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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赤军
那么,主力应当投送向哪个方向呢?答案是很明确的:倘若力攻武城,就会遭到来自东西两个方向(邺城和污城)的夹击,此为下策之下策;倘若主攻污城,邺城将可出兵以袭曹军的后背,彼有坚城可恃,大不了再收缩回去,是很难捕捉和消灭的,此亦下策也;唯今之计,只有主攻邺城,邺城下则袁军士气涣散,必败无疑。
可问题是,邺城宽广高峻,是勋又说审配善于守城,那么邺城的敌人其实也是最难啃的硬骨头。
权衡利弊之后,曹操便命夏侯廉督降将高览,率五千精兵屯驻在漳水南岸,以监视武城和污城的动向。武城不到五千兵马,自保有余,出击不足;污城的袁军倘若前来增援邺城,不说必须渡过漳水和污水,两地相距四十多里地,怎么也得一个多时辰才能赶到,只要及时发现,曹军完全可以预先做好防备。
其实曹操还正希望袁绍从污城攻过来呢,那样就能在邺城城下将其击溃。怕的是自己久攻邺城不克,士气低落以后,袁绍再突然来袭,以逸攻劳,那危险系数就大啦。
曹操琢磨着,我在邺城城下顶多呆三个月,超过三个月还没有进展,那便只好暂且撤退,另待良机。
曹军主力,则直接开到邺城南方,距城里许,扎下营寨。
邺城本为魏郡的郡治,袁绍入主后又多次扩建和增筑,规模宏大,甚至超过了新京许都,直逼旧都雒阳,曹家谋士们登橹远眺,全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有是勋不为所动——这城墙是挺高啦,可是比得上自己前一世见过的西安古城墙吗?城池是挺大啦,可是比得上自己前一世见过的老北京城区吗?尤其这年月城墙多为土垒,只在城门附近以部分烧砖加固,有何宏伟、坚固可言?
只是……这年月的攻城器械,也没法跟后世相比啊。
但是登高而望之后,他不禁又有些疑惑,用手一指城上每隔一百步就一个的,突出于城堞之外的小木房子,问身旁的贾诩:“勋前次来,不见有此物,此何物也?”
他上一回被荀谌带到邺城来的时候,光看到城上四角有楼了,如今却密密麻麻地新搭了很多临时建筑物,其中便于士卒歇息的小屋和箭橹,他一瞧就知道干啥用的,但那些木房子又是what了?
贾诩回答他说:“此楼突出于城堞之外,三面开孔,可交叉相射,锁闭城墙也。”
是勋一边听他解释,一边又仔细观察了好半天,这才终于恍然大悟,不禁大吃一惊——这、这跟棱堡是相同的原理啊!中世纪的棱堡在城墙上造出很多凹面来,除部分死角外,攻击任一点都会使攻方暴露在超过两个射击点面前,守方可以通过交叉火力给予多重打击。是勋记得某本穿越小说当中,主角回到古代以后就在边境线上大造棱堡来着,他可没想到,敢情这智慧古人早就有啊。这种木房子就坚固程度而言,自然比不上棱堡本身,但可能达成的防御效果是相同的,而且遇警则建,无警则拆,不必要在建城的时候就预先设置,更比正式的棱堡省了无数的工料!
仔细想想也是,这年月大城在城门外往往还建有瓮城,呈方形或半圆形,突出于平整的城墙之外,使得城门两侧可以一定程度上达成交叉火力的效果,古人既然明白这种功能,怎会不大加利用呢?还真是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啊!
