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时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睡觉会变白
顾正一个人下车,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小路摸进村,就为了告诉乡亲们,今天剧组不来了。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碰着了贾璋柯,说以为他摔进山沟了,就来迎迎。
俩人在土路上大喊大叫,褚青坐在车里都听得清楚。
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猛地跳下车子,跑过去跟他们一起大喊大叫。
然后,余力威和王红伟也加入进来。
雨下的特大,全身上下浇得透透的,五个人跟疯子一样在泥里又蹦又喊。
那天贾璋柯难得地第二次宣布全体休息,两次休息都是因为下雨。
晚上还有场对韩国的足球赛,全组的爷们儿一人拎瓶酒围在一个破电视机前面看。
又特么输了!
五天后,《小武》杀青。
文艺时代 第九章 回家
..褚青终于拿到了他的片酬,两千块。
这也是他两辈子加起来一次性挣过的最多的钱。
贾璋柯一行收拾行装准备回京城,褚青不打算跟他们一起,他要回趟东北。
也许他最初的想法是返回京城,但拍完《小武》后有了些改变。
他重生以来一直有一种不安全感,以前不清楚缘由,现在却忽然现,这种不安全感来自于他的无根性。
很矫情的一个词。
褚青曾给后世的那个家里打过一次电话,居然是个陌生人接的,他啪的就挂了,眼泪顿时就跟珠串子似的往下掉。
这个电话号码,直到自己重生,家里一直都没换。
老爸老妈,还有爷爷,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上辈子的家没了,这辈子的还有,所以他一定得回东北一趟,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看一眼。
临别时,贾璋柯带着王红伟和顾正跑到他的房间,把自己灌醉了,然后被抬了回去。
余力威则送给他一个双肩背包,香港最流行的样式,替换了他那个破蛇皮袋。
第二天一早,褚青独自踏上前往东北的火车。
他坐了两天的火车,又转公交,然后是牛车,最后步行,到达了一个山村。
也许是原主人不愿意想起,他脑中并没有过多的关于老家的画面,但当他走在湿泞狭窄的小路上,看着路歪歪扭扭的延伸到前方的山坡上,视线3o度往上,两侧散落着极不规则的房屋,就像随意洒在地上的谷粒。
那股记忆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褚青循着记忆往老屋走去,呼吸着异常清新的空气,心中五味杂陈。
小村只有十几户人家,这个时候多在田里,走了一会才有个人迎面过来。
许是他背着背包的样子很少见,那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忽而脚步一停,犹疑道:“小青子?”
褚青也打量了他,年纪不大,头却白了一半,脑海中想起一个人来,道:“梁哥?”
“哎小青子真是你啊!你回来啦!”
那人兴奋起来,他跟褚青是邻居,也是一起光屁股玩到大的小伙伴。
“是啊,回来了,好几年没见着了,你咋样?”褚青融汇不了那种见到儿时玩伴的感情,只能尽量客气道。
“还能咋样,种地呗,对了,我娶媳妇了,你小子都没随礼!”梁哥道。
“补上补上!”褚青打着哈哈,道:“俺二叔咋样,也挺好吧?”
提起这个他在世上仅存的亲人,梁哥的面色忽然变得古怪,道:“啊!也挺好,我还得去田里,先走了啊!”
然后沿着小路匆匆下了坡。
褚青狐疑的看了看他,也没多想,又走了一段,来到老屋的所在。
“嗯?”
他看着眼前窗明瓦亮的三间大屋呆,这是自己家吗?以前那个破破烂烂的土坯房哪去了?
试探着敲敲门。
“谁呀?”
一个头乱糟糟的年轻女人开了门,穿着跟这个山村格格不入的花格子睡衣,问道:“你找谁?”
“这里是褚家吗?”
“这没姓褚的,找错了!”
女人说着“砰”的关了门,趿拉趿拉的脚步声越来越轻。
褚青搞不清状况,没有妄动,合计了一下,还是先找二叔问问再说。
抹身又来到他二叔家,这是父亲唯一的弟弟,有老婆孩子,日子还算过得去。褚青临去京城时,托他照看老屋。
“二叔!二叔!”
