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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赤军
第三处战场在汉阳。前一年。吕布军入北地,攻陷富平,生缚郡守索湛,随即自鹯阴渡过黄河。直取金城。韩遂、马腾急忙挥师来迎,初战即败,但随即固守金城、媪围、允街等县,四方羌骑源源而合,吕布被迫引军归去。
第四处战场在南阳。刘备按照是勋的建议,不断派遣使者前往襄阳,请刘表给他增益军士、粮秣,说否则不足以攻破张绣。刘表心说本来就没寄望你这一军就打败张绣啊,只是先让你们去撞一撞,文聘就好从侧翼起夹击,我再派蔡瑁率军跟进……因而对刘备的请求打个对折,缓缓地往前线送,并且再次催促进兵。
到了翌年正月,刘备终于再也拖不下去了,于是离开新野,北上育阳。张绣遣子张泉往救,为关羽所破,遂失育阳。继而刘备又夺取了棘阳县,在南就聚与张绣、曹豹的主力见阵,鏖战数场。他数次遣使催促文聘自平氏西进,但是这个时候,刘表已经听说张羡兵进孱陵啦,急忙召文聘还救南郡,文聘给了刘备一个空头许诺,然后就转身闪人了。
刘备最终得讯,关、张等都大骂刘表无信。于是刘备派简雍去跟张绣打商量,我退给你棘阳县,咱们各自撤兵吧。张绣说我粮食不够吃的,既然你最近接到刘表不少补给,那就拿出三万石来交换育阳县吧,刘备欣然允诺,双方就此罢兵。
然而,真正的战事,其实才刚开始……
是勋出使长沙归来,先拐了趟舒县,跟太史慈故友重逢,互叙别,各自唏嘘垂泪。太史慈设宴款待是勋,使夫人抱出年仅四岁的儿子太史享来,给是勋磕头,口称“叔父”,说:“若无宏辅,吾今或在故乡为一小吏,安得将兵万千,镇守大郡耶?”
是勋心说别傻了,要没有我,你这会儿在江东那也是不次于周瑜的上将……
魏延时镇居巢,闻讯也快马赶到舒县来与是勋相见,感谢他在许都照应老娘之恩。是勋就跟太史慈和魏延说啊,我来时得见江东的大舟,樯橹高耸入云,我方若是没有足够的水军,将来难以控扼长江,想要渡江作战就很困难。太史慈说:“吾亦在枞阳训练水师,奈何钱粮不足,无可大行。”是勋说我回去就跟曹公建议,给你拨钱拨粮,咱必须要把朝廷的水军给建设起来才成。
辞别太史慈、魏延以后,他便继续北上,几乎跟曹操前后脚地返回了许都。先入宫觐见天子,缴还天使仪仗,当晚就被迫又去司空府上吃麦饼、喝菜汤。曹操详细地询问了他出使的过程,又跟是勋聊了聊林虑的战事,是勋轻声而叹:“惜乎此番不得灭袁也。”
当然他也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家不可能一推就倒——哪怕在原本的历史上,官渡之战只是扭转了强弱态势而已,曹操也并没有乘胜追击,直接把邺城给端了,还得苦熬多年,直到袁绍咽气,诸子内讧——只是可惜这回林虑之战打了个平手,没能更有力地削弱袁家势力罢了。
然而曹操却狡黠地一笑,取过地图来铺在案上:“无忧也。吾行前已遣乐文谦自白陉、子孝自太行陉入上党矣……”
原来袁、曹两军在林虑对峙,袁绍因为士气低落,被迫从东西两线抽调兵马,其中来自并州方面的援军不下一万五千人。曹操现并州空虚,即派遣军中最耐苦战的乐进率五百敢战士,悄悄地突破白陉,直取羊头山;同时将曹仁秘密遣返河内,出太行陉以攻天井关,前指高都。
两军促起不意,东、南夹击,攻下天井关乃至高都、泫氏二县,并不为难。就此可以在上党郡内站稳脚跟。同时曹操还下令给司马懿,让他尽起河东郡兵,配合夏侯兰、南匈奴呼厨泉部,进扰太原。以牵制高幹。曹操在林虑。袁军不敢从前线调兵去救上党;曹操这一退兵,正如郭嘉所说。袁绍本部散而难聚,增援林虑的并州军还得长途跋涉赶回去,也不会再剩下什么战斗力,因此——“上党乃在曹某掌中矣。”
是勋手按着地图。瞧了老半天,心中暗暗喝彩。此时袁强曹弱的态势……哦,在这一世,或许应该说袁、曹相拮抗的态势已经根本转变,曹家稳占上风,所以曹操在林虑才有力量分兵去攻上党,袁绍就没这能耐分散抵御。随即白陉和太行陉、河内和河东。环环相扣,一套联动,就足够把高幹打个半身不遂啦。倘若真如曹操所料,乐进、曹仁也没掉啥链子——是勋压根儿不担心司马仲达会不会掉链子——那上党郭援就必败无疑。进而上党一失。太原危殆,袁家的左右两翼全都崩溃,袁绍再想复振,难度便相当之大。熬到今秋,曹家再起大军,邺城不足定也!
