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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蓼沨君




第36章 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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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罗内心有淡淡的失落,可更难以抑制的是对甫君凌的担心,即使她从未经历过战场上的惨烈,可她依然想象的出,甫君凌在战场上所要经受的一切,凛冽刺骨的寒风,激烈凶残的厮杀,喷涌遍地的鲜血,堆积如山的尸骨……扶罗光是想想甫君凌身处的环境和面临的凶险,就心痛难受地要命,恨不得立时冲向怀朔,跟他一道同甘共苦,并肩抗敌。

    两个月过去了,消息陆陆续续传回乌弋,北府军不愧为大周境内最精锐的队伍,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可跟酋兹军队接连三仗,都是以少胜多,酋兹兵败后,龟缩不前,却也不撤兵回国,双方就这么在边境上对峙下来。

    尽管扶罗已极力掩饰,可她日日担心,终归难以逃过众人的眼睛,郅都和阿史那都或明或暗地劝过她,要她不要担忧,甫君凌必会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无事归来。鲜于裒也安慰她,凭北府军的实力,即使面对比自己多一倍的钟羌军,也绝不会落了下风,甫君凌定然会安然无恙。

    众人的好意,扶罗自然明白,可她依然无法抑制入骨的相思,战阵厮杀,自然不许消息随便外传,她明白甫君凌无法再给她来函,她也无法给甫君凌去信,这两个月她觉得好似过了二十年那么久,终于,一次次难以成眠后又一次次的噩梦连连,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刹那间她下定了决心。

    展眼到了十一月十六,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了第一丝鱼肚白,撕开了沉沉的夜,微白深邃的天空中,启明星失去了耀眼夺目的光芒。

    “唰”的一声,一个侍女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右手托着烛台,把帐子里的红烛一一点燃,黑漆漆的帐子里登时亮堂了起来。

    扶罗一骨碌翻身坐起,轻声问道:“葛珮,什么时辰了”

    “卯正了,”那个名唤葛珮的侍女恭恭敬敬地答道,跟着又对已起身的阿史那道,“格格,婢子伺候您梳洗吧,稍晚会有梳头嬷嬷来替您梳头的。”

    乌塔也走进来,正乱着要给扶罗梳洗,扶罗摆摆手,“乌塔,你不用管我,你跟葛珮一起伺候阿史那姐姐吧。”

    葛珮和乌塔二人一道替阿史那更衣洗脸,刚刚坐下,帐外就有人道:“格格,梳头嬷嬷到了,请格格安。”

    “进来吧。”

    一个五十多岁的富态老妇人慢慢走进帐来,对阿史那和扶罗两人鞠躬道:“老奴给扶罗公主请安!给阿史那格格请安!”

    扶罗见那老妇人满脸皱纹,双眼微眯,看起来颇为面善,葛珮笑道:“穆库吉嬷嬷是单于都台大阏氏身边服侍的老人了,福寿双全,这次单于特特派她来给格格梳头开脸,就是要借借穆库吉嬷嬷的福气,给格格添添福气。”

    都台是鲜于裒以前的大阏氏,也是郅都的母亲,自从多年前因病逝世后,穆库吉就被鲜于裒拨去照顾郅都,郅都长大后,怜她年迈,就不再要她服侍,反而调了些人手来照顾她,如今她也似个老封君,日日过着主子一样的生活。女生

    “啊呦,这丫头的嘴倒是真甜,这么会说话。”穆库吉轻轻拍了拍葛珮的手。

    “嬷嬷快起来吧。”扶罗忙打眼色命乌塔扶起来,跟着又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塞进穆库吉手中,“今天姐姐大婚,劳动嬷嬷给姐姐梳头开脸,这点小意思,嬷嬷拿去喝奶茶吧。”

    穆库吉一愣,随即满面堆笑,急忙接过,满口称谢。

    阿史那转头看了扶罗一眼,扶罗不以为意地笑笑,阿史那心中感激,不禁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握。

    新人成婚给梳头嬷嬷赏钱是乌弋一直以来的风俗,可是通常都不会太多,即使是为大阏氏梳头的嬷嬷也不过能得五两的赏钱,其余人等自然就更少了。可如今扶罗一出手居然就是四两,远高于一般格格成亲时只有二两的赏钱。

    阿史那自然明白,扶罗此举既为自己挣了面子,又不落旁人的口舌,更要紧的是,她是单于的女儿,这传出去人人必然都会猜测是单于的意思,纵然有大周公主下嫁乌弋,郅都身畔的人自然也不敢小瞧了自己。