褚青进了小院就开始喊。
一个女娃子跑了出来,见是生人,有点害怕,喊着“妈!妈!”又跑了进去。
一会儿,一个女人出了来,见是褚青,脸上顿时一僵,然后像是用力挤出来似的露出了笑容,道:“呀!青子回来了!咋不事先说一声呢!这整的手忙脚乱的,来来屋里坐。”
褚青叫了声“二婶”,也不客气,跟着进了屋。
大屋很亮堂,跟他在的时候相比添了不少物件,一红漆大衣柜立在炕边,连彩电也有了。
女人给他冲了碗糖水,笑道:“青子你这一走有四五了年吧,哎呀你二叔惦记你啊,没事就叨咕,搁那边咋样,过的还好吧。”
“还行还行,二叔呢?”褚青跟她一直都不熟不冷的,不想多说话。
“他下地去了,妮子,去把你爹叫回来,说青子回来了!”
小女娃应了一声,颠颠跑出去了。
女人陪坐在炕沿上,俩人一时沉默。
不多时,就听院里脚步声起,门帘一挑,一中年汉子进了来。
“青子你可想死二叔了!还知道回来!”
汉子一进门就有扑倒褚青的架势,恨不能把他从头到脚都摸一边看看少没少零件。
“二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这几年过的咋样?”褚青笑道。
“就那么回事吧,还能咋样。”汉子道。
“谦虚了不是,你这明显财,连彩电都有了!”褚青打趣道。
那汉子一听却不自然起来,干笑道:“还行还行!”又吩咐媳妇:“去多炒俩菜,晚上青子在这吃!”
“哎呀这么一晃,你都这高了,当年送你去火车站,你还是个半大小子!”汉子感慨道。
褚青也笑道:“叔你也老多了!”
汉子哈哈一笑,拉过那小女娃,道:“这是你妹子,岁数差多了点,妮子叫大哥。”
女娃怯怯的叫了声:“大哥。”
褚青从包里翻出几块糖递给她,女娃很欢快的又跑了出去。
他二叔结婚晚,生孩子也愁,结婚十来年媳妇肚子都没动静,没想到快四十了,才生了个女儿。
“你走的第二年,就有了她!你是没赶上。”汉子笑道,“你二婶看是个女娃还不乐意,还想生个儿子。我说你拉倒吧,生这么一个都消了十年,再生儿子到死那天都不一定生得了。何况国家早有政策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咱不搞重男轻女那回事,生啥就是啥!”
俩人聊着,女人手脚也麻利,不多时端上一桌子饭菜。
荤菜只有一个炒肉片,剩下的都白菜豆腐之类的,但原料自然干净,有一股夹着淡淡土腥味的香气。
褚青有年头没吃过这种家常饭了,馋的不行,吭哧吭哧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干饭,才缓下来。
“年轻后生就是好,我现在不行了,吃不动了。”汉子吃完一碗饭,就叼着烟杆在边上笑。
“还得二婶做的好吃。”褚青道。
这会儿,他才问到正事,“叔,咱家那房子咋回事?”
汉子放下烟杆,道:“呃……是这么回事,去年村长他们家小子结婚,没地盖新房,就看上你家那块儿了。跟我一说,不白要,人家给钱,给了唔……”
正要说数目,他婆娘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呃……给了两千块钱,叔一听,人家心挺诚啊,而且是当新房用,咱也不能坏人好事啊,就做主把你家那块宅基地转给村长了。”
汉子笑道:“你放心,那两千块钱叔一分没动,都给你留着呢。那谁,去把青子的钱拿来!”
女人白了他一眼,打开衣柜,从最底下翻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一小摞崭新的人民币。
褚青瞅着那摞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不傻,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他打死都不信。
京城闯荡这四年,经历的事情比在这山村十几年的都要多,何况还有上辈子的经验和阅历。
什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褚青觉得自己早就看开了。但真生在自己身上,他现心里还是堵得难受。
他二叔从中密下多少好处,自己不想知道。看他还良心未泯的给自己留了两千块钱,一时间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
褚青半响没说话,叔婶二人也没动静,都装作镇定的左瞅瞅右看看,但视线不离开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褚青搓了搓脸,笑道:“这事挺好,反正我一直在外面,以后也不能常回来,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挺好,谢谢叔。”
又拿起那两千块钱,也不点,直接塞进背包,道:“叔,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个事。”
“啊?哦,你说,啥事啊?”
