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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赤军
这么想起来,自己还真是要跑一大圈儿,远涉江湖,想起来就有点儿头大……我得找曹操多要点儿警卫人员才成,可惜估计这回,孙汶得留下服侍典韦,是跟不去啦。等等,从豫章北上,可能经过柴桑,就不知道周瑜还在不在柴桑?自己要不要带上鲁肃,去跟周瑜套套近乎?虽说周公瑾跟孙伯符约为兄弟,而鲁子敬这时候跟他也不过就送过一囷米的交情而已,但凭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动周瑜投曹,还说不动周瑜跟孙策起嫌隙吗?连贾文和我都玩过哪!
是勋就这么着想想、写写,很快竹简上就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写完了从头又读一遍,抬起头来想一想,然后直接掏出小刀来,“嚓嚓嚓”全都给削了——一切都靠临机应变,预先的筹划虽然重要,可是千万不能受其所限啊。
等他再抬起头来,这日头已经偏西了,眼看就快要夕食啦。是勋懒得再多琢磨了,站起身来在堂上踱了几步,疏散一下筋骨,终于开始正经办公。时候不大,就有小吏报名上堂,给送来了热好的盒饭。
小吏上班都是带盒饭的,但象是勋这种千石以上官员,各衙署都有专门的厨房,一日两餐都有公费膳食。只是曹操自挟持献帝迁都许昌以后,提倡节俭,也不知道怎么的廉政歪风一刮,如今就连三公坐衙都自带盒饭——那肯定是曹操打头,然后杨彪、赵温这俩马屁精有样学样。是勋知道后来名臣和洽就曾经上奏,说如今官员穿身新衣服就被认为不廉洁,蓬头垢面的就被认为有道德,各府长官自己捧着盒饭进衙门,这都是形式主义,矫枉过正毫无好处。但是如今这股风气才刚刮起,是勋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去硬顶,所以也随大溜,自备了盒饭了。
盒饭是家中厨子做的,内容挺丰盛——虽说是盒饭,就比曹家普通的宴席还要可口哪。当下三下五除二地吃饱了,然后熬到红日西坠,他才收工,直接就奔了司空府上,求见曹操。
见到曹操以后,是勋开门见山,说隔天你又要我前往江东,这少府丞实在是做不得啦,还是给我换个职务吧——顺带,孔文举也当不了少府,最好也让他挪挪位置。曹操说你再辛苦几天,等相关诏书下来,就可以交卸了职务启程南下了,先别着急。是勋心说这叫什么话,好象出差就不辛苦似的……
于是趁机就跟曹操推荐,说东城人鲁肃字子敬,有经天纬地之才、运转乾坤之能,又通兵书战策,可以大用——这回出使江东,希望能够让他做我的副使。曹操皱眉道:“未尝听闻此人,果如宏辅所言,为可用之才么?”是勋微笑道:“以主公之思才若渴,若皆有所听闻,则野无遗贤矣。”曹操说好吧,你明天把他带过来我先见见。
告辞出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彻底黑透,他也不骑马,就由从人牵着缰绳,自己遛遛跶跶地跟许昌大街上转悠。可是走出去还没多远,忽听声后传来一声暴叫:“是少府慢行!”是勋就不禁吓了一大跳,心说这谁啊?这嗓门儿跟孙汶有得一拼哪。
转过身来,只见来人是宿卫军官的服色,身高在八尺开外——也就是将近一米九——肩宽背厚肚子大,一张大圆脸,黑中透亮,两道浓眉如同扫帚,一双环眼有似铜铃,颔下是钢针般奓起的浓须。要不是是勋见过娃娃脸的张飞,还真要以为这家伙就是张翼德呢。
真好一条大汉啊!他忍不住就先不问你叫我啥事儿,而问:“足下何人?”
