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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赤军
当时是勋就问关靖啊,说我聘请你入府,是为了帮我解决政争问题,不是请你来关注政务的,再说了,我如今亦已辞去朔州刺史之职,你插手朔州的事儿,究竟是何用意?关靖的回答是:“欲图反击,必厚植人力。拓拔部在外,乃主公有力臂助,岂可弃而不用?吾此意非为河东也,亦非为朔州也,意乃在拓拔耳。”
当日是勋收拓拔力微为养子,改名是魏,就是想扶持鲜卑拓拔部壮大,第一步先收取美稷,吞并南匈奴,第二部好对步度根等周边胡人势力下刀。可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展开,他就先辞了朔州刺史之职,虽然把重担托付给了曹德,把既定方针也对曹德和盘托出,但自曹德上任以来,却认为朔州贫瘠,当以固守旧地为要,是宏辅你的计划是很好啦,但不宜急行,而必须缓缓图之——况且,我对胡人的了解也不如你,万一莽撞行事,却受挫折,反为不美。
所以曹德仅仅派了几拨使者前往拓拔部中联络,以及前往美稷安抚而已,诘汾父子请求新刺史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资,好使拓拔部恢复实力,进而积聚力量,曹德也只是虚言应付罢了。而因为是勋返都以后,有一段时间对此事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关心,所以朝廷也只是接纳了拓拔等五部的降表,并且册封诘汾为“慕义侯护鲜卑校尉”而已,给了个虚头衔,却毫无实际援助——就连互市问题都久议不决。
所以关靖就对是勋说,你要是再不关心此事,干儿子就要变成仇人了,拓拔部倘若就此覆灭,你先前的努力便化流水,拓拔部要是万一真的崛起,反而会憎恶朝廷,成为汉家之患——到那时候,你这干爹又该如何自处?所以安排吴质过去,给他们输送点儿甜头,即便曹德短期内没有什么特别举动,也可以暂时羁縻笼络住他们。
是勋一听这话确实有理。其实要是直接以中原的物价换算财产,这些胡部未必就有多贫穷,只是他们缺乏农耕地区的很多特产物资罢了,若允许他们以牛马相易,即便压低一定价格收购,那他们也是赚的——所谓“互市”,正因此而来。所以当下是勋也去求见曹操,希望他尽快确定下来对拓拔部互市的规矩,但是曹操直接把皮球踢给曹德了,曹德却复信说,互市可以搞,但不宜形成正式文件,以免朝中某些卫道士的攻讦——你推荐那个吴质,现在就在搞地下贸易啊,就让他搞着去吧,我不去拦阻也便是了。
谁想到事隔数月,突然卢洪上门来告知,说吴质互市市出罪过来了,已经被校事官拿下,正在押往许都的途中!
正如曹德所说,朝廷并无明令禁止与鲜卑人贸易,所以私下搞搞是不犯法的,本来无可入吴质之罪。然而盐铁向来官卖,尤其不被允许输向胡部——胡人最缺的就是盐铁,故而中原王朝向来用这点来卡他们的喉咙,避免他们坐大——吴质触犯了这条禁令,因此才遭逮捕。
是勋心说吴季重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够随随便便把盐铁输入胡部呢?就算是魏他们实在需要,也可以想出比较隐秘的方法来,怎么就能被校事给逮个正着呢?急忙开口询问卢洪:“可有确证?”因为他知道这种特务机构听风就是雨,故意坑陷官员的事儿也多了去啦。
卢洪微微点头:“证据确凿,是故唯有司直才可救之也。”你跟曹操的关系不一般,身份地位摆在这儿,只有你才有能力救下吴质。
是勋垂下头去,眼珠略微一转,疑心大起,当即质问卢洪:“慈范亦欲救季重耶?”卢洪说:“昔与季重俱从司直,故人也,自欲救之。”我当年被你借调去行县,那时候吴质也正好被你拉拢到麾下啊,我们同事过一段时间的,也算熟人,所以想要救他,才会来给你报信。
是勋追问道:“既如此,又何必捕之。”你身为校事头目,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或许你以熟人的身份警告他别再犯也成啊,先逮了他,再来求我解救,安有是理?!这里面不会有啥圈套吧!
