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明楼
百花见她这模样,心里一热,接着又微微一酸。
平大娘子早已对她的把戏司空见惯了,只是碍着百花在跟前,伸手推开她道:“这是你魏家妹妹,你看看你有没有一点当姐姐的样子。”
少女松了手,到百花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毫不生疏地笑道:“我叫王弗,听说你叫魏慕”
百花屈身福了礼,笑道:“姐姐唤我阿皎就好。”
王弗见她举止坦诚,比之自家姨娘养的几个妹妹简直好到天上去了,忙拉了她坐下,一边伸手招呼着后头的女使,一边笑道:“你是专程来喝茶的,正好尝尝我做的松饼。”
“松饼”百花疑惑道,转眼就见那女使捧了个小瓷盘来,上头堆着几块黄澄澄的圆饼。
王弗直接上手拿了一块递给她,见她要了一小口,满脸期待地望着她,催促道:“怎么样”
“又香又甜,还比米糕细腻松软。”百花由心称赞道,“真好吃。”
“我和妹妹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王弗拉了她的手道,“阿皎以后常常来玩啊!”
平大娘子眼神里是满溢的慈爱,口中还要嗔怪道:“也是阿皎脾性好,不然谁吃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点心。”
“娘你不明白,”王弗一本正经道,“人到了一定年纪,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会下降,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代人和下一代人之间会出现沟通障碍,我把这种现象叫做代沟。我和阿皎没有代沟,所以同一样的东西,我喜欢,你不喜欢,但阿皎和我一样喜欢。”
“也不知道你哪来这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娘你不理解也没关系,往后有阿皎理解我就行了。”王弗同百花眨了眨眼。
平大娘子本就无心和这等丫头片子计较,笑叹一声道:“你们亲近是好事,正月十五去看灯会,你们正好做个伴。”
王弗一听自然是乐不可支,转头又要领着百花去她园子里吃她平日里捣鼓出来的新鲜点心。
“你尝尝这个——叫虾片。”
院子里的小厨房干干净净的,摆满了五花八门的零嘴儿,王弗不知从哪儿摸了这样一篮子东西出来,满脸期待地让她尝尝。
那虾片入嘴酥脆,两口咬碎的功夫便化了,留下满嘴的鲜甜,惹得百花连连点头。
王弗如遇知己,忙道:“你喜欢我就送你一篮子吃。”
“这些东西都是姐姐自己做的”
“是啊,别人也做不来这些。如有雷同,都是她们学我。”
百花听她说话风趣的很,心里更亲近了几分:“姐姐喜欢做这些”
“我当然喜欢了,我从前的梦想就是当个厨娘,天天都能做好吃的。”王弗说话间露出几分惆怅,“如今看来是没戏了,往后我就指着你来当我唯一的食客了。”
第164章 妙手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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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有没有什么梦想”王弗摆了摆手,满脸期待地冲百花眨了眨眼。
百花认真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我从来不想这些。”
“愿望呢,过生日许的那种也行。”
百花一本正经道:“那就,希望不要有战争”
王弗听得一愣,恨铁不成钢似的道:“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愿望。”
百花又是摇了摇头——她哪里能有什么愿望呢。
王弗见她面色迷惘,又仔细思考了一番思想启蒙的现实阻碍,当即决定暂时不提这个,仍绕回吃的上来,决定先当个合格的酒肉朋友。
两人在厨房里磨蹭到夕阳西下,直到珊瑚进来提醒,百花才同王弗告了别。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白芷揭开方才王弗塞过来的食盒,饶有趣味地研究起来:“这都是些什么”
“虾片,薯片,肉脯,双皮奶......”百花一一数过来,低头笑道,“也不知道朝云姐姐哪来这么多主意,这些东西瞧着虽奇怪,味道却是好的。”
白芷笑道:“早知道拖也要把白蒿拖来,她也爱捣鼓这些,准能聊到一起去。”
“往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呢。”百花一边笑着,见珊瑚侧头望着窗外,开口问道,“怎么了”
