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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肉难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栩
到了母亲那里,刚弯腰行礼,周儿先跑过来:“爹!吃点心!”便举起一块被他啃的口水连连的点心送到我嘴边,这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吧,张口吞下,将周儿抱起来。敬修大笑,拍着巴掌,“母亲,你看大哥如此正经古板,竟然也能吃下那秽物。”瞪他一眼,坐下,看着母亲。她笑着说:“恰巧你过来了,我刚跟敬修说,他年纪不小了,该娶妻了,你也帮忙留意下看谁家的姑娘配得上。还有,你看,你要不要讨个小妾?”





苏肉难寻 苏肉难寻_分节阅读_62
r/> “母亲,小妾这个就算了,我又不是二弟,男儿本该心怀家国大事,何必在这里纠缠不休。而且宁怡也没什么过错,何必要讨个妾。”
“大哥,你们成亲几年,才得周儿一个,你就挑个你喜欢的呗。”
盯着敬修看了几眼:“你小妾那么多,怎不见你儿子满地跑?”敬修脸色有点沉,折扇啪的一下打在桌面上,母亲赶紧缓和气氛:“那就各自努力!”
强压火气随父亲一同设宴款待几位大人,说的话不外乎千篇一律:“年少即中榜眼,大有可为。”“吏部后起之秀。”父亲乐呵呵的,让敬修也来敬杯酒,敬修满脸不情愿的过来随便敬了几杯就下去了,大家便开始齐赞敬修有父亲之风,文辞华丽,做事豪迈,父亲点头说:“敬儿少小好动,如今虽中了榜眼,却没什么能耐,老父脸上无光啊。”大家便齐齐包票说虎父无犬子,大人不必烦恼云云。
二弟,终将也会像我一样,一步一步顺利的走上仕途吧。当晚,便看了一刻书就回房,与宁怡“周公之礼”。
晨起,随同父亲早朝。归,似乎无事,吏部任命几日后才下来,那么先定好地方吧,庆贺是免不了的。想起那个小苏来,便让刘管家准备一块绸布去,携着就直奔王府。无意招摇,我一向秉持“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那出门便高头大马,四台大轿,只会让我觉得好笑。街上人员来来往往,跟我似是浑不相干,来到王府,递上拜帖,门房谄笑着让我到凉亭去等小苏管家。
呵,还是管家。记起来这个王侍郎面目苍老,竟然还不娶妻,不知道是否别有隐疾。站在凉亭上,衣摆随风而起,想起前人先天下之忧而忧,便不觉心中一荡。后面有动静,回头看时,小苏已经过来了,于是客气一笑。宁怡常说我笑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敬修却经常说我笑起来很虚伪,一看就不能靠近,还不如捶他两下来的舒服。可是我,不能不笑,尽管我不喜欢。
将礼物送给小苏,期盼她看到绸布时的表情。结果反倒是变成两人推来让去,好生尴尬,待我再推让的时候,她便不再坚持,竟然无话。只好没话找话,顺便打探一些她的信息,尤其是,她是如何说出我为吏部官员的。可惜她一句直觉就让我无话可问,直觉?宁怡出身官宦之家耳濡目染都尚无此直觉,她一个所谓的小小丫头卖身为奴哪来的这等直觉?话不投机,起身告辞,看来,她对礼物不满意。
回到家中,父亲不在,据说仍旧在议事;敬修在午睡,母亲带着周儿玩。有点怅然,便照旧去书房看书,看《战国策》,门响了一下,定是宁怡来送茶了,突然想起来女人的直觉这回事情,便放下书望着她:“宁儿,你们女子,便对事情有直觉么?比如说,比如说发生什么大事?”宁怡看着我,脸上有一些不解:“大事,不知相公说的大事是什么?女子自然是以夫君为大事了。”
我点点头,宁怡自然不理解我说什么了,问她也是无用。
如是过了几日,天渐渐的热了,有一日到街上去走走,去敬修口中常说的什么三才堂也看两眼。忽然一股大力袭来,胳膊隐隐吃痛,扇子差点脱手而出。好不容易站稳,定睛看去,却是小苏。想来被她撞成这样也不稀奇。
小苏看来稍有些内疚和惊恐,然后马上讨好的说:“大人去微服私访吗?”我,我私访什么,有什么可私访。问她出门为何,却看她自鸣得意的说去体察民情。好笑好笑,又不是什么钦差大臣。看看天色,约她一同午饭,她竟然迟疑了几下就立即答应。
若是我家宁怡,不会随便这样与男子吃饭的吧。这丫头,是有心机还是没心机?随意几样菜,她也吃的很高兴,看来食物才是她的爱好。想起来她说的民情,结果她之所谓民情不过是青菜几何,大饼几斤,看她吃的风云变色,摇着扇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青菜,几文钱一斤呢?
