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镜中影
百鹞回眸瞥向陷于胶着态势的娥依诺,抬脚移身,准备赶来援手。
“天外来的鼠辈,你敢走——”风之恶灵嘶叫着,带着受伤极重无法修补的自尊向他身后发起第二波攻击。
~
织罗收回投在两个战场的目光,将一包物放在秋观云的右掌手心,道:“是时候教他们明白春神的威力了。”
秋观云颔首闭眸,将两臂平伸,低声道:“握住我的左手,放开你的思维,放任它天马行空,奔驰自由。”
织罗如其所言,也阖拢双睑,低道:“滋养万物的土地,让春天的溪流充沛你的身躯,让春天的根芽丰盈你的脉络,让自由的种子帮助你迎接全新的生命。”
“春的使者送来万物的起源,我们在此祈祷春天。一粒种子带来躲避烈日的荫凉,十粒种子成就森林的梦想,萌发,吐芽,成长,植入最深的地下,无惧挑衅的狂风黄沙,强盛壮大。”秋观云如吟如诵,右手指尖依次抚过掌心。
她掌中正是一粒粒植物的种子。随着她的语声落地后的抚摸,每颗种子开始膨胀,继而发出绿芽,且迅速生长,从她指间滚落,一径地生根发芽,根向下,芽向上,生机咄咄,势不可挡,片刻后,每粒种子皆长成参天大树,矗立在沙漠中央。
这些绿色的物什,不仅带来了她所期许的荫凉,也成功阻断了两方战场。
风之恶灵被百鹞一刻回旋踢后仍纠缠不休,沙漠之神在娥依诺的强大威力下犹不肯后退半步,然后,他们的眼前出现横生的犹在不断伸长蔓延的枝桠,且闪烁着他们最为厌恶的鲜嫩绿色。
“这是……”娥依诺又惊又喜,回头望向女儿和秋观云的方位,“是你们做的吗?”
“当然。”秋观云靠着一棵树干,恁是惬意,“而且还在继续。”
“太好了!”娥依诺喜笑颜开,“春神的力量一经成功激发,你将越变越强。”
越变越强吗?秋观云瞳光闪烁:“织罗,把你带来的所有种子全部给我。”
后者笑靥浅淡:“好。”
她眼珠滴转:“你不会又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吧?”
织罗扬唇:“眼下确是最好的时机,不好错过。”
她精神大振,将手中的种子四洒开来:“春神已经到来,让春天来得更猛烈些吧——”
~
“海神大人全部看到了吧?”
狼狈逃回沙漠中心,塞冬余悸犹存,睨着紧盯玄心镜的修淮洛,心情极为不爽。
“您为了保住自己不肯出面,我却差点死在春神手下,想想咱们的这桩合作……”
“那不是春神。”修淮洛打断耳边的絮絮埋怨之声,“不过是个半吊子,就把你吓成这个模样,你还想占领神域?”
这奚落忒不顺耳,塞冬怫然道:“有一点你需要明白吧?这么多年我之所以做得顺风顺水,就是因为春之神的消失。没有植物盘结的根茎,没有水分,土壤失去了紧密的粘接,我才能前进得畅通无阻。我从来没有回避优昙罗是我的克星的这个事实。外面的就算不是春神,也具有了春神的萌发之力,你海神大人还想在幕后躲到什么时候?”
修淮洛眼神幽冷:“居然连优昙罗的力量也复制,真是大胆,这个世界本就不该有优昙罗,无论是一个还是半个,都该消失。”
塞冬一嗤:“说得是很坚强,还是要落实到行动才行。”
修淮洛胸有成竹道:“不需要我出面。”
塞冬回之哂笑:“那是谁?被打得不知生死的风之恶灵,还是我?”
“是天帝的两位挚友。”修淮洛冷冷一笑,“他们当年就是帮凶,如今沦为主凶也算水到渠成,正好也给他们机会考验一下天帝对他们的友情,不是很好吗?”
~
“老狐狸!”
一个恶虎扑食,秋观云牢牢将狐王大人熊抱住,好不欢畅:“我很威风吧?”
百鹞托住她两条精实的大长腿,掀眉道:“好像不是你一个人做到的。”
她十指环住这个不可爱的颈喉,恶声问:“夸奖我一句会死吗?”
