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蓼沨君
此话一落,不少人都一声惊呼,纷纷好奇道:“云梦泽姑娘也来了,不是说她清高地紧,从来不参加这个盛会吗,怎么这次还是来了”
“嗨,入了乐籍,还装什么清高,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她方被逐出雒邑,也是要吃饭的,来这里混个名气,也好有个出路。”
连且昌在游船上听得一清二楚,奇怪地问连顿:“云梦泽这是第一次参加这次花国盛会”
连顿道:“据小的打听来的消息,是这样的,云姑娘甚是清高,从来对这个盛会不屑一顾,只不过陛下逐她出雒邑城后,断了她的生路,她希望这次能当选花国四艳,也好在别处寻个落脚的地方,免得被他人耻笑。”
两人正闲聊着,湖上中歌舞伎早已报完了名号,一时间悠扬的丝竹弦乐四起,处处笙歌曼舞,说不尽的旖旎风流,繁华似锦。
连且昌的游船缓缓划着,见湖上画舫虽多,可众人聚集观看的不过五六艘,遂给连顿使了个眼色,连顿立即命船家开了过去。
第一艘画舫上扎着的都是梅花灯,红梅绿萼,一枝枝梅花雪中巍立,傲寒而放,更难得的是,本只是花灯,却迎风飘来淡淡的梅香,让人不由大是惊诧。
船上的姑娘见众人围的紧了,站起身来敛紉行礼,博阳蓼沨轩黎如梅见过各位。说完,拿起身旁的玉箫细细地吹奏着,旁边游船上有懂音律的人道,是梅花三弄,这曲子她吹来倒是颇有一股流雪回风之感呢。
一曲罢了,不少人纷纷鼓掌叫好,更有人向黎如梅的画舫内掷去金银礼物,黎如梅万福道谢。
连且昌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只是想尽快赶到云梦泽身边,可是又担心被连顿看穿心思,只是吩咐游船缓缓行走即可。
这时游船又来到一艘画舫旁,只见它把整个坊布置成了月中广寒宫,玉兔捣药,吴刚伐树,更难得的是,整个绢灯活灵活现,好似仙子下凡一般。
画舫中的姑娘一袭白纱宫装,一头秀发披散在肩上,只用一个金环束住,倒真有几分月下嫦娥的神气,见众人围的紧了,站起身来万福道,扶余倚翠阁顾婵娟给各位问安。
说完,照例拿起琵琶弹奏了起来,声音就如银瓶乍破,轻重缓急高低错落随意切换,宛若大大小小的珍珠一粒粒坠入玉盘中,清脆动听。
连且昌自然不知她弹奏的是水调歌头的词牌,只是觉得甚是爽朗,不由对它顿使了个眼色,连顿会意,取出十两金子掷了过去。
正在此时,一阵婉转悠扬的琴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连且昌浑身一震,知道云梦泽终于开始弹琴了,不由自主地向声音来处张望。连顿见状,急忙令船家向云梦泽的画舫靠过去。
到的近处,连且昌才发现云梦泽的画舫布置得与其他人皆不同,整个画舫上无一处绢灯,舫上布满了莲花,皆是真叶真花,莲叶亭亭如盖,粉色的莲花如同一盏盏琉璃灯盏,在夜晚中散发着迷离的光芒,忽然一阵风吹来,莲花上散发出沉沉香气,虽然馨甜却不浓郁,引得人中人欲醉。
众人久闻云梦泽的琴音是雒邑一绝,生平极少听到,如今果然不同凡响,婉转低沉,似是濛濛细雨打在芭蕉叶上,又如潺潺溪流涌出山涧,远听无声,静听犹如在耳畔。慢慢地,琴声越来越高昂,仿佛一只初飞得小鸟愈飞愈高,最终消失在蓝天白云中。
突然,云梦泽轻启薄唇,一首曲子曼声而出,荷盖倾新绿,榴巾蹙旧红。水亭烟榭晚凉中。又是一钩新月,静方栊。丝藕清如雪,橱纱薄似空。好维今夜与谁同。唤取玉人来共,一帘风。
云梦泽歌声一出,整个湖上都为之震惊,甫君凌与扶罗跟她相识有一段日子,从来只见她弹琴,从未听过她唱歌,两人面面相觑,突然扶罗道,凌哥哥,你觉得云姑娘的歌声跟那个逢雪相比如何
甫君凌仔细听了一阵,只觉得两人的歌声确有异曲同工之妙,柔滑透亮,清甜之极,令人不由荡气回肠。不同的是,逢雪年纪尚幼,歌声中透出更多的是清脆,而云梦泽的歌声中则多了一丝柔媚,颇有勾魂摄魄之感。
一曲唱完,众人依然沉醉在方才曼妙之极的歌声中还没回神,云梦泽又弹奏了起来,曲调与方才一致,还是那首南歌子,甫君凌与扶罗皆不解其意,忽然,云梦泽又唱了起来,让众人更为震惊的是,这次她居然是用钟羌话在唱,众人虽不懂,却也知道不过就是方才的歌词。
第272章 花魁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故国梦 ”查找最新章节!