    扶罗含笑看着阿史那端坐在铜镜前,穆库吉左手轻轻捋平她长已及腰的黑发,右手拿起杨木梳子缓缓梳顺。早在昨日,阿史那的秀发上就被侍女涂上了满满一层香料,看上去湿湿漉漉的闪闪发亮。

    穆库吉嬷嬷就放下杨木梳子,双手挑起阿史那的头发,胖胖的手指上下翻飞,灵巧敏捷地编织着,不过片刻间,阿史那的长发就被梳成了一条条辫子,紧紧盘在头顶。

    葛珮与乌塔二人走上前来,端着各色胭脂水粉,穆库吉嬷嬷放下杨木梳子,在阿史那粉嫩的脸蛋上一层层抹着,跟着又把九尾凤凰金簪、翡翠宝钗花钿、蓝宝石珍珠耳坠……一件一件往阿史那头上戴去。

    “老奴已经梳好了,老奴先下去了!”

    穆库吉退出了帐子,帐外几个侍女鱼贯走了进来,葛珮起身接过侍女手中的大红喜衣,轻轻抖了开来,“格格,该换装了。”

    乌塔与其余几名侍女一道,把阿史那身上的衣裳一层层解了下来,把喜服一件件穿在她身上,亵衣、里衣、中衣、上襟、裙子,长长的大红裙摆拖在身后,嫁衣上用金银丝线密密地绣着“鸾凤和鸣”的图案。

    扶罗笑着走上前来,拿过侍女手中用赤金莲花镶着的火猫眼宝石项圈,挂在阿史那雪白修长的颈子上,把红玛瑙缠丝双扣镯套上她细长的手腕,最后把赤金如意卷云冠戴在头上。

    扶罗上下打量着阿史那,见她一张灿若朝霞的脸庞上,隐隐透着嫣红,加之脂粉点缀,一身红装,静静地坐在帐子里,等待着自己的郎君将自己带走,原本就美丽的她盛装下更是恍若瑶池中的仙子来到了凡间,一时在场众人无不看得呆了。



第37章 亲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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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嘭,嘭……”帐外突然传来十声巨响,跟着又响起了嘹亮高亢的号角声,帐内的侍女一起跪下,齐声道:“格格大喜!”

    扶罗也回身冲阿史那行下礼去,满面笑容:“姐姐大喜!”

    扶罗话音方落,帐外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布尔泰奉郅都王子之命,特来迎接阿史那格格。”

    扶罗和阿史那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又惊又喜,布尔泰和他的兄弟丘力居是鲜于裒最为倚重的两员大将,而且更为难得的是,二人是双生兄弟。扶罗早就打探到,此次郅都大婚,鲜于裒会派二人迎接阿史那和襄国公主,只不过不清楚二人到底迎的是谁。

    如今看来,做哥哥的布尔泰被派来迎接阿史那,那做弟弟的丘力居自然去了襄国公主哪里,扶罗私心忖度着,在父王的心中,到底还是阿史那的位子更重一些。

    帐内的侍女忙打起帐帘,葛珮和乌塔两人一起搀扶着阿史那走出帐子,扶罗紧随其后走了出来,布尔泰一见阿史那,单膝跪地,双手一拱,“布尔泰见过阿史那格格,给格格道喜!”

    阿史那伸手虚扶,客客气气地道:“不敢,布尔泰将军,快起来吧。”

    布尔泰依言站起身来,俯身拱手退至一旁,葛珮和乌塔搀着阿史那朝着乌贪訾的帐子走去,扶罗和布尔泰紧随其后。

    按照大巫祝算出的阿史那离家时辰,此时还早,布尔泰被迎入帐子,乌贪訾和阏氏济尔托雅端坐在上首,布尔泰对两人行礼致辞,两人站起身来还礼感谢,折腾了好一阵子,布尔泰才坐下来吃茶说闲话。

    阿史那身着臃肿的婚服极其不便,葛珮在一旁扶着她跪了下去,乌贪訾满面带笑,济尔托雅也双手扶着阿史那,含笑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扶罗在一旁冷眼看着,嘴角微微一撇,济尔托雅是阿史那母亲去世后的第五年上乌贪訾迎娶的,自从成为阏氏那日起,就对前阏氏留下的一众子女诸多挑剔嫌弃,不时在乌贪訾面前告状,好在乌贪訾对这些子女足够疼爱,才没有理睬。

    后来过了十年,济尔托雅一直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而乌贪訾又逐渐老去,按照乌弋的规矩,儿子继承父亲的位子后,原本父亲的妻妾可以依附子女生活,若是无儿无女,就要被遣回娘家,除非有其他人的子女自愿养她。