卢洪微微苦笑道:“为赵达所捕也,洪无可救之。”校事头子又不仅仅我一个,这案子是赵达在负责,所以我救不了他,得来求你。说完这话,卢慈范站起身来,鞠躬告辞,就待闪人。
是勋还想询问相关细节,卢洪却说,细节他也不清楚,案卷全都掌握在赵达手中,他事先跑来通报,是希望是勋好好谋划一下,到时候该循何种途径来拯救吴质——具体案情,还是得等把人押到许都,你才能打听清楚。
卢洪去后,是勋背着双手,在院内连绕了好几个圈儿,才想把诸葛亮唤来商议,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匆匆就奔了偏院,去找关靖。见了面第一句话,是勋就问:“乃士起使吴季重输盐铁与拓拔乎?”
关靖直承不讳,完了问是勋,是从哪儿得着的消息呢?是勋便将卢洪来访一事备悉道出。关靖听了这话,微微皱眉道:“吾知卢慈范与吴季重有旧,亦知其为主公故吏也,季重若有闪失,慈范必然来报,此意料中事耳。然书片纸只语即可,何以微服亲来?”
是勋一琢磨,对啊,这帮特务最以孤臣自居,轻易不会跟朝臣打交道——那便犯了人君之大忌啊——即便卢洪是真想救吴质,想把这事儿通报给自己知道,那么随便写张纸条悄悄递过来也就是了,干嘛要冒险亲自上门来呢?听卢洪的话,他跟赵达之间并不和睦,他就不怕被赵达侦知,在曹操面前告他一状?
正在苦思卢洪的真实用意,关靖突然一拍巴掌:“吾知之矣,此乃故与赵达相隔也。”说着话凑近是勋,低声说道:“赵达跋扈,不识爪牙之与股肱之别,而卢洪独识,此人可用,主公乃可留意之。”r1152





汉魏文魁 第二十二章、爪牙股肱
关于爪牙和股肱的区别,关靖前些天就跟是勋谈到过,他认为是勋本人也并没有真正摆正自己的位置。
所谓爪牙,只是普通的执行者而已,股肱之臣则是要发现问题并且解决问题的,故此爪牙必须低调,股肱则不可低调,事事逢迎上位者,只能自降身份。
是勋表示不服,说我自然是曹家的股肱之臣,并不是曹操说啥我就办啥的,关靖因而反问道:“既如此,主公又何虑之有?”只要你是真正为了曹操的事业在努力,那么就不必要太在意曹操的看法,你所需要把握的是曹操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即便一时忤逆了曹操,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啊。
是勋撇嘴道你说得简单,岂不闻“伴君如伴虎”么?
关靖说那也得看是什么君,以及处于何等形势之下。曹公虽然多疑,然亦睿智,谁是真心为他卖命,他瞧得非常清楚,又当乱世,他不会做出自断臂膀的蠢事来。比如我当年侍奉公孙将军,那也不是将军说东,必不言西啊,只要把握住了公孙将军的志向和脾气,自可随心行去而不逾矩。
是勋反问道:“岂不闻功高震主耶?岂不见淮阴侯之亡耶?”
关靖笑道:“韩信之死,非其功高,而在割据也。高皇帝灭异姓诸侯,誓同姓不王,所杀岂止淮阴?周勃灌婴滕公,爪牙也,淮阴留侯并萧相国,股肱也,闻诛淮阴,未闻诛留侯与萧相国也。”
是勋还是不服,说:“高皇帝既成帝业,淮阴伏诛,而留侯谦退萧相国自污,亦几不免……”
关靖打断他的话:“高皇帝之囚萧相国,非忌相国,为慑众也,而相国终得复用。何也?爪牙可轻弃,而股肱不可断。唯天下已定,故股肱所用少而已。当楚汉相争之际,何不闻留侯谦退萧相国自污?固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然时势有异,为异日之难而改今日所为,徒为人轻耳。王翦伐楚,求田问舍,然其为秦将久矣,何先时不贪耶?”