甫君凌与扶罗相视一眼,轻轻点头,俩人均知云梦泽这是唱给连且昌的。“想不到云姑娘还懂钟羌话,”甫君凌突然有些忧心地道,“只是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容易引起连且昌的疑心”
“不会的,”扶罗安慰他道,“我问过云姑娘了,这个盛会上有不少钟羌人也来凑热闹,只是他们装扮跟大周人无异,又说大周话,外人才辨认不出,云姑娘这么唱,不能说单是唱给连且昌的。”
果然,一曲唱毕,湖上大哗,喝彩声不断,还有不少人用钟羌话大声叫好,登时有不少人纷纷解囊赏赐,金银珠宝堆了画舫上的一案几。
连顿难以置信地道,“真没想到,这位云姑娘还会说钟羌话,还说得这么地道。”
连且昌也是大为意外,他的祖上是钟羌人,从曾祖那代来到了中原,娶了中原的女子,到了他这一代已是彻头彻尾的大周人了,钟羌在他身上几乎没留下任何影子。
可人就是如此,无论离得有多远,祖先的痕迹永远是亲切的,更想不到一个歌舞伎居然会说,还说得这样好,诗词也用钟羌话唱了出来。
他原本并不懂那首南歌子的含义,云梦泽钟羌话一出,他才明白,顿时觉得心痒难搔,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各画舫的赏赐已一一点检完毕,各画舫齐齐聚集在湖边,等待会首公布此次评选结果。只听得会首高声叫道:“本次以李如是、顾婵娟、柳淑贞、云梦泽姑娘采品为最多,是本次的花国四艳,四人之中,又以李如是姑娘为首,为本次的花魁。”
此言一落,各画舫登时热闹起来,有的大声拍掌叫好,有的不服气地低声反驳,更多的人则是伸出头来四下张望,想看看四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会首方方要宣布盛会结束,就听一艘游船里有人大声道,“且慢,我这里还有礼物要给云梦泽姑娘。”
甫君凌与扶罗循声望去,见一艘游船里走出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手中拿着一块东西,不知是什么东西,只是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碧绿光芒。
扶罗本以为站出来的会是连且昌,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来个程咬金,转头望着甫君凌,“他到底是谁啊”
甫君凌也不认识他,只好摇摇头,扶罗担心地问,“他不会把我们原本的计划搞砸了吧”
甫君凌也甚是担忧,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连且昌听云梦泽用钟羌话唱南歌子,原本也想赏赐些东西,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那年轻人抢先了一步,心下正是不快,却听连顿在一旁奇道,“没想到他也来了。”
连且昌立刻问道,“你认识他”
连顿点点头,“回王爷,此人名叫魏滇良,是新上任的龙禁尉大将军魏於秩之子。”无忧
魏於秩连顿这一说,连且昌倒是想起来了,自从今年春猎上满屈失责被免职后,中仆射师那离就求了自己,把族中的一个侄子安排了这个位子,他瞧着师那离对自己也算是忠心,平时奉承马屁都不少,就允了这件事。
可谁曾想,语莺斋里的那一场大闹,自己的内弟与师那离儿子双双惨死,自那以后,师那离对自己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他也不在意,不过是自己脚下的一条狗,少了他也会有别人,只是龙禁尉大将军这个位子,必须要让出来了,只是一时捏不住魏於秩的错处,如今他儿子来了这里,说不准就有什么好戏看了。
会首接过下人捧来的一块玉,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半晌,旁边有识货的人插嘴道,“是河滇百年美玉,可惜是绿玉,如果是块白玉就值了大钱了。”
会首对魏滇良道,“多谢这位小爷赏赐云姑娘,只是加上这块玉,云姑娘的采品虽然可排到第二名,可还是比不上李如是姑娘,结果还是如方才一般。”