真可惜,这次大规模行动没我什么事儿,倘若吾仍在河东,即便兵权主要在夏侯兰手中……
他刚想夸曹操几句,顺便抒一下自己被剥夺兵权的不满——被调离河东倒没啥不满的,救张绣、阻刘备,比打高幹重要——可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曹操觉出了是勋的表不对,就问他:“有何疏漏?宏辅可直不讳。”
是勋心说你要是拍电报、打电话来给远方战场下指令,那完全没啥疏漏啊,就算有,以我的水平也瞧不出来,然而……抬起头来瞥一眼曹操:“主公欲得上党耶,欲得太原耶?”
曹操一头雾水:“何谓也?”
是勋这会儿已经彻底捋清楚了头绪,微微笑道:“上党遇警,则高幹不得不率军南下,即司马仲达等可牵制高幹,以长子(上党郡治)之固,亦非仓促可下者也……”
曹操说我知道啊,我也没奢望一战而全吞上党,只要子孝他们能够站稳了脚跟,我就再派援军过去——北方司马懿、夏侯兰牵制住了高幹,东方的袁绍元气未复,难派增援,咱们折腾几个月甚至半年的,难道还打不败郭援不成?要是始终攻不下长子来,秋后我就亲自率军前去,再于上党境内跟袁绍决战!
是勋微微摇头:“上党在邺城之侧,滏口陉便于往来,而太原其北,井陉又为公孙所控,则于高幹而论,太原或可暂失,上党绝不可失。倘高幹弃太原而全师以救上党,恐仲达无以遏也。并州军并陈长子,则子孝势危……”
曹操悚然一惊:“吾即增派援军……”
是勋摆摆手:“无须也。若仲达能得太原,则可勾通公孙瓒、张燕,居高临下,上党如虎,而其尾已为我所制,复何能也?吾料彼必深沟高垒,以守长子,并不敢出与子孝战也。”
他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是,如今通讯那么不达,相隔数百里两处战场就很难联动,你怎么保证司马懿他们能够在高幹动兵之前就先北进,把他牢牢地牵制住?再说了,以仲达的心性,说不定还会故意把高幹放跑,自己好一口吞掉整个太原郡哪——别看他只是暂摄郡事,以自己在河东的观感来看,只要说得有理,夏侯兰必从其命。
终究得上党和得太原,对于曹家来说都是好事儿,不会对大局造成什么负面影响,既然如此,为啥我要在后面苦哈哈地帮曹仁牵制住高幹呢?别说司马懿、夏侯兰了,换任何一个有头脑兼有野心的河东守将来,都必然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啊。
况且自家对太原也搞了不少分化瓦解的工作,高幹在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要是高幹一走,王柔、郝昭等肯定倒戈——以司马仲达之能,岂会抓不住如此大好契机?
