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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赤军
望着远远的火光,他就觉得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一道寒流不自禁地游走于四肢百骸,所经之处,血液、肌肉全都要冻结了似的。耳旁就听得孙凡惊问:“是曹家……先生,如何应对?”
是勋猛的清醒过来,张口就喊:“还应什么对,赶紧去救曹公啊!曹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徐、兖之间必起战乱,到时候尸堆如山、血流成河,你……我……”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孙凡早就已经领着士兵们跑远了,是勋身边就光剩下了从郯城带出来的那两名健卒,还有一个马夫。
是勋脑袋一热,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纵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换上了坐骑,拔出腰间佩剑来,就要冲过去帮忙。一名健卒扯着他的马缰,说:“先生小心,不可涉险!”另一名却递过支长矛来,说:“这比那剑好使。”
两个兵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主意是南辕北辙,说完了互相瞪眼。是勋一边拨开前一个兵扯缰绳的手,却又不接后一个兵递过来的矛,只是伸着手叫:“我的弓箭呢?”
最早太史慈赠给他的自己十岁前所用的弓箭,早就在覆甑山上被黄巾贼搜走了,后来去找太史慈救援孔融的时候,腆着脸又讨了一副,就比先前的略硬一点儿,是勋随时带着防身,此刻则都放在马车上呢。一名兵卒闻言,赶紧去取了来,递到他手中。左手攥紧了粗糙的弓臂,是勋这才略微定了定神,当下关照车夫在这儿等着,关照两个兵:“跟我去瞧个究竟,不必上前,远远的用箭射敌便可,若有万一……你们可得保着我赶紧跑路啊。”
两个兵答应了,各执器械,卫护在他身边。他匆匆驰到曹家庄院大门之外,只见庄门大开,阵阵厮杀声从里面传出来——还没见到究竟是谁袭击曹家,先见了两名琅邪兵挺着长矛守在门口,见了是勋就禀报说:“孙队率已经率领兄弟们杀进去了,敌人不到百人,应该不难打赢。”
是勋心说我要的不是赢,而是曹家父子得活着。当即策马入庄,就见火光当中,到处是成伙结队厮杀的士兵,也瞧不清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敌人。地上还倒着一些尸体,瞧服色,大多是庄内的仆役或者丁勇。目光横扫,他也找不到孙凡在哪儿,也见不着曹家父子在哪儿,心里正着急呢,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叫道:“奉了陶使君之命,特来捕杀曹氏父子,你们是哪里的兵?胆敢阻拦!”
是勋闻言,不禁又惊又气,连头发都差点儿竖了起来。
难道是曹宏改变主意了?可我好歹是你的侄女婿,你先跟我打个招呼不成吗?还是说陶谦真的起了杀心,或者是……
他先是震惊,接着越想越怒,当即举起弓来,搭上支箭,瞄着喊话那人便是一箭射去。这时候那人距离他也不过三十多步远,这个距离射大活人,他还是挺有把握的——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屁股中箭,身子一歪,随即两名琅邪兵扑上来,一人一刀,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是勋在两名郯城兵的保护下,绕开几个厮杀的战团,直朝庄院深处寻去——无论己方还是敌方,全是步兵,他高头大马地朝里一冲,就没谁敢不要命地来阻拦。跑了不远,就见孙凡带着十多名琅邪兵围成一个圈子,正在抵御一些零散冲过来的敌人,圈子当中如同肉山一般的,正是那曹老太爷曹嵩。
是勋眼瞧曹嵩瞪着一对惊慌的大眼睛,不但还在喘气,并且竟然还随着孙凡等人的行动而不时的闪展腾挪——也不知道他那么榔槺的身材,哪儿来的这份灵活劲儿——这才终于心中的一块巨石彻底放下。策马过去接应,曹嵩一眼望见了他,满脸惊骇地高声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陶谦恶贼,难道想谋夺老夫的财产吗?!”