“不会。”他淡淡道,“你很威风。”
“对吧?”纵使是索讨来的赞誉,她仍然受用不悖,“更威风的事还有哦,先夸奖我,夸奖我以后才能告诉你。”
“你很威风。”
“……你语言丰富点会死吗?”
“你很美丽,很聪明,很善良,很……顽劣,很不可一世。”
“对吧?对吧,你也知道本大爷有那么多优点吧?”她得意非常,俯在他耳边,密语传音:我方才在法力最盛的时候和娘通上了讯息,预计不会超过十日,娘和飞狐仙子就会赶来帮我们的忙喔。
他一顿,道:“你很伟大。”
她乐不可支:“就是说啊,我也觉得自己很伟大,我们香香庆祝呗?”
他乐于从命,俯首印上那两片嫣色唇花。
……
这个世界,不止有海洋之神的玄心镜,还有天帝大人的无心镜。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皆可映照镜中,沙漠中发生的事情,自然也由此入到了天帝眼内。
镜中的一对男女四唇胶着,旁若无人地亲密交缠。
那一日,天帝的寝宫内宛若经历过一场沙漠风暴,贵重的器皿,珍贵的书籍,精致的寝具……尽数损毁,狼藉遍地。
锦云谣 第048章 碧水锦花春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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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 行的初战告捷,令秋观云踌躇满志。而且,施法的过程中,她在与织罗的双手相抵间得到了全新启示,身体里有一股前所未有却活力十足的真气流动,一旦归为己用,术力必将更上层楼。
所以,这几日 ,一行四人在距离沙漠最近的城镇住了下来,她选了最僻静的房间,拒绝所有打扰,闭门独坐,静思参悟。
他们 下榻的地方是娥依诺设在凡间的据点之一,平日里只有一位看守空房的老迈看房人在此居住。一座圆柱尖顶的木屋,屋前一口深井,四周原是一片花园,如今绿色在凡界就算是最奢侈的富豪也已经无力拥有,这处自然也荒芜下来。
然后,这日晨起,织罗推开门的瞬间,情绪向来不见起伏的她惊呼出口——
眼前,正在发生最动人心弦的一幕。
枯萎许久的枝木间钻营出鲜鲜嫩嫩的绿意,荒芜枯黄的田园间开出星星点点的花朵。仅是目测,便感觉得到这些绿意和花朵是以现在进行时的方式进行绽放;屏息细听,几乎听得见生命萌动时的欢鸣;闭上眼睛,仿佛可以伸手触摸到那些充满生命力的春之气息。
“她成功了。”她轻叹,迫不及待赶往娥依诺的房间,欲与母亲分享这一喜悦。
“织罗小姐,神相大人出去了。”正在客厅洒扫的看房人抬头见她走过,道。
她驻足:“什么时候?”
“大约一个小时前,好像是收到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的信,匆匆就走了。”
“神相大人可说何时回来?”百鹞从窗前的垂帘后转出,问。
看房人摇头。
“如此匆忙吗?”百鹞沉吟,“看来对方颇有来历呢。”
织罗也作如此想。这天地之间能使母亲连告知自己一声也没有便匆匆离去者,有几个?“我到母亲的房间,或许有留言条给我。你就在这边多看几眼春天的风景吧,这是观云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希望。”
她这话,似乎不是对自己说的吧?百鹞望着那些努力焕发生机的花草树木,不由莞尔。方才,他站在窗前看着它们从无有,从疏渐密,从弱趋盛,想着那个带来这一切的人儿,不知不觉,回神时已是天亮。
“这位大人,洗漱您是要新打的井水还是加了开水的温水?”看房人问。
他回首:“有劳,井水即可。”
“好,您稍等。”
他觑了对方蹒跚而去的背影一眼,旋即姿态依旧。
一刻钟后,看房人的脚步声沓沓返回:“大人,是端到您房间吗?”
他淡哂:“就在这边吧。”
看房人将洗脸水放到邻门的盆架上,欠身行了礼,拿起墙角的笤帚继续清洁诸事。
礼节无可挑剔。百鹞探手伸向盆内,指尖在距离水面寸许时停下,看着盆中的水渐渐泛出乌色,浅笑道:“凭阁下的身份,应该不屑用投毒的方式取人性命吧?”
看房人扫地的手一顿。
他转过身:“观云如今是惟一可以为你们这个世界带回春天的人,至少目前如此。那么阁下此行惟一的目标应该是我,神相大人已经被调虎离山,你是准备在这里动手吗?”
