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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外】镜中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个知名不具的海港
交缠的唇舌燃起的热度搅乱了宝贞的思绪,目不能视让她的感官更灵敏,湿漉漉的舌尖自上颚滑过退出,宝贞慢慢平复呼吸,她的自欺欺人可怜又可爱,带着磁性的低沉轻笑像是从梦中而来—
“对,只是…舔了舔唇。”





【人外】镜中花 接
古寺佛香袅绕,往来僧人香客无不静肃,嫩绿的叶在枝头随风招摇,殿内几位妇人正敛神色虔诚礼拜,宝贞捐了香油钱,拢袖跟着小沙弥往禅房走,抬头只见蓝白的云层间不知何时混入丝缕灰沉。
过路的飞鸟发出脆鸣,廊院有僧人领着小和尚扫撒,宝贞和他合手见礼,转身间隐约听到面前僧人对她说了什么,那话音入耳却如水中涟漪消失不见,她不由停下脚步想要细问,只是伴着轻微的眩晕,这无端的思绪似烈日下的水渍挥发无踪,跟着她的绿柳上前搀扶:“太太?”
好在不适仅是瞬间的事,宝贞回视角余光按了按眉心,颔首示意侧身等待的小沙弥继续走,这才轻拍大丫鬟的手道:“无事。”
望着那位和诡晦之物几要融为一体的美貌少妇愈行愈远,扫撒的僧人动作也越发迟缓,凉风拂起他的袍角似有恶意嬉笑流过,他面带惋惜悲悯,唇间溢出一声叹息。
到了厢房,房内已有位先到的年轻女子在饮茶,宝贞与她打过招呼顺势坐到旁位:“这般快?先前还说为腹中孩儿祈福。”
那女子有些无奈,将茶碗推到宝贞面前亲自给她倒茶:“香火味闻了难受,多多捐些银子望佛祖不要见怪罢。”
两人说话间又有几位贵妇人携手同来,见了她两也不觉意外,不需多话便自发入席,时间离早前商定的下一行程还有些距离,宝贞叫丫鬟取了点心,几人随意闲聊起来。
待午后用过斋饭,庙里的僧人引她们到放生池,下仆早早携着购来的鱼在此等候,见了主家捧着桶上前,这些个夫人垫着帕子接过捞网从桶里将一尾鱼勺到池中,如此就算是积德。余下的功夫自无须她们操心。
苍穹铅色渐浓,蜻蜓低低擦着被风吹皱的池面飞过,宝贞心里遗憾,面上却不露半分,笑着对几人道:“本说回程赏花,但这天公却不作美,若降了雨倒成烦心事,还是早些归家吧,诸位觉得呢?”
几人闻言也瞧见乌云聚拢,自无不答应。呼奴使婢拾掇物件上了马车。
和几人分道扬镳,宝贞的车架刚入门雨水就滴答地倾撒一地,未几汇聚成小水洼。黄杨为宝贞系上斗篷,绿柳从暗格拿出雨具,嘴里还庆幸回得及时,不多时候几个丫鬟小心护着宝贞回到院子。
虽近来转暖,但这雨一降又带来几分寒,宝贞未被沾湿半点,却苦了几个丫鬟。宝贞忙让她们下去料理,又叫了奶娘安排小厨房熬姜汤,只留个小丫头在屋里忙活。
换好衣衫,宝贞支开窗,雨水凉沁沁顺延在她的掌心,这么一场雨过去估摸着只能剩下一地残花了。
宝贞坐到梳妆台前拭去残留的水迹,却见髻边簪了枝新折的桃花,抬手惊喜地摸了摸花瓣,镜中的人儿悄悄对她眨眼,宝贞有些心虚地瞥过房中的小丫鬟,她正摆好瓜果要下去,规规矩矩地盯着地板,并没有注意到女主人的不同。
待四下无人时镜面轻晃,面若好女的公子倚着巨大的树干浮现,那景象与屋外的雨丝风片泾渭分明,镜中的世界春光正好,累累重迭的阳春花承和煦而芬腴。
宝贞凝视镜面有点出神,镜中这位好友日渐与自己不同了,比起初时的别无二致,如今更像是另一个作为男子的自己。镜中人接住了落花,指尖途经枝丫落在花蕊上,而后顺着花冠游离,像在抚摸恋人的脸颊,宝贞感觉皮肤有凉意拂扫,不由曲指蹭过颊边挠了挠:“调皮。”
那人影眼睫低垂,拈花凑到唇边轻触:“眼前的花儿可不这么觉得。”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宝贞拨弄发间的粉客:“你又不是它,怎么知道呢?”
