻出来,连表面功夫都十分敷衍了。
温子甫经历过那些,想到四公子身上各种各样与皇上有关的传言,不由压着声儿道:“皇上许是要慢慢想一想,这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搅了,四公子刚才说得是,等皇上想清楚,与老大人们商议之后,就有结果了。”
霍以骁看了眼谨慎的温子甫。
前一刻还为“结果”担忧的温子甫反过头来劝他,偏还斟酌了用词,决口不提朱茂坑他……
霍以骁不由轻笑,道:“二叔父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跟皇上说。”
温子甫担忧,转念一想,又觉得霍以骁说的是真话。
若是不知道皇上的心窝在哪儿,哪里能回回都戳得准?
四公子就是太知道怎么和皇上说话了。
想气就能气得准。
要是不想气,应当无事。
当然,温子甫想,能不去御书房最好。
正说着话,陈正翰等人也走了过来。
“四公子,”陈正翰笑眯眯地,“我正好有些事儿要和四公子说一说,不如一起走吧?”
霍以骁挑了挑眉。
莫不是陈大人也听见朱茂的话了,担心他去御书房火上加油?
事实上,陈正翰没有听到,他就是猜的,猜四公子若是急了,与皇上起些争执,反倒不美。
平反之事,最难的地方已经解决了,余下的,都好应对,此时需求平稳,而不是紧逼,万一把皇上逼得发火了,平白挨顿骂、罚个跪,得不偿失。
霍以骁跟着陈正翰出了宫,缓缓往都察院走。
“皇上好颜面,”陈正翰压着声,与霍以骁道,“在百官面前直接推翻之前的定罪,皇上面子上过不去……”
霍以骁道:“我前回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陈正翰闻言一愣,脚下险些一个踉跄,抬头看着霍以骁,真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全天下,敢这么和皇上说、又会这么和皇上说的,也就一个四公子了。
前回扔下这七个字,四公子还没被皇上轰出御书房跪着,也是稀奇了。
可要陈正翰说,要脸面,并不是什么坏事,对于一朝之君王,做事说话没脸没皮,那才是国之不幸。
天家,需要天家的体面。
“皇上今日说了愧对平西侯府,已经是表态了,”陈正翰道,“暂且缓一缓,等过几天,我请赵太保、金太师一起,去御书房与皇上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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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师过了八十大寿了,按说早该告老,但皇上多次挽留,饶是金太师身体不适、很少能上朝了,都留着他。
好在,三公位高,也不一定需要事事亲力亲为。
霍以骁道了声谢:“那就辛苦陈大人了。”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遥遥的,看到了方启川和柳宗全的身影。
都察院、太常寺、刑部都在这一侧,这时候遇上谁,都不稀奇。
霍以骁扶着陈正翰进了都察院。
而方启川与柳宗全各自绕了一段,最后在一僻静处说话。
方启川道:“沈家倒了,但后头留着的问题不少,四公子一日不替平西侯府翻案,他们就一日要把所有没查明白的事情查清楚。
翁老头婆家是俞家家生子,我知道事情和四殿下无关,但他们能云里雾里就定了沈家的罪,说不定也会用这一招对付殿下。
我想着,平西侯府的案子还是早了早好。
再者,我还需要替殿下尽量从四公子那儿挖些消息,我先前想方设法与他和定安侯府拉关系,有效果、又差口气。
今日这么一来,卖了个好,四公子多少得对我另眼相看吧?
还有那温同知,他又不是个傻的,等琢磨明白了我那些问题的用意,我以后再找他往来,他得给我个面子吧?
柳公子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为殿下尽心竭力!”
柳宗全:“……”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579章 人非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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哽了好一会儿,柳宗全才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来。
“辛苦方大人了。”他道。
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该与方启川说什么了。
好的坏的,全叫方启川一个人给说完了,至于有没有道理……
柳宗全听着有些道理,却又有哪儿不对劲,可他说不上来。
方启川忙不迭道:“不辛苦、不辛苦,为了殿下,我自当如此。”
说完,方启川又客套了两句,转身回太常寺去了。
他走得不疾不徐,脚步很实,足以见他心里踏实。
经过拐角处,晨间阳光迎着落下来,刺得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
余光瞥见柳宗全还站在原地,方启川心里哼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自己准备的理由很是充分。
毕竟,私运之事,最心虚的是四殿下,方启川的话无疑是落在了七寸之上。
而且,他又奉四殿下的命从四公子、温家那儿探些消息,这么做无可厚非。
如此解释,就能打消四殿下的质疑了。
话说回来,不是各个都和四公子和他夫人一般精明,能一针见血地把他戳得只能认栽。
当然,也不能怪四殿下天真,说白了,是大丰街那两位,精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夫妻。
而他方启川,再怎么左右横跳,肯定也得跳到一艘吃水深、底仓稳的大船上。
四公子未必痴心高位,能在将来让他越发飞黄腾达,但跟着聪明人做事,才是正途。
高墙下,柳宗全直直站着,看了眼方启川离开的背影。
以前是谁跟他说,方大人是个老迂腐的?
柳宗全想不起来了,但他敢肯定,对方与方大人只是官场上的表面交情,决计没有牵连过利益。
一旦与自身利益相关,方启川哪里迂腐了?
这人是一等一的能谋算。
柳宗全吐了一口气,回去见朱钰。
他讲方大人的一席话与四殿下耳语,果不其然,四殿下皱起了眉头。
有理,又有些怪……
朱钰分辨不清,想得细致些,又觉得方启川意有所指。
方启川是不是看出来了?