面对这样的城墙,蚁附必难——该怎么办呢?是勋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回忆前世所读过的史书,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是怎样攻克了邺城的?哦,首先,曹操在城外挖掘长壕,引漳河水灌入,隔绝了内外联系,然后摧垮袁尚的破围兵马,极大地削弱了城内士气。终于在粮尽援绝以后,审荣献城……
这招儿可以用于今日吗?似乎并不怎么合适啊。挖壕是件大工程,很容易遭到阻挠和破坏,所以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就是先浅浅地挖,瞧得城上的审配直冷笑,完全不当回事儿,这才能够一夜之间增添人手,快速完成。可是如今袁绍大军就在四十里外,要是闻讯突然杀至,正忙着挖壕的曹军就可能瞬间崩溃。原本的历史上,袁尚所部不如今天的袁绍,而且背后还有袁谭牵制,所以曹操才敢赌这么一把,在这条时间线上,起码这时候还赌不得。
是勋微微撇了撇嘴,心说这条计我先留着,以后视战局的发展,若情况符合,再给曹操献上吧,现在……还是别提为好。
他从楼橹上下来的时候,曹操就已经把兵马拉散开来,团团围住了邺城。邺城西、北两面都濒临漳水,曹军在水面上建起了浮桥,渡过漳水立下部分营垒。所谓包围,当然不可能真的把人全都撒开,手拉手的水泄不通,除主攻方向外,只要能够立一些营垒,防堵敌军联络和逃逸即可。曹操自然是把主攻方向摆在了不临水的南、东两面,漳水对岸的营垒数并不多,这也是示弱于敌,希望袁绍一时昏了头,会率军去奇袭那支部队,自己就可以挥动主力经浮桥过河,去跟袁绍主力决战。
漳水对于自己的进攻来说是阻碍,对于审配的出城来说也是阻碍,若在漳北、漳西开战,他想趁自己跟袁绍对决的时候突然出城夹击,难度也是相当大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在邺城南面的平原上决战,效果会更好。
曹操安营已毕,就先召了是勋和刘晔过来,说:“卿等速备战具,三日后便要攻城。”刘晔谏阻到:“我军初至,器械未完,三日无乃太促乎?”是勋却微微一笑,说出了相反的话:“审配必料我三日后相攻也,何不明日即攻,出其不意,或可得胜?”
曹操一皱眉头,望向是勋:“明日即可攻城?军中无戏言!”





汉魏文魁 第十四章、客已满矣
是勋说明天咱就能够攻城,曹操不禁喝道:“军中无戏言!”是勋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回答:“愿立军令状!”好在及时给咽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终究不是演义啊,哪有动不动就立啥军令状的道理?你以为一说立军令状,再荒诞的计策都能通过?你以为不立军令状,事儿要是办砸了,主将就不会责罚你?别扯淡了呀。
曹军是午前开到邺城城下的,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围城、扎营,这会儿已近黄昏。是勋转过头去望望帐外的天色,然后回复曹操:“勋此番运来礮三十具,明日午前即可安置完备,可资攻城。”
他让辛韬等人研究怎么把投石机造成可拆卸式的,便于运输,不必要临到地头再现伐木建造,这事儿曹操是知道的,因而听了是勋的话,方才反应过来,不禁捋须微笑道:“若如此,最佳。好,吾明日便得观宏辅之新礮矣。”
从曹操大帐里出来,是勋赶紧去查看装配投石机的进度。投石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不外乎一个木头高架,上面设置一根长长的木杆,最近经曹操改良以后,还多了几个轴,加上四只轮子。木架本来就是拼装而成的,改成可拆卸式样非常方便,虽然这年月因为没有精确的度量,各部件间的榫合未必严密,但高端木匠都有一手绝活儿,目测一下缝隙,找个小木片儿刨成楔子,敲进去就必能严丝合缝——武器工坊里这类木匠,那是一抓一大把啊。
