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玖拾陆
温子甫不敢再细想下去,也顾不上和温宴说话,紧绷着脸引路。
边上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小吏们互相交换着眼色。
不论对当时案情如何看待,也不论温子甫调任同知有什么这样那样的传言,他们先前都听说,温子谅的女儿回京了,但直到此刻,温宴出现在了他们跟前,才一下子有个实感。
她是真的回来了。
曾在公堂上据理力争的小姑娘,回来了。
温宴进了书房,给毕之安行礼,又引见了冯嬷嬷。
仇苒落水时的卷宗,毕之安早就问镇江府调了。
他极其关心这案子,自是亲自向冯嬷嬷问话,一条又一条的,来回确定。
冯嬷嬷从前那几年常常见仇珉,因而最初的紧张过后,她在毕之安的问题里也就能应答自如,不似一般百姓老妇,见了官老爷就手足无措。
很多细节,冯嬷嬷说得和卷宗上的都对得上。
可她现如今提出来的淤青的位置,卷宗上虽有写,可谁都不能断言那到底是在哪儿撞的。
“没有证据,”毕之安叹息了一声,“衙门断案讲证据,哪怕把动机、案发经过,猜测得再是明白,没有人证、物证,凶手也不认罪,没法将他伏法。”
冯嬷嬷哽咽着道:“大人的意思是,让民妇就这么算了?除非他自己跑出来承认杀人,不然我们姑娘的死就只能归结为意外了?”
毕之安按着眉心,沉声道:“冯氏,本官跟你一样想抓仇羡,本官对他的怀疑不比你少……”
冯嬷嬷疑惑着。
黄嬷嬷轻声说了毕之安与方娆的关系。
“大人是奶奶的娘家舅舅?”冯嬷嬷喃喃着,“奶奶的死……”
冯嬷嬷打了个寒颤。
姑娘托梦时说过,嫂嫂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不是的,”冯嬷嬷猛然抬起头来,颤着声,道,“奶奶的死不是意外!民妇那天看到奶奶和爷争执着往后山去了,民妇悄悄跟上去,看见爷把奶奶推下了山!民妇就是证据!”
毕之安蹭得站了起来,他想大声问“为何当年袁州衙门调查时你不说”,话到了嗓子眼,全咽了下去。
答案,他知道。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
“冯氏,”毕之安一字一字道,“诬告是罪!”
“不是诬告!”冯嬷嬷的双手攥得紧紧的,“不是诬告。
当年民妇不敢说,姑娘失了父母,就只有爷这么一个亲人。
她当时都不到十岁,又是外室女,一旦民妇说了真话,爷被衙门抓起来,仇家乡下那些压根不往来的亲戚能把姑娘撕了。
都不说是吃绝户了,姑娘连姓都保不住,赶出门去,民妇只能带着她去要饭了。
现在姑娘没了,民妇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毕之安沉沉看着冯嬷嬷,长长叹了口气。
道理上说得通,但诬告还是诬告。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141章 没有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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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久久沉默。
冯嬷嬷抬起头,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双眼。
她明白毕之安的坚持。
明知她是诬告还接下案子,这是害了她,也害毕之安自己。
可冯嬷嬷没有其他办法了,但凡方娆和仇苒的死,有一点儿蛛丝马迹可寻,也不需要如此。
仇苒坠河,此刻再无其他证词可添补,她就说方娆,只要能把仇羡抓起来,她说什么都可以。
“大人,”冯嬷嬷的哽咽着道,“您就是顺天府里的大老爷,民妇就是来报官说陈年案子的证人。
民妇告状,您接下案子,仅此而已。
