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玖拾陆
温宴微微颔首:“太妃娘娘起了吗?”
“起了。”小宫女答道。
另一厢,寝宫那儿,皇上临上朝之前,又去看了趟朱钰。
看着只剩一口气吊着的儿子,皇上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金銮殿外,朝臣们也都听说了昨夜变故,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待皇上上朝,几位老臣硬着头皮出列,说起了场面话。
“四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皇上……”
刚开了个头,皇上手一挥、打断了。
如此,底下哪里还敢有动静,鸦雀无声。
“朕、朕受皇太后教诲,才有今日,朕多年以来,感恩皇太后,亦感恩沈氏一门,沈氏走错了路,朕虽定他们罪、也十分难过,”皇上哽咽了一下,顿了许久,几次深呼吸,才又道,“可沈家这些年回馈给朕的是什么?
找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假冒皇家血脉,想扶持他上位,达到沈氏监国的目的。
哪怕沈氏自己失了机会,永寿、朕的皇妹,也依旧不放弃,想垂帘听政。
为此,他们这些年,害苦了朕的儿子们。
太医断了,差点让晟儿丢了命的毒药,与昨夜唐云翳在钰儿重伤之后还喂给他的药是同一种。
晟儿当日得救是发现及时、是命大,钰儿是伤重又中毒、恐……
朕若再对永寿心软,朕怕朕的儿子们,各个都要走在朕的前头。
朕不是不念旧情,实在是无可奈何,还望众卿体谅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的心情。”
金銮殿内,朝臣们各个垂着头,没有谁会跳出来反驳皇上。
赵太保等人,心中已有计较。
四殿下受袭是真,唐云翳现场被擒获亦是真。
此刻跟皇上掰扯那孩子是真的皇家血脉还是沈家假冒的,有意义吗?
就像毒药一样,皇上压根都不打算听永寿长公主解释一句,就盖棺定论了,现在耿直地站出来说“未必”的,得是多憨呐?
要探讨、要劝导,也得下了朝,私底下劝了。
话又说回来,一时半会儿间,赵太保都想不到要怎么劝。
心中连叹三声,赵太保看了眼霍以骁等人。
朱茂、朱桓与霍以骁都是一夜未眠。
收拾倒都收拾了,去了一身狼狈,立在那儿,无比严肃。
赵太保来时问过徐其润,昨夜当真是出乎意料,也不是哪位对手足见死不救……
偏还真就有憨的。
“飞骑校尉既然有时间报信,四公子与京卫指挥使司赶到时,宅子里才刚打起来,那为何不能救下四殿下?”
赵太保皱着眉头循声看,待看清责问的是俞家的俞挥、俞皇后的胞兄,也就见怪不怪了。
此刻最悲痛、最无措的就是俞家人了。
好好的中宫皇子保不住了,还发现从头到尾,自家都被沈家耍了,能不激愤吗?
霍以骁斜斜扫了那人一眼:“飞骑校尉只是一只猫,你是怪它不会说人话,还是惋惜四殿下听不懂猫话?”
俞挥半步不让:“飞骑校尉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它跟着殿下?四公子明知殿下要出事?”
“我听着这话的意思是,”霍以骁促笑了一声,很冷,“我们还救错四殿下了?”
俞挥脸色难看。
霍以骁又道:“没人知道殿下从东明县绑了个孩子回来,没人知道唐云翳因为一个孩子带人围杀四殿下,没人知道昨晚上四殿下去了哪里,我和大殿下、三殿下吃酒就好了,做什么去栖霞胡同?”
“这、这,”俞挥一咬牙,“为什么救了二殿下的是这猫,发现四殿下要出事的还是只猫?”
“所以它是飞骑校尉,你不是,”霍以骁道,“你要觉得猫儿能指哪打哪,照着主人的意愿去做事,你也可以养一只。”
吴公公站在皇上身边,叹了一声。
昨儿让四公子收着些、不要在皇上这儿火上浇油,可见是让他憋着了,这会儿逮谁怼谁。
这俞挥也真是,拿猫做什么文章?
