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玖拾陆
她顾不上哭得有些模糊的眼睛,凑到近前,直直看霍以骁。
脑海里,映着熙嫔年轻时的样子,可金老太太左看右看,都没有在霍以骁的脸上看出什么相似之处来。
“哪个与你说的?”金老太太皱着眉头,道,“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霍以骁一愣。
是了,金老太太是认得熙嫔的。
“我与她,一点都不像吗?”霍以骁沉声问道。
“不像,”金老太太道,“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不会记错的,你与她不像。”
“太妃娘娘说的,皇上也承认了,”霍以骁道,“可能是像爹了吧……”
金老太太用拇指抹了抹霍以骁的脸:“有些事儿改变不了了,你只能认,道理说了许多,你再自己想想。”
上了年纪的手,自是粗糙的。
指腹抹过面上的感觉,十分清晰。
隔了一会儿,霍以骁应了一声“好”。
余晖退尽,天色暗了下来。
金老太太放开霍以骁,从秋千上站起来。
霍以骁扶着她,两人慢慢往花厅走。
厅里,岁娘正摆桌。
温宴听见脚步声,便迎了出来。
金老太太含笑与她道:“没想到我这个岁数,还荡了回秋千,也算是返老还童了一回。”
温宴佯装看不出老太太红了的眼睛,道:“您若喜欢,多来荡几回,越荡越年轻。”
“年轻不了喽,”金老太太道,“可也不甘心就这么老了,还有好多好事儿,想再参与参与、热闹热闹。”
几个曾孙儿还未娶亲,曾孙女还未出阁。
金老太太的目光从温宴的肚子上滑过。
若一切顺意,她是不是还能等到玄孙儿?
待用过了晚饭,霍以骁送金老太太回了霍家,再回来时,正屋里,温宴正在看书。
“老太太与我说了不少。”霍以骁落座,靠着椅背,把那些话都讲了一遍。
温宴听完,皱着眉头问:“那个盏儿……”
“我刚问了曾嬷嬷,”霍以骁道,“曾嬷嬷说,我搬去前院后没多久,老太太就把人放出府嫁人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儿消息,但要找,大抵是能找到的。”
温宴点了点头,支着脸颊,定定看霍以骁。
霍以骁挑了挑眉:“你看什么?”
“老太太说你与熙嫔一点儿都不像,”温宴疑惑极了,“高老大人两次都说,在你身上看到了旁人的影子,但不是像皇上。我原想着,大抵是像熙嫔娘家的什么人……
按说,老太太认得熙嫔,她的感觉更直接些,那为何她会觉得不像?”
霍以骁道:“高老大人兴许是看错了也不一定,他未必见过熙嫔。”
“他若没有见过熙嫔,他看到的是谁?”温宴问,“太妃娘娘也见过熙嫔……”
可这事儿,直接去问娘娘,合适吗?
霍以骁见温宴沉思,道:“你的意思是?”
温宴道:“若是有熙嫔的画像就好了。”
霍以骁轻笑了声:“如果有,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629章 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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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嫔的画像不好找,盏儿的下落却未必寻不到。
温宴在心里,又把金老太太说的话前后理了一遍。
这会儿,她无需多问霍以骁想法。
所有的道理,老太太与骁爷说得很明白,而骁爷又听她说过那个“梦”,对老太太的担忧与选择会更有感触。
比起一遍遍问霍以骁想法,不如留些时间给他,让他自己再多考量考量。
毕竟,至始至终,骁爷都没有生过认祖归宗的打算。
上辈子耗到了快三十岁,这辈子,当然也没有想过。
得给他时间去想。
得给他时间去和自己和解,去接受自己又得认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娘。
这些事情,旁人都帮不了,哪怕是作为妻子的温宴,也帮不上忙。
她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听众时,听他说话。
反过来,在骁爷思考的这一段时间里,温宴能做的,是找到盏儿,是想方设法地从太妃娘娘那儿探得些消息。
翌日,温宴去找了霍大夫人。
大夫人正检查霍以暄的官服,明日起,霍以暄就要去翰林院做事了。
“上身应当挺精神的。”霍大夫人笑着道。
嬷嬷们与她逗趣,你一言我一语。
“大公子长得本就精神,这官服上身,定然挺括。”
“可能也穿不了几年,就要换新补子了。”
“是大公子先换,还是老爷先换?”