是勋这回带出来的木匠头子,有个很豪气的名字,叫做罗元霸,使得一手好木棰。他赶到组装投石机的场所。罗元霸赶紧就迎了上来,是勋问起进度,对方回答说:“再有半日,即可完工。”是勋说那你们今晚就别睡了。点起庭燎来。赶赶工,争取明天一大早就完成所有工作。
车架拆开来。就是长长短短各种手臂粗的木杠,加上直径三尺的木轮,一辆大车正好装下,一头驴子就能拉走。所以是勋这回运了三十架投石机的配件过来,也不过装了三十车而已。唯独难办的是抛石杆,那玩意儿必须用一根巨木整体刨出来,若是多段拼接,则承受力不足,三两投就会折断。是勋本来是打算等到了邺城城下再临时伐木制造的——光造根杆子,总比造整具投石机要方便——然而在黎阳等待的那几天。他却临时改了主意。
因为哨探来报,邺城已经进入了完备的防御状态,按照这时代的惯例,城外数十里内的树木也皆被伐尽。于是是勋干脆就命罗元霸等木匠在黎阳城外伐木。然后一路滚着就来到邺城城下了——邺城和黎阳之间基本为一马坦途,只有几条小河流阻隔,可是把木头抛水里很容易啊,再从水里用绳子给扯上岸,也并不为难。
今天才到邺城城下,营垒还没立稳,是勋就下令罗元霸等人动手组装抛石车了,黄昏时分他过来视察的时候,主体基本上都已装配完成,木匠们都在忙着刨树干,做抛杆——这是最后一道也是最为繁琐的一道工序。据罗元霸估计,一晚上的时间,绝对能够完成所有三十条抛杆,于是当即拍胸脯,说长官你明天日出时可来验收,定不教你失望。
是勋点点头,又问郭淮哪儿去了?从人回复说,郭先生一个多时辰以前就跑到城下去观察了,估计天黑前必能返回。是勋不住点头,心说郭伯济就是郭伯济,比我可勤快多啦。
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有名部曲跑过来单膝跪倒,禀报道:“游骑获一儒士,自称为侍中的故人,前来投奔。已命其于帐外等候。”是勋不禁皱眉,心说这是谁来了啊?难道是荀谌知道袁家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所以过来找我?不对,他要是投曹,应该先去找侄子荀攸……
于是跟随这名部曲返回自己的寝帐,果然远远地就见到一人端立帐外,身量挺高,肯定超过了八尺,穿一身纯素的儒袍,头上戴着小冠。这人原本面朝向帐门,背对着自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缓缓转过头来。是勋定睛观看,对方年纪很轻,眉疏目朗,唇上只有淡淡的茸毛——还是个半大孩子啊,顶多也就比郭淮大个一两岁,瞧五官似乎有些眼熟,究竟是谁呢?
是勋瞧见了那人,那人自然也瞧见了他,而且看上去,他是认得是勋的,当即笼起双手来,躬身行礼:“拜见侍中。”是勋几步走到对方面前:“卿是……”
“建安元年,在下于襄阳学宫内曾聆侍中教诲——家兄诸葛瑾,在下单名一个亮字……”
啊呦,竟然是“卧龙”来了!
是勋这下真是喜出望外,一把就抓住了诸葛亮的胳膊:“孔明,吾盼卿久矣……令兄何如?”他话才出口就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于热情了,怕会吓着这小子,所以赶紧改口,打问起诸葛瑾的近况来。
诸葛亮果然就吃了一惊,心说自家兄长回来,把这位是侍中吹得是世间少有,天人一般啊,而且说他们君臣相得,是侍中也曾经探问过他两个兄弟来着,可是自己终究跟是侍中只有一面之缘,而且那时候自己还未成年,是个小学生,怎么今日一见,是侍中竟然如此欢喜雀跃呢?老哥究竟在主公面前是怎么介绍自家兄弟的?