猫就是猫,再有灵性,也不能把它当人呐?
说得跟四公子故意害四殿下似的,这能不被骂吗,哎!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677章 灯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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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里,亦有几人听不过去,纷纷去劝俞挥。
四殿下危重,这时候说猫儿见死不救,这像什么话?
猫儿要是那么灵验,朝廷还要他们这些人当什么官,全封猫官吧!
不过,俞挥亦是心中悲愤无处宣泄,出了这种事儿,总得找个地方怪罪,不然受不住,倒也情有可原。
一时间,好几个和稀泥的,倒是把这事儿勉强圆过去了。
皇上听他们底下闹腾,按了按眉心,示意吴公公退朝。
吴公公尖着嗓子宣了退朝,朝臣们便恭谨起来。
皇上下了台阶,脚步沉沉往外走,经过俞挥边上,他道:“沈家下的毒手,你骂不动沈家,捏一只猫儿做什么?荒唐!”
俞挥浑身一颤,跪倒在地。
说话间,一内侍沿着长廊跑来,迈过时被绊了一下,连滚带爬到了皇上跟前。
他气息不稳,哭着道:“皇、皇上,四殿下殁了!”
皇上整个人一恍惚,亏得是吴公公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
朝臣们顷刻间跪了一地,请皇上千万节哀、保重龙体。
俞挥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梗得说不出来,连跪都跪不住,瘫了下去。
皇上无心管底下人状况,匆匆赶往寝宫。
还不及进门,就听见了俞皇后嘶哑的哭声。
宫中各处也都得了消息,纷纷换上素服,不再着鲜艳颜色。
皇子过世,后续事情一连串,好在有各个衙门负责。
皇上看了朱钰好一会儿,才回到了御书房。
眼下不是停止政务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赵太保、金太师都在这里等他。
见皇上来了,金太师先哀叹了一声:“老臣,是老臣想得不够周全,原以为动柳仁沣,能去四殿下臂膀,他失去仰仗之后大抵就不会……哎,没想到,四殿下却因此……”
皇上靠着引枕,摇了摇头:“不怪你们。”
这事怪不得谁,却依旧让皇上觉得挫败。
最初计划都很周全,原本可以稳稳当当进行,他再不喜欢朱钰,那也是亲儿子,他从未想过要朱钰的命。
可事情还是失控了。
朱钰死了。
没有运筹帷幄,这种对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觉,是皇上最痛恨、最无法接受的。
明明步步为营、明明来回推演,所有的一切还是在顷刻间崩塌。
仿若是层层巨浪漫过堤坝,迎面而来,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皇上难以自制地,重重捶了下大案。
御书房里,气氛僵硬,还好,毕之安来了,算是个缓和。
唐云翳不治身亡,他除了被黑檀儿抓出来的伤之外,后背落地时,被地上的花盆碎片扎到了要害,失血过多。
顺天府连夜审问了带回来的活人。
沈家死士们一个字都不肯吐露,无论如何上刑,都说不知道、不了解。
朱钰的人手说了些状况。
他们并不知道那金贵人是四皇子,只是拿钱办事,听头儿的话而已。
可头儿昨夜死了,他们这几个说不清头儿到底晓得多少。
他们只奉命去东明县,从一宅子里绑回来一孩子,仅此而已。
“已经使人去东明县核实了,”毕之安禀道,“城中亦家家户户搜查,只是京城太大了,需要时间。”
皇上哑声道:“需要多久?”
毕之安抿了抿唇。
这可怎么答?
顺天府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孩子长什么样!
歹徒们形容的,画师们拼拼凑凑画出来的,也只是大致,并不能说,就长这样。
毕之安只好道:“眼下防着孩子被带出城,同时加紧对静慈庵的看顾,那人带走孩子,大抵会去寻长公主……”
皇上摆了摆手:“朕知道了。”
毕之安疲惫地退出了御书房,走到宫门外,就见小吏急着寻他。
“又出什么状况了?”毕之安问。
“发、发现那孩子下落了!”小吏道。
毕之安眼睛一亮:“走走走、赶紧走!”