看房人躬弯的腰身倏然直起,枯朽的容颜陡然换成一张刚厉方正的壮年男子面孔,道:“你如果愿意自己离开,许下永远消失于我们的世界的诺言,我并不是一定要将你抹煞。”
他稍讶:“战神戎戈也有不好战的时候吗?”
对方一愕:“你认得我?”
纯属猜测,竟然还猜中了。他挑眉:“许下的诺言并不是不可以推翻,关于这点贵天帝比百某更有发言权。”
戎戈虬结的眉峰立起,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与天帝相提并论?”
百鹞颔首,平静道:“以你们的天帝曾经有过的行径来说,他的确没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唉,与那只顽劣的巫界恶霸相处久了,其它姑且不论,与人狡辩的功力提升显著呢。他半是无奈半欲发噱。
“嚣张的异世界来客,是你自己放弃了生路,我这就送你到炼狱!”戎戈挥拳击来。
百鹞飘身飞出门外。
“懦弱的胆小鬼,想逃跑吗?”戎戈冷冷一笑,放声追问。
百鹞身势掠过树顶,悠言轻谑:“你脚下那个地方属于神相大人,你固然没有尊重友人财产的修养,百某却无意降低自己为人处事的格调。”
戎戈身躯如同离开弓弦的利箭追赶上来,口中骂道:“你果然是个令人厌烦的东西!”
他淡声规劝:“阁下是奉了贵天帝的神旨前来取百某的性命,还是不要太过掺杂个人情绪得好。”
戎戈对自己奋力追赶仍未能如预想般迅速缩短距离的现实甚是不满,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管得了堂堂战神?”
他恍然:“这就是说,果然是你们的天帝派阁下前来杀人取命?”
“你——”戎戈两眸厉瞋,“你是个阴险狡诈之辈,我一定把你送进炼狱,让你尝尝被分骨食肉的滋味!”
~
下方,伏在窗前捧颊观望的秋观云忽然长叹一声:“老狐狸这么狡猾,本大爷的未来岂不水深火热?”
织罗冁然:“你那天不是教了我一句你们世界的语言,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和他就是降服彼此的那一物,如果你有他是水深火热,他有你也必定如此。”
她眸光斜睐:“你是我的朋友吧?不应该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吗?还是你也看上了老狐狸?”
织罗默然片刻,问:“我若看上,你愿意和我分享吗?毕竟,我们曾经是一个人。”
她痞赖赖一笑:“不行哦。不管曾经的曾经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的你和我是两个人,老狐狸这盘菜我只准备自己一个人好生享用,就算是织罗,连一寸的肉皮也分不去。”
织罗点头,幽幽道:“我是在想优昙罗是不是也曾经如此,天帝因为太过了解,所以不敢冒着激怒她的危险,赌上自己胜负未定的未来。”
她耸肩:“那又如何?”
“其实天帝也可怜。”
“……织罗是圣母吗?”
织罗失笑:“我说他可怜,是因为现在的他真的如同故事里说的那些帝王一样,纵使置身于众星捧月的繁荣中,到头来还是一个人。昙帛说,天后死后,神宫里有许多女人的眼睛盯向那个位置,天帝为了清静,极少向后宫走动。母亲说,烨索和戎戈已经有百年不曾出现在神都。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显然他们没有选择留下陪伴最好的朋友。而另外两个朋友,在真相揭晓之前,天帝还须担心有朝一日秘密败露,惹来他们的忿懑。虽然当真败露后,也不过如此。这几百年的岁月对他来说,过于缺少幸福了点。所以,天帝想找回优昙罗,他最初的恋人和知己。”
“嗯……”秋观云摸颌,“听起来,你对天帝了解颇深呢。”
织罗微哂:“因为那些记忆,我曾经暗中观察过他一段时日,还一度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一度?”
“在他出现在神庙之前,我一直如此以为着。看到他的刹那才明白,我不是优昙罗,不会爱上那样的男子。”
秋观云长松口气:“太好了,如果你真的爱上那个自大狂,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他是朋友的男人,我就不能放开手脚胖捧一通了不是?”
两人相顾莞尔。
“咦,老狐狸呢?”她张目四望,“难道移情别恋,带着战神大人私奔了吗?”
织罗不无意外:“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安危?”