霍大夫人笑个不停,听闻温宴来了,就让人引她进来。
“今儿也来见老太太?”霍大夫人问她。
温宴道:“是想与您打听一个人。”
霍大夫人讶异。
温宴道:“昨儿骁爷和老太太回忆从前事,提起来了以前他们跟前伺候过的人手,十分感叹。”
“原来如此,”霍大夫人明白过来,“我让人把花名册取来。”
虽是十几年前就放出府了的,但盏儿的信息依旧留在册子上。
盏儿不是家生子,是有一年腊八在城门口施粥,捡回来的孤女,当时也就四岁。
府里妈妈们看她可怜,赏了她一口饭吃,等大些了,就让她在金老太太的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儿。
再往后,金老太太放她出府嫁人。
册子上写着,她嫁给了归德府的一个叫邝诉的商人做填房,跟着丈夫去了归德府。
“奴婢记得些,”一嬷嬷道,“说是填房,其实邝诉前头那妻子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生意做得挺不错的,盏儿嫁过去,生活应是富裕。”
这样的路子,对丫鬟们而言,并不算差了。
甚至,日子过起来,比配了家生子、留在府里继续当娘子、当嬷嬷们的更自在。
商家听着是远不如官家,但一个伺候人,一个是被伺候。
温宴谢过了霍大夫人。
她不关心盏儿婚后过得如何,但邝诉生意做得不错,这对温宴来说是个好消息。
归德府地方大,下辖州县不少,若那邝诉寂寂无名,想找他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也就是他生意做得好,行商时也避不开与衙门打交道,想来,会有官员知道他。
温宴回去后,写了一封信,让阿贵使人送给归德府的宋秩大人,请他帮忙在辖内找一找这人。
下午时候,温宴又进宫去与霍太妃问安。
太妃娘娘刚歇了午觉起来,坐在罗汉床上饮甜羹。
见温宴来了,让人也给她盛了一碗。
温宴尝了一口。
银耳软、莲子糯,十分顺口。
“我用着是正好,”温宴笑着道,“您可不能多用,太甜了些。”
“就这么一小碗,不碍事,”霍太妃摇头叹道,“上了年纪了,事情就是多。”
温宴接了这话,道:“我祖母,和霍家老太太,都不敢用这么甜的了。”
霍太妃看向温宴。
“祖母”指的是定安侯夫人,“霍家老太太”呢?
霍家有好几位老太太呢。
“金老太太,”温宴解释道,“骁爷幼时就是她养的。”
霍太妃大笑:“我都得叫她一声‘伯娘’,她那个年纪,可不得多注意些?说起来,我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她了,我出宫不方便,她的身子骨也不好进宫。”
笑过了,霍太妃自己品出味儿来,问温宴道:“老太太还好处吧?”
“昨儿中午,骁爷和我在霍宅陪老太太用饭,晚上老太太在我们那儿用的。”温宴答道。
霍太妃舒了一口气:“挺好的。”
这几年,霍太妃最操心的就是霍以骁了。
随着他进宫、随着流言四起,他的性子越来越冷,也就是在她跟前,才好好说几句话。
霍怀定也说过,除了与霍以暄的关系未变,霍以骁与霍家在慢慢疏远。
尤其是,霍以骁和金老太太之间,亦有隔阂。
霍太妃问过霍以骁,却没有答案。
她十分感叹,亦十分可惜,可她调解不了。
霍太妃温和看着温宴。
她想,霍以骁能和金老太太缓和下来,其中定然缺不了温宴的功劳,自打温宴回京、与以骁成亲之后,以骁的性情一点一点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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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柔和了,不再是一碰一手的倒刺……
如此下去,霍太妃想,她能放心很多很多。
思及此处,她问温宴道:“以骁与老太太都说了些什么?”