等到下面她说话的时候,我惊了。这个小苏,竟然无比热切的建议我去妓院打探朝廷大事!妓院!大明律规定官员一律不得入内,不知道她脑子想什么。可是她竟然满不在乎,好像妓院是一个茶馆,一个酒楼一样。不仅如此,她还头头是道的分析了妓院的重要的价值,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生平我还没进过妓院呢……要不,晚上让敬修带着一起去看看?
用完午饭,想着小苏说的话,看到一个菜摊,忍不住过去问青菜怎么卖,菜摊老板热心的说了一大堆,果然是很便宜,随手翻了几下。小贩又讲了一些其他的趣事来听,还赞扬了我如天神下凡,不太好意思不买,遂掏钱买了几斤。
如是几番,回到张府的时候,提着一大扎青菜,扛着几斤大饼,更惊叹于街头小贩的口舌,越发觉得自己口讷。
晚上看了一会父亲改革的纲要,回房睡去。妓院之事,等敬修方便再说吧。
上朝遇到父亲同一位大人说起改革的事情来,讲到赋税改制,每亩地收税银4分,无地的农民自可减轻负担,听到这里,忍不住也加了几句:“一个菜农一年净剩十几两银子,米一两银子两石,肥鸡一只价白银四分,这税银4分,我看是便宜了他们了。”
父亲看我两眼,没有说话,内心有点懊恼。不想父亲私自却捻须微笑几下,“嗣儿,爹很是高兴你能如此关心。这些人占据良田万顷,如此下去,我大明朝的基业不稳。”
有些快活,决定归功于小苏。给她修书一封,约三全楼再会。她见我第一句竟然怪罪我要带着她去妓院,有点摸不着头脑,莫非,她极度想去妓院?随口提了几句一条鞭法,她竟然知道!她竟然无所畏惧的评价。王侍郎看来很倚重她,连这些复杂的大事都告诉她。
或许,她真的很聪明,仔细看来,她也不算丑。
晚上找到敬修,看着他白衫白袜,就有点说不出口,狠狠心挤出一个笑脸:“敬修,这几日有事情么?”他看我一眼:“怎么?大哥找我有事?”心里给自己鼓了一下劲:“敬修,能带我……带我,带我去妓院么?”
敬修听到这句话,掏了一下耳朵,看我一眼:“没听错吧?大哥,这是你说的话?开窍啦?还是嫂子……”摸摸自己的脸:“这个事情不要同你嫂子说,我只是去有他用,你只要,只要带我去一次就好。我摸一下门。”
就这样我生平第一次来到了妓院。集美楼。
打扮的俗气却鲜亮,充斥着呛鼻的味道和猥琐的笑容,这里,这里有什么消息,这里有什么好的。敬修洋洋得意的看我一眼:“大哥,新鲜吧?不过这可都是庸脂俗粉,弟弟给你介绍个清高出尘的。”
我停住脚步:“敬修,你莫不是常来这里吧?”敬修给我一个笑容,没有回答。包间,坐定,我觉得屁股发痒,坐不住,想走。敬修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容,一会进来一个姑娘,直接就坐在了敬修的大腿上,也不怕把他压垮,粘了一会,才坐下。这难道就不庸脂俗粉?我仔细看看,上看下看,没看出来一点清高出尘,穿着,俗;妆扮,俗;或许,能开口不俗。她张口说:“相公……第一次?”
相公……是你叫的么?强压了一下火气,低声问敬修:“这是最卖座的?”敬修点点头,大声说:“小奴,我大哥对你不满意哩,把你伺候的客人说说,让我大哥开开眼。”
小奴就开始扳着指头说什么这个尚书那个大人,最后她妩媚的一笑:“五品以下的,怕除了张相公没别人了。”敬修咳嗽一声,捏了一下她的脸:“我迟早也会上五品,等着吧。”我对那些大人们产生了兴趣,于是便随口聊起来某大人,于是……知道了此大人若干秘辛,包括惧内龋齿痔疮脚气……
看看天色差不多,我给敬修使眼色说要走,小奴诧异了几下,我咳嗽着说:“我,……惧内……”。敬修不情愿的被我拉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好几两银子呢,大哥,真的不过夜?”