听了是勋的话,曹操不禁皱眉沉思,完了就问:“若得太原,亦佳,然不知能成功否?”
是勋微微而笑:“若仅夏侯在河东,却也难料,然主公休小觑了仲达……”想了一想,加上一句:“仲达在河东的部署,一从勋也,有仲达在,如有勋在,主公请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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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第二章、工商兴利
有个词儿叫“恃宠而骄”,是勋觉得不能完全算坏词儿,问题任何事情都有个限度,骄要越了线无疑是作死,可逊要越了线就变虚伪了,也未必就有好下场啊。你看原本历史上的贾文和,就是宠而不骄的典范,但跟他那么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呢?
还不如学管仲,主公奢靡他也奢靡,或者学王翦,临出兵前先求田问舍,结果既不遭人主之忌,还能活得舒坦,何乐而不为?
所以是勋觉得自己从前在曹操面前太过谦逊啦,咱既然有了“恃宠”的资格,那不如也来小小地“骄”他一下。于是大致谈完了正事儿,他左右瞧瞧,屋中除了曹操、曹昂外,还有两名侍者,就冲曹昂使了个眼色。曹昂会意,把侍者轰出去了,是勋转过头来就问曹操:“勋前镇河东,羁縻匈奴,又赴长沙,以说张羡,朝廷得无所赐乎?”我这两年立的功劳不小啊,你不得给点儿奖赏?
曹操瞟了是勋一眼,心说这人原本不这样啊,刚入我麾下的时候,连个从事都要推来让去,尽显士人谦逊之本色,怎么如今转性了?那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求啥赏赐咧——“宏辅欲加官耶,欲晋爵耶?即以亭侯封之,如何?”是不是上回光拿个关内侯你觉得不够拉风啊,那我就晋升你做亭侯,怎么样?
是勋微笑摇头:“勋岁不而立,已为侍中,如何可加?功在奉使。而非战勋,如何可晋?”我年纪轻轻做中二千石。已经很满足了,加之战功不足,也不好再提升爵位——“吾所求者,财货也。”
曹操心说你要钱干嘛用?他知道是勋没有起豪宅、穿绫罗、乘华车、养美婢等等士大夫惯常的不良嗜好,虽然不如自己简朴,日常供奉也并不出格,唯一的嗜好就是美食,问题在吃上你能花多少钱?这会儿不同后世。山珍海味就算有钱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而且是勋曾经这么说过:“食在乎精,而不在乎奇也。”
“朝廷自可颁赏,然宏辅日常不足供奉否?欲何用也?”论起俸禄、爵禄,你也不低啦,外加还有好几家作坊可以赚钱,就算门下有几十名宾客。最近又新招募了四百名部曲,也完全足够养活,你要再多钱干嘛用?你要想拿来再广召宾客,或者增加私人部曲,我可不能答应!
“臣非为家也,乃为国也。”是勋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主公当知,勋在河东奖励工商,乃能于半载之内,实府库。厉兵戈,约束匈奴、陆梁太原。今还许都。身无所属,乃欲求财货以更行之。”我在河东郡都是花的公家钱建盖作坊,以及给商人贷款,如今在许都没那么个衙门给我花销,所以得跟朝廷要赏钱啦。
曹操还是不明白:“此公事也,非私也,宏辅何欲求私财以行之?”你要想管这摊公事儿,咱们可以商量,要想私人经营工商业……怎么能说是为了国家呢?
是勋一摊手:“为无此公署也。”国家压根儿就没专管工商业的部门,职权都被零拆到了各衙署,我想按公事儿管起来都找不着门儿啊——“工艺、商贾,此亦国之大事也,岂可因循而废?”
曹操重复了一遍是勋的话:“工艺、商贾,此亦国之大事也……”然后微微摇头:“耕织为其国本,工商末业也,孰谓大事?”