听见宝贞这话,镜中的影手指一松,指尖的粉色被气流带走融入天际,他握着扇柄点了点眉心:“那宝儿替我问问吧。”
宝贞正思索这话的含义,忽觉一阵昏沉,桃香夹着熟悉的香气侵入她的感官,一时间对时光的消逝失去了辨识,等到恢复时也不觉难受,或应说她的注意力已被眼前的光景吸走。
如果没有这场雨,宝贞就该如此时一般在桃林中漫步。她踩在苍翠的绿地踮起脚尖悄悄碾了碾,和现实似乎毫无差异。这是她所期待的景致,眼帘所及之处是满目的粉,春日还有些凉,这让阳光显得格外暖。
宝贞平素少见日光,这样的暖意有些新鲜,天是柔和的碧海,缥缈的光跃动着,因着清风拂过,尽放的花瓣与树体道别飘离,但这美景却缺了些什么,反令人不安。宝贞轻不可闻地嘟囔:“太静了...”
跟着她的话响起的是清脆的鸟啼,若隐若现的虫鸣,枝叶随风摩擦簌簌作响,自远处有悠扬钟声传来。这让宝贞的心安定下来,自然也明白了镜中之人一直在身边。从房中到旷野,初时她是惊讶的,只是日长夜久被镜中的友人耳濡目染,渐渐也习惯对方的神异把戏。
不知边际的林海中独自一人让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似有无数人影在暗处窥视着她。枝丫交错着使视线难以触及远处,宝贞汗毛陡立,张嘴欲要呼唤,却有些异样的窘迫,镜中的友人平素仅有自己能见,所以并未考虑过如何称呼对方的问题:“宝、宝贞...?”
心潮起伏以至于她的声音游移不定,细柔女音经过林木扩散又再回响,这加剧了宝贞隐晦的羞耻感。
“到这里来。”
回应她的话语带着忍俊不禁的戏谑,宝贞迈开脚步在没有杂树的林间穿行,她抬头向声音的来处寻觅,望见了花海中的唯一亮色。与自己容貌相近的那个人坐在枝上,桃梅在他身前身后铺开成了陪衬。
这棵位于园林中心的树比一般桃树大得多,和桃色相映衬的美人晃了晃悬于空中的腿,枝头一阵红雨落在宝贞身上。受物种所限尚算纤细的枝杈本应无法过多承重,此刻却脱离现实地并无一丝折断迹象。
宝贞和他视线交织,正要开口却感觉双眼痛痒,忙低头拭擦,不多时眼睛便揉得一片通红,飞舞的红粉美虽美矣,却带着细小的花粉,一时伴着掉在她身上的花叶入了眼眸。镜妖原本整暇以待,见了这意料之外的状况不由有些懊恼。
越揉越不舒服,宝贞还未想出解决之法,下一刻却脚下一空,她惊叫了一声落入他人怀中,眼前的一片模糊让她下意识挣扎,旋即被牢牢锁住了动作,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我看看。”
镜妖语带安抚,宝贞回过神靠在他的身上,不自觉攥紧手边的衣料,一边忍住不适抬脸等着对方给自己解决这烦恼。她的眼睑眯着颤抖开合,无法抑制的泪珠不断流溢,把本来致的妆容晕开,一派狼狈可怜。
揽着宝贞的妖物扶着她的脸,略略撑开她的眼帘。宝贞视觉灰朦,一阵若即若离的凉意将眼球温柔包裹,原本的涩痒因而缓解,这阵凉意没有立刻离去,像是舔舐一般来回滑动。宝贞沉浸在奇异的感觉中好一会才睁眼,抱着她的镜影用指腹拭去了她的泪滴,红唇落在脸颊的水痕上。
宝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她推了一把这位没完没了的友人:“仔细我的妆!你也不嫌吃到粉?”