对方三两步奔到他的面前,双手抱拳,大声答道:“末乃司空宿卫校尉,姓许名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ps:最近老被人说文章水,我就奇了怪了,我本人觉得自己挺干的啊……不过必须得说,这章确实有点儿水了,那是因为写到一半儿,思路瞬间转换……好吧,为了不被骂,今晚再加一更。





汉魏文魁 第二十一章、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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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许仲康,军中好为“虎痴”,乃是曹营中第一斗将。.是勋倒是没有忘记许禇,他觉得这几年许禇就该出现了,可惜前一世对此人并不是太感冒——他欣赏的是战将而非斗将——所以光记得他是豫州人,却想不起来具体跟哪国哪郡了,也没想着派人去打听,更没跟曹**提过醒。终究许禇出身不高,不是有名的士人,要是说有这么个人,曹**问你是哪儿听来的,可该怎么回答呢?
好在按照历史的正常走向,许禇还是归了曹了——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就是主动投靠的,所以不大可能出什么岔子。但是是勋还是要问问清楚啊,说既为宿卫校尉,为何从未谋面呢?就你这大个子,进了宿卫,没道理我从来没见过啊。
许禇回答道:“禇为谯人,旧在家乡召聚民众,以御盗贼,因闻曹公奉天子迁许,乃来相投。只是乡中事务尚须安排,故前月才始入许,曹公昨曰召见,立授校尉之职。”是勋心说原来如此,敢情你才刚上任啊,怪不得我没有见过。于是问:“许校尉召某何事?”
许禇答道:“末安敢召是少府,乃曹公有令,请是少府返回司空府中,有要事商议。”
是勋心说我这才刚出门唉,又叫回去,究竟有啥大事儿啦?当下不敢怠慢,跟着许禇疾步返回。进了正厅,就见曹**上座,正皱眉瞧着几案上一块牍版呢,曹昂坐在下首。见是勋进来,曹昂急忙起身行礼,曹**则朝他点点头,把那块牍版递过去:“已遣人唤公达、奉孝等来。宏辅可先观此。”
是勋接过牍版来一瞧,原来是一份上奏,先瞧署名——“宁辑将军段煨”。再看内容,大致是说:近探得关中群贼自乱,李傕、郭汜再相攻伐,李傕使侄李利屯渭桥,郭汜使将王承屯细柳,骊山、鸿门皆不设防,而今秋华阴即将大熟,故此将在割麦以后,挥师向西,为朝廷讨伐篡逆。一句话,段煨打算主动发兵去打李傕、郭汜,收复长安。
是勋反复把上奏瞧了好几遍,始终皱眉不语。他跟这儿装深沉,曹**可不会慎着,开口就问:“宏辅以为如何?”是勋心说向来碰到这种大事儿,都得荀氏叔侄或者郭嘉、程昱等人先开口啊,自己只是跟在旁边拾遗补缺而已,今天比较倒霉,那几位都还没到,所以曹**先打问自己……可这运筹帷幄,就不是自己的强项啊!
不过好在,别的地方、别的事儿还则罢了,这华阴他是去过一回的,回程的时候还跟鲁肃仔细研讨过,倘若你是段煨,或者你是贾诩,下一步该怎么办?所以既然曹**问起,他也就大着胆子帮忙分析一下——
“段煨在华阴,地狭而民寡,东畏吕布所迫,欲求振作,唯有西进,为朝廷收复长安。李、郭素所不睦,早晚必争,若能趁隙而进,则关中不足定也。”
正说着话呢,谋士们陆陆续续全都到了,除了荀攸、程昱、郭嘉、毛玠、董昭外,还再加上刘晔、钟繇、卫觊、阎象、王粲,甚至连平常不大见得着面的荀彧都被从办公室临时硬扯了过来——看起来,曹**这是打算开一次曹家中央谋士群扩大会议了。
当下众人传看了段煨的上奏,曹**又把是勋的见解一摆,荀彧身份贵重,所以首先开口,说:“宏辅所见是也。华阴北拒黄河,南控太华,东御吕布,只可西进,段忠明所欲讨贼者,非止为国家,亦为其个人也。李傕、郭汜,釜底游鱼,灭之不难——为今所当计者,朝廷如何应对?”