是勋望向曹操的眼神,就见那漆黑的瞳仁中有七分疑惑,还有三分恍然。看起来,曹操也已经对工商业有所关注啦,只是在传统的重农社会当中,他还捋不清头绪而已。好吧,那就让我来给你们爷儿俩上一堂基础课程——
“《周书》云:‘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班固《汉书食货志》开篇即云:‘《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货。食谓农殖嘉谷可食之物,货谓布帛可衣,及金、刀、鱼、贝,所以分财布利通有无者也。二者,生民之本,兴自神农之世……食足货通,然后国实民富,而教化成。’孰谓工商为末业者耶?
“昔秦僻处西陲,地广而民不敷用,于是商君乃令曰:‘戮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贪者,举以为收孥。’至韩非子为暴秦谋,称学者、言古者、带剑者、患御者及商工之民为邦之五蠹,始皇复恶不韦,因贱工商;本朝袭其陋智,乃有贾人不得衣丝乘车,且不得为吏之政也,不亦谬乎?”
重农轻商政策是从商鞅变秦法开始的,主要因为秦国地广人稀,农业生产落后,所以政府要尽量抑制工商业,而让人民百姓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农耕上面。是勋说后来秦的农业有所发展,再延续这种政策就不对了,可惜秦始皇听信了韩非的胡言,说“商工之民”也是国家的蛀虫,加上反感大商人出身的前相邦吕不韦,所以才更变本加厉,出台了一系列抑压工商的政策。汉朝建立以后,基本政策延续秦代,表面上更动挺大,其实指导思想没怎么变,对于轻视工商的政策也继承了下来,然而——“不亦谬乎?”
接着,他就进入主题:“国无农则民无食,民无食则不安;然不重工商,则民无所用,无所用则不富,不富则思变,思变而天下始乱矣。由是观之,农与工商不可偏废也。主公初起东郡,及入兖州,黄巾既乱,田地荒芜,粮秣不足,于是兴屯田之策,乃能兼弱并昧,挟天子而令诸侯。今府库渐充,农有所耕,而所当者,乃袁氏、孙氏、刘表、刘璋,皆跨州连郡,非旦夕可下者也。但求其安,不得其富,则无以定之。”
当肚子还吃不饱的时候,咱当然考虑不到工商问题,可是如今你所面对的都是一些大势力,光粮食充足,也很难击败他们啊,还得在奖励工商,从而积聚财富上想办法。
“即以勋在河东为例。造纸乃能印书,使教化大行;造火药乃能制火箭,永安之役,以寡破众;掘煤乃能使民免于冻馁。其所产出,复输之于商贾,乃能交易有无,便贫年可自它郡输谷入也——设工商无用,则朝廷铸钱何为?”
曹操沉吟不语,曹昂倒是提出了异议:“工商可使人富,此理世所知也,然若皆逐富而必废农。况商贾轻迁徙,易为奸宄,实难制也。”大家伙儿都知道经商容易来钱,结果都去经商了,不肯种地,那怎么办?而且商人到处跑,还贪婪,非常难以管理,这问题又怎么解决?
是勋笑着答道:“货其有数,非人人皆可得之以为贾也,贾其有技,非人人皆能习之以致富也。要在朝廷治理,使得其技且勤于工商者富,使为奸滑左道者绳之。”你以为农民就好管理啊?因为不好管就干脆严禁,没这个道理吧?
最后,是勋还警告曹操:“工商既使人富,则贾者难以禁绝,其无出仕之身,而又日受盘剥,乃窘而附之豪门世宦也。于是豪门占据山林,并建作坊,财货以亿兆数。设国家加以约束,则彼等或不甘骤贫而为乱,或转而兼并土地,使民流离;设国家不加约束,则彼等日富而国家日贫,亦成尾大不掉之势。既如此,何不驰其禁而严其法,则豪门少怨而国家多利耶?”
工商业可以致富,是个人就知道,可是因为国家政策的轻视,商贾不能穿丝绸衣服,不能乘坐马车,还不能出仕为吏,就被迫要去依附那些大地主,结果钱都进了大地主的腰包了。国家呢?汉代对于工商税并没有明确的法规,更没有主管的衙门,加之实行当中很可能向豪门妥协,照此发展下去,那些豪门将越来越势大,国家还能约束得住吗?