镜妖满心的柔情蜜意被打了个散,但也没有不悦,他没有告诉宝贞早时心上的妆早在方才就被泪水晕花,凑过去又亲了几下:“这粉倒挺甜的。”
白了他一眼,宝贞余光瞥见自己将他的衣襟抓得皱成一团,松开手试图将它整理拉平,未几便发现了异样,宝贞难以置信地按上镜中人的前胸,那是无甚起伏的一片坦途。且此时她才反应过来,两人若是同源,怎么她坐在他的腿上倒纤细低矮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镜妖温温柔柔地笑,眼中却无甚情绪,他扶着宝贞的腰,以稳固她因惊恐而忘了处境不自觉后退的身体:“放松些,又不是什么事儿。”
宝贞气极而笑:“莫不是要告诉我我本是男儿身?”
自初遇起,镜中这人就一直不断提起二人本为一体,宝贞起初有些怀疑,却随着平静的日常而坚信起来,此刻这一幕像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叫她的思维一片混乱,理不出个所以然。
他不语,执起宝贞的手向腿间探去,宝贞面色铁青却抽不回手,只是下一刻她的表情凝住了,那里空荡荡,并不存在多余的物什。镜妖松开了她,将方才极力跟他保持距离的人拉回了怀中:“何必在意无关紧要的东西?”
虽安分呆在他的怀里却放松不下来的宝贞道:“这哪儿无关紧要。”
镜妖垂眼挡住灰霾,伸手理顺自己垂在宝贞胸前的青丝,慢悠悠地开口:“响应了你的期待不是挺好的吗?”
我的期待?宝贞皱了皱眉,回想起他第一次作男装打扮时的话,虽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但又好似恍然大悟,以至于有些羞愧。见她不发一言,镜妖环住她的腰在她的耳后亲吻:“若我哪天真成了男子,你便不要我了?”
“我没这么说。”宝贞直起身反驳,对这道镜中的影她是信任喜爱甚至依赖的,谁能不爱惜自己呢?刚刚的变故她被惊恐压住其余思绪,现在冷静之后抽丝剥茧的话,与其说是在意性别,不如说是被欺骗的恼怒和所托非人的羞愤。
长时间不间断地纠缠侵蚀,镜妖早在她心底魂间印下标记,此刻毫无痕迹地探知了她的想法,阴冷的眸色终于回温,他握住宝贞的手微笑:“男体女身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来,看看这片风景吧。”
影影倬倬的异样感最终沉下了去,宝贞有些转不动脑子,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随着他的话向前看。四周的花海任镜妖的喜好随意变化,宝贞惊喜连连又应接不暇。镜中的时间界限模糊,等镜妖带着她将景色都一一浏览似乎也没过去多久,她不由羡慕:“镜中可真方便。”
镜妖轻笑扣住了她的手:“那不如留下来陪我吧?”
他的语音听起来像开玩笑,宝贞未曾深思也回了个笑。正要随意应下却被他的指节按住了要出口的话语,镜妖歪了歪头,表情幽幽:“算了,这回放过你吧,可别自投罗网啊。”
“你说什么?”他的腔调含糊,宝贞听不真切有些不明所以。
“嗯...我是说,宝儿替我问过这花儿了吗?”镜妖指尖翻转,方才随风离去的桃花又在他手中出现。
宝贞愣了一会才想起他在问什么,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调皮!”
...
......
咚咚的敲门声将宝贞唤回现实,方才镜中一游的她却是趴在梳妆台前睡着了,起身正要让人进来,眼前却飘过红粉,宝贞忙改口打发了门外的奶娘,这才发觉桌上发间满是桃花瓣。宝贞有些无奈睨了镜妖一眼:“你呀...”