珊瑚笑道:“没什么。就是方才路过那铁铺时,看见午后站在那的客人还站在那;我想看看那客人是买些什么,竟然要在旁边守着打。”
百花欺身上前往窗外看了一眼,见马车已驶出老远,索性作罢了。
陈聪驾着车回了清晖桥,百花下车时瞧见天色已黑了,便吩咐他往报慈寺大街上去接贺兰回来,他便又调转马头往桥那边去了。
过了初七,街上愈发热闹起来,蹴鞠击丸的,踏索上竿的,加上不知何处传来的悠扬歌声相和,大街小巷都是好一派繁荣昌盛。
陈聪一路瞧着新鲜,不多时便到了妙春堂门口,请了门口的小童上楼通报贺兰。
孙翁每日坐诊只到未末便回府了,贺兰则留下整理当日的脉案药方,琢磨琢磨这病理药理。
“贺师姐,贵府的车到了。”
小童清脆的嗓音打断了贺兰的思索,她起身谢过小童,准备收捡好东西就回去。
不想才走下楼来,便瞧见有展昭踏进妙春堂来,不似那日穿着夜行衣的单薄,今日的官服多了几分凛然的正气。
药材柜台里的小童远远地瞧见贺兰,同她点头问好,展昭闻言转头,漾开笑容道:“贺娘子,又见面了。”
贺兰屈身还了礼,听得小童道:“展大人认得贺师姐啊,那正好,贺师姐替展大人看看手上的伤吧。”
展昭不知怎的有些难为情起来,将右手背到身后去,推辞道:“不必劳烦贺娘子了。”
贺兰淡淡瞥了他一眼,面色凝重起来:“展大人既不遵医嘱,何必再来问诊”80
“娘子说得是。”
“谁会故意不听医嘱呢,展大人都是一心为公才疏忽了自己。”那小童对展昭颇有好感,帮着他解释道,“展大人帮过我许多次,可惜我还不会看外伤,贺师姐就当帮帮我吧。”
贺兰原就不爱听这些,本想一口回绝一走了之,转眼见展昭垂着眸子、面露惭愧,不知怎么心里一软,冷冷道:“手。”
展昭闻言一愣,听得小童催促,才半推半就地抬起手来。
贺兰解开那裹着的白布,见右手掌心血污、血痂和脓液混成一片,实在是触目惊心。
“去取桑皮来。”贺兰一面说着,一面用干净的棉布沾着盐水替他洗净伤口,待到小童取了东西过来,又抬眸望了一眼展昭,冷冷道:“忍着。”
小童看着贺兰用竹夹夹着弯针刺透血淋淋的伤口,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七针缝罢,贺兰又细细敷上蒲黄粉和冰片,换了干净的纱布轻轻裹了两层。
展昭原就不觉十分痛,被她撒了些粉末之后,伤口更是冰冰凉凉的舒服,又见贺兰面无表情地瞥过他一眼,阴沉沉道:“下不为例。”说罢抬脚就出了门去。
“展大人,您伤口可千万别沾水,不然更不容易好了。”
展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还是七天来拆线”
“这线不必拆了,”小童笑道,“这是贺师姐做的桑皮线,过两日就化进你伤口里了。”
展昭微微动了动右手,总觉得更踏实了些,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就转身离开,任由那小童怎么叫都不回头。
出得妙春堂来,四周早不见贺兰的身影了。
展昭心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只得往兵马处衙门寻狄青去。
正巧这日三人都歇在兵马处衙门里,听见展昭来了便拉进屋里来一同喝酒。
“私钱的案子,展大人查得怎么样了”张衷一直惦记着,总觉得是自己的差事没办完,“我们今日听见衙门里的弟兄说,潘楼街今天也闹起来了,到处都是抢着金银珠宝的人,就跟不要钱似的。”
展昭摇头道:“开封府衙门已往城里四周都布了眼线,目前还没有听见有谁低价抛出铜钱来的风声。”
狄青担忧道:“就怕他们暗中兑给不知情的人,如今这境况,谁兑了铜钱都不会往外花。等到过了这一阵,市面上再冒出大批私钱来,不仅不好收缴,更是无法查处歹徒了。”
“工匠那边呢——那个开茶水铺子的!”张衷提醒道。
“我这两日去查过了,开茶水铺子那人是关扑时扑了一块玉,谁知那玉竟是个顶顶稀罕的东西,被一名西域商人高价买走了。”展昭轻轻叹了一声,“茶水铺子的常客都说他成日里守着铺子,往来的都是熟识。”
“横竖也没几个人,过了明日,我也替你瞧瞧去。”狄青拍了拍他的肩,又问道,“王楼的东家可有什么端倪”
展昭点了点头:“王楼的东家姓张,有什么来历倒不清楚,但他名下还有几间布庄,还有州桥边的几间酱料。”
“这几间铺子能收来多少钱”李宜疑惑道。
“几间铺子虽换不了什么钱,但据州桥夜市的小贩说,他们从去年年中就能去酱料铺子里将铜钱换成银子,大多时候一贯钱差了几文,掌柜的也不计较,久而久之,夜市里的人都贪这份儿便宜,去那酱料铺子里换钱的人越来越多。”
第165章 不测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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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衷一听便急了眼,拍案道:“那还等什么,先把他们抓起来再说!”