“说他小时候的事儿,”温宴道,“我还在老太太院子里,见到骁爷童年比划身高留下来的痕迹。”
“是嘛!”霍太妃来了兴致,听温宴絮絮说那些小事。
温宴说了很多,自觉铺垫到位之后,才试探着道:“骁爷对以前的事儿,还是会耿耿于怀。老太太那儿,箱笼里还收着些他小时的玩意儿,骁爷很是怀念,夜里与我说,他没有生母留下来的东西,他连怀念都……”
霍太妃的笑容一点点凝在了脸上。
既是痛心,又是无奈,霍太妃叹息着摇了摇头。
温宴又道:“再过些时日是骁爷生辰,您知道的,他不喜欢过生辰……”
霍太妃哑声道:“是,他不喜欢。”
生母难产而亡,活下来的孩子,除非是幼年不知事,否则,谁喜欢过这生辰?
别人的生辰是母难日,他的生辰,是母亲的忌日。
这一天,永远会跟着他。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6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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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太妃靠着引枕,良久没有说话。
“生母”始终是以骁心里的一根刺。
可是,出生无法选择,也无法改变,若不然,霍太妃也希望他就是自己娘家的侄孙儿,和以暄、以呈他们一样。
如此还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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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太妃想着霍以骁,心里沉甸甸的,余光瞥见温宴眼睛通红,豆大的泪珠噙在眼眶里,随时都要落下来,她不由就是一惊。
“说着以骁呢,你这孩子,怎么无端端哭起来了?”霍太妃握住温宴的手,“漂亮媳妇儿可不兴哭的。”
温宴喑哑着声音,道:“让娘娘笑话了。
不瞒您说,我就是心里憋得慌。
前些天夜里,我梦到了我父母,梦到小时候的事儿。
醒过来时,就忍不住想哭了。
骁爷说,我还能梦到父母,他却连生母是个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想在梦里见都见不着。
我当时一听他说,心痛得跟刀割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宽慰他,只能自个儿哭,还骗他说我是为了我父母哭的……”
霍太妃的嗓子梗了梗。
原就沉甸甸的心,被温宴几句话说的,仿佛那刀子也落在了她身上。
“作孽!”霍太妃叹着道,“说到底,全是皇上作孽!”
温宴不能接这话,只垂着头,继续掉眼泪。
霍太妃埋怨了皇上,自己也很不舒服,抹了抹眼角。
“娘娘,”温宴问道,“骁爷的母亲,是个什么样性子模样的人?”
霍太妃又是一阵叹息。
若是一开始,温宴直接这么问她,霍太妃是不愿意提的。
可她被温宴这一连串话感染了情绪,心口涨得厉害。
“很温顺,也有些孩子气,”饶是殿内只留了邓嬷嬷一人伺候,霍太妃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小时候和个娃娃似的,随她家里人进宫来问安,看着就叫人喜欢,等长大了,也没什么变化。我若是知道,后来会有那么多事儿,我肯定不会让她进宫……”
先帝当时已经不年轻了。
在皇上年老后进宫的嫔妃,注定都是家族的牺牲品。
可后宫有后宫的规矩,熙嫔娘家想要姑娘入宫,甚至借着从前的颜面,让她抬了一把。
这些年,霍太妃私下里说皇上“作孽”,其实何尝没有怪过自己?
若当时她拒了熙嫔娘家,哪里还有后头的事儿。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温宴又问:“骁爷与她像吗?”
“亏得是不像,”霍太妃道,“若是相像,被人瞧出来了,才是大麻烦!好在,当年宫里的旧人没留下几个了,又长得不像,这些年才没有被发现。”
“那就是像了皇上。”温宴道。
霍太妃说了句气话:“有时候我气起来,就想着,不如让人看出来算了!让皇上自己头痛去!”