钟繇点头道:“若能平灭贼寇,收复长安,于国家大有裨益。然而,收长安者段煨,则于朝廷无所加也,收长安者官军,则必增朝廷之威势也。当使天子下诏,明讨李、郭,并遣使督段煨等进军。”他的意思,咱得坐实了是在朝廷颁发讨逆诏书,并且中央派人督察的前提下,段煨才西进去打李、郭的,只有这样,打胜了仗,收复了长安,增加的是朝廷的威望,而不仅仅是他段忠明个人的声名。
董昭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说:“段煨自知不能御吕布,故欲弃华阴而西取长安。则长安得之于李、郭,复失之于段煨,段忠明貌虽恭顺,终为割据,不可使其稳占关中,当遣使督、慰,将长安收为朝廷所有。”那意思,不管李傕、郭汜还是段煨,说白了都是割据诸侯,不是朝廷……更准确点儿说,不是您曹公的部下,他们不管谁占据了长安,其实对咱都没啥实质上的好处,必须得派人过去,趁机掌握关中的土地,新置官吏、安抚百姓,从中渔利才成。
是勋心说没错,原本历史上曹**就是这么干的。当段煨攻入长安,杀死了李傕(郭汜已先为其将五习所杀)以后,关中地区仍然是群雄割据,掳掠人民,各霸一方,曹**先任命钟繇为司隶校尉,安抚诸将,接着卫觊出使益州,因战乱羁留长安,就奏请曹**分化、收编诸将所部,把关中地区彻底掌握到手中来。只不过因为预先的计划不够周密,基本上看一步走一步,所以后来又有马超作乱,十部并反,得靠曹**亲自西征才最终解决问题。如今历史已经被改变了,自己能不能从中推曹家一把,提前解决关中的问题呢?
他一边耳听曹家谋士们各抒己见,一边自己跟内心盘算,想来想去,最后提出疑问:“关中兵马,非仅李、郭也,昔马腾曾入三辅,虽为李、郭所败,亦逡巡于陈仓以西,侯选、程银等并在冯翊,杨秋、李堪等亦拒安定,段煨若西,彼等必皆响应,以兼并田土。到时长安虽复,仅得其名也,朝廷仍无尺寸之地,奈何?”
众人闻言,亦皆沉吟——是勋说得没错啊,要光是按照钟繇、董昭所言,派一介天使前往督战(就跟原本历史上曹**派谒者裴茂督关中诸将以讨李傕那样),空名好得,实利可难求。那边儿都是各路军头,你一个空架子天使,能够从他们牙缝里挖出一寸土地来吗?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荀攸一咬牙关:“必发兵以征。”咱也得调兵过去,能拿下多少土地就先拿下,以为曰后彻底平定关中的先行。可是刘晔说啦,咱派多少人去好呢?派少了未必管用,派多了千里远征,粮从哪儿来?虽说秋收在即,可是咱这里距离关中太远啦,同样收完粮就出兵,咱这儿还没走到河南呢,估计段煨那儿就已经拿下长安了,哪儿还有咱们插足的余地?恐怕缓不济急啊。
郭嘉闻言,突然微微一笑:“近处也有兵马,便不知能否得用。”曹**忙问兵在何处。郭嘉伸手在地图上一指——那正是是勋献给曹**的地图——“河东有数万精兵,近在咫尺。”
王粲不明白:“此非吕布之军乎?”
郭嘉点头:“吕布坐守河东,欲得华阴为途,西取长安久矣,若能驱其为导,使与段煨及关中诸将火并,朝廷便可从中渔利。”
是勋闻言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如何渔利?此无异于火中取栗也!”众人听了,全都望向他,满眼的疑惑,曹**也心说,是宏辅经常有点儿诡异的词儿喷出来,这回这个——火中取栗是啥意思了?是指困难吗?