民妇与我们爷对峙,最后对输了,奶奶的死跟他没有关系,您断民妇一个诬告之罪,民妇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您就让民妇告一回,您也审一回……”
毕之安五味杂陈:“冯氏,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不急于一时,明日再……”
他想让冯嬷嬷冷静,可有人比他们都不冷静。
小吏来报,说是仇羡来了。
仇羡这几年,只要回京就会到顺天府来,拎着所谓的土产,送给他的舅舅。
毕之安次次冷眼,仇羡都不带退缩的,每次笑着来笑着走,把毕之安气得够呛。
仇羡这次进京,亦登门来,在毕之安和温子甫之间唱了好热闹一出戏。
“前几天不是刚来过?”毕之安问他。
仇羡今日的表情就不似前回一般了。
他一整夜没敢睡着,天蒙蒙亮才勉强闭眼,等醒来之后听闻冯嬷嬷出门了,再一打听,冯嬷嬷先去的温家,再进了顺天府……
仇羡一身冷汗,急急来寻。
没有等仇羡回答,冯嬷嬷先开了口:“我来告官的。”
仇羡拧眉:“阿苒不是……”
“我没说姑娘的事儿,”冯嬷嬷道,“我告你杀了奶奶。”
仇羡怔在了原地。
冯嬷嬷转向毕之安,道:“大人,请升堂吧。”
毕之安清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心一横,招呼了衙役,做主升堂。
突如其来的堂审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这案子还是允许百姓们来听审的,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好些人围到了外头。
温宴和黄嬷嬷在大堂旁,听冯嬷嬷与仇羡的这一场官司。
方娆出事时,冯嬷嬷也在当场,因而,就算是胡说八道,她都能说出一番故事来。
没有物证,亦没有当时从遗体上寻到的线索为证,所有的一切,只靠冯嬷嬷一张嘴。
她胡说,但她半步不让,咄咄逼人。
而仇羡,许是他这两天被吓得够呛,再无法维持自身态度,在冯嬷嬷的进攻下显得抵挡不足。
堂上,冯嬷嬷咬牙切齿道:“你忍不住的。
从烧死物开始,到鸟、鸡等活物,再到人,可有奶奶和姑娘的死在前头,你还能找到下一个被你烧的人吗?
没有了,不可能会有了。
一旦你的身边再有‘意外’,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做的。
你说我诬告,你全身而退了又怎么样?你再也不能烧人了!”
仇羡的双眼涨得通红,浑身发抖。
冯嬷嬷逼上前,道:“于嬷嬷说得对,你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你是个天生的杀人犯!”
“啊——”的一声,仇羡大叫起来,重重推了冯嬷嬷一把,“你个疯婆子知道什么东西!方娆不是摔下山撞到了石头,是被砸了脑袋滚下去的!”
冯嬷嬷踉跄了两步,又扑了上去:“谁砸的?不就是你砸的吗?除了你,还会有谁!”
毕之安坐在堂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没有审问什么,全程都是冯嬷嬷和仇羡在闹,可他终是弄明白了方娆的死因。
那块要了方娆的命的石头,不是正好在她摔下山的途中,而是她死时,仇羡把石头放在了她的脑袋下。
这个前后顺序,现场仵作极难判断,弄错了也不奇怪。
争吵之中,真相浮出水面。
惊堂木一拍,止住了这一场闹剧。
仇羡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被衙役扣住。
冯嬷嬷喘着粗气:“你告诉我,姑娘怎么死的?”
仇羡疯了一样大笑:“淹死的,爷的酒量好着呢,怎么会醉?倒是你们一个个的,一丁点熏香就睡得跟猪一样,爷把阿苒抗走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哈哈哈哈……
我烧东西怎么了?
没有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什么死物、活物、活人,有用的留下,无用的烧了,这有什么不对?