汉子还没从褚青的淡然中反应过来,忙道。
“咱家那两亩地,这几年都是叔帮着种,我在外面也顾不上,就想干脆转给你们家得了。”
“青子,那可是你爹留你的,咱庄稼人没啥也不能没地啊,你再好好想……”
汉子急了,但没说完就被媳妇抢了话头。
女人笑道:“青子说的也有理,也是好心,你就别不识抬举了。青子,咱也不能白要这地,你说个数。”
褚青笑道:“我也不太懂,叔你就给个价吧,我信你。”
汉子皱着眉头,足足抽了半袋烟,才道:“一万!”
“她爹!”女人惊道。
汉子瞪了她一眼,满含怒气,女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青子,你看咋样?”
“行,听叔的。”褚青也颇为意外,痛快道。
“青子,你也没地方去,今晚上就住这吧。”
“不了,我在这也不方便,现天也不晚,我到镇子上住。”褚青道。
“你打算啥时候走?”汉子问。
“这边办完手续就走。”褚青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也得到镇上办手续,就不用来回跑了。”汉子想了想道。
“行!”
当天晚上,俩人赶到了镇子上,随便找了家小旅店对付了一宿。
第二天,二叔找了熟人,搞定手续。
褚青怀揣一万四千块的巨款,心中忐忑,感觉随时都会丢,又存银行里一万三。身上只带一千块,才松口气。
一万四,再过十几年也就能买个很漂亮的马桶。
他嘲笑了一下自己,心里一阵轻松,似卸下了个大包袱。
没了家没了地,心气却顺畅了不少。
文艺时代 第十章 修鞋
..昏暗的小巷子里,隔上百米才挑着一盏街灯。好在巷子不长,微微亮的路面,当心点也不会绊着脚。
黄颖推着自行车走在巷子里,脚像缠了羁绊,一步比一步慢,一步比一步沉,最后索性停在离门口十来米远的地方。
从褚青离京那天起算,已经过去两个月又三天,他还没回来。
说好了最多两个月的,这个混蛋,说话怎么可以不算数……
黄颖自小没爹,作为长姊辛苦养家,没体会到什么关爱。褚青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温暖,似兄似父,不自觉的在心里就对他生出依赖。
女人若是对别人产生依赖,那就很难摆脱的掉。
这几天,她就像丢了魂一样,每多过去一天,就似在心里被割上一刀。
但是不能表现出来,程老头一家对自己这样好,再成天哭丧着脸,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黄颖心里酸,又哭不出来,只得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院门。
她心不在焉,开关门的声音大了些。
主屋里仍然灯光通亮,似听到声音,从里面跑出个人,笑道:“小颖。”
他背着灯,轮廓光暗鲜明的站在哪儿。
这一声,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箱子,啪的一下,把她所有的罗愁绮恨都关在了里面。
“褚青哥!”
黄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又努力的看清楚。
“进来吃饭吧。”褚青道。
老太太做了火锅,几个人团团坐,热闹欢快,正合光景。
褚青简单说了一下拍电影和老家的事情,众人听了都很感慨。
“这么说,你小子以后就一门心思留在京城了?”程老头问。
“嗯。”褚青点点头。
“那你有啥打算,就一直拍电影了?”程颖接着问。
褚青道:“我也不太清楚,拍电影吧,说喜欢还谈不上,说不喜欢还挺心动,觉着这种感觉挺好。”
程老头听了,得意的笑道:“我知道你这叫啥,就是小资产阶级文艺思想,这可要不得,以后慢慢就**了。”
老太太不满道:“拽个屁,说人话!”
老头顿时蔫了,道:“你也不用担心,反正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你现在想怎么着,还打算收废品?”
褚青摇摇头,道:“我想租个铺面修鞋。”
程老头讶然道:“行啊小子,现在铺面可不便宜,拍部电影就财了?不过你啥时候又学会修鞋了?”