湖上立时一阵大哗,有人忍不住嘲讽道,“小兄弟,要想改变结果就出手大方些,又想讨美人的欢喜,又吝啬钱财,天下的便宜可要让你一人占尽了啊。”
魏滇良显然受不了一通讥讽,怒气冲冲地对会首道,“你到底识不识货,别胡说八道。”
那会首倒是脾气好的紧,被魏滇良这般挑衅也不生气,淡淡地道,“这位小兄弟,在下活了这一把年纪,也算有些见识,断不会污你的东西。”
湖上的人闻言又是一阵冷嘲热讽,“小兄弟,没钱就回家去,别来这里凑数了,这花国盛会开了五次,从没出过贬低客人赏赐的事呢,你又算个什么,值得人家为你破例,坏了名声”
那年轻人估计平日被人奉承惯了,根本受不了被人接连讽刺,气急之下,开始口不择言,“你睁开你的眼睛瞧清楚了,这玉是当今陛下赏赐给我父亲的,陛下的东西,也是你们这些生斗小民能够随便评论的”
果然,此言一出,湖上立时安静下来,再无人敢说一句浑话,魏滇良得意洋洋地对会首道,“怎么样,这块玉到底价值几何”
那会首无奈之极,只得道,“既是陛下之物,当属无价,今年的花魁为云梦泽姑娘。”
魏滇良这才满意地道,“还算你识相,我们雒邑人,断不可能由着你们欺侮一个会说钟羌话的姑娘的。”
湖上众人再不说什么,纷纷撤船离开,做鸟兽散,不一会,这湖面上原本几百条游船画舫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余艘,都是些趁着月色来游湖的人。
甫君凌与扶罗的船混在其中,看似在东游西荡,却不经意间慢慢向云梦泽的画舫靠近,扶罗隔着窗帘向外张望,轻轻吁了口气,“还好还好,连且昌的船没有离开。”
魏滇良见众人齐齐离去,以为怕了自己,冷哼一声道,“一群鼠辈,听见陛下的名字就怕得纷纷逃走了,这点见识也来充什么大气。”
身边的下人自然是不停地奉承,让他更是不可一世,跟着对着云梦泽的画舫道,“云姑娘,今日小爷助你得了本次花国盛会的花魁,你要如何谢谢小爷啊”
第273章 救美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故国梦 ”查找最新章节!
云梦泽走出画舫,对着魏滇良一个深深的万福,“小女子多谢公子慷慨相助,就此别过。”
魏滇良见她口中说着感谢的话,神情间却全无感激,又急着赶自己走,心中登时不快,阴阳怪气地道,“我魏滇良为云姑娘出了这么大的力,就只得了一声不痛不痒的感谢吗”
云梦泽心中稍稍不耐,却不敢得罪他,只得又是一揖,“魏滇良公子这么说,小女子惶恐,只是今日天色实在已晚,小女子着急回住处,有怠慢之处,还请公子多担待。改日小女子定当备下厚礼,郑重向公子道谢。”
魏滇良哈哈一笑,“何必改日,今日就很好啊,你也别回什么住处了,就跟着小爷回去吧,小爷那里什么都有,肯定比你那里好多了。”
魏滇良的游船已经开到了云梦泽的画舫边,两艘船紧紧贴在一处。魏滇良边说边走上云梦泽的画舫,云梦泽大惊,一直后退,“魏滇良公子,天色已晚,小女子要回去了。”
甫君凌与扶罗大吃一惊,两人万想不到魏滇良居然如此无耻,众目睽睽之下就要硬来,甫君凌吩咐船家赶紧靠过去,扶罗手中扣了小石子,双眼紧紧盯着魏滇良,若他用强就准备打倒他。
魏滇良见云梦泽花容失色,连连后退,不由猥亵一笑,“云姑娘,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妖怪,我只不过是仰慕云姑娘,想一亲芳泽。若是姑娘愿意,我魏滇良愿铸金屋,藏下你这位美娇娘。”
云梦泽看着魏滇良一脸的猥琐,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恶心,可从他的话语中,也知道他来头颇大,自己开罪不起,只得劝阻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公子请自重。”
魏滇良见她执意不肯,不由冷冷一笑,“云梦泽,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一个婊子,别给脸不要脸。客客气气地跟你说,你还装腔作势地推诿,真以为小爷不会用强你先前害我表哥跟右贤王的内弟恶斗身亡,虽说那个淳于秋也是个王八蛋该死,可你到底也是个由头,我没追究你,反而看上了你,就算是你的造化了,还敢如此拿大”