我不想留着方娆了,她没有用了,就烧了,我也不想留着阿苒了,兄妹情深我腻了,她也没用了。
先杀再烧,只是图个方便而已。
活的东西烧起来太难看了,我以前看过,我不喜欢。”
冯嬷嬷听这些混账话听得头皮发麻,跳起来要跟仇羡拼命,被衙役架开,浑身泄了劲儿,嚎啕大哭。
毕之安当堂定了仇羡杀人罪名,把人打下大牢,案卷待三司核准后,即可问斩。
温宴一直静静看着,看冯嬷嬷对仇羡步步紧逼,看仇羡被冯嬷嬷的胡搅蛮缠弄得应对不及,最后溃不成军。
这是蠢办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却是没有办法时的办法。
前世时,温宴也没少用蠢办法。
要把旧案子翻过来,没有任何人会把证据送到温宴手中。
她知道仇敌是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可她“知道”是没有用的。
证据为先。
哪怕是虚假的证据。
平西侯府毁于虚假的通敌之证,证据太过齐备,如一张大网,皇上即便心存怀疑,在那些证据之下,也不得不判。
温宴想拆穿那些,各种方法都要用。
想报仇,总得付出代价,虚以委蛇、坑蒙拐骗,甚至是设计、挖坑、诬告。
温宴经历过那些,所以她无法拦着、也不会去拦着冯嬷嬷。
这是冯嬷嬷自己的选择。
与其带着怀疑和悔恨过一生,不如豁出去搏一把。
甚至是,今生重来,亦是如此。
温宴确切知道了仇敌的身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很多事情,但那些被磨灭的证据是不可能再出现的。
她依旧需要设计、挖坑、诬告,需要用谎言去诱骗。
复仇于她,没有捷径可言。
重生,对温宴来说,也就是能少走一些弯路,能少一些遗憾。
尤其是,她能早早地陪在霍以骁身边,这足以让她感激涕零。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142章 都是黑檀儿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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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堂后,毕之安郑重向温子甫道谢。
“如若不是你进京时遇上那畜生,如若不是你一直疑心他,”毕之安的声音哑了,“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替阿娆伸冤,这份恩情,我毕之安记下了。”
说完,毕之安深深作揖。
温子甫赶紧扶住了毕之安,极其恳切:“下官最初盯着仇羡,只是希望让大人知道,下官调任顺天府,其中虽有故事,但下官本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衙门里的公务,下官可以做好。
待在这么一个位置上,不会让大人为难,也不想让霍大人丢脸。”
毕之安笑了笑,比起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温子甫这么直来直去,更对他胃口。
“好好干,”毕之安道,“你刚来那天我就说过了,我对手下人的要求,就是把事情做好,仅此而已。”
温子甫应下。
毕之安看了一眼周围状况,近处无人,只远远有官员走动。
他压着声音道:“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但只要帮得上的,我不会推辞。”
温子甫一怔,待明白毕之安的话中之意,他眼眶一热。
前年的案子,没有牵连到他和温子览,也放过了定安侯府,他庆幸之余,亦有悲切。
因为温子谅死的。
温子甫自知没有能力去翻案,温子谅死前他帮不上,死后他也帮不了,他能做的,就是照顾好温宴和温章,告慰兄嫂在天之灵。
仅此而已。
可这世上,还是有人知道,温子谅夫妇本不该死,他们是被牵连了,是无辜的。
仅仅就是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人心里宽慰很多了。
温子甫亦道了声谢。
毕之安没有再多说,拍了拍温子甫的肩膀,转身回了书房。
他也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顺天府外,围观的百姓们还未全部散去,聚在一块讨论案情。
“这人真是太恶毒了!杀妻杀妹,就因为觉得她们没有用了!”
“可不是,跟他投生到一个家里,太惨了!”
“这还是读书人呢,他老子也是个当官的,听说还是个好官,可见是好竹也会出歹笋,一世清名全毁在这儿子身上。”
亦有几人不屑,直骂仇羡没用。
“那婆子胡搅蛮缠,咋咋呼呼,根本没有证据,就这,那傻子还认了!”
“就是,只要他不认,衙门能把他怎么样?尸体早烧没了。”
“咬死婆子是诬告,不就行了,胆子那么小,还杀什么人!在街口多宰几只鸡,胆子都比他肥!”
有人骂,有人嘲,沸沸扬扬的。
温宴带着帷帽,与黄嬷嬷从府衙出来。
黑檀儿就在她胳膊之中,一双漆黑的眼睛在人群身上来回看。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仇羡确确实实是个胆小鬼,但他在公堂上毫无抵挡之力,全是因为他的胆子前两天就被它被吓破了。
吓一次不够,吓两次,还不够,再吓第三次。
这不就是吓出成果来了吗?