褚青打着哈哈:“从小就跟师傅学过,一直没机会露两手。”
黄颖一句话不说,只在边上安静的看着他。
…………
褚青拍完《小武》之后,忽然就变得很迷茫。虽然他以前也很迷茫,但那是闲的蛋疼,现在这种迷茫却真正是思想层次的思考。
京城这座城市,实在太大了,大到它即便生了什么变化也看上去平平静静的。
俩月没回来,褚青感觉和以前没什么改变,就是街上的妹子衣服变少了,白白的大腿也露出来了。
他又蹲在马路边,抽着烟,就像遇到贾璋柯那天一样,只是身上换成了一件半袖衬衫和大裤衩,鸡窝头也修剪了一下,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小寸头。
褚青觉得自己就像小武,无聊而麻木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和人。
他潜意识里不想再去过以前的那种生活,但又不知道该去过怎样的一种生活。
电影,就像一扇打开的神秘的门,里面无比**,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迈进去。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现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吃饭,要生活。
褚青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修鞋这项工作让他不至于很反感。
这两天他没干别的,就是跑来跑去看铺面,始终没找着合适的。
因为他不仅会修鞋还会做鞋,修鞋只是小钱,做鞋才是大头,这就必须要有一家铺面。而且最好是那种里外间的,前面可以做生意,后面可以做饭和睡觉。如果只找个修鞋的铺面,租房子还得搭一份钱,压力太大。
可惜的是,京城市区的小门脸儿好找,十来平米那种,勉强能够得上是个店铺,租金也能接受。但像褚青想要的那种门市,光看那一串的零,就跟后世老家县城新开的楼盘一样,直接把他吓尿。
拜托,现在是九七年啊!
帝都你要不要这么高大上啊!乃这样很容易没朋友啊!!!
郊区倒是便宜,比如十几个皇帝组团挖坟的那个地界儿,租金要比市区便宜一半还多。但这会还没大展,破落得很,客流量不能保证,收益不大,没意义。
说起来,褚青若真打算在京城安居,买房倒是可以考虑在那一片,尤其是密云,起码生态环境不错。
市区想都别想,就因为那比房价还让人无力吐槽的雾霾。
褚青可不想住着均价三万一平的房子,呼吸着比房价还碉堡的空气。
店铺没得开,也不能啥事不干。
他找了个还过得去的出租屋,离程老头家不远,又买了两套不知转了几手的工具,一套修鞋,一套擦鞋,装了个大木箱,还有个小马扎。
成天背着到处瞎走,看哪人多哪顺眼,就把马扎往路边一搁,小摊一摆,一坐就是一天。
他手艺已经成了精,修鞋擦鞋又快又好,一天下来居然能有百来块钱的收入,比捡破烂时略高。而且这个年代,城管虽然逐渐冒头,却没有新世纪之后的那般丧心病狂,所以褚青生意做的也安心。
…………
真武庙二条。
话说京城的很多地名都让褚青觉得很莫名其妙,这里以前可能有座庙,不过现在只是住宅区和各种饭店。
他找了个好地方,既不挡人,又能让人都看到他,前面二十米就是马路,喧闹声又传不过来。最难得是,背后还有棵大树,遮挡阳光。
褚青坐在马扎上,背靠着树,眯着眼睛,周围漂浮着一种清新的凉爽。
这地方简直太舒服了,就算挣不到钱,在这待一天也不错。
“小伙子,小伙子!”一个大妈叫道。
“大姨修鞋啊!”褚青道。
“你看看我这鞋能修不?”大妈从袋子里拎出一双布鞋。
褚青接过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开线了,道:“能修。”
“多少钱啊?”大妈问。
“您给五块钱吧,我再把这边磨破的补补。”褚青道。
“行,我先去买点东西,一会回来拿啊。”
褚青套上小缝纫机,摇着把,“嘎达嘎达”不一会就搞定了。
大妈也抹身回来,拿着鞋打量,赞道:“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手艺真不错,这针脚就跟手工纳的似的。”
痛快的给了五块钱,大妈显然没啥事,对褚青印象也好,开始打听他祖宗八辈并表示出给他介绍对象的莫大热情。
褚青不好意思赶人,哼哼哈哈的应付,心不在焉的四处乱瞅。
前面的街道就是真武庙路,人流量不多,两侧都是门市楼,中间露出一段路面。
他眼睛忽地一亮,看到一个穿绿色t恤白色裙子的女人正要经过那段路,长头,看不清面容,走路的姿态却是优雅,有种成**性的美感。
走了一半,女人忽然脚一扭,身子歪倒在地,一时没起来。
“大姨帮我看会儿摊啊,我一会就回来!”