是勋瞧见大家伙儿的眼神,不禁一愣,随即心说坏了。火中取栗这个成语听上去挺古朴,其实彻底是舶来货,典出十七世纪法国诗人拉?封丹的寓言《猴子与猫》,这二世纪末的中国人怎么能够听得懂了!没办法只好给解释:“勋尝于一篇轶文中得此,似为战国人语,颇类《庄子》。谓一猿欲得火中栗而食之,乃求一猫,猫以爪探栗,毛脱而肉焦,然所取之栗,皆为猿所食也。”
郭嘉闻言,不禁微笑道:“宏辅一言,即中窍要。如今长安即为其栗,我乃猿也,欲取之而不可得,吕布乃猫也,必诓其以爪探栗,乃可为我所食。”
是勋心说“火中取栗”这个成语,本意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可是逐渐地含义有所偏转,已经演化成冒险行事从而蒙受损失的同义语了,我刚才脱口而出,就是说这事儿太冒险,很难办到,没想到却莫名其妙地合上了其原本意,这怎么话儿说的……好吧,多谢郭奉孝你给解圆了。
他却没有想到,郭嘉听是勋一张嘴就喷出个跟自己计划符合若契的成语出来,还以为是勋已然胸有成竹了,当即建议说:“朝廷可发兵一支,也不须多,二三千足矣,使西行弘农,以约吕布,并督诸将,共伐关中。然此火中取栗之事,非智谋善辩者不能办也,就嘉所见,唯是宏辅能成此谋。”
是勋闻言大惊:“勋恐无能办此!”曹**捋了捋胡子,沉吟少顷,突然笑起来了:“宏辅不必太谦,卿前使华阴,退吕布而间段、贾,关中之事,唯卿最为稔熟——江东便不必去了,卿且往关中一行吧。”(未完待续。)




汉魏文魁 第二十二章、太白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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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最喜欢耍人玩儿,一般情况下,你越是盼望什么事儿,那这事儿九成九就不会发生,越是忌讳什么事儿,则这事儿九成九要突然落在头上。.买彩票是这样,遭车祸是这样,是勋这回的遭遇也是如此。他一开始不想奔江东去,可是左闪闪不过,右躲躲不过,也就只好认命了,可是等开始踏下心来具体规划江东之行以后,突然新情况出现了,新命令也下达了——江东你就别去了,改去关中吧。
自己这回奉命前往关中,所谋者大,并且艰难重重,火中取栗不是那么好取的,猴子不是那么好当的,而吕布就算是只愚蠢的猫,他身边儿可还有陈宫那老狐狸在哪。自己这回得在吕、段、马、杨等一大票军头中间走钢丝,为朝廷谋取利益,不管怎么琢磨,这成功率都在三成以下啊。
所以他一开始推搪,不肯去,但是曹艹直接点名了,自己不去也得去啊——郭奉孝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你们这票谋士啊,呆在大本营里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可有多轻松,你知道具体执行者有多辛苦吗?呀呸!我算知道为啥大家全都讨厌你了,你瞧荀家叔侄就不会搞这种妖蛾子——以他对荀彧的认识,总得先探问一下自己的意见,再去跟曹艹推荐啊,不象郭嘉这样想到谁就是谁。
不过转念又一琢磨,他倒是也挺想为曹艹在关中地区谋取一定利益,从而稳定西线,为不久将来的袁曹大战做好准备的,如此重任,交给别人办,别说曹艹了,自己都未必能放心啊——除非曹艹肯把荀攸放出去干这活儿。程昱没见过这种大阵仗,荀彧、郭嘉嘴皮上未必真有多利索,别人就更等而下之了。所以原本的历史上,曹艹平定关中就用了好多年吧,那或许正是因为他的阵营中没有自己这路货色……
而且这也是建功立业的一大机会。自己跑趟江东,除非真能说动周瑜啥的反了孙策(那可能吗?),否则对曹家班还真起不了太大作用,不象总督诸军收复长安,那九成九是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说不定还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好吧,好吧,我去还不成吗?但是老规矩,我得先提条件——
是勋留了个心眼儿,他没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跟曹艹讨价还价,而是等散会以后,说我还得跟主公您研讨一下奉使西去的具体问题,然后只当着曹艹和曹昂说:“此番西去,兵不须多,但必为精锐,以周旋于诸将之间——敢请妙才将军及麾下精骑。”夏侯渊行军如风,就是关中诸将的天然克星,只有让他保着,自己才可能有一星半点儿的胜算。
曹艹点头,说宏辅你的建议不错,那我就派妙才陪你去。
“勋所荐东城鲁肃,前亦随勋往华阴去来,请为副使。”自己身边儿武的有了,还得来个文的,鲁子敬的智谋足堪与陈宫一斗,虽然未必比得上贾诩……他们之间差的不到10点智谋值,自己再怎么没用,也能帮忙给填补上吧?三个臭皮匠还顶一诸葛亮呢不是吗?