其实汉代是有工商税的,理论上山林池泽的产出都归皇家,所以你要挖矿啊、捕鱼啊,都得给皇家上税,此外摆摊儿开店,也得上税,一般是十分之一。到了汉末,因为生产遭到破坏,战争却很频繁,使得很多地方割据势力到处设立关卡,收取商税。但这些税收大多缺乏有效的监管体系,最终能够收上几个钱来,谁都摸不准。
是勋诱惑曹操:“无粮则无兵,然若无工商,则粮亦有其尽也,甲马、武器,亦有其尽也,岂可不虑?若兴工商,则钱充、甲完、兵戈犀利,以之练兵,一可当十,其谁能御?”
他跟曹操说,你想象一下,倘若你麾下连小卒都能穿戴全身铠甲,用最好的钢铁锻造武器,每年从胡人那里大批量购买良马,并且完全脱产,整年训练,攻打城池的时候还能一口气排开上百架“霹雳车”,你有这么两三万人,那袁绍算个屁啊!要再能够建造数百上千艘楼船,横行江上,刘表、孙策又算个屁啊!
“昔管仲兴工商,齐遂霸于诸侯;孝武皇帝屡伐匈奴,国家困穷,乃因工商而得复——惜乎徒知涸泽而渔,不知助其兴业也,是故孝昭皇帝恨罢其令。亩产一石,而收三斗,则农必怨,然若能开沟渠、选良种、颁铁器、借耕牛,使亩产三石,则虽收三斗,民之喜也可知。工商亦同理也!”




汉魏文魁 第三章、曹洪之怒
是勋想要改变轻视工商的政策,的巴的巴地说了好半天——他身为一个文科生(还不是学经济的),其实对工商业的了解也很有限,但光后世那些常识,搁这年月就足够用啦,加上引经据典,以史为鉴,相信曹操不是腐儒,不会说不通的。
当然啦,曹操消化是勋这一大套话,也得有一段时间,而即便消化了,甚至认同了,想要彻底改变汉兴以来轻视工商业的政策,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终究曹操势力虽然大,还不是后来进位丞相,受封魏公、魏王,把大本营搬到邺城,心腹全封了魏官,等于另立一个朝廷,而把许都朝廷彻底当摆设的年月,他还不可能完全一个人说了算。
所以是勋也有心理准备,我这儿先给曹家父子上课,完了还得找机会去给荀彧他们上课,再去太学刮刮风,争取逐渐地把社会风气给扭转过来,把舆论给引导起来。当然啦,空口白话是很难真对社会实际产生影响的,而且很可能阵风刮过,转眼就息。所以啊,还是希望曹操你能给我这么个机会,拨点儿钱,让我先干起来,等有了成果,自然有人跟进,也自然会产生出一批既得利益者出来,跟着我的大旗往前走。
退一万步说,个人的成功没能转化为社会的成功……那也没关系,起码我发财了啊!
话说完就完,是勋也不奢望曹操当场拍板,我给你拨多少多少钱。你马上开点儿作坊干起来。所以他转过头去瞟了瞟天色——这就黑得差不多啦——站起身来就待告辞。
曹操一指曹昂,父子同心。曹昂急忙冲过来揪住了是勋的衣襟:“姑婿言未尽也,如何要走?”是勋说尽了尽了,我离家一年多,今儿才回许都,要是回去太晚,你姑姑就不能饶过我啊。
曹操捋须笑道:“吾妹非不识大体者也。吾即命人传信,明日再使子修上门致歉——你我兄弟久不相聚,今晚便可宿于此也。”
是勋心说啥。“你我兄弟”这种话都出来了,看起来我今儿个还真走不了啦。既然曹操这么热情,他就未免要卖卖关子——“言已尽矣,未知主公还有何相询?”