当初王翦统率六十万大军去讨伐楚国,为怕秦王疑忌,故意请求良田美宅为赏,这不过是因应时势的临时举措。换了你,是不是为了表明自己没有野心,在初为将还没有大权在握的时候就会这么搞呢?那除了被别人轻看你之外,还会有啥好处?
是勋仍然不是很能接受关靖的意见,他心说在封建君主面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你是光知道刘邦啦,你不知道朱元璋啊,那家伙得了天下以后可不管什么爪牙还是股肱,全杀光了了事……不过有一点关靖说得确实没错,因为自己过于谨慎明哲保身,所以被别人看轻了,还以为我好欺负,这要不来一场强烈反击,他们还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弼马温也会造反!
而且,过于迎合曹操——虽然只是理念的迎合,甚至还偶作引导,而不是一味逢迎——确实使得自己太象爪牙而非股肱。谁是爪牙?诸曹夏侯都是爪牙,因为他们并没有自己明确的理念,一切唯曹操之命是听;谁是股肱?荀彧董昭是股肱,他们一直在试图影响曹操前进的方向。荀文若之死,绝非什么功高震主,只是因为他偏离了曹操的既定目标而已——或者更准确点儿来说,时移事易,曹操的目标已经转换,而荀彧仍执董道而不悔,所以他对曹操没用了,乃可弃之了。
对于关靖的劝告,是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还得继续谨慎下去,但若时机允可,也应该亮一亮自家的利齿啦,别让人以为自己是一素食动物。曹德可以也必须做素食动物,但自己终究跟曹操并没有血缘关系,即便姻亲,相隔也远,是不能完全仿效曹德的。
不过今天,在卢洪来通报了消息,是勋向关靖询问,关靖又提到了爪牙和股肱,说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是勋很快就想明白了。那就是在目前的情势下,爪牙可轻弃,股肱不可断,倘若爪牙伤到了股肱,那更是必须砍掉不可。赵达不明白这个道理,恐怕祸无日矣,卢洪貌似懂得这个道理,关靖劝是勋,此人不妨继续接触下去。
是勋略有所悟,问关靖道:“士起其意在赵达乎?将如何应对?”关靖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尚早,主公可静待之也。”
就在是勋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吴质被押解入都的同时,千里之外,刘备统率荆州军杀到了犍为郡重镇南安城下。
南安位于江水沫水衣水三水包夹之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刘备还在僰道的时候,便有益州别驾从事张松张子乔前来求见,告诉刘备,南安城中不过战兵数百而已,守城器械也皆不全,然而,等荆州军真正开到南安城外,才惊觉城内军兵大增,竟不下万数!
那位张松,自称并非奉了刘璋之命而来。荆州军自入益州,所向破竹,消息传到成都,刘璋大惊,会聚文武问计。广汉太守张肃道:“闻荆州军不足万人,今与赵韪分道而来,分明欲薄我前线之势也。必不可调军往御,而当增益庞羲兵,若破赵韪,则荆州兵必退。”
张肃即成都本地人,在益州土著中最受刘焉信赖,竟使内统都畿。然而自从刘焉晚年,雒城大火,被迫将州治迁往成都以后,张肃在政权中的地位便直线下降,待刘璋继位,为东州士人所挟持,更是日益疏远张肃。因而张肃有言,不论对错,东州士必加以杯葛——江夏人费观乃出而驳之曰:“刘备虽然兵寡,却皆能战,连下数城,分明与赵韪呈夹击之势,何谓欲薄我前线之势也?今兵难两御者,可卑辞以结好刘备,许以厚利,设荆州兵退去,则赵韪不足为患也。”
刘璋说好啊,要是能够说退荆州兵,那真是再妙不过——可是该给他开什么条件才好呢?谁知道刘备这人有啥爱好啊?是喜欢美女,还是喜欢金银绢帛?