是勋听了真是哭笑不得,就在马上抱拳禀报:“曹公休惊。那些都是盗贼,假传陶使君的命令,陶使君断无谋害曹公之意。”
话说到这儿,他突然左右望望,不禁又担心起来:“令郎何在?”我靠曹德不会遭了难了吧,就算老爹活着可是弟弟死了,那曹操也有借口发兵来打徐州啊!
马旁突然响起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是先生,我在这里……”是勋转头一看,才见到曹德正靠着一堵矮墙,满身是血的跟他打招呼呢。是勋又是吃惊又是担心,吃惊的是你这家伙得多没存在感啊,戴了“石头帽”了吧,怎么就在我身边,还一身大红的我竟然都瞧不见,担心的是,曹德受了多重的伤,不会这就要挂了吧?
眼看战局对己方绝对有利,敢来冲击孙凡等人的敌兵是越来越少,是勋这才大着胆子甩镫下马,蹲到了曹德身旁,问他:“去疾,你受伤了吗?”曹德伸出左臂来,只见大臂上两寸多长的一道刀口,血肉模糊:“小伤而已,身上大多不是我自己的血。”
说着话,他突然紧紧地盯着是勋的眼睛,目光中竟然透出一股从所未见的阴寒之气来,一字一顿地问道:“究,竟,是,谁?”
是勋心下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转过头去吩咐孙凡:“务必捉几个活口来审问!”
他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谋杀曹嵩。就曹德那短短的几个字,立刻如同惊雷一般在他头顶炸响,脑中受此一震,瞬间变得格外清明。自己一直就没有考虑到非常重要的一点:陶谦是杀害曹嵩主谋的说法从根子上就说不通,那只是史书上对于曹操归咎于陶谦,找借口伐徐州的敲砖钉脚而已。
为什么?因为杀了曹嵩对陶谦压根儿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如果是为了对付曹操,那么把曹嵩扣作人质才有价值,所以袭捕可能,袭杀不可能。况且这时候虽然关东诸侯相争,名义上还是大汉治下,而且根据陶谦后来排除万难给汉献帝进贡的事例来看,陶老头儿要么挺看重传统秩序,要么挺看重自己的名声,而曹嵩不是普通士人,他是曾经的大汉太尉,三公之一,杀了他只会使陶谦的声望一落千丈,为远近士人所不齿啊。
这么说吧,倘若真是陶谦主谋杀了曹嵩,公孙瓒也好,田楷也罢,就压根儿没脸发兵来救他,而这时候的刘备只有比陶谦更要脸,绝对不肯奉命前来。
所以说,不管陶谦是不是真的想杀曹嵩,表面上都得伪装成一场事故,而不会跟某种史料上记载的那样,主动发兵前来袭杀。也就是说,倘若是勋保护着曹嵩上路,在路上张闿也好章楷也罢,突然掏出刀子来,那都在情理当中,而公然打着陶谦的旗号杀上门来,那绝对不会是陶谦的意思,甚至也不可能是曹宏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主公蒙上个擅杀退职三公的恶名,搞得人人喊打,难道作为陶谦属吏的曹宏脸上就光彩了?前途就光明了?
“奉了陶使君之命,特来捕杀曹氏父子”——自己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就应该立刻想明白这一点才对。还是曹德这小子敏啊,“究、竟、是、谁”四个字一出来,不禁立刻使是勋脑子清醒起来,而且使得是勋不自觉地又对他高看了一眼。
时候不大,孙凡率领着琅邪兵就赢得了战斗的胜利,来犯的近百名敌人,被他杀死了将近一半,俘虏了六十多人。才扑灭了庄院中的大火,把曹家父子重新奉送回屋内,孙凡就冷着脸前来禀报:“查问过了,都是尹都尉的部下。”
是勋闻言大惊:“尹礼?!是他亲自派过来的吗?”尹礼是臧霸的部将,与孙观、吴敦齐名。
孙凡摇头:“是孙都尉的部下,但是一向屯扎在莒县——他们自称是奉命前来,谁下的命令,就没人知道了。”
是勋追问道:“领头的是谁?”孙凡伸手一指:“是名队率,已经没法说话了。”是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阶下横陈着一具尸体,身上好几处刀口,屁股上还插着一支羽箭,那羽箭瞧着就这么的眼熟……
“既然是从莒县发兵前来,那么莒县县令很可能是下令之人。”耳旁突然传来话语声,是勋吓得差点儿就是一跳——我说曹去疾啊,你又是啥时候跟过来的?