好几两银子?有没有搞错!那可是一个菜农大半年的收入啊……我狠狠的看他一眼:“敬修,你,你……太没有品味了,在这样的女人身上花几两银子?还清高……还出尘……”敬修撇撇嘴:“大哥,那是在我面前,她才不清高的,你去打听一下,谁不知道小奴的口味刁。还有,大哥,你要是不舍得花钱,你就带着老往咱家跑的那个刘驷琪谁谁的,保证让你舒服。”
刘驷琪,也经常来妓院啊……拦住敬修的话头:“为什么大家都往这里跑?难不成京城就这一家妓院?”敬修收起纸扇:“这是王尚书的小舅子家的,经常来,还能打个折什么的。”
妓院原来有这么多门道啊……以后得常来。
回家已是很晚,蹑手蹑脚摸入房间,却发现宁怡没睡。宁怡小心翼翼的说:“相公……”,然后闭口不言。夜色中,她似乎有点单薄,坐下去,她隔了一会才说:“相公今天身上的味道好特别。”
我闻了一下,的确身上涌动着奇怪的味道,脂粉味道尤甚。“宁怡,不过是应酬,逢场作戏。”
张嗣修番外2
好像我以前从来不曾这般逢场作戏过。
集美楼还是很少去……我不想花那么多冤枉钱,去了就跟她们聊,聊完了就赶紧走人。最倒霉的一次是忘记那规矩了,大白天的去了,结果连大门都没开。
就这样的了解着书上所没有的国计民生,就这样和小苏探讨着民情,直到有一日,她忽然很讪讪的说她不能再同我见面了。也罢,这个月我超支无数。
再说,把她从王侍郎那里要来,做我的军师也不错。想必,王侍郎看我爹的面子,不会不放吧。
自认识小苏以来,我似乎有些许改变。宁怡说我最近不喜欢坐书房了,喜欢出去溜达,应酬也多了,不像从前那样刻板,对敬修似乎也不是那么苛刻了。然后宁怡说,她依旧没有怀孕。
那就只好,再努力。
王侍郎回来了,正好,去见见他,顺便说一下小苏的事情。因为上次落水的事件,我和他都客套的说着话,怕一不小心引起尴尬。然后慢慢的提到小苏身上,他果然碍于情面,不敢拒绝,呵呵……有个好爹爹还是很占便宜的,虽然这么说,似乎不太厚道。他将小苏叫了出来,让她选择,结果小苏二话不说就要跟王侍郎,这倒奇了,都说人往高处走,这个小苏唱的哪一出?虽然被挫败了有些沮丧,不过这不代表离开了小苏就不能活。我起身告辞,眼角突然觑到小苏悲悯的目光。
是错觉吗?我,有什么值得悲悯的么?
父亲的痔疮似乎一日甚似一日的严重,我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好说什么,似乎觉得谈这个是对爹的侮辱。
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父亲草草的应付了几下,让我带着这个丘大人去王侍郎家拜访。呵……终于让我做这种事情了,敬修似乎颇为不屑的样子。又能如何,出生在这官宦家中,一切都跟父亲的前途我的前途扯在一起,何况,父亲似乎还挺欣赏丘大人,或许,或许,或许也有几分本事。
丘大人出手极其阔绰。父亲对他也算另眼相看,嘱我亲自带他去王侍郎家。在王侍郎家看到一个还挺憨厚的书童站在他身后,小苏却不知去了哪里,王侍郎说她做管家了,忙了。读书人,做事情说话都不要太直白,我委婉的表达了意思,便及时告辞,丘大人留下了两千两的银票,两千。一个菜农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果然王侍郎保荐了丘大人。既然以后做同僚了,父亲说丘应该再去王府一趟。本不用我,不知为何,自告奋勇再去带路。或许,或许我内心在期待一些什么东西。这个王飞龙,虽然以前很木讷,却也明白银子的好啊。想到这里,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这个世界上,看来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竟然遇到小苏。看着我们带着礼物眼睛里面竟然有嘲讽。不可思议,这样的丫头还会不懂官场么?连妓院都懂的人,这个还会不懂?她冠冕堂皇的说了一番话,非常的清正无私的样子,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他每次也这么说,虽然来者不拒。脸皮有够厚的啊……
过了几天,就是鬼节,给祖父拜祭。赫然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弹劾父亲,皇上夺情,一幕幕的,谁知道人生竟然会这样呢。也算,也算祖父地下积德。家里收到无数盒子,都是拜祭老太爷的,连王侍郎也不例外。懂得知恩报答了?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或许又是小苏教唆的。
那日送去的两千两银票,那日送去的礼物,全数退回,外加几样果品。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装什么呢这是,狠狠的把礼物扔到一边,这个,是提醒我什么?还是想说明什么?