这问题可谁都回答不上来了。于是别驾从事张肃之弟张松便排班而出,请令说愿往荆州军中去探刘备的口风——“若能使备自退,甚而引兵向韪,则益州安矣。”但他同时请求刘璋答应两个条件:“荆州与我相攻,曲本在我,先君使赵韪镇巴,而彼乃横挑强邻……”其实赵韪攻打荆州本是刘焉的授意,但张松在刘焉的儿子面前当然不能直接说是你老爹先惹了人家荆州啦,只好把责任都往赵韪身上推——“主公若肯与荆州和睦,则欲刘备退兵不难。其二,备本客将,寄寓南阳,所辖不过数县,若能许之代韪,或愿反正。”要不干脆许诺刘备,只要打败赵韪,就让他做巴郡太守,刘备说不定就乐意呢?
张松说你要是肯答应这两个条件,我去试探刘备,若情形许可,直接就跟他提出来,也省得来回奔波,若情形不许可,我再回来禀报刘备的喜好,咱另谋良策不迟。
刘璋满口答应,即遣张松前往——但是并不算正式的使节,假装只是张松个人行为。可是谁想到张松一见刘备,开口就是:“将军其有意于蜀乎?”
刘焉入蜀以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对益州土著是大开杀戒,当时从南阳和三辅流亡益州数万户,招募为军,即称为“东州兵”,东州兵有同样出身的大票刘焉麾下“东州士”做后台,很快成为州内不可忽视的一支重要力量。刘焉还活着的时候,对他们尚能有所约束,等到刘焉一死,东州士排除其三子刘瑁而拥立软弱的四子刘璋为主,东州兵就此放了羊,横暴妄行,搞得民怨沸腾——赵韪也正是因此才竖起反旗的。
当时刘璋麾下群臣,东州士跟东州兵一条心,那是坚决抵抗赵韪的,益州土著尤其是巴人,则多少对赵韪抱有同情心理。问题赵韪煽动地域仇恨,所到之处,大肆屠戮东方来人,遂导致东州兵死守成都,使其铩羽而归。到了这个时候,很多益州土著也瞧出来赵韪很难成事了,因为听说荆州兵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对土著和客居之人全都一视同仁,故此益州官僚和东州士的下层便难免起了易主之心。
张松就是他们推出来探路的前哨。
不过这时候的刘备还没有稳固的根基,声望也不够,张松他们没打算直接把益州献给刘备,只是希望刘备帮忙平定州内的乱事,继而辅佐刘璋——所以张松所说的“蜀”,不是指益州,而是指蜀郡。
刘璋是许了刘备巴郡太守,张松却给改成了蜀郡太守,说愿意帮您入主都畿,做刘璋之下益州的第二把手。况且谁都知道,刘璋就是个傀儡啊,只要事成,实际上你说了算,条件是来一场重新洗牌,把受压制的益州人和东州士下层全都给翻上台面去。
不过当看过了刘备的军势,接触了当地被刘备拜访过的士人,尤其是亲自跟刘备恳谈了整整一个晚上以后,张松突然转换了口径,直接掏出一份蜀中地图来献给刘备。
等返回成都以后,张松即秘密召来亲友法正孟达等,跟他们说:“刘玄德实天下英雄,应为我主也,刘季玉比之,不过一豚耳!”一头猪能跟天下英雄相提并论吗?