好在是侍中接着就问自家大哥的近况,诸葛亮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老哥没有撒谎,看起来他果然很得主公的器重啊,所以是侍中见到自己,会以为自己哥哥也即将返回,这才难抑激动的心情。
于是赶紧解释:“前日家叔物故,家兄携我等扶柩还乡,安葬家叔后,即结庐守丧,期以三岁……”
诸葛瑾带着两个兄弟——诸葛亮、诸葛均——返回了琅邪郡阳都县老家,把诸葛玄安葬在家族墓地里,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守丧岁月。诸葛亮本就是个好静不好动的,反正在隆中隐居也是读书,在阳都守丧也是读书,压根儿就没什么不适应,但是诸葛均年纪还小,奈不住寂寞,见天儿往外跑。于是某一天,诸葛均回来就跟两位兄长说啊,听闻臧将军在郡内大点兵役,估计是又要攻打青州啦。
诸葛瑾、诸葛亮兄弟两个判断,臧霸不可能独自一人去向袁家动刀,估计秋收以后,曹操将会亲率大军,以讨河北袁绍。袁绍前次在官渡吃了个大败仗,然后在林虑就打得捉襟见肘的,败相愈益明显,估计这回该是袁、曹之间最后的总决战啦。
诸葛瑾说:“前日主公有信递来,云已自河东返都,参司空军事。有主公相辅,料邺城不日可下,河北不日即平。河北平则幽、并唾手可得,长江以北,行将底定。余者荆、扬、凉、益,所在偏远,不足与中国抗衡,汉室复兴,只在数年间矣。”
他不说这话还则罢了,说起这话,诸葛亮就觉得心里发痒——决定天下大势的决战即将展开,自己无缘得见,更帮不上忙,真是太遗憾啦。诸葛瑾回来以后,在他面前吹嘘是勋如何足智多谋,曹军如何能征惯战,诸葛亮就已经下定了将来去投奔是勋的心思了,可是想着,等这仗打完,剩下的就是征讨些偏远地区,是侍中身份贵重,未必还会再上战场,自己就算去投靠他,也就学学经、作作文,安享太平而已。自己的人生,不该这么平淡度过吧……
《出师表》里写:“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但这未必就是诸葛亮年轻时候的真实心理,否则他便不会在朋友面前自比管仲、乐毅了。他自有宏图大志,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只是蜗居隆中,瞧刘表就一望不似人君,投曹操又无进身之阶,哥哥虽在江东,那地方却只有割据之力,无法恃之以安天下,所以才被迫隐忍。直到刘备跑来三顾茅庐,他才见着了一线曙光——以刘豫州之声望、能力,再配上荆襄八郡,便足以摇撼天下了!
可惜在这条时间线上,诸葛亮就不可能对刘备抱有任何幻想,但因为哥哥曾经做过是勋的门客,投曹的道路倒是顺利打开了。只是,若等中原底定了自己再去投曹,那还有什么意义啊?还不如去跟郡守打好关系,等着举孝廉或者茂才哪。
诸葛亮有点儿神思不属,诸葛瑾一眼就瞧出来了,于是笑着对兄弟说:“大战将至,本欲归还主公幕下,以报知遇之恩,奈何吾为长子,不可不为叔父守丧也。弟可愿代吾一行?”守丧三年那是孝道,但父死从兄更是孝道,倘若诸葛瑾发了话,让诸葛亮暂停守丧,那是与礼法不悖的。
就这样,青年诸葛亮怀抱着一腔热血,袖揣着诸葛瑾的荐书,就千里迢迢跑邺城下找是勋来了。是勋真是喜出望外啊,心说哪怕这回打不下邺城呢,我能够收了孔明,这趟就不算白跑!
当下诸葛亮递上兄长的书信,然后表示说愿意拜在侍中门下为客。是勋捋须微笑道:“吾门下客已满矣,恐无以再容足下……”
诸葛亮闻言,不禁大是尴尬。




汉魏文魁 第十五章、初攻邺城
诸葛亮想要给是勋当门客,但是勋却说我门客数够了,不想再添加了。诸葛亮听了这话,就不禁满面通红,心说难道我这回来错了不成吗?
正在万分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却听是勋缓缓地又说:“然吾近日欲开课授徒……”诸葛亮的反应很快,赶紧就拜倒在地:“不才亮,愿从先生而学!”