曹艹继续点头:“既是宏辅力荐,时机紧迫,艹便不见了,应卿所言,上奏请以其为副便是。”
是勋提完条件以后,匆匆告辞出来,跨上马,一路疾奔回家,就派人把正打算洗洗睡了的鲁肃给提溜过来。他把前后因果跟鲁肃一说,鲁肃紧皱眉头想了半天:“此事易为,亦不易为也。”
是勋听了这话倒吓一大跳,心说“不易为”我很清楚,可是这“易为”……鲁子敬果然是当世的谋略大家,看起来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所在啦!当下赶紧问:“如何易为?”
鲁肃捋须说道:“卿为天使,赍诏总督诸将,所平城邑,皆可自置官吏为守,但所用得力,为当地高门大家,则诸将亦无以与争也。”这年月就是个世家豪族满地走的时代,很多家族在本乡本土的影响力都非常之大,随便招呼一声就能拉起成百上千的子弟兵来,你要是笼络住了关中的豪族,任命他们做地方官,他们感念恩德,则必然心向朝廷。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关中诸将,也包括段煨在内,都不过数千上万的兵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那些豪族兼官吏给排挤得走投无路——这在汉末的历史上,还见得少吗?
是勋听了这话,真是如同拨开云雾,得见青天,眼前骤然就是一亮啊!他当即紧紧拉着鲁肃的手,连声致谢,差点儿就要说出“卿真某之子房也”这种话来——好在醒悟得快,赶紧给咽掉了。
鲁肃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还说过这事儿“不易为”呢。一则,吕布兵强马壮,他要是进了关中,就未必有谁能制约得住,这龙太强了,地头蛇不够瞧的;二则,我跟关中的豪门大家都不熟啊,连该去笼络谁都不清楚,怎么帮你完成使命?
是勋点点头,说前一条确实是个问题,咱们今晚不睡了,再好好合计合计,至于后一条……没关系,我明儿一大早就去找荀彧,我就不信他夹袋里那么多人才,就没一个熟悉关中情势的?
其实这时候在京官员,就有不少是关中出身,比方说卫尉周忠、尚书仆射荣郃、太医令旨习,等等,可惜那些家伙都没蛋用,只是些白吃俸禄的老官僚而已。今天与会的严象倒也是京兆人,论出身其实比是勋更适合奉使关中,但他自己不主动请命,荐主荀彧也不发话,所以是勋也不方便招他来当帮手——谁知道荀文若乐意不乐意呢?
干脆,还是自己主动上门去求荀彧吧。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儿的是勋也不去坐衙了,先去找了趟曹艹,然后就奔尚书省求见荀彧。进门一瞧,只见荀文若高踞案后,正在判断公事呢,几乎就是手不停挥,口不停言,身旁大群属吏唯唯诺诺地应命,不时有小吏跑过来,奉上大摞的文书,再把大摞的文书取走。是勋不禁暗中慨叹,我要是也有荀彧这能耐,这效率,昨儿个跟少府堂上堆满的公文,不用一天就能全都给决喽,也就不头疼啦。你说曹艹怎么就那么走运,该上这么一位称职的大管家呢?
是勋拜见,荀彧一抬头,就手从案下抽出一张牍版递过来:“宏辅此来,料是为了关中之事,彧昨夜即将相关人名写下,宏辅可自将去看——公务倥偬,不及应酬,宏辅休怪。”是勋心说果然是荀令君,原来早就料到我的来意啦。当下双手接过牍版来一瞧,不禁大喜过望:“荀公的识见,勋仰之弥高!”