留作己用。
鬼节后一天,下朝




苏肉难寻 苏肉难寻_分节阅读_63
,父亲照旧在宫中议事,我先回去。刚走出不远就听见后面远远的有人喊,回头一看却是王侍郎,脸上还带着莫测的笑容。怎么,想把两千两银子要回去了?
他迫不及待的说:“小苏送我一份生日礼物,特与大人共赏之。”内心有些不快,炫耀?旁边一些大人也凑过来看热闹,于是大家看着痔疮全攻略几个字,看着王侍郎的脸色风云变幻,看着他委屈着口吃着说他没有痔疮。大家于是哄笑,安慰他痔疮很常见,不必挂心上。越安慰王侍郎越委屈,竟然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捡起了书。痔疮秘籍?莫非,小苏从人走路上能看出来什么?可是她也不过见我父亲一两次而已。我叫来千金堂的孙川贝,让他看看这个册子可是有什么可取之处,孙川贝看的很认真也很激动,看来,父亲有救了。打发走孙先生,让府里的人照抄一份,再给王侍郎送回去。临走前看了一眼小苏,真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惜,没有。我太驽钝了么?
过了几天,从集美楼那里听说,户部的王侍郎妙手回春,赫然朝廷新宠。不久便收到了带着油墨香的千金堂痔书,赫然写着苏旺两个字。
黄河水患,父亲想让潘季训出山,只是一个平民直接做工部尚书,不太好吧。而且现任工部乔尚书怎么处理?连父亲自己都说,直接插手这种事情,未免显得自己太跋扈。
又去王侍郎那吹了一阵风。父亲已经见过潘大人,着他先进行报表,待过几日便可名正言顺的施工。王侍郎跑来和父亲说了一堆乔尚书和刘驷琪的事情,父亲暴怒刘驷琪何以不早先告诉他,看来,这次连刘驷琪也难逃厄运。
果然,东厂先斩后奏。乔耀祖命丧五十军棍,刘驷琪半身残废,潘季训如愿以偿。这就是权力啊……真好。
祭祀。膝盖红肿,父亲痔疮再犯,险些晕倒,有几个内阁大臣体力不支,当场抬了出去。祭祀完后,父亲中暑倒下,顾不得自己的膝盖,赶紧喊大夫来。看着病榻上的父亲,生出来一些忧愁。敬修好死不死的补充了一句:“大哥,刘哥怎么被罢官了?爹不是还挺喜欢他的么?”看了他一眼:“刘驷琪的事你别插手。”
这样抑郁了几天,忽然小苏和孙先生来拜访我。这,这也太有趣了。话说了几句,小苏就直切正题说要跟我借三百两银子,笑话;果然一会又委婉的说三百两银子以分红的方式兑现给我,并要立契约。想让我罩着这个药膳?最后她笑眯眯的说,让父亲给题名。这,才是她的目的吧……父亲的墨宝一向不吝,不过却都是为一些名儒世交,写个诗,题个词,如今写个招牌,她聪明啊,真会利用啊。
我怯怯的找父亲说孙大夫要开一个酒楼,想请父亲题个字,大约是鲜少同父亲开口说这种话,他爽快的题了,并说孙先生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他。当然,代价是孙先生的贴身治疗。
千金楼开业那天我便亲自上阵了,内心还有自己的想法,这里,也可以像集美楼那样,探听到一些趣事吧。为了拉大场面,我特意广发帖子,还请了冀州守备戚继光大人,可惜他有事情不能亲来,便派来了自己的子弟兵,很是威风。
像我想像的一样壮观。光凭张嗣修三个字,不会这么壮观的,他们惧怕的,也不过是张嗣修的爹。撇下这些事情不谈,桌子引起我的好奇,可以转来转去,很是方便,听说是小苏弄的物事儿,还挺手巧。
回家之后,敬修便腆过来问我千金楼的事情,知道的还挺快,敷衍了一下。他笑着说:“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告诉母亲大人你去妓院。”谁怕谁啊,我看着敬修不屑的说:“你说谁带我去的?要不要查查你的花销?”敬修就不做声溜在一边。
好久都没和宁怡正儿八经的说话了。想到有些冷落她,觉得于心不忍,后来又想到男儿本该如此,就释怀下来。看到周儿日复一日的长大,很是快活,就对走过来的宁怡笑了几下。她笑着说:“相公,我有身了。”脸上一脸娇羞。
又有了?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惊奇,点点头,“好好养着身子,别做什么事情了。”她点点头,一如多年前嫁来时的温顺。
又到年底,开始忙,孙先生偶尔来送花红,吞吞吐吐,大意无非就是敬修经常去吃吃喝喝,记账在我头上。真是头痛……让孙先生自己看着办。和敬修一起去各位大人家转,在王侍郎家中又看到小苏,似乎看敬修颇为不顺眼,虽然我也看着不顺眼,可是外人看我弟弟不顺眼我还是很不高兴的。二弟虽然好玩,却不是笨蛋,只一会功夫就对小苏产生了兴趣,大约想起来他的门客了。稍微警告了他一下,便继续拜访各位大人。
新年了。阖家终于坐在一起吃饭。每年,也就这一次吧。
宁怡刚刚怀上,肚子也看不出来,母亲欣喜的很,顺便催促着敬修。敬修略带夸张的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父亲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么?”谁都不敢搭腔,默默吃饭。
过的年去。不久就调整。父亲大笔一挥便是几百人的起落,我,礼部尚书;敬修,刑部主事。父亲说,敬修,成家立业,你该成家了吧。
敬修就有了一个妻,三个妾。
敬修新婚不久,我便要出使朝鲜,名为出使,实为和朝鲜国做好攻守同盟。前几日一个金发碧眼的毛人寻到礼部,愿用倭人之计划换取传教之权,草草的应付了他,却知道社稷并不安稳。他带来的器具精巧华丽却并无大用,毛人都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了?