罪魁祸首心情愉快开口道:“我想要个香囊。”
哼声从宝贞的鼻间滚出,她已经开始在想要绣什么样式,嘴上却不饶人:“那你就想着吧。”
宝贞小心地将这些娇客拢到帕子里,镜妖也不说破她的口不对心,作出西子捧心状唱念俱佳地跟她磨。被他搅得绷不住,她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




【人外】镜中花 续
盛夏将过,暑气未消,就连清早也不能舒爽半分。马车内丫鬟给女主人打扇子,只是她坐了片刻便觉得有些躁动,不由掀开帘子眯着眼看外头,恹恹地道:“去瞧瞧少爷怎么还未来。”
黄杨应诺离去,不多时带着半大的儿郎并两个小厮一道赶来,许是来得匆忙,在这天时沁出一额头的汗,他停在马车前向宝贞告罪,说是昨日父亲考究功课遭了罚,夜里熬得误了今日时辰。
终究学业为重,宝贞心下不快也不能苛责。见她未再细究,那少年松下口气被引上另一架车。行至娘家已近午时,家中得了信早早让人候着,见姑奶奶一行人赶忙相迎。宝贞被搀扶下车架,瞧见这熟悉的人和景脸上才有了些笑模样。
拜见父母兄嫂后,宝贞打发儿子和表兄弟去玩,目光在几位至亲身上转了几圈问:“今日有什么喜事?”
往年宝贞回家小住众人虽也高兴,但不至于面上满是压不住的喜气洋洋。听她这话厅里的几人敛神色,瞧着是严肃多了,宝贞的母亲楼过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陛下沉痼自若,将令太子监国。”
听了这消息宝贞也是心头一喜。圣上儿女众多,太子虽才德兼备又占嫡长,却因元后生育时败了身子早逝被迁怒,处境向来有些艰难。宝贞家叁代只得了两个女孩儿,长姐嫁入东宫已有二十载,近些年今上龙体不睦,早有传闻要禅位,眼下总算见着曙光。
“这可真是...”宝贞未说下去,几人彼此相望俱是心领神会。
因这生出的波澜,宝贞回娘家难得当天回府,此时天色已晚,去前院找丈夫怕是有些麻烦。她沉吟片刻吩咐丫鬟:“去请老爷一道用晚膳。”
绿柳应下,宝贞嘱咐摆餐在小厅,回了房正要梳洗一番,镜妖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为何让他来院里。”
宝贞未料到他突然出声,手中拿着的梳子掉到台面发出啪嗒的声响,黄杨正要过来却被她挥退,等房中无人宝贞蹙眉:“你怎么了?”
虽说寻常人对这镜中密友瞧不见听不着,但平素镜妖只在四下无人时出现,未曾给宝贞添过麻烦,这倒是头一次无所顾忌。宝贞心生担忧,镜中人神色却神色淡淡:“宝儿还未解释呢。”
镜妖目光幽幽,被这么一瞧宝贞有些心虚,但转念又觉得自己未曾做错什么,这家伙倒兴师问罪似的,想到这里有些别扭:“他是这府中男主人,让他来坐坐有什么好说的。”
宝贞说罢不理睬他,扭头看着窗框,像是能看出朵花。镜妖自是知道因由,不满只是因为,这消息并非重要得一刻不能缓。他强压着性子开口:“明日再找他也成,这个时候叫他来白白扰了你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宝贞恍然,顿觉心软成一片,她柔柔望过去,声音也跟着和软下来:“本就为了告诉他才早早被我爹劝回,哪能拖呢?再说他用过膳就走,你生的哪门子气。”
被这秋波一扫,又兼言语软和,镜妖满腹的不悦散了大半。张口欲答却被敲门声打断,丫鬟在外提高音量:“太太,老爷来了。”
宝贞嗯了声,轻敲镜面权当他默认,披上外衫推门离去。
“太太来啦。”那至亲至疏的人抬头笑笑,他已过而立却还是个英俊男儿,夫妻二人来往几句便不再多言,待用过晚膳下人将残羹撤下,宝贞这才屏退闲人。她的丈夫端起瓷杯先开口:“可是今日回门有什么变故?”