温宴听见黑檀儿轻声咕噜咕噜着,忍不住笑了笑。
轻轻摸着它的脊背,温宴小声道:“没错,都是黑檀儿的功劳。”
黑檀儿仰头,冲着温宴喵了一声,得意洋洋,很是满意。
习渊殿。
众人刚刚结束课业。
霍以骁按了按眉心,驱散困意。
先前,田翰林授课之时,他注意到朱桓数次转头看他,这会儿抬眼看去,又恰巧对上朱桓的视线。
“殿下想说什么?”霍以骁先问了一声。
朱桓迟疑了一阵,终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霍以骁没有再问,朱桓就是这么个脾气,他习惯了。
朱茂过来,揽了朱桓的肩膀,笑着道:“过几天我生辰,我请吃酒,可不许说不来。”
朱桓没有驳朱茂的面子,应下了。
朱茂又看向霍以骁:“叫了你好几回,总是推托着不来,这回一定得来,我得跟你好好喝一回,比一比酒量。”
霍以骁正欲推辞,那边朱晟怪笑了一声。
“比什么?”朱晟道,“别是大哥你喝趴下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最后实在睡不着,坐着马车满城晃荡。”
话音一落,朱晟的伴读很捧场地笑出了声,连他身边的两个小内侍,都挤眉弄眼着,一副要笑又不敢大笑、但也不敢不笑的样子。
霍以骁扫了几人一眼,在心里点评了一句“戏不行”。
看来,朱晟的跟班也不好做。
这些年跟了朱晟好几年了,愣是没看出有多少进步。
一面想着,霍以骁一面又看向朱桓。
朱桓的脸色比先前还差,显然是压着火气。
啧。
霍以骁收回了视线。
朱桓更不行,但凡与唐昭仪多学一些,也不至于如此。
“殿下,”霍以骁道,“我今天回霍家,不歇在宫里了。”
朱桓看着他,没有问缘由,也没有阻拦。
朱晟被忽视了个彻底,脾气越发上来:“出宫做什么?”
这样的问题,霍以骁本是可答可不答,或者说,他只是朱桓的伴读,而不是朱晟的伴读,随便打个马虎眼就行了。
当然,以霍以骁和朱晟的关系,当作没听见,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霍以骁回答了。
他冲朱晟弯了弯唇,笑不似笑,更像是挑衅。
“我今晚上八成也睡不着,”霍以骁道,“不出宫,我大半夜只能在宫里骑马了。”
朱晟被怼了个正着,眼看着霍以骁给朱茂等人行礼后离开,他都没有憋出话来。
一直悠哉悠哉坐在一旁的朱钰看完了这场交锋,抚掌笑了起来:“打、打不过,说、你还是说不过,他真就半夜绕着漱玉宫骑马,父皇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你又不是头一回吃瘪了,二哥,何必呢?”
朱晟瞪着朱钰,眼睛里冒着火。
朱钰跟没事儿人一样由着他瞪。
朱晟重重甩了袖子,带着人走了。
朱钰是皇后嫡出,朱晟想干架,也得掂量掂量。
霍以骁前脚出了习渊殿,后脚就被唤到了御书房。
皇上的书案上堆着厚厚的折子,见霍以骁来了,抽出一本,让吴公公递给他。
霍以骁打开,扫了个大概,轻笑出声。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143章 霍以骁绝对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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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折子是都察院一御史写的,指责霍以骁大半夜在街上跑马,不成体统。
那夜既然遇上了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事情就迟早会传开,倒不是徐其润是个大嘴巴,而是在场的人不少,三两下就能传开。
霍以骁也不担心传开。
他这两年,好事儿坏事儿都不少,半夜在城里瞎逛,真不算多出格。
比起跟朱晟大打出手,“瞎逛”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刚才朱晟拿这事情刺他,霍以骁一样不痛不痒。
同样的,这折子再怎么弹劾,也没有什么影响。
“这位御史……”霍以骁的舌尖顶着后槽牙,勉强斟酌了一番用词,道,“这个月没有其他事情能议的,拿我凑个数?”