“我担心。”她咧开嘴儿,“我担心他把那位刚硬派小生的颜打残了,本大爷刚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过瘾嘛。”
织罗正在不解,听见头顶传来厉声叱咤:“阴险狡诈的小人物,不敢和我正面明刀明枪的较量,居然用那样的伎俩,快滚回你们那个肮脏龌龊的世界!”
但见得战神戎戈被五花大绑,倒悬在两棵树之间,不由自主地荡起秋千。
百鹞叹息:“比及阁下投毒洗脸水的伎俩,百某的这点手段的确逊色了些,还请海涵。”
秋观云撇嘴:“老狐狸少得意,我家老爹的捆仙绳才是首功一件。”
“是吗?”百鹞瞳光懒懒乜来,“你确定我只需要感谢令尊的捆仙绳,而非令尊?”
她嘻笑:“随你的便啦,左右你早已拉起了我家老爹对你的仇恨。”
这两人,没有谁在依附于谁,没有谁在保护于谁,彼此信任,偕肩共进,就是这般同等强大的两个人,却有柔情蜜意流淌于他们每一次眼眸重迭、每一度视线交汇间……在这样的爱情面前,天帝注定是个输家吧?
可,天帝离开神殿时投过来的眼神很不妙呢。织罗想起,在优昙罗坠落湖底之前曾有过回眸一瞥,对上的就是那样的眼神:仿若记忆中的那个极寒之地,绝望无垠地冷,深不见底地绝。
上方,戎戈犹在怒吼:“你这没胆的小人人物,敢不敢放开我,堂堂正正地论个高低?你……”
转瞬间,秋观云已然飞身过去,一脚勾住树枝倒挂金钩,与对方正面相对,嫣然道:“你好啊,战神。”
“优……你不是优昙罗!你……你你……做什么?”
她径自撩开对方胸前衣襟向里面扫了眼,啧啧摇头:“还是我家老狐狸比较有料,你虚有其表哦,平时不注意保养吗?”
百鹞紧皱眉心。
织罗掩嘴窃笑。
“你……”戎戈两眼即时被巨大的惊诧充斥,“你当真是那个有着优昙罗半个灵魂的女人?”
“是喔。”她张开五指,一颗种子在指间径自发芽,成长,落地生根,不多时已长成一棵茁壮小苗迎风招展
戎戈怔了半晌,喃喃道:“优昙罗……”以前的优昙罗,就爱玩这样的小游戏,令他们在残酷战争的缝隙内畅快泛笑,阴霾尽扫。
她扬唇:“还不叫我春之神?”
戎戈呆呆复诵:“春之神……”
她才欲出口表扬这孩子的乖巧上道,有位伺机而动的程咬金登场——
“戎戈你不要上她的当,这是一个冒牌货,那个真正拥有优昙罗半条灵魂的人早被她杀了,我这就为优昙罗报仇!”
锦云谣 第049章 随春且看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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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 准备给身躯倒悬的秋观云任何机会,扬手掷出手中利器,直斫她后心要害。
百鹞疾速凌空 来救。
此前 ,从娥依诺母女的口中得知天帝身边最不可忽视的两尊大神,一为战神戎戈,一为火神烨索。这二神实力卓绝,并对天帝怀有无条件的忠诚,当神相府与神宫展开角力时,他们必定成为天帝最有力的武器。故而,百鹞对心怀负疚的昙帛加以点拨,即是为了及早将这两位引出,提前排除隐患。
但,正在发生的场景决计不在他预期之中。
他认为对方的目标只在自己,在天帝将观云和织罗“合一”前,她们的安全必定不会发生任何闪失。可是,来者那一击携带着杀之而后快的凛冽杀气,不只他,连秋观云自己也始料未及,以至于反应稍显迟缓。
锵——
一声精厉的击鸣声后,一串大骂附后而至:“你是哪里来的乌龟王八,敢杀巫界恶霸?看本大爷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百鹞从未比这一刻更觉得这只呆货有着举足轻重的存在价值。
击回那把火焰形短剑的,不可就是查获少年的修罗刀?此刻只见他昂首立于树顶,浓眉倒立,豹眼圆睁,拿刀尖直指对方,朗声高喝:“本大爷看你长得獐头鼠目两眼无光面容枯槁印堂发暗,看来你死期不远活着难受,还不快到本大爷的刀下来个痛快?”