是勋早就有收几个学生的想法,只是自己对经学的研究还不够透彻……更准确点儿说,“是氏伪经学”的体系还不够完备,所以只敢去太学或者河东郡校上散课,不敢跟郑玄似的,正经收徒弟。可是今天诸葛亮来投,是勋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心说我不如收了“卧龙”做徒弟吧——师生关系,那可比主客关系更要紧密得多啊!
至于自己能教诸葛亮什么……管他呢,先收下来再说。
诸葛亮跪下磕头,是勋赶紧双手搀扶,跟他说:“军中无以成礼,先明师徒之份,待战胜返许,再行礼不迟。”咱们先定下名分来,等回去以后再大开香堂……啊不对,再正式举办收徒的仪式。
诸葛亮磕足了三个头,然后在是勋的虚扶之中站起身来。是勋把他扯进帐篷,在席上坐下,随口问了几句,突然想到一件事儿——“孔明可曾娶妻否?”诸葛亮老实回答:“已聘襄阳黄承彦之女,约定三年丧满后即往迎娶。”是勋心说果然,你这漂亮小伙儿终究还是要娶那黑面黄毛的丫头啊……也不知道后来诸葛瞻长得象谁,是老爹的基因赢了呢,还是老娘的基因赢了?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对黄家那小丫头还真没啥兴趣。诸葛亮是因为喜欢还是为了傍上荆州大族才定下这门亲事,跟他无关。而且他不相信黄月英是民间传说中比诸葛亮还高明的明家,顶多也就成功男士背后一贤内助而已。
师徒二人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转向了当前的战争,是勋告诉诸葛亮。你来得正巧。明日便要起初次进攻,你可以大开眼界了。诸葛亮就奇怪啊:“弟子听闻王师今日才始立营。明日即攻,未知器械如何齐备?”是勋心说果然不是读死书的腐儒——这种知识,普通书本儿上就根本学不到——初出茅庐有这般见识,那就很了不起啦。然而:“吾自有妙计,孔明且拭目以待可也,哈哈哈哈~~”
二人一直谈到月上中天,表面上似乎挺投机。是勋按照史书上所记载的诸葛亮的性——忠诚、勤勉、谨慎、多虑、胸怀大志、自诩正义……近乎完美地引导着话题。他知道,这种强人见了自己就下拜,很大因素是自己的地位、名望,而不是自己真正的素质使其折服。不假以时日,不小心应对,是很难真正将他收服的。
翌日天才亮便即起身,他带着诸葛亮见了自己的门客郭淮、董蒙、秦谊等辈。郭淮、董蒙听说诸葛亮已经拜在了是勋门下为徒,都不禁流露出一丝艳羡之色。是勋心里掂量掂量,董蒙就算了,等返回许都,正式举办拜师仪式的时候,干脆把郭伯济也算上吧,小家伙值得自己器重。
然后就去见罗元霸,只见三十架抛石车果然已经彻底完工了,每车由二十名久经训练的兵卒簇拥,只待令下,便推出寨门,前去攻打邺城。诸葛亮见了这些抛石车,不禁啧啧称奇,是勋干脆关照郭淮:“伯济与孔明年齿相仿,可多亲近,礮车之事,可细为孔明解之。”
他自己则前往大帐去见曹操。此时正当卯时,军中鼓响,诸将会聚,才进帐门,曹操便问:“礮可齐备乎?”是勋躬身答道:“俱已齐备,弹丸亦足,候主公令下,即可前挫敌垒。”
曹操说好,今日于城东试攻,左右望望,手指曹洪道:“子廉为先。”曹洪大喜,拱手应诺。
把主攻方向定在邺城东面,是为了拉开与袁绍所据污城的距离。是勋领令急忙跑回抛石车所在,招呼郭淮过来,通知他这个消息。郭淮说:“淮昨日即出营勘踏,城南、城东,皆已定位,主公勿忧。”是勋就是怕郭淮才查看了城南地区,不及城东,听得此,才始放心。