宝贞将太子监国的消息转达,他原本客气疏离的脸上浮上几分喜色,连带看宝贞的眼神也一片火热,宝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避开他的视线,暗示道:“老爷应当还有事要忙吧?”
他正要顺着话头应下,转念又想,今时不同往日,需得安抚原配温存一番才是,放下杯握住宝贞的手道:“无碍,为夫今日在太太这儿歇下。”
愕然张口却一时语塞,他们夫妻都逾十载未曾同房了,这闹的哪一出?只是不等她反应,他已叫人去拿衣衫,见他这般积极宝贞似是活见鬼,恰好丫鬟通禀水已备好,她逃似的快步走开。
浸在热水中方慢慢从惊吓中回过神,而后是满心的烦恼。若知如此今夜就不该找他。宝贞早已对这夫郎死了心,如今还有个心意相通的“自己”相伴,自是不愿多生波澜。
估摸他是一时兴起才要留下,宝贞正要叫绿柳找人引走他,却不见回应,接连又喊了其余几个丫鬟,亦无人应答。不安忽然闪现,她匆匆套了里衣走出隔间,只见房门大开,外头漆黑一片,人影无踪。丈夫直挺挺坐在梳妆台前,身上还有水不住滴落,宝贞咽了咽唾液,出口的声音又涩又抖:“...老爷?”
房内许是香料太重,似有烟雾缭绕。听到她的呼唤,他毫无预兆站起转过身向前两步,眼神晦滞表情僵硬。宝贞心中突突,转了转脚尖欲要夺门而出,懒散的声音自镜中传来:“慌什么?”
宝贞一愣,正要询问,脑中却一阵嗡鸣,那日僧人提醒的的一句“小心妖物”忽而复苏,过往被掩埋的异常感和丝缕怀疑不断翻涌。她不敢看丈夫,凭着一股子气绕到他身后,只见梳妆镜中血色隐现,此时镜妖的蛊惑失了效力,镜中的人影一半是她一半却明灭翻滚着灰烟,她有些惊恐地退开,失声道:“你究竟是什么…!?”
之前镜中人发觉他与宝贞间的联系骤然断开,此刻相见才明悟是那天的僧侣留了一手,暗骂一声多管闲事,好在这只影响一时,正要编点什么安抚她,却见她衣衫不整,早前就未散的怒意上涌,口若含冰道:“用了膳就走?他用的这膳是你不成?”
宝贞被他这话堵得目瞪舌挢,这才察觉自己衣带松散春光外泄,伸手拢住衣襟,她的脸颊飞上晕红:“你、你胡说什么!”
“胡说?这不是赶着投怀送抱来了?”镜妖此刻气上心头失了平常心,原本那男人虽让人如鲠在喉却也勉强能忽视,如今一副要留宿享用美娇娘的模样不说,宝贞还不加拒绝,又这么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出来,叫他如何不多想。
宝贞自小千娇百宠,嫁人后虽不如意却也并未受过半分明面的欺侮,一听他带着讥讽的话满心委屈,她会这样子出来还不是因为丫鬟都不见了!想到这里她徒然一惊:“你把我奶娘丫鬟怎么了?”
镜妖见她还把心思放到旁人身上,好不容易平静些的情绪更加糟糕:“哪敢把她们怎样,左右丫鬟婆子,常年不出现的人在你心中都比我重要。”
知道她们应当无事宝贞心下稍安,又因他的后半句勾起了怒火,一时也顾不上害怕,明明是他骗了她,竟然还恶人先告状!被气狠了宝贞口不择言:“那又如何,至少她们不曾欺瞒我,常年不出现那也是我夫君!”