“说得很好哦,呆查查。”趁机落地的秋观云深觉自己脸上倍生光彩: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前程忒是远大呐。
“烨索!”仍然处于倒悬状态的戎戈突然厉叱,“你刚刚做了什么?不知道她是优……”
“她不是。”来者冷嗤,“她只是个包藏祸心的冒牌货,真正拥有优昙罗半只灵魂的人早已经被她杀害。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想借着优昙罗的名义动摇天帝的心情,并给天帝和娥依诺之间制造冲突和争端。”
“这……火神阁下是呗?”秋观云抱拳,“虽然我对阴谋论也有几分热衷,但如果只是没有根据的揣测,便纯是妄想,妄想者皆有一个动听的别名,叫做‘疯子’,请问你疯了吗?”
烨索眸内射出寒镞无数,冷笑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不过是一只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的妖物,也敢到天帝面前招摇撞骗,不知死活!”
她略作思忖,问:“老狐狸,这是妄想症末期的症状吗?”
百鹞摇了摇头,淡道:“他想杀你,总须找个借口。”他忽然挥手收回戎戈身上绳索,“两位如此来势汹汹,是预备联手夺取观云性命,还是单打独斗?”
戎戈无暇深思他言行中的怪异之处,翻身站稳脚跟后即拧眉看向同伴:“你刚才说得那番话可有什么根据?”
烨索紧蹙眉头:“你是在质疑我吗?难道比及我,你宁愿相信这个妖女?”
“我亲眼见到她使一粒种子萌芽成长落地生根,至少这是我认为她就是半个优昙罗的有力依凭。你想让我推翻这个判断,总须拿出实证吧?”
“什……她居然还偷窃了优昙罗的法力?”烨索胸中怒焰愈加盛烈,切齿道,“你这个妖女,我非杀了你不可!”
“证据呢?”戎戈一径追问。
“我不能讲。”烨索沉声,“我答应了对方,不能将他的讯息透露出来!”
百鹞长叹:“看吧,他只是想杀观云罢了,哪有什么证据?”
老狐狸今儿话很多呢。放在平常,这种可说可不说的奚落之语,他一定是惜字如金,能省则省。秋观云感觉颇多蹊跷,密语:你确定你是老狐狸没错吗?
不然?
说出本大爷身上的某个特征证明一下呗。
你很闲。
是老狐狸没错。她嘿嘿坏笑。
百鹞举眸,口吻淡淡道:“你们只所以想杀观云,是害怕优昙罗归来吧?天帝期待优昙罗回归,因为他是天帝,纵是回来后的优昙罗怨气未消,也不敢向他释发。但作为帮凶的你们,着实不想成为她全部仇恨的承受者,故而赶来暗杀。”
“我什么时候追杀过她?”戈戎眉头纠结,“你这个爱耍阴影手段的小人物从方才说话就开始变得奇怪,又在耍弄什么阴谋诡计?”
百鹞淡哂:“从开始到现在,向净水中投毒者不是我,从背后袭击者不是我,指着观云说非杀不可者也不是我……”
“用一封约见书信把我骗出去的不是他,为了绊住我用一些不入流的角色设计障碍的也不是他,那么,到底耍弄阴谋诡计的是谁呢?”娥依诺除除降落,迎视着对面的两位多年不见的老友,“岁月递嬗,你们对优昙罗的憎厌也和时间一道增长了吗?”
戈戎容色僵硬,道:“我什么时候憎厌过优昙罗?”
娥依诺讥哂:“你在那时对处置优昙罗那等果断,难道不是源于憎厌?在优昙罗消失的消息传出前,你有几百年的时间思考,可有一次想过放她走出深渊?”
戈戎无言以对。无论有没有想过,如今皆是毫无意义。
烨索颜色微冷:“娥依诺,不管天帝做过什么,都是为了今日的天地和平,你没必要得理不饶人。”
娥依诺冁然:“莫非在这几百年的天地和平时光里,火神大人想过营救优昙罗?”
烨索窒了窒,道:“作为朋友,我们的确是亏欠了优昙罗很多。”
“亏欠到想永远抹去她的存在吗?”
“你这话……”烨索听着忒不顺耳,毕竟活到今天,从不曾向人低眉顺眼,“你既然认定我们对优昙罗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向我们索仇就是。可是,你已经是神相,你的地位决定着你不可以因一己的情仇动摇天地间多年的和平根基。更何况,你失去了妹妹,天帝难道没有失去至爱吗?千万不要被那些个居心叵测的妖物迷惑了心智,走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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