只是这个时候,成都城内的舆论又有所更改,原因在于前线连打了好几场胜仗,庞羲把赵韪彻底赶回巴中去了。刘璋就觉得,咱们胜利在望,没必要再劝退刘备啊,直接把他灭了不就成了么?尤其张松回来,禀报说刘备属意于蜀郡太守一职,东州士当即哗然,怂恿刘璋增兵防守南安,以拒刘备。
所以荆州军浩浩荡荡开到南安城下,被迫直面一场恶战。
南安城内守军已不下万数,不过这个时候,刘备在攻克的符节江阳僰道三县临时招兵,麾下兵马也增加到了两万余——而且大多划归关羽张飞统率,刘虎根本管不了。当下升帐商议攻城之策,一将出班献计道:
“南安在江西,江东有路,出北五里外有鱼涪津,自此得渡,可薄南安之背,断其归途。末将请将一千精锐前往,趁夜袭城,将军在城南鼓噪以分其势,城可得也。”
刘备闻言大喜:“兴霸若能袭城,可为入蜀第一功也!”r1152




汉魏文魁 第二十三章、一身是胆
赵韪称兵之前,其实益州各地就已经叛乱四起了,其中巴人沈弥娄发甘宁欲击刘璋,战败后逃亡荆州依附刘表,这回刘表使刘备刘虎统军入川,自然把这仨“带路党”也拨至麾下。其中甘宁甘兴霸武勇敢战,跟张飞很对脾气,刘备也厚加笼络,待如亲信。甘宁少年时曾为水贼,顺着长江从成都一直抢到过荆州境内的秭归,因为衣着华丽腰悬铃铛,人称“锦帆贼”,所以长江沿岸的地形各地渡口,那是再熟悉不过的。此刻提出欲从鱼涪津暗渡,偷袭南安城,刘备当即应允。
荆州军虽然是通过陆路前往南安的,但长江就在身边,不可荒废,也征集了一些小船,用来运载粮秣物资——虽说逆流而上,必须拉纤,但总比车辆载运要省力也省钱得多。于是甘宁等三将即利用三十余条小船,先拉至鱼涪津北,再顺水放下,直取西岸。
然而鱼涪津是重要渡口,益州方面自然不会毫无防备。船只才刚近岸,便有一轮箭羽射来,荆州兵虽以大木盾遮挡,亦瞬间便翻倒了四五十人。甘宁大怒,一手持盾,一手挺刀,暴喝一声,腾空而起,竟然如同大鸟翱翔一般纵跃出一丈多远,落至岸上。益州兵挺矛来敌,被甘兴霸横盾一扫,早掀翻了四五人,随即舞刀入阵,将一名敌方校尉拦腰砍作两段。
益州兵见此将这等骁勇,尽都慌了,队列就此散乱。娄发沈弥等趁机拢船登岸,驱散敌兵。随即娄发就建议说:“敌已知我登岸矣,恐再难袭城,不如当道扎营,配合渡船,只断其后路可也。”
甘宁直摇头:“吾已于刘将军帐前夸下海口,今若袭城不胜,是命也,怯而不袭,将何面目回报刘将军乎?兄等可即在此扎营,与宁百人,即往袭城!”娄发沈弥苦劝不听,只好与他百名善于攀爬的勇士,趁夜直抵南安城下。
南安守将已知有敌军到其背后,但一方面遣人探查,不过千人而已,且已当道扎营,乃欲断己方后路之意,于是商定翌日出城攻击;另方面刘备在城南燃火夜攻甚急,遂被迫将主要兵力全都聚于城南。甘宁所部,皆昔日随其纵横江上之水贼,擅以索钩搭取客船,登之抢掠,于是即以索钩掷上城堞,摸黑攀缘而上。
眼看甘宁口衔长刀,身先士卒,已近城头,忽然城上发一声喊,火把齐燃,照耀如同白昼一般,益州兵数人执长钩即来搠宁。好一个甘兴霸,将头一偏,让过来钩,随即双手离索,各握住一钩身,借力纵跃,已然登至城上。他才站稳脚跟,便从口中取出长刀,只一刀便断十数钩,再两刀连杀二人。所部趁乱亦陆续登城,不多时即赶散了守军。
甘宁身被数创,再加敌兵鲜血喷溅,染得满身尽赤,如同血人一般,犹自分派部下,斩关落锁,招呼娄发沈弥入城来应。随即便从城上跃下,一路往城南杀去。
守将闻讯大惊,急忙亲自领军来战。甘宁杀至半途,就见火光中冲出一匹黄马,马上武将年约四旬,赤面长须,目眦欲裂,手使一柄长槊,当胸便刺。甘宁招呼部下于城中各处纵火,以乱人心,自己舞刀便与来将杀作一团。