这话出口宝贞就后悔了,只是两人正吵嘴,宝贞拉不下面子回这伤人的言语。镜妖努力控制自己,她以往的所思所想皆逃不开他的感知,这话定非真心,为了避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他操控着碍眼的男子往外走,以减少让情绪失控的因素。宝贞眼睁睁看着丈夫僵直走远,房门砰地关上,后知后觉害怕起来,硬撑着道:“你、你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战巍巍,镜妖自然觉察出她的惧怕,脑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他这厢风雨欲来,语速却放缓几分,听起来奇异地柔和:“是我不好。”
宝贞以为他要服软,还未作反应却身子一僵。然后她自发坐到了镜前,慢条斯理地褪下半遮半掩的衣物,在这样暖黄的烛光下肌肤看起来细腻可口像是半凝的脂,大家秘方调养出来的身体毫无瑕疵,哪怕她曾生育过也依然身姿曼妙。
镜面映着的不是见惯的那人,而是浑身僵硬的宝贞本人。镜妖的声音温温柔柔贴着耳廓直往里钻:“是我不好,宝儿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却未曾发觉。”
宝贞惊愕过度短暂地停止了思考,听到这话自然明白是谁在控制她的身体,质问因口舌发沉无法传达,甚至连闭眼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身体自主施为。稀薄难以看清的烟雾拢着她的身体,酥痒刺痛在细嫩的皮肤上流窜,像是被重重地舔咬吮吸却又毫无痕迹。她握上双乳,鸢色的珠粒在细细的揉捏下慢慢立了起来,怪异的麻随着指节的撩拨若有若无。
宝贞羞愤窘迫,试图闭眼造成的酸涩让水光浸润双瞳,大约是她实在不情愿,镜妖原本硬下心肠要惩罚她,却还是停下了支配她肉体的行为。他的声音在宝贞脑海中再度浮现,像是贴着颅骨滑过:“你我本同体,我因你而生不假,但你难道真觉得我只是个影子不成?一个虚幻的影子能做这么多吗?”
这话让宝贞颇觉困惑,明明这镜中人一直展示的各种神异之处,都明晃晃摆明了他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倒影,为什么自己却从未怀疑过?她未想出个所以然,镜妖又道:“我从未伤害过你,听从你的内心所愿,给予你陪伴和关爱,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呢?每每有不如意之处都对我如避蛇蝎。”
宝贞怔住,想反驳又心孤意怯。大约是这声音似从心生,仿若自我拷问。她像被戳中了瞧不见的伤处,突如其来的隐疼,让她从身体不受控制的惊恐,被骗的愤怒中冷静下来。继而她的行动力失而复得,虚虚的雾似在散去,她没有欣喜,反而忐忑起来。无声的谴责让宝贞低下了头嗫嚅道:“明明是你...却好像我对不起你似的。”
见他没有动静,宝贞咬了咬牙:“今儿要做什么都随你。”
房中久久沉默,她有些难堪,不自在地想要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衫,却被雾气带着改了动作,她向来嘴硬,这难得的低头让镜妖心中受用,他放柔了声音:“这可算是赔礼?”
宝贞嘀咕自己搬起石头砸脚,嘴上已是无余力应对,她的手被按在沉甸甸的雪峰中无法抽离,镜妖未控制她的身体却把控着她的动作。僵持片刻,宝贞移开眼通红着脸生涩地抚慰光裸的身躯,那无形的束缚才随之消弭。
“放松一些,不要太用力,捏着轻轻捻一下...对,做得很好。”镜妖心情愉快地言语指导她,悄无声息将女体抬高。
祭出他惯用的 “自己和自己的事不算是事”做心理建设,宝贞直到分开腿踩在梳妆台上才发觉自己被灰雾托着。随着不间断的温柔抚慰,宝贞浑身发软,自内部涌出陌生难耐的空虚感让她生出隐秘的期盼又隐隐恐惧:“...够了吧。”
虽然目前无法探知宝贞的真情实感,但镜妖明白这抗拒并不坚决。他继续哄着她:“说好今天随我,别紧张,会很舒服的,来...腿分开一点,摸摸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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