褚青连忙起身,丢下一句就跑了过去。
何袖琼只觉得今天倒霉透了!
原本相中的演员,价钱都谈好了,就差签约,今天却说临时接了另一部电影,要推迟这部戏的开工。
姐你玩闹呢!
虽然你是女主角,但因为你一个人延迟整个剧组的计划,分分钟浪费的都是钱啊!
何袖琼好说歹说,就是没谈拢,无奈只得先回宾馆。
她正想着回去给老师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谁知走着走着脚下一栽歪,就摔在地上,右脚踝一阵剧痛,再看那鞋跟已经掉了。
何袖琼捂着脚,试着起身,但实在是痛,往周围看了看,连个能求助的人都没有。
正焦急时,就看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蹲下身道:“你没事吧。”
“好像崴到了,很痛。”何袖琼道。
褚青眨眨眼,她一开口,就听出这口音是台湾人。
为什么呐?
因为他觉得,碰着这种情况,大6人基本会说“卧槽疼死我了!”,而湾湾人基本会说“好痛好难过!”
这更得帮忙了,不能让湾湾一天老说内地人没素质,上厕所都不关门。
“要不我扶你到那边坐坐?哦,我是修鞋的,正好还能帮你修修鞋,哪儿是我的摊子。”
褚青往树底下指了指。
何袖琼也看了眼,信了他的话,加上也找不到人帮忙,便道:“那就谢谢你了。”
“你先等等啊,我给你拿只拖鞋。”
褚青跑回去拎了只拖鞋让她穿上,然后扶着她起身。
何袖琼试了试,虽然还很痛,但可以勉强走路。
大妈走的时候还在愣神,这小伙子够本事啊,跑出去一趟就拐了个大姑娘回来。瞅着岁数大了些,但架不住气质好啊,就跟明星似的。
何袖琼坐在马扎上,两只手捂着裙子,看着褚青利索的黏好了鞋跟。
“等胶干了才能穿,这会儿别动。”褚青笑道。
何袖琼心里犯愁,这可怎么回去?
又看了看他,有了打算,开口道:“真是谢谢你了,能不能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现在走路不方便,你能不能把我送到宾馆去?哦,你的误工费我会赔给你。”
“没问题,你住哪儿?”
那宾馆就在这条街上,还有两站地的样子。
褚青收拾好摊子,看她走路太费劲,干脆打了辆车。
“呀!琼姐,你这是怎么了?”
刚进门,一个小姑娘就大呼小叫的跑过来。
“小声点!”何袖琼训了她一句,道:“没什么事,鞋坏了,脚崴了一下,多亏这位先生送我回来。”
“真是太谢谢你了!琼姐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她要是出什么事,我们就不活啦!我叫小童,是琼姐的助手,你叫什么?”
小姑娘很活泼,叽叽喳喳的说道。
“我叫褚青。”
他跟小童一边一个,把何袖琼搀上电梯,到了三楼。
长长的走廊铺着地毯,两侧有十几个房间,有几间门都开着,不时有人出出进进。
“你的脚最好喷点白药,没有的话就用热水敷一敷,这几天不要乱动。”
褚青叮嘱了一句。
“今天太谢谢了,耽误你时间,还让你破费了。”何袖琼拿出一张百元钞,道:“这一定得收下。”
褚青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钱就算了,不然我就是破坏大6同胞形象。”
何袖琼惊讶道:“你知道我们是哪里人?”
“我还蛮会听口音的。”褚青学着她们的语调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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