“你们好生抚慰、保护曹公,”是勋皱着眉头下令道,“我这便快马赶往莒县,去查问个究竟!”





汉魏文魁 第十七章、莒县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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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勋要骑马前往莒县查问,曹德坚持跟他一起去。是勋望望他才包扎好的胳膊,曹德笑一笑说:“些微小伤,不碍事的。”说着话把牙关一咬:“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取我父子的性命!”
是勋盯着他的眼睛:“其实……去疾你是不相信我吧?”你是怕我会去毁了证据啥的,所以才一定要跟着我往莒县去吗?曹德苦笑道:“我怎能不相信是先生,只是……经此一难,你觉得我还能相信谁?”
这家伙说话倒是真直白。是勋又朝内室瞟了一眼,问道:“曹公……”“家父上了年纪,脑筋不是很清醒,”曹德笑一笑,“但他为宦多年,经过了多少风浪,不必要我留下来安慰他。”
于是二人就带着那两名郯城兵,一起跨马离了是家庄院——是勋的坐骑是自己带来的,另外三匹则都是曹家的马。莒县在海曲东北百余里外,纵马而驰,等到了城下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城门已经牢牢关闭。
是勋就在马背上高举起陶谦的公文,高声叫门,有监门缒下城来验过了,这才把城门拉开一条缝,放他们进去。是勋问清楚了县衙的所在,一马当先,疾驰过去,到了门口才跳下马来。
另三人一下马就忙着弯腰揉腿肚子。曹德称赞道:“是先生好骑术啊。”是勋心说我的骑术是有所长进,但还算不上一个“好”字,此乃我的马镫好也。也不搭碴儿,冲过去就拍门。
他拍的是大门,可是打开的却是偏门,就见一个门子露出头来喝骂道:“三更半夜,这是谁啊……”是勋冲将过去,把手里的公文随便一晃:“奉了使君之命,来见莒县令。县令何在?”
那门子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回答,是勋等人就已经冲了进去。才到正厅口,就有个管家迎上前来:“几位是……”是勋把来意复述一遍,管家赶紧拱手相让:“上使请厅上稍坐,小人这就去禀报县尊。”
是勋进得厅来,这才有仆役点起了灯烛。他正琢磨着自己虽然是陶谦的特使,终究还是白身,究竟是上尊位去坐着啊,还是在客位等着好啊,突然就听后面传来一阵喧哗,有人惊呼,还有人痛哭。是勋心说不妙,“噔噔噔”几步就绕过屏风,一脚踢开厅堂的后门:“怎么回事?”
只听管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禀报说:“县、县尊自缢了……”
是勋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我靠,这里面阴谋深了啊!耳畔传来曹德的声音:“休要诓人,且领我们去看。”嗯嗯,处变不惊,这位曹去疾比自己可要镇定得多了。
管家领着四人进了书房,只见几名仆役、婢女跪在地上痛哭失声,他们所面对的是一具尸体,穿着禅衣,没有戴冠,双目圆睁,舌头吐出老长——果然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曹德问:“这便是莒县县令?什么时候自缢的?”