此刻,温宴抱着黑檀儿,站在沈家大宅外头。
匾额掉了,门上贴着封条,不过数月,这里就变了模样。
黑檀儿咕噜咕噜叫着。
为了找到小公子,它忙乎了一整夜。
它想追着血腥气寻找,可鼻子再灵敏,它自己就一身血气,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回大丰街。
岁娘被它这幅样子唬了一跳,知道黑檀儿最不喜欢黏糊糊的,赶紧给它打水。
黑檀儿在水盆里滚了两圈,顾不上擦干,只甩了毛就又出门了。
此时,离小公子不见,已经过去许久了。
黑檀儿重新回到栖霞胡同,站在后墙上观察。
抱走小公子的人也沾了血,留下了一串浅浅脚印,但也只到胡同口,官府搜查到这儿,就大海捞针了。
黑檀儿靠着嗅觉,一点点分辨、一点点寻,直到发现离沈家大宅越来越近时,它一个激灵就想到了。
沈家亡了,那大宅被朝廷封了,却没有另赏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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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明时候,官府一家家找人,可谁会去沈家大宅找?
真真是灯下黑。
果不其然,黑檀儿跳进沈家里头,找了一圈,还真被它找到了。
黑檀儿确定了小公子的所在,就回大丰街,正好温宴从宫里回来,便引她来这里。
温宴还去顺天府请了增援。
温子甫亲自带了几十个衙役,把沈家大宅围了。
黑檀儿未在其中发现更多的沈家死士,可谁知道呢,万一还藏着人,他们贸然进去,不止带不走小公子,还会有危险。
温子甫等到毕之安赶到,又等京卫指挥使司到达,清点好人数之后,这才准备发起行动。
“小心谨慎,一击必中,”毕之安道,“撕封条吧!”
“不撕了,”徐其润拦了一下,“翻墙进!”
毕之安愣了一愣。
还未及劝说,就看到徐二公子腾身而起,两脚在沈家高高的院墙上一踏,整个人如鹞子翻身,跃了过去,消失在视线之中。
毕之安:……
徐二公子要翻就翻,他照样撕封条。
京卫指挥使司的人跟不跟得上徐二公子,毕之安不知道,但他们顺天府的衙役,没有这等高超身手。
学不来!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678章 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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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跟得上徐其润、还跟得格外潇洒漂亮的,只有黑檀儿。
黑猫身形矫健,跃上高墙,引着其余人一起往发现小公子的院子去。
偌大的沈家宅子,早已没有了人气,在这个春夏,园子里只有花草疯涨,没有了花匠修正,显得凌乱极了。
黑檀儿跑得极快,先一步冲进了那院子,隔着窗户往里看。
和它先前发现时一样,小公子躺在里侧架子床上,沈家死士睡在榻子上。
一大一小,都没有醒。
黑檀儿跑回徐其润跟前,冲他龇了龇牙。
徐其润挠了挠脑袋,猜到:“嘘?”
黑檀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徐其润挑眉,转身向跟过来的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个守备面面相觑,怎么都不明白,龇牙与安静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块的。
徐其润跟在黑檀儿身后,轻手轻脚进了院子,挨到了窗下,确定里头状况后,寻死指挥人手。
两个壮实的守备直接冲进去,在那死士被惊醒之前,直接将人按住。
同时,卸了他的下颚,以免死士咬舌自尽。
徐其润则翻窗进去,把床上的小孩子抱了起来。
“是这个孩子?”徐其润问。
黑檀儿喵呜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那个死士所料未及,此刻想挣扎都无法脱身。
他又是不解、又是着急。
昨夜,他跟着唐公子冲进那宅子救援。
唐公子只说要救小公子,但小公子是谁,什么来历,却没有提及一句。
那不是他们这些死士该知道的事,他们只要奉命做事就好。
在事情变故之后被托以重任,唐公子把小公子的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头也不回地带着小公子离开是非地,却在黑夜里的京城慌了心神。
不用多久,官府就会搜查小公子,城门处会戒严,没有路引,他怎么带小公子离开?