    济尔托雅无儿无女,生性悭吝,娘家人在她身上从未得过半分好处,一旦被遣送回家,日子可想而知,她权衡利弊,开始对前阏氏留下的子女千依百顺大献殷勤,人前人后不再说阿史那和她哥哥们的半点不是,而是在乌贪訾面前各种夸奖孩子的孝顺懂事。

    济尔托雅还在拉着阿史那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扶罗没有耐心看着她在这里扮慈母,四下打量着乌贪訾的帐子,帐子中披红挂彩,布置得喜气洋洋。第六书吧

    一直闹到午后未时,阿史那才再次站起身来,对着乌贪訾和济尔托雅各四拜,按照乌弋的规矩,此时济尔托雅必须对阿史那嘱托,婚后要尊敬夫君,操持家务,上孝婆婆,下爱弟妹。

    可这礼仪,毕竟是母亲对女儿的劝告嘱咐,济尔托雅不是阿史那的生母,只是轻轻浅浅地说了几句,阿史那一一点头应了。

    阿史那被众人簇拥着,来到婚车前,众人都不由惊呆了。

    扶罗也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婚车,见其通体是赤红色,顶轮下面有二柱,车上的络带门帘皆是用绯红的软烟罗而制,其上绣着凤凰在云朵中振翅翱翔,车顶上还用掐丝金钱绣了一只金翅凤凰,正振翅欲飞,凤辇的两壁刻着金色的龟文,扶罗看不懂,不过想来也是吉祥如意的话。

    整个乌弋上千年来,从未见过这样华丽奢侈的婚车,瞧来瞧去,倒有些像自己在灵轵时听师父师娘提起的凤辇。

    众人还在发呆,布尔泰提醒道:“格格,再不走就要耽误行礼的时间了。”

    乌贪訾立即回过神来,对着阿史那身旁的侍女打了个眼色,乌塔一拽身旁的侍女,两人上前打起了门帘,葛珮扶着阿史那坐了进去,布尔泰对着乌贪訾和济尔托雅一拱手:“俟斤,阏氏,布尔泰告辞了,半个时辰后,单于会安排其他人来接两位去王帐饮酒。”

    乌塔牵过马,扶罗拉着辔头,一跃上马,跟在阿史那的凤辇旁缓缓走着。

    这次鲜于裒派来亲迎的人数众多,一行人浩浩荡荡,阿史那的凤辇已经离开颇久了,还是有源源不绝,济尔托雅高兴地对乌贪訾道:“俟斤,咱们女儿的这场婚事,比起当年她姐姐可隆重多了,只怕整个乌弋都没有哪个女子的婚礼会这般热闹呢。”

    乌贪訾见整个孤胡的民众都聚集在这里看热闹,人人都为这难得一见的场面所震惊,个个赞不绝口,当下也觉得脸上极有光彩,嘴里虽然没有说什么,面上的笑容却是一直都没消失过。

    车队行进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都密一部的领地,这一路行来,几乎每隔二十里就有人在路旁吹响犀牛号角,擂响虎皮大鼓,上百人齐声呐喊,声势极其壮观威武。

    辽阔的莫何川草原上,上百面兽皮大鼓呈半月形排开,身着玄黑衣袍的鼓手挥舞着硕大的鼓槌奋力敲击着,“咚---咚---咚---”浑厚响亮的鼓声响彻莫何川草原上空。

    “嘭,嘭,嘭……”上百面大鼓后的五十门披红挂彩的礼炮一齐向天而鸣,足足响了十六次才停了下来,在乌弋的习俗中,十六是最为吉利的数字,是以重大的事情都会定在十六日这一天。

    “嗬,嗬,嗬……”距大鼓正前方百尺远处,一个上千人的方队正合着鼓点呐喊而舞,这个大方队由四个小方队组成,队里的士兵分别穿着赤红、天蓝、鲜绿、雪白四色衣服,分别象征着太阳、天空、草原和羊群乌弋自古以来就崇尚之物。



第38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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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史那的婚车直直地朝着那个方队驶了过去,这时只听一阵隆隆之声,扶罗循声望去,见另外一群人簇拥着一辆跟阿史那一模一样的婚车,赫赫扬扬地行了过来,立即明白这是夫余公主的婚车。

    一霎时,扶罗明了为何阿史那的亲迎之礼会搞得如此声势浩大,比之当年她姐姐的阵仗大了足足几倍,原来是夫余公主的缘故。

    想来也是,纵使夫余公主再怎么不得势,可到底是大周的公主,关乎着大周的颜面,这婚礼自然要做的越盛大越好,可同时阿史那是孤胡部的格格,事关都密和孤胡两部的联姻,也不能冷落了她,免得被旁人议论小瞧了去,只得一视同仁,做出了相同的排场来。