云梦泽知道跟她讲理讲不通,只得一步步后退,眼看就要到画舫边上,突然有人高声道,“出来玩,就要讲规矩道理,赏赐既是自愿给的,别人不愿跟你在一处,那就别心疼那点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不怕传扬出去,自己的父亲无脸见人吗”
甫君凌和扶罗闻声望去,见说话的人是连且昌身边的那个侍卫,两人轻轻点点头,知晓连且昌已出手管了这件事,两人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一半。
连且昌本来见一个毛头小子妄图染指他瞧上的姑娘,心中留有气,他本来就不把师那离放在眼中,如今他的一个侄子居然可以当众污蔑自己内弟,更是怒气填膺,虽然他自己也瞧不上这个一事无成的内弟,可不代表别人可随意欺侮,如今恰好借着这个由头,出头管了这桩事。
魏滇良见有人为云梦泽强出头,又见说话之人自己很本不识,哧地一声笑,“你算是哪里来的一根葱,也敢管大爷的闲事,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大爷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好处。”
“好啊,小爷平素自己的事什么也懒得管,就是好管别人的闲事,你这么说,我越发要管上一管,好知道多管闲事是什么好处,也好教一教旁人。”话音未落,只听呼的一声,连顿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云梦泽的画舫上。135中文
甫君凌与扶罗两人对视一眼,这个侍卫身手不凡,看来是连且昌的贴身护卫,这个魏滇良脚步轻浮,重心不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魏滇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话根本没吓退对方,反而把人招了过来,当下一愣。可平日里他是被奉承惯了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纵使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可到底自己带了不少人,也不此就怕了他。
果然,魏滇良船上本来凑在船头瞧热闹的一众侍卫,眼见自己的主子要吃亏,纷纷跑上云梦泽的船,把连顿团团围住。
魏滇良见连顿被围得水泄不通,又得意洋洋起来,趾高气扬地执指着连顿的鼻子道,“小子,如果你现在跪在地上,乖乖地说三句,爷爷孙子错了,再磕三个响头,大爷就饶了你。否则,大爷就把你扔进这抚冥湖喂鱼,让你真的去冥界见阎王去。”
云梦泽见势不好,忙过来跪下道,“是小女子不识好歹,求公子千万不要为难这位壮士,他与此事无关。要认错小女子给公子认错便是。”
魏滇良见云梦泽方才对自己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此刻为了一个根本不识的人居然给他下跪,更是胸中妒火熊熊燃烧,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替他人求情,大爷先打发了他再慢慢算你的账。”
扶罗瞧眼前这局面,估计双方这一架是免不了了,转头望向甫君凌,“凌哥哥,我们要不要助这个侍卫一臂之力。”
甫君凌摇摇头,“不必,这侍卫的身手在这群人之上,不必出头,一旦我们暗中助他,为他察觉,云姑娘的事说不定会暴露的。”
连顿左右环视了下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人,冷笑了一下,对跪在地上的云梦泽温言道,“云姑娘,起来吧,人何必去跪畜生呢,你跪了他也不懂感激。”
魏滇良脸色沉了下来,阴沉地道,“本想饶你一命,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那大爷就成全你。”
魏滇良话音刚落,就听扑通扑通两声,还不知怎么回事,围在连顿身旁的两个人已落了水,余下众人一哄而上,连顿以一敌十,居然丝毫不落下风,对手哇哇叫声中全部被扫落在湖中。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