狄青按下他道:“眼下还不知这人是什么打算,抓了也没用,再说了,能在汴梁做这么大的生意,背后怎么会没有靠山。”
“正是这话。”展昭点头道。
“我没想明白。”李宜沉吟道,“他们囤积铜钱,不就是等着金银下行、闹出挤兑的时候大赚一比吗他们再不放出风声来,大伙都去买金银珠宝了,哪还有银子让他们赚”
“只要没有大量的铜钱涌入,这挤兑的风潮就不会过去。”展昭颇有耐心,“眼下就看是铸私钱的先动手,还是这始作俑者先按捺不住。”
张衷拧紧了眉头,干巴巴笑了一声:“那现在,咱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呗”
“再等等,他们不急,我们更不用急。”
李宜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展大人若是得空,能否帮忙过问过问秦凤路军饷的事”
杨景和近日已为此时跑了几趟兵部,整日愁眉不展,叫人看了也跟着心急。
“我早已呈报过了,只是不知怎的毫无回音。”展昭这才想起这事来,同他道,“如今秦凤路的军饷是不是私铜还没有证据,贸然过问、兵部定是不会搭理的。”
李宜道:“展大人不是说过那铜锭疑点颇多吗以此为由请求查处可行得通”
展昭摇了摇头,面上是不乐观的神情,半晌又道:“若是能有证据,也许可以请大理寺出面彻查此事。”
“证据”李宜疑惑道,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狄青思索半晌道:“等私钱这阵风波过了,我们再去一趟秦凤路,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张衷听得晕头巴脑,索性等他们议定了才问道:“所以咱们现在做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道:“等。”
话音未落,却见外头进来一人。
“哟,喝酒呢。”转而对着狄青笑道,“狄大哥,外头有人找,我帮你带进来了。”
四人闻声转头,见一小厮忙忙慌慌上前来道:“展大人也在!两位大人,小人是清晖桥魏娘子府上的......”
狄青闻言心里一惊,骤然起身来,听得他道:“方才一伙黑衣人夺了车、劫了我家娘子去,小人追不上,这才来求大人帮忙。”
“魏娘子被劫了”张衷闻言也紧张起来,“还有别的人在车上吗”
“不是魏娘子,是贺娘子。”
展昭心里重重一沉,想起方才还同她站着说话,不由得心生愧疚,上前来问道:“在哪里被劫的”
“刚出了西水门、往北行了几里,那伙人劫了车就拐进巷子里去,不见人影了。”
“你家娘子可知道此事”
“小人搭了个便车就来兵马处衙门了,”陈聪忧心忡忡道,“魏娘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请狄钤辖和展大人帮忙。”
狄青转头吩咐张衷道:“你去清晖桥同魏娘子说一声,我们先去西水门外看看。”
李宜道:“要不让衙门里得闲的弟兄们都一道去,人多找起来也快些。”就去听书
“不可。”展昭沉声否决道,“贺娘子云英未嫁,切莫让这事毁了名声。”
话已至此,几人商议定了便分头去了。
出得西水门来一片皆是民宅,此时已入了夜,四周人迹罕至,只有大户人家门上的宫灯照着巷陌。
远处梁门以西,勾栏瓦子的嘈杂声隐隐传来,衬得这四周更多了几分骇人的宁静。
几人到了一处灯光晦暗处,陈聪道:“方才就是在这,他们把小人推下车来,劫了贺娘子去。”
“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他们都穿着夜行衣,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劲大得很。”
展昭琢磨着就算有什么线索,陈聪方才在情急之下也很难留意到,索性不再问了。
“马车体量大,总不能平白无故消失了。”狄青同三人商量道,“我们分头去找,夜里马车跑得急,总有受了惊扰的人。”
李宜见陈聪脚有些跛,劝道:“你先回去养伤,贺娘子我们会找到的。”
陈聪又千恩万谢地说了好一通好话,这才往自己家里去了。
展昭自诩熟悉汴梁的街巷,先挑了西边的巷陌、转身就往里去了,狄青和李宜也一南一北地分头搜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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