“您可不能这么想,”温宴破涕为笑,擦了擦泪水,“生的与她一点不像,大抵是冥冥之中,她也在保护骁爷吧……”
霍太妃拥着温宴的肩膀,拍了拍:“以骁心思沉,你多开解开解他。”
温宴自是应下,又问:“您这儿有她留下来的东西吗?若有,也是一个念想。”
“没有。”霍太妃叹道。
既如此,温宴也就不提画像了。
邓嬷嬷让宫女打了水进来,伺候霍太妃与温宴净面。
温宴又陪太妃娘娘说了些话,才退出了常宁宫。
霍太妃倚着引枕,沉默许久。
邓嬷嬷替她盖了张薄毯:“您怎得还自责上了呢?”
“这事儿啊,皇上有错,熙嫔有错,我也有错,”霍太妃叹道,“就以骁,他什么错都没有。
可最后这些,全是他在承担。
他连做梦都不知道怎么梦见他母亲,我听了怎么能不心痛?”
邓嬷嬷也心痛,可她不能与太妃娘娘一块痛,她得劝,不让娘娘郁郁。
那些大道理,邓嬷嬷不说,太妃娘娘也懂,何况这么些年,什么开解的法子没有试过?
可直接转开话题又太过生硬,邓嬷嬷便道:“奴婢也是夫人问了才想起来,四公子与那位确实不像呢。也是怪了,母子多少都有些相似之处的,大抵真如夫人所说,是那位在护着四公子吧……”
太妃娘娘道:“也许吧。我累了,躺一会儿。”
霍太妃躺下来,闭目养神。
脑海里,不时浮现熙嫔的模样。
从幼年到少女,一颦一笑,生动极了,她就是个很生动的性子。
可在熙嫔的五官之中,霍太妃寻不到一丝一毫霍以骁的影子,这对母子,很不像。
说起来,以骁还是像皇上的。
不是说五官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是神态与气度,举手投足里的感觉,与皇上年轻时很像。
若不然,当初流言起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
不过,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好好一个孩子,神态像父亲,五官只有一部分像,却又不像母亲,那他到底像谁呢?
霍太妃想着想着,困顿劲儿上来,迷迷糊糊浅眠。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人看着她。
只是,朦朦胧胧的,她看不清对方模样。
她定定去看,有一瞬间,好像是看清了,而下一瞬,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霍太妃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
邓嬷嬷上来服侍她,霍太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平复一下。
梦里的人自是消失了,但那人的眉眼,在她脑海里留了个印象。
有些熟悉。
与以骁有那么些相像。
可惜,那一瞬太短了,短到她无法辨明,她梦到的到底以骁还是别人。
霍太妃轻声道:“老了,真的老了,这脑袋都不如以前好使了。”
另一厢,温宴回了大丰街。
在常宁宫中的眼泪,有真情实感,亦是装出来的。
太妃娘娘敏锐,她若问得太直,反倒不好,今儿那么步步递进,娘娘都说没有,大抵熙嫔真的没有留过画像。
不过,霍太妃的话也证明了金老太太所言非虚。
骁爷与熙嫔不像。
之后几日,温宴一直在等归德府的消息。
他们运气不错,很快,宋秩就回了信,他就认得那邝诉,而且,关系还算不错。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631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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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邝诉这个人,宋秩评价为“天生的商人”。
做买卖,究其根本是“低买高卖”,四个字而已,小儿都晓得。
可真正能把买卖做好、做大,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士农工商,商人有钱,商人也有他们的困难。
想要做出名堂来,只靠老老实实地倒手,肯定不行,得打交道。
与买家、卖家,以及,官府衙门。
邝诉把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打点得能明白,当然,这不是说宋秩就拿了邝诉多少好处,而是邝诉给他归德府出了不少力气。