管家流着泪回复道:“县尊放了衙便在书房读书,尊使前来,小人才去禀报,一开门便见他挂在梁上……”是勋这才注意到房梁上还悬着半截白绫,并且几案翻倒在地——没办法,这年月没有椅子、凳子,要上吊自杀就只好踩几案了。
他就觉得内心一片茫然,脑中一片混沌,再瞟一眼地上的尸体,口眼不闭的样貌实在可怕。于是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迷迷糊糊地就走到门边,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只听身后传来曹德的声音:“究、竟、是、谁?!”
是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问曹德:“曹公栖身之所,还有谁知道?”
曹德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但是跪坐的,姿势非常标准,跟是勋就迥然不同——低声反问道:“我正要问你。曹仲恢将我家所在告诉了你,你还告诉了谁人?”
是勋脑中精光一闪:“难道……去疾你早便料到了曹家在琅邪会有危险,所以只将住址泄露给了曹仲恢一人……”曹德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再次问道:“你还告诉了谁?”
是勋长吸了一口气:“还有陈元龙和陶使君……他们再告诉谁……倘若那些人早来一日,曹家便难以幸免!”
“不错,”曹德疑惑道,“既知你带兵前来卫护,为何不能提前来攻我家庄院?”是勋解释,自己先往华县去拐了一个弯,那些兵是问臧霸要的——“如此说来,定是陶使君告诉了旁人,旁人再指使此间县令,调兵去袭击尊父子。”
曹德突然又问:“徐、兖合纵,甚至将徐州拱手送于家兄,曹、麋两家都赞同了吗?”是勋这才恍然,其实想把徐州献给曹操,只是他本人的意思而已,曹宏和陈登都表示出了有限度的赞同,但还有一个人,还没能得到他的表态——“麋子仲!”
不错,曹嵩究竟住在哪儿,相信陶谦不会去到处嚷嚷,只可能告诉自己的心腹,那么他的心腹除了陈登和曹宏兄弟外,那就只有麋竺了。当然曹豹也可能起意谋杀曹嵩,但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曹嵩的住处,要下手也不会晚到现在。只是,还是那个理由,来人竟敢光明正大地喊出奉了陶谦之命来捕杀曹氏父子,难道陶谦的名声毁了,对他麋竺就有什么好处吗?
“还有两人,”听了是勋的分析,曹德提出了不同意见,“陶使君若在,相信卿等不会献了徐州,而倘若陶使君辞世,谁最不愿意徐州落入他人之手?”“你是说陶商和陶应?”是勋连连摇头,“他们若有如此见识,我等也便不会起意献州了。”
“难保他们身边,没有有见识之人啊!”
曹德的话音刚落,是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呼”的一下站起身来,沉声道:“去查查他往来的书信。”曹德摇头:“我注意到了,火盆中有简牍的残灰……”是勋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冲回屋内。就见管家和那些仆役、婢女还在围着尸体哭呢,估计是等什么能够主事儿的人前来处理。是勋冷着脸吩咐道:“把尸体翻过来。”
管家抬起头,泪眼婆娑,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曹德跟过来,双目圆睁,怒喝道:“翻过来!”他好歹是堂堂三公之子,那份衙内气度深深地镂刻进了骨子里,真要一发威,这小小一个县令的管家还真抵挡不住,当下急忙招呼几名扑役,把莒县县令的尸体翻了个身。
是勋撩开尸体的衣领瞧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是谋杀!”
他前一世不是侦探小说的粉,但多少也看过几部,对普通上吊和勒死的分别还是有印象的。只见县令脖子上的勒痕一直延展到脖颈后侧,并且略有交叉——如果是正经上吊的话,勒痕只会延续到颈部两侧,这明显是先让人用绳子勒死,然后才挂起来,伪装成自杀现场的。
他把自己的分析跟曹德一解释,曹德也不禁变了脸色,转过头去问那管家:“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来拜见过县令么?”管家正在回想,忽听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来:“汝等是何人?”