林场那儿,翁奉贤是死了,但他的妻子还被大夫吊着命,还有好几个儿孙在三司手中,三司若要泼脏水,朱钰和俞家无力脱身。
更何况,朱钰自己知道,不是脏水。
沈家是完了,但这把火会不会烧到他身上,得看朱茂,得看朱桓与霍以骁。
都盯着那把椅子呢,如此好的机会,一旦抓住了,岂会平白浪费?
方启川的考虑颇有道理。
朱茂和朱桓现在互相牵制,彼此投鼠忌器,霍以骁一门心思给平西侯府翻案,若是他的意图受阻,疯起来了,那……
“别管方启川了,”朱钰低声与柳宗全道,“早些处理干净也好。”
柳宗全应下。
皇上考虑了两天。
早朝上,霍以骁没有再追着提这事儿。
这天下午,陈正翰依照与霍以骁的约定,请了赵太保和金太师一起,去了御书房。
打头阵的是赵太保。
待皇上给他们三个老头子赐座之后,赵太保把名册递给皇上过目。
那是殿试之后,考生们的具体名次。
殿试由皇上亲自命题,考完后,由考官们先批阅一轮,给出大致顺序,再请皇上阅卷,最终依皇上的评断来定下一甲二甲。
一般而言,只要进了殿试的贡生,就不会被刷出去,最次也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但也有例外的,历朝历代,亦有那么几个“倒霉”的,殿试卷子答得一塌糊涂,被皇上划去名字。
此次殿试的名次,赵太保已经与皇上确认过几次了。
可能是春闱时候为了沈鸣能不能上榜而苦口婆心劝过,这一回,皇上倒是很好说话。
沈鸣的答卷属于中游,皇上就给了个中游的名次,没有让人落榜,但名字也得化上一笔,因为沈鸣已故。
至于另外三位出身于与沈家亲近的官家的子弟,当日殿试都缺席了,也就省了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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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认真看了名册,颔首道:“就这么定吧,让填榜官如此发榜。”
赵太保应下。
皇上端起茶,抿了一口,视线从三人面上过,道:“几位爱卿一块来,总不会是为了名次这么些事儿。今儿御书房也没有外人,有什么就只管说。”
赵太保道:“平西侯府那事儿,迟早都得有个说法,皇上,臣以为,早下决断比拖着强。”
皇上“唔”了一声。
陈正翰在心里暗暗叹气。
事儿要说,却也很不好说。
别听皇上讲“有什么只管说”,他们要是开口一句“您是不是面子上过不去才一直拖着”,那他们三个一起收拾收拾回家养老吧。
那种话,也就四公子能在御书房里说一说,还得是运气好,皇上心情没有那么糟,说完了才不至于被罚被骂。
金太师咳了咳:“皇上,除非您是十几二十年的、不打算将平西侯府平反,不然,无需拖着。”
他今日嗓子不适,说话声音很哑,语速又慢,简单的几句话,落在人耳朵里,其实没有那么舒服。
也亏得金太师德高望重,是先帝定下的辅政大臣,是帝师,能说些逆耳的话。
“当年给赵家定罪,误也好、错也罢,您自觉有责任,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又何尝没有?”金太师又忍不住咳嗽两声,“让您被沈家误导,让您在那种步步紧逼之中不得不给平西侯府与夏太傅定罪,是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失责啊!”
赵太保看了眼金太师,怕老太师说着说着,情绪上来了控制不住,赶忙接了话过去。
“皇上,”赵太保道,“臣和太师与夏太傅同朝为官这么些年,最后看着他得了那么一个结局,我们的责任重大。
您不改判,您有您的考量,其实也是在维护我们,不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没脸。
可是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臣知当年困境,彼时选择无可奈何,太傅亦能理解,但现在,状况不同了,臣等也想求一求皇上,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能去太傅灵前上个香。
臣这个身体,兴许能等十来年,太师已是高寿,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580章 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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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皇上看着这几位,颇为头痛。
他知道,这几位说客少不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没想到,赵太保几句话,这情真沉。
陈正翰亦跟着附和:“臣为三司一员,这辈子经手过的案子许许多多,自认为,政务还是干得很不错的。
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
就只有平西侯府的案子,一直是臣的心病。
当初建言皇上尽快结案,不是臣畏惧那沈氏,而是为了朝堂平稳考量。
臣对得住朝廷了,却愧对平西侯府与夏家。
今日建言,臣有私心,也是为了朝廷。
皇上,臣几个看着您从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看着您登上大位,看着您这么些年勤政,知您难处……”
听到这里,皇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众卿也不用给朕寻台阶,”皇上苦笑摇头,“如你们自己说的,你们知道朕的脾气,也知道前几年的不得已,朕做了什么、又错了什么朕心里都知道。
朕也不会一直拖着这事儿,以骁娶了温宴,平西侯府、夏家,说白了,都是自家亲戚。
朕就是、就是脸面上不好看。
当初被沈家迫着定罪,现今又被一众朝臣迫着要改判。
这事儿真是……”
陈正翰三人打起了眼神官司。
皇上亲口说出“脸面上不好看”,已是难得了。
毕竟,大伙儿心知肚明是一回事,皇上自己说,又是另一回事。
赵太保想了想,道:“早改晚改,脸面上差得不多,就是……您先前说过,与四公子常常话不投机,您若想认这个儿子,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金太师亦道:“四公子之事,臣几个原先也没有好好向皇上请示过,借此机会,还请皇上解惑。
您要不打算认,他就是霍家一公子,往后行事,也有章程了,不至于跟前回娶亲时一样,礼部上不是、下也不是,最后瞎掰出了那么多没见过的规矩来。
您要是认,明年四公子及冠就是最好的时机了,往后一切章程按皇子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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