他一面跑、一面想,想到了沈家大宅。
被查封了的沈家大宅,官府决计不会来搜查。
而当日抄没,下人房间里的衣物都不会抄走,他换一身干净衣裳,就能在无人注意时出入宅子,采买食物。
只要能在宅子里藏十天半个月,城门上的戒备会慢慢送下来,到那时候,他再送小公子出城……
他想得都很周全,可他实在太累了。
小公子昨夜起烧了。
可能是蒙汗药给了幼童太多的负担,可能是昨儿光着身子受了凉,小公子烧得厉害。
他一整夜都在给小公子换额头毛巾,直到天亮前,小公子稳定了些,他才松了一口气躺下。
没想到,这一睡,直到被人近身都没有醒。
他就是不懂,为什么官府的人直接找到这儿来了?
这里,明明是最不会被发现的地方了!
候在宅子外头的众人正着急着,就见徐其润抱着小公子出来了。
徐其润道:“里头没有埋伏,就一个人,应是昨天抱走孩子的那个,等下交给毕大人审问。这个孩子,我这就送进宫里去。”
毕之安应下。
能找到小公子,他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
温宴的视线落在小公子身上。
久闻其名,这确实温宴第一次见到朱琥。
幼小的孩子蜷缩着身子,因为不适,他半醒不醒的,眉头皱得很紧,显得苦大仇深。
只看五官,确实与永寿长公主有几分相像,也难怪当初冯婕妤会误会。
温宴正欲移开视线,朱琥却睁开了眼睛。
“舅舅?”朱琥似乎以为抱着自己的是唐云翳,轻轻唤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他的眼中透出了茫然。
再看周围,陌生的胡同、陌生的人,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朱琥不安又害怕,哇得哭了起来。
这下子,手足无措的人成了徐其润。
这孩子是衙门缉拿的人,但同时,是皇家血脉。
不管最后如何,总归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能直接敲晕了事。
可徐其润哪里会哄孩子,急得脸都红了,只好求助几位大人。
毕之安擅长些,接了朱琥过去,柔声细语的哄:“前头街上有糖葫芦,吃过糖葫芦吗?”
有机灵的,立刻撒腿,去买了糖葫芦、纸风车回来。
朱琥一手糖葫芦,一手纸风车,渐渐也就顾不得哭了。
徐其润重新把朱琥抱在怀里:“赶紧送进宫里,再哭,我也哄不住。”
毕之安笑话了他两句,看他带着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一块往皇城方向去。
温宴看着徐其润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一个念头在心里翻滚。
她想了好一会儿,直到几乎看不到徐其润身影时,才忽然灵光一闪,倏地睁大了眼睛。
上辈子,她好像遇上过类似的画面。
那是在骁爷奉旨离京之前的几天,从宫中回大丰街,路边有个小童好像是走丢了,噙着泪珠东张西望。
温宴正要让黄嬷嬷去问一问,真寻不到父母就交给衙门,却见一少年人过来,直接抱起了那小童,又在边上摊子买了糖葫芦。
小童破涕而笑,少年抱着他走远。
见温宴依旧看着,黄嬷嬷只当她关注小童,还宽慰她说“孩子是缘分、缘分到了就来了”。
确实,不久之后,骁爷离京,温宴诊出了喜脉。
缘分到了。
却也走了。
温宴从来没有关注过那天擦肩而过的小童与少年,直到今生此刻,看着徐其润抱着朱琥走远的背影,脑海中才有一个画面重叠。
前世,那个给小童糖葫芦的少年,与现在的朱琥,好像是同一个人。
算算年纪,那一年,朱琥也是这么大的少年人了。
沈家已忘、长公主亦死,沈家一切计策全部化作灰烬,朱琥失去了所有庇护,他为何出现在了京城?
温宴上了轿子,闭目养神。
是她记错了吗?