吴公公赶紧拿手压住嗓子眼,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他看了眼皇上,又看了眼霍以骁,忍得有些辛苦。
虽然,吴公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四公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直言不讳!
毕竟,这种弹劾落在四公子身上,跟扔进池塘里的小石子一样,根本不起波澜。
皇上不会罚,四公子无所谓,连都察院的右副都御使霍大人都懒得拦,让这折子进御书房兜一圈。
霍以骁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吴公公的隐忍,从折子里挑了两句,阴阳顿挫地念了,而后抬头看向皇上:“我看这御史自己也知道,所以弹劾不似弹劾。
洋洋洒洒、龙飞凤舞,文章写得还挺精彩,再润色润色,添上一段‘四公子夜访某某姑娘而归、帘子撩开、守卫们闻到了一股还未消散的胭脂香’,这折子出了御书房,能直接送去书局。”
皇上气笑了:“你怎么不干脆说,那某某姑娘藏在你的马车里?”
一言中的。
霍以骁没有心虚,直接道:“您说得是,那某某姑娘就是温宴,她当时就在车上,我带她夜游京城呢。
先生们总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果然不是一句虚话。
您读了这么多的话本子,编起故事来,就是比我强多了。”
皇上按着眉心,深吸了一口气。
三句话,每一句都让他头晕,一时之间竟是比不出,哪一句更让人上火。
“朕叫你来,也不是要训斥你,”皇上从吴公公手中接过茶盏,一口饮了,稳住心神,道,“朕是要问问你的身子,大半夜睡不着,总归对身体不好。
夜里没有睡够,白日讲课时犯困,长年累月的,损的是你自己。
明日朕让太医去太妃娘娘那儿,你散课后过去,请太医仔细诊一诊,开个方子。”
霍以骁合上了折子,见吴公公努力给他递眼色,他没有直接回拒,道:“先前已经为此请过太医了,吃了几贴药,没有什么效果。”
“那就换个太医,”皇上道,“要是不行,继续换!人怎么能不好好歇觉呢?”
霍以骁应下了。
皇上见霍以骁听话了,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若还是歇不好,也别大半夜的在街上行马车了,不然御史们各个拿你凑数。”
“也算是个贡献,”霍以骁接了一句,见皇上又要皱眉,他道,“您也别光琢磨着请太医了,我就是年轻气盛,一个人睡不好,等成亲娶了媳妇,您让我半夜出门溜达,我都不去了。”
皇上刚平稳住的情绪,一下子又要炸开了。
他知道霍以骁在胡说八道,知道霍以骁就是他听不得什么就故意说什么……
“行了行了,”皇上挥了挥手,“越说越不像话,退下吧。”
这话一出,霍以骁倒是“从善如流”了,行礼告退,一点儿也不含糊。
吴公公把霍以骁送出了御书房,又回到皇上跟前,替他按着太阳穴。
“皇上,”吴公公劝道,“小的说几句僭越的话,四公子这个年纪,正是最跟长辈拧着来的时候,您可以问问家里有差不多岁数的公子的大人们,他们一样头痛。”
皇上叹道:“朕又不止他一个儿子,比他大的、小的,都有,哪个跟他似的?”
“那不一样,”吴公公道,“殿下们敬您又畏您,您是父亲,也是天子,他们有性子都不会在您跟前表现。只有四公子了,他在您跟前直来直去的,也是难得了。若是有一日,他对您只有恭敬、没有情绪,那……”
皇上岂会不知道,可这样的相处方式,一样有揪心的地方。
“你也不用兜圈子替他说好话,”皇上道,“他就是心中不忿,一有机会就刺朕两句,罢了,儿女都是讨债的。”
吴公公注意着手上轻重,道:“话说回来,四公子说得也不无道理。他身边缺个人,成家了,性子也会稳当些,等再成了父亲,慢慢的,也就能理会父母心了。”
“唔……”皇上思量着,道,“话是这么说,可温家那个……”
吴公公道:“四公子说他看上了,您给换一个,他到时候自己不半夜坐着马车绕城了,他把新娘子绑起来塞进马车里,让车把式一圈一圈地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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