来的原来是莒县的县丞,管家他们就是正等着这位过来主持大局呢。当下是勋把公文给县丞看了,县丞立刻换了一副谄笑着面孔。转过头来再问管家,管家回答道:“前日确有一个陌生人来到,拜见县尊,关上房门密谈了少顷,随即县尊便调兵出外……”
“那人是谁?此刻何在?从哪里来?!”
管家回复说,那人自称从郯城而来,瞧模样是大户人家的仆役,但是生得孔武有力,至于姓名、具体来历,那就不清楚了。他跟县令谈完就走了,是不是出了城,谁都不清楚。
线索到此,彻底断掉。终究是勋既不是叼烟斗的英国绅士,也不是长胡子的唐朝官僚,没有那份探案的天赋,再继续琢磨,也琢磨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最终他只好问管家索取了笔墨,把经过之事和自己的初步分析,详详细细地写下来,打算吩咐县丞连夜派人去郯城,交给陈登。他还要求暂且安置好县令的遗骸,不要下葬,把县衙中的各色人等都看管起来,不得走脱,且等郯城派员前来调查——希望以陈元龙的智谋,可以很快便揪出那幕后黑手来吧。
曹德一直看着他写字,完了说一句:“是先生这字体倒也有趣。”是勋这才发现自己写的不是纯粹的隶书——因为他前一世虽然练过书法,却并没有练过隶书,所以这时候心情一紧张,不自觉的就用上了很多楷书的技法,并且还带了点儿连笔,就变成了章草加行楷的四不象。当下只好随口敷衍:“心不静,事又急,写得不好,见笑,见笑。”
抬起头来望向曹德:“如此看来,尊父子还是应当即刻离开徐州,前往兖州去避祸才是!”
曹德点点头:“我会尽力说服家父……”话到这儿,他突然顿住了,然后思路瞬间漂移——“是先生,据你说来,陶商和陶应都不成器?”是勋点点头。曹德突然一拍手掌,切齿道:“我知道了,知道究竟是谁定要取我父子性命而后快了!”




汉魏文魁 第十八章、背主求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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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嵩死不死的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不是死在徐州——可是现在是勋越来越不想让曹德也跟着死,因为他觉得这家伙真是太聪明了,太有见识了,也太有趣了,要是活下去,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把历史改变到多么面目全非,倘若就这么死了,那实在太过可惜。
是勋在来到这一世以后,所见到的可以说具备相当“政治智慧”的士人,只有三个,一是陈登陈元龙,二是曹宏曹仲恢,第三就是这个曹德曹去疾。陈登的历史地位已经注定,曹宏留下个“谗慝小人”的恶名,估计很可能原本历史上是在徐州的连年动乱中丢了性命,具体怎么死的,没人知道。但曹德怎么死的,他可是一清二楚,倘若能够保证这位曹去疾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呢?
其实对于曹营来说,谋臣如云,猛将似雨,多一个曹德少一个曹德关系并不大,而且就以曹德这种仿佛戴上“石头帽”的状态,他也根本不可能威胁到曹操,以及后来曹丕的领袖地位。但是倘若曹德能够活到曹操过世,甚至活到曹丕和曹叡都过世呢?以曹操的中寿,曹丕、曹叡那爷俩的夭寿状况来分析,那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那样,有这么一位叔祖爷镇着,还有曹爽什么事儿啊,还有司马懿什么事儿啊,曹家天下就肯定不会落到外姓手里去啦!