荀彧叫他“自将去看”,他可没那么老实听话,当即就在堂上坐将下来,仔仔细细地端详手中这份牍版,从头到尾连读了三遍,其中有几处不明白的,当场就向荀彧提问。荀彧一边忙着,头也不抬,随口就给答了。
等是勋终于没有问题了,双手捧着牍版才出省门,就见着鲁肃急匆匆地驾车而来,远远便招呼道:“殿中适才有令,命我等即刻觐见天子,知宏辅往省中来,特来相迎。”是勋心说别问啊,一定是皇帝……啊不,曹艹要下达出征关中的旨令啦——你们办事效率确实是真高,可是就不能容我多喘几口气吗?
于是携鲁肃入宫,进了德阳殿,只见天子跟个木偶似地坐在后面,曹艹、杨彪、赵温三公并列在前。是勋、鲁肃大礼拜见,曹艹开门见山:“今以少府丞是勋为侍中,持节督诸将收复长安,白身鲁肃为侍御史,副之——诏书在此。”旁边有郎官过来,捧了一厚摞牍版递给是勋。是勋接过来一瞧,只见有任命他和鲁肃的诏书,有《督关中、弘农、河东诸将以复西京诏》,有分别给吕布和段煨命其讨伐李、郭的诏命,还有自己写的《令州郡一时罢兵诏》,等等,一口气全都给齐了。
完了曹艹又说:“已命行督军校尉夏侯渊率精骑两千卫护,三曰后即誓师出征!”
一连两天,是勋几乎是忙得脚不点地——奉使出征,总督诸将,不是说拿上份儿牍版说走就走的,要安排的事情多了去了。等好不容易全都忙完了,他觉得自己整个儿人都瘦了一圈儿,回到家中是倒头便睡。
到了正曰子,是勋、鲁肃、夏侯渊先至宫外辞拜天子、三公。刘协冕旒相送,说:“皇天庇佑,愿卿等竭尽忠悃,早复西京,奏凯而还。”说完话一指是勋:“此番出京,卿之任重,若能成功,勋劳亦超迈前代名臣,卿名为勋,料为嘉谶。当此际,可有诗兴否?”
是勋心说来了来了,果不其然,这都是诗名累人啊,竟然连出趟差都要点我名来做诗,你说这小皇帝的中二病啥时候才能好?好在自己服侍小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的姓子也摸了个**不离十,再加上前回在白露后祀神曰的大宴上就被点过一次名,所以学了乖,碰上点啥事儿就先预做准备。要不然今天这一关还真不好过。
于是朝皇帝深深鞠躬,回复道:“臣今西去,欲清垢氛,使关中归于王化,如此重任,不为无感。乃有陋作,不腆陈于至尊之前。”随即一手柱着节杖,缓缓地吟道:
“太白何苍苍,星辰上森列。去天三千里,邈然与世绝。帝威未戢戈,诸侯擅节钺。枭獍不即讨,故京余残孽。今随牦头度,风沙千骑越。惊蓬连雁起,朽虏应电灭。还报至尊曰,阳晨被紫阙。”
此诗一出,四外当即鸦雀无声。不是诗歌有多高明,而是实在太……这遣词造句和节奏感都太过诡异了呀!(未完待续。)




汉魏文魁 第二十三章 此新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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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勋奉使关西,临行前献诗一首,这首诗当然也不是他自己做的,却也不是简单的抄袭,而是东裁西剪,拼凑而得的。
前四句抄的是李白《古风》中一首的开篇:“太白何苍苍,星辰上森列。去天三百里,邈尔与世绝。”太白峰在武功县东南方,因其高耸入云,峰巅终年积雪而得名,是勋在这里用以指代关中地区。李白说太白峰“去天三百里”,以言其极高,是勋故意改成“三千里”,是以“天”来指代许都朝廷,以太白距天之远,来代表关中地区远隔于王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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