只是匆匆一眼而已,幼年与少年,相差十多年,模样亦有变化,可心里就有那么一个声音,在一遍遍告诉温宴,那就是同一个人。
同时,亦让她真切感受到,两世截然不同了。
如今的朱琥,还只有这么大。
不久之后,御书房里,皇上一瞬不瞬地看着朱琥,亦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些许熟悉的棱角。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679章 一片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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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琥被安顿在偏殿。
太医来看过了,孩子年幼,蒙汗药又下得狠,这会儿虽是醒着,但其实脑袋依旧混沌,需要休养几天再看状况。
吴公公拨了几个人过来看顾他。
朱琥病中胆怯,被糖葫芦、纸风车哄住的眼泪又要往下掉。
好在是被拨过来的嬷嬷擅长带孩子,这才稳住了。
皇上看了他很久,问吴公公道:“是叫虎儿?哪个字?”
“是,”吴公公道,“昨夜四殿下是这么说的,哪个字,小的也不晓得。”
倒是迷迷糊糊的朱琥听到有人提他,下意识地应着:“琥珀的琥。”
皇上哼笑了一声,随口应了句:“好名字,谁取的?”
“玄爷爷。”
皇上挑眉。
吴公公道:“可能是指沈临。”
皇上没有再问朱琥,只与吴公公道:“你看着像不像?”
吴公公垂着眼。
这个问题,很不好答。
皇上没有为难他,道:“眉宇之间,是有十弟小时候的感觉。”
皇十子朱逸,沈氏嫡出的第二子。
没有见过朱逸的,看这孩子,多会觉得五官隐隐与永寿长公主有些相似,但只要是曾经见过朱逸的,仔细一回想,会觉得与朱逸更像。
原来,这就是沈家这么多年深埋的秘密。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个幼童,沈家就妄想取而代之?
为此,挑拨他的儿子们心生矛盾、下毒、围杀……
皇上按着眉心,道:“把永寿押下山来。”
此时的西山静慈庵,早已经被御林军围住了。
永寿长公主躺在榻上,披头散发,一张脸毫无血色。
昨日傍晚,唐云翳使人上山,说小公子被人劫持,他们一路追到京郊。
长公主当时就觉得天昏地暗了。
小公子藏在东明县,离京城那么远,怎么会被发现?怎么还会有人去劫?
一旦小公子的存在曝光,一旦他落在了旁人手里,沈家这些年的谋划,付诸东流。
长公主焦急万分,使人进京城打探。
只是,随着城门关闭,去打探的人也无法回到山上。
她只能安慰自己,睡一觉,等天亮了,城门开启,消息就能到了。
不曾想,天还未亮,半夜时候,等来了御林军。
御林军二话不说围了静慈庵,长公主让孟嬷嬷去打听,御林军只说是奉旨保护长公主与郡主,多余的就不肯说了。
孟嬷嬷没有办法,趁着夜色浓郁,躲在角落里一刻钟,偷听御林军说话。
这一听不要紧,孟嬷嬷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回到长公主跟前,禀道:“劫了小公子的是四殿下,唐公子为了救小公子,带着死士围杀,却不料四公子与京卫指挥使司带人赶到。”
“琥儿呢?”永寿长公主一下子撑坐起来。
“被救走了,京里天亮就要搜查下落,”孟嬷嬷道,“四殿下伤重恐不治,唐公子身亡,长公主这、这……”
永寿抱着胀痛的脑袋,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钰。
竟然是朱钰!
这怎么可能?
朱钰怎么会知道琥儿的存在?
永寿太清楚朱钰的性子了,朱钰不是个沉得住气的,若他早就握住了这个把柄,那天来静慈庵,在被她破口大骂的时候,早就脱口而出了。
是谁,让朱钰在短短时间内……
永寿长公主被头痛折腾得无法思考,只能躺着休息,半梦半醒到了天明。
多少睡了一会儿,长公主精神稍稍好了一些,重新梳理了一遍来龙去脉,问孟嬷嬷道:“朱钰来庵中那日,我头痛病发,谁看着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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