虽然是勋并不在乎什么曹家天下,而且目下那曹家天下更是影儿都没有,但不妨碍他对未来发展的这种虚构感到非常有趣,想想就high。
这时代因为通讯手段的落后,能够统观全局之人就少之又少,是勋作为一个来自两千年后的穿越者,对汉末三国的历史又有所研究,在这方面是占据了很大优势的。打个比方说,这时候能够知道孙策是号人物、庐江还有个叫周瑜的军事天才、河内司马氏一大家子里最能耍心眼儿只有老二司马懿的,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够在汉献帝逃出长安之前就想到“奉天子以令不臣”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料到关西即将衰弱,夺取河北者能控中原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所以是勋在这方面是有一定傲气的,当历史还没有太过偏离正轨的时候,起码在青、徐两州之内,他想不出谁能够在对局势的分析方面超过自己。但是那一刻,他开始心虚了,因为他发现曹德所具备的真正的本身的实力,要强过自己不止一倍。
曹德从一点点蛛丝马迹,很快便揪出了那个幕后黑手。他分析给是勋听:“徐州虽大,知道家父隐遁之所的,也就区区数人而已,是不是?”
是勋点头,掰着手指头计算:“曹仲恢兄弟、陈元龙、陶使君,还有……便是区区了。”
“曹仲恢兄弟想要杀我父子,不会等到今日,”曹德继续说道,“我也暂且相信是先生和陈元龙无此恶意,那么只剩下陶使君,或许还包括他的某些心腹——然而直接喊出陶使君的名字,来攻袭我家庄院,这并不仅仅会挑起徐、兖之争,还会累及陶使君的声名,对不对?”
“正是如此。”
“那么,幕后黑手便不会是徐州之人——徐州被兵,对徐州人绝无好处,而陶使君声名受损,对于州中属吏也绝无好处,”说到这里,曹德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倘若并不涉及至亲,我几乎要怀疑此乃家兄的毒计了……”
“不错,”是勋悚然一惊,“曹兖州正可以此为借口发兵徐州,而陶使君声名既堕,那么他攻夺徐州不仅名正言顺,抑且在士人当中所受到的阻力也会大大降低,甚至会有人抛弃了陶使君,直接去迎他……”
曹德摆摆手,阻止了是勋继续脑补:“家兄并非那么无情之人,况且,此事万一败露,他将会为天下人所唾弃,就此身败名裂,这个险并不值得去冒。幕后黑手一定在徐州之外,那么,又有谁不愿意徐州倒向家兄,甚至倒向袁冀州,却又并不在意陶使君的声名,甚至陶使君在徐州统治不稳,他还有机会取而代之呢?”
是勋恍然大悟道:“倘若徐州内乱,而又外拒兖州,那么陶使君只可能遣使求救的……”他差点儿就想说刘备,可是转念一琢磨,刘备并没有这种实力,能够鸠占鹊巢,一口就吞掉徐州。事实上刘备最终能够得到徐州,是很多偶然因素连贯起来所造成的——最重要一条就是曹操因为吕布偷袭兖州而被迫退兵,否则就刘备那几千兵马,根本扛不住曹操。刨掉了刘备,那么能够从中得利的,也就只有……
“袁公路!”
袁术现居南阳,但他的势力已经伸入了豫州,距离郯城,就跟刘备所呆的平原差不多远。首先,在袁氏兄弟相争的大背景下,他不可能允许准盟友陶谦倒向袁绍、曹操阵营,一定会想办法挑动徐、兖相争,而一旦徐、兖两州真的打起来了,陶谦既然能向公孙瓒求取救兵,肯定也能向他袁公路求取救兵,而以袁术现在的实力,以他比公孙瓒更近便的距离,想要插手战事,就不仅仅是跟公孙瓒那样派个几千人来应付差事了,他很可能全军皆动,侧击兖州军,进而保全徐州全境。到那时候,他戴上顶“徐州救世主”的桂冠,正好把因为有谋杀朝廷三公的嫌疑而声望受损的陶谦赶下台,自己取而代之!
在原本的历史上,袁术是因为被刘表断绝了粮草,无奈之下仓促进攻兖州,直迫陈留,结果被曹操杀得大败,流亡去了寿春——所以徐、兖大战的时候,陶谦只能向公孙瓒去求援。但这种后事,当下是没人能够预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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