当下指挥众人将抛石车推出大营,直向城东而去——每具抛石车后面还跟着五辆马车,装载各种类型的弹药,由四百部曲和千余步卒卫护。所行不远,曹洪也领兵赶过来了,就马上问是勋道:“未知午前可能设置停放么?”是勋笑道:“顷刻即办,子廉稍待即可。”
原来郭淮事先勘察了地形,目测了距离,早就已经在适合抛石车安放的位置做下了记号。想当初是勋在作坊中初见抛石车,看那谢徵先拿眼睛瞄了半天,然后又在地上划了半天,最后才设置,花费的时间真是不少,最终还打不准,瞧着不老靠谱的。他可惜自己不是学理的,不但对于什么力学啊、抛物线的计算完全不成,就连最普通的算术知识,也都基本上还给小学老师了,干着急却帮不上忙啊。
转念再一想,我不会总有人会啊,这年月的数学虽然并不达,但找几个顶尖人物出来研究一下弹道问题,应该不会太难吧——反正抛石车的精度就摆在那儿呢,哪怕算得再清楚,误差率仍然小不了,能够比谢徵这废物算得精准一点儿都是胜利。
那么,上哪儿去找数学强人呢?好在眼前就有一位,郑玄郑康成在这年月算是众所周知的尖子人物,据说他曾经帮助马融演算过浑天问题——具体那浑天说的是什么,是勋自然不明白,但想也知道,不会是纯粹的占卜、巫术,而必有数学夹杂在内啊。于是是勋就主动登门,趁着恳求郑玄给水师拨付点儿物资的机会,小心翼翼地讨教了一番。
郑玄倒是对这个问题挺感兴趣。当即取出算筹来,在是勋面前摆了一回。是勋满面钦慕地……有看没有懂,所以转头就把郭淮给推了出去。郭淮跟郑玄学了好几天,回来跟是勋说。这个问题啊……瞧着简单。算起来复杂,郑先生也刚摸着点门儿而已——是勋不知道。这相关三角函数问题,得明朝才正式传入中国,中国人以前不是没有研究过,但零零散散的完全不成体系。
是勋琢磨了一会儿。说没问题,摸着门儿就成,我不信郑老师还算不过谢道士。咱们计算跟试验辅助着来,排开抛石车,瞄着一个目标来回打,完了按照不同的距离,配合不同的配重。列出一张表格来,再在抛石车上做了记号,肯定精度能够大大提升。
所以昨天晚上,郭淮出营去勘测地形。就顺便目测了一下距离,计算了一番参数。等到正式进攻的时候,一溜三十具抛石车排开,郭淮又蘸点儿口水,举起手指来,大致测了一番风速,翻开表格,当即报出一连串数字来。
诸葛亮在旁边见了,不禁双眼放光。是勋在旁边瞧见了,心说孔明果然有当明家的潜质啊,看起来这玩意儿很对他胃口嘛。
这会儿功夫,曹操也到了,当然啦,他不会亲临第一线,只是携着十二岁的次子曹丕登上了身后百步外的一座箭橹。曹操这回出征,没有带长子曹昂,而带上了曹丕,曹昂被任命为五官中郎将,留守许都——是勋明白,这就等于半正式地确定了曹昂的继承人地位。
眼看一切就续,是勋遣董蒙快马传报曹操。时候不大,就听得身后鼓声震天般响起,是勋当即挥旗下令:“射!”
在此之前,按照郭淮的计算,士卒们已经都把石弹和配重准备好了,小旗一挥,快刀斩下,割断绑缚抛杆长端的皮索,短杆配重飞速下坠,于是三十枚五十斤重石弹便划着一道道弧线,直向城下飞去。
是勋手搭凉蓬,定睛观瞧,嘿,你还别说,郭淮计算得挺准,这要是瞄的城墙,估计起码能中一半儿。然而问题目标并不是城墙,而是城壕内侧的羊马墙,或名羊马垣。象邺城这种大城,不可能光守城墙,而先得垒羊马墙在城外守御,争取极大杀伤攻城之敌。审配确实设置了多处羊马墙,基本上封堵了曹军逾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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