来将槊至,甘宁举刀朝侧面一搪,就觉得臂膀酸麻,脚步踉跄,心说:“此人是谁,好大力气!”不敢轻慢,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力战。然而敌在马上,手使长槊,甲胄齐全,甘宁却在步下,只有一柄环首刀,为了爬城方便仅穿了半身的软甲,兼之已然厮杀多时,血透衣衫,才两三合便觉不支。
甘宁不肯浪掷性命,使一个花招,骗开敌槊,便朝道旁黑地里蹿去。敌将不舍,拍马来追。甘宁只顾往房屋紧凑道路狭窄处奔逃,敌将人高马大,于城内追赶不易,只得招呼部下四面围堵。
正危急间,忽听城南惊天动地一阵嘶喊,都道:“城破矣!”敌将大惊,舍了甘宁便欲去救南门。甘宁转守为攻,连杀数兵,冲近敌将,矮下身来便欲斫其马足。敌将慌忙勒缰躲过,不禁怒发冲冠,喝骂道:“我今便战死城中,亦必取汝性命!”挺槊再刺甘宁。
甘宁又与他交了两招,身上血流得多了,两膀渐趋无力,正待转身再逃,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兴霸,飞来助你!”随即一道槊影如同霹雳闪电一般,直取敌将后心。
那将惊得魂飞天外,二度舍了甘宁,侧身横槊来挡。两槊相交,巨力传来,此将不由得双臂一颤,已被将左手震开,长槊隔之于外。来人趁机催马直撞过来,就马背上轻舒猿臂,一把揪住那将腰带,硬生生扯离了鞍桥,狠狠掷在地下。早有破城而入的荆州小卒冲上,牢牢按住,捆绑起来。
甘宁大口喘着粗气,扬眉招呼道:“益德,若非卿来相救,我今死矣!”
救了甘宁,生擒敌将的,正是刘备麾下猛将张飞张益德,当下捋须大笑道:“死不得!兴霸立此首功,正要向主公讨赏,岂可死于此处?!”
刘备就此率领大军进入南安城中,计点伤亡,亦颇惨重。赵云先期杀入县署,随即遣人禀报刘备,云县令已自缢矣。刘备嗟叹不已,命好生收敛安葬遗体,并县令之僚属家眷,尽皆不可冲撞。
刘备即于县署中坐堂,甘宁张飞前来缴令,刘备亲执宁手,称赞道:“兴霸一身都是胆也!”让人扶下去好生裹创疗疾。随即命将守将押来,那将上堂后却怒目而视刘备,任由诸将吏呵斥,只是昂首挺立,不肯跪拜。
张飞呵斥道:“汝何人也?大军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那将恨声道:“某乃刘益州帐下中郎将严颜是也。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有降将军也!”
庞统在旁笑道:“我主受刘荆州所遣,为赵将军所邀,来伐僭越王礼的刘璋,何云侵入汝州?天下虽大,其主唯一,即天子也,刘璋承其先君遗续,既不能守,合该有德者居之,以绍汉统。汝似读过书的,竟以为周季诸侯相争乎?未免贻笑大方。”
严颜闻言气沮,却仍不肯低头。张飞大怒,不待刘备下令,即唤将此獠推出去斩了。严颜冷哼一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耶!”
刘备急忙喝止张飞,亲自过来,解开严颜绑缚,并道:“吾此来非为谋夺益州也,为刘赵内乱,生灵涂炭,乃欲拯蜀民于水火。将军之忠勇,备知之矣,若愿辅备,必为上将,若不愿辅,可即返回成都,寄语刘季玉,使其明备之心。”
其实这话说得很可笑,两军对阵,还要对方主将明了自己的心意,假装说我不是有意来打你的啊。不过刘备也知道,他真正指挥得动的也不过就三四千荆州兵,还有万余新卒而已,刘璋倘若真发大军来阻,己方胜算渺茫。要么刘璋忙于攻打赵韪,给他留下足够的镇定犍为郡积聚实力的时间,要么便如张松所献之计,他可以安安稳稳进成都城去抢班夺权——至于庞统劝他直取成都,刘备表面上答应,其实并不怎么敢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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