曹操说别扯了,你话分明没说完。我知道宏辅你轻易不言,既言必有所建议,如今你光说了问题。还没拿出任何对策来哪,那怎么成?你一定有想法了,赶紧给我说说。
是勋确实有想法,他这趟回来,大半是水路,比起走陆路是舒服得多。可也无聊得多。固然每天都要去跟门客们恳谈,联络联络感情,可总不能整个白天都跟部下厮混吧?虽说舱内还有个甘氏呢,可这年月白昼宣淫是士林鄙薄甚至深恶痛绝的恶习……所以闲下大把时间,可以诸多构想。
但这想法不能随便告诉曹操——是勋装模作样地苦苦一笑:“主公欲置勋于火上耶?”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曹操自然能够想到:自己空口白话一说问题,谁都不会当回事儿。可要是拿出啥具体的对策来,肯定会伤害到豪门世宦的利益,则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曹操抚掌笑道:“此间并无他人,出卿之口,入吾之耳,何忧也?”瞟一眼儿子,心说你不会让我把子修给赶出去吧?
是勋也望向曹昂,但是并没有驱赶的意思,而是说:“子修谨慎,吾并不虑。勋自有计,然须徐徐图之,不可急也,图之或且不得,主公勿罪。”
曹操一摆手:“且坐——吾非诿过于人者也。”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怕将来得罪了世家显宦,他们闹腾起来,我会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
是勋心说你不是那种人才怪了,领导同志的节操,咱真的能够相信吗?可是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再提离开的事儿,于是缓缓坐下,长吸一口气,举出三枚手指来:“重工商而使国家得利者,勋所思之,策唯三也。”
哦,竟然还有三条计策?曹操兴趣大升,不自禁地就把身体往前凑了一下:“请卿明言。”
是勋说第一条计策,就是我最早说的,你和朝廷都大力支持,先由我个人干起来,然后就跟在河东那样,完了把产业再分卖给别人。卖给谁,卖多少,这里面大有讲究,既可以增加公家的财富,又可以扩大工商阶层,进而分薄旧有世家的财力。
第二条计策,是要专门设置一个部门统管此事,首先把工商税给抓起来——“市皆有税,地方可自理,然关津之税,则不可操之于地方也,于工商为大患也。”
汉代的市场税基本上是十税一,征收实物,同时规定租用公家场地、店铺的,可以免税,既然有明确的规定,就不怕地方官员滥征,只要严肃法纪就成。可是汉末才重新兴起的关卡税,那就没有定规啦,都由各地官员,甚至是驻军将领自己掌握,想设多少卡就设多少卡,想收多少税就收多少税,再加上重复征收,行商距离超过五百里,就可能彻底破产。在这种情况下,工商业还怎么可能发达?其结果只能是有靠山、有背景的大商贾才可能长途贩运货物,利润一半儿进了他背后的世家的腰包,另一半儿进了地方官员和将领的腰包,朝廷毫无所得。
是勋说倘若天下太平,就应该彻底取消关卡税,让商贾自由往来,但在战乱未息的今天,咱还没法儿这么办——地方穷困,地方官儿还靠这笔额外收入发薪呢,驻军将领还靠这笔额外收入养兵呢。说到这里,他瞟一眼曹昂,心说小子你明白我的担心了吗?
曹昂当然也不傻,拱手笑道:“此言若泄之于外。他且不论,子廉叔父必深恨姑婿也。”
曹洪曹子廉。史书上说他“家富而性吝啬”,曹操也说:“我家赀那得如子廉耶!”加上他御下不严,家奴多作恶,所以后世往往都将其目之为曹魏第一大贪官。其实这是个误解,曹操最恨人贪污,哪怕是曹洪,若是少贪一点儿,曹操还可能看在族兄弟和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份儿上稍加容忍。要是真贪多了,曹操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主要曹洪的产业大多来自于灰色地带,其中就包括了设卡收税,虽然也不是什么干净钱,但朝廷既然没有严加禁止,你就不能算他贪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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