纳税从不含糊,他生意做得大,归德府收的税银也不少,同时,邝诉采买的庄子铺子,生意兴荣了,他们也能顺顺利利把每年该交的交出来,不用衙门上费心。
再者,捐善堂、资助学生、开仓救济下穷苦百姓……
在官府眼里,邝诉简直就是商人中的英杰。
若每个做买卖的,都和邝诉这样,衙门省事,百姓也高兴。
宋秩洋洋洒洒夸了邝诉有一张纸,然后,在这张纸的末端,话锋一转。
依宋秩的说法,旁人来问,他就说这些了,但问的人是霍以骁夫妇,大抵是霍大人要问,那他就再多说几句。
宋秩与邝诉相交,自然研究过这商人的发家史。
邝诉能有今日,他背后靠着的是沈家。
这倒不是宋秩污他,而是,邝诉与他的往来,本身就带着几分目的。
邝诉曾试探着与宋秩提过,让他顺从沈家,如此才能在官途上更进一步。
宋秩珍惜自己的乌纱帽,他在归德府当头头当得挺开心的,根本不愿意掺合皇上与沈家之间的那点儿事,就当没听懂,含糊应付了。
这状况,宋秩这些年一直咽在肚子里,也就是沈家倒了,他现在能够说出来了。
信上还写了,邝诉前几个月把家眷都迁到了京郊,因为他老母病了,京郊一镇子里有个擅长医治这病的老大夫,他无法把人请去归德府,干脆一家都搬来。
看完后,温宴把信折好,收到信封里。
邝诉的主子是沈家,那他娶盏儿的因由就不得不让人多思量思量了。
温宴思量了一番,寻了邢嬷嬷商议。
两人敲定了说辞,当日下午,邢妈妈和阿贵一块,往邝诉住的镇子里去。
小镇子这地方,找人相对容易些。
阿贵一个生脸人,进了几家医馆,自诉家中老娘岁数大了,缠绵病榻,打听是否有出名的老大夫,银子都好说。
连问了几个坐堂大夫,把人家弄得莫名其妙,纷纷道:“小哥既不心疼银子,做什么在镇子里找大夫?京城分明就在眼前了,要好大夫,往京城里去呀。”
阿贵万分腼腆:“乡野里许有高人。”
一个老大夫险些把茶水笑喷出来:“乡野里确实有高人,但我们这镇子,不乡也不野,高人要么进京赚大银子,要么就云游远乡,根本不会在这么个不远不近的地方。”
阿贵连连称是,禀了邢妈妈。
邢妈妈心里有数了,寻了个茶楼,向人打听新迁来的商人。
小二好客,消息也多,知道邝诉这人,给邢妈妈指了宅子位子。
邢妈妈没有耽搁,直接寻上门去,说找府中女主人。
主家做买卖,门房上的自然也就练就了一双好眼睛,且绝不会随意得罪人。
他一看,这老妇人虽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但谈吐不凡,半新不旧的衣裳料子也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便丝毫不怠慢,往里头报了。
很快,便有人引了邢妈妈进去宅子,入了花厅。
邢妈妈落座,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候了不多时,就听见脚步声传来,她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对主仆。
虽是十余年未见了,但邢妈妈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位女主人,确确实实是盏儿。
盏儿当然也认得邢嬷嬷。
这么一张凶煞脸,想忘也忘不掉。
“妈妈怎得来了?”盏儿奇道。
邢妈妈佯装不清楚当年盏儿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只是道:“我来镇子里办点儿事,正好听人说起搬来了个叫‘邝诉’的商人,我就想,会不会就是你丈夫。
姓邝的少,重名的就更少了,果不其然,真就是你。
你当年出府之后就再没有回去过了,前阵子老太太回忆从前,还提到你了。
既是在这儿住下了,离京城也不远,你得空时就往府里走一趟,给老太太问个安吧。”
盏儿坐在主位上,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她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绞着帕子。
紧张、不安,还不自知。
邢妈妈看得很清楚,又道:“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合适?放出府了,按说也与府里没有关系了,你现在亦是个正儿八经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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