听闻我要出使,选拔随行使团,诸多同僚艳羡不已。何来艳羡。跋山涉水,舟车劳顿,沿途还有盗匪出没,这便是美差?跟父亲交代了事项,甚至做好了殉国的准备,临行前,郑重的把周儿托付给宁怡,还有肚子里面的孩子。她浅浅的哭着,让我心里有点对家的不舍。敬修依旧如常,还笑嘻嘻的说,大哥,带个朝鲜女子回来做妾也不错。
共计要带物品:王侍郎家人参一支,梁尚书家人参两支,赵尚书家人参两支,冯公公人参十支,还有我的老泰山前冯尚书,人参两支。
这个高丽没啥特产,就产人参。所以,还好带的东西不多。
一路辛苦自是不必待言,之前一些高兴的官员现在都黑着一张脸,每日躺在马车里面哼哼,倒是兵部的几位官员不辞辛苦,一路走来精神一直不错,聊以宽慰。陆路辛苦,海路颠簸,幸好路程不算很远,这才对三宝太监当年下西洋的举动颇为理解和崇敬。
在朝鲜得到国君的款待,晚上竟然也有侍女伺候。高丽女人也没什么稀奇的吧,打着手势让她出去,千难万险的来到高丽,又不是为了来睡女人。
事情很顺利,人参,自然不用买,国君已经准备好了。动身回国,还是我大明朝物华田丰。同来的兵部侍郎带了一个小妾回去,同行的还有国君准备给皇上的一排小妾。回程,于是拖沓。
终于回家,觐见皇上呈上贡品,向趴在榻上的父亲汇报情况,顺便责备敬修。父亲气色很差,勉强上朝,赶紧找孙先生来看,孙先生苦笑着说父亲在此职位上内忧外虑,始终悬于心间,若是他自己放不下,再有良药也是没用。
宁怡肚子已然开始隆起,预计八月临盆,敬修的妻和妾皆无所出,母亲欢喜之余有些牢骚。鬼节过后三天,父亲忽然无力走路,榻上随处可见鲜血淋漓,食不能进,便如酷刑。孙先生无计可施,父亲痛楚,暗示让他腹泻也好过现在。
服用了泻火之药,腹痛总算好过一些,可以进得少许食物。给父亲上药的时候小心翼翼,他惨笑着说:“想我一生竟然被这个屁股所累,真是好笑。”凡来探病之人,除了张四维大人,父亲一律不见。
孙先生悄悄于一边说,大人脾胃本就不好,还用这等猛泻之药,恐怕受不起,还应宜长期修养。第四天,父亲坚持从病榻起来要去上朝,说恐怕累计诸多事情,更衣之时,突然昏厥,便,再也没有醒来。
我于是经历了一场超级奢华的葬礼,和祖父的葬礼相比,来的人品级更高,收到的吊唁更悲切,哭声更伤心。我和弟弟很茫然的跟着母亲跪在灵柩之前,觉得人生真是虚幻。人有生老病死,只是,来的太突然。
小苏也来吊唁,趁机让我隐居山林,内心隐隐有一丝不快。我父亲的政治生涯结束了,可是我的,还没开始。就算不能做到像父亲那样彪炳千秋,至少也要在礼部做出一番成就来吧。
她很失望的走了。这次我决定不听取她的建议。
宁怡肚子很大,走路颇为困难,母亲只是让她小跪一会便去休息。
我和敬修是不是需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未来?张四维大人来,嘘寒问暖一阵,转达了皇上的哀悼,便就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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