    两辆婚车并肩向着方队行了过去,方队瞬间从中分开,露出中间宽约十丈的青石甬道,两列队伍辘辘而行,大约行了五十丈,两辆婚车缓缓停了下来,随在车后的队伍依序退了下去。

    侍女们搀着阿史那和夫余公主走下婚车,这里早就有几十名侍女和妇人等在此处,一见两人下车,忙迎上去,簇拥着两人走上前面铺着的鲜红的毡毯。

    扶罗近走几步,想看清夫余公主的相貌,却不想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扶罗回头一看原来是桓少筠身旁的大侍女那兰。

    “公主,大阏氏要您马上到王帐,您快跟我去吧。”

    扶罗见那兰一脸的焦急不安,又见夫余公主已经走远了,反正迟早会看得到,倒也不必急在一时,忙跟着那兰抄近路赶了回去。

    扶罗规规矩矩地端坐在帐内,眼珠却滴溜溜转个不停,从一个月前她就去了孤胡部陪阿史那,直到今天才返回,也难怪对王帐内的布置都透着新鲜。

    鲜于裒和桓少筠照例坐在最上首,可两人的身后破天荒多了一架雨过天青软烟罗透绣“红梅报喜”翡翠屏风,一朵朵红梅开得挤挤挨挨,煞是喜气。帐顶根根足有海碗粗细的红绸纵横交错,悬挂着一盏盏大红六角风灯,灯上贴着一个硕大的金色“喜”字。而一帐子红绸正中,吊着一张三尺朱漆铁胎雕弓,扶罗点点头,这张弓,看上去才有些乌弋人成婚时的气息。

    瞧这排布,全然不似往日里乌弋人成婚时的规矩了,倒像是在极力模仿汉人的习俗,可又扭扭捏捏,不愿宣之于口,扶罗明白,父王这也是在给大周面子,可又不好让族人腹诽乌弋不顾脸面拼命讨好大周,只得学了个半吊子,好堵住双方的嘴巴。

    此时夫余公主和阿史那两行人都走到了离王帐不远的地方,扶罗见随行人中有人手中捧着银罂,有人握着银滕,走在队伍最前端的人手中端着铜镜,还倒着走。

    这是乌弋的一种古老传说,银罂银滕均可辟邪,而铜镜则可把妖魔鬼怪收入镜中,看来纵使是模仿了大周人的习俗,可乌弋人的婚礼纯铜倒也真保留了不少。

    走了不多久,队伍又停了下来,护于丘来到众人面前,对夫余公主和阿史那道:“奴婢恭迎夫余公主和阿史那格格,请两位跨马鞍,跨过沟坎,一生顺遂平安。”

    护于丘在夫余公主和阿史那面前各放下一个银马鞍,躬身退在一旁,两人搀着侍女的手,迈步跨了过去。

    护于丘把地上的银马鞍收了起来,默默退了下去。此时,两支队伍分道扬镳,夫余公主继续向王帐行去,而阿史那则折而向西。

    夫余公主越走越近,守在帐口的郅都迎了上去,与她并肩一道走了过来。

    扶罗见夫余公主身着大红曲裾深衣,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嫁衣上用金银丝线密密地绣着“鸾凤和鸣”的图案,头挽高环望仙髻,鬓边插着嵌珍珠碧玉步摇,长长的流苏缀了下来,颈子上挂着一条孔雀绿翡翠项链,手腕上戴着红宝石嵌珠手镯。

    夫余公主走到近前,扶罗肌肤盛雪,身姿袅娜,瞧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好像比自己还小些,竟是通身的温柔和顺,心底不由自主生出了些许亲切。番薯

    “新人升阶----”一个高昂的声音突然响起,唬了在座众人一跳,扶罗循声望去,居然是鲜于裒身边侍候了有二十年之久的满屈,听他的汉语腔调,倒真那么似模似样,看来跟着母亲学习,下了不少功夫。

    郅都与夫余公主缓缓走进帐内,扶罗见郅都一身玄色曲裾深衣,头戴高冠,若不是身在乌弋王帐,倒真是让人觉得是两个汉人在举行婚礼。

    “新人盥洗----”伴着满屈认真的唱喏,立即有侍女端着一个铜盆走上前来,双膝跪下,高捧铜盆,两人伸手向盆内盥沐,一时又有侍女捧着雪白的巾帕过来,两人结果轻轻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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