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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外】镜中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个知名不具的海港
感知到她的想法,镜妖低笑,她总是每回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就像此刻,对于他这样的妖物毫无防备,任他缠束。
最开始接近她只是觉得新奇,明明是个深闺怨妇,却还像个未出阁少女似的,若非当初被人打断,她早已在镜中永远陪伴他,当然,那也就不会有如今的欢愉。
之后其实也有许多机会把人带走,只是这女子天真又好骗,拉入自己的世界随意玩弄很有趣,但是顺着演下去也很有意思,带着某种恶趣味,他顺其自然假装起她的影,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发觉,那一刻该多有趣啊。
结果事与愿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把自己套了进去,以至发展成今日模样。他们这一路,虽有他刻意地引诱误导,但确实是她自己一步步地向他走来的,镜妖思及此处,柔软的思绪起伏,有什么在剧烈地搏动着,将他搅碎再粘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宝贞小心地捧起他的头颅,这是他特地凝聚的,她能真切碰到的部分,她在病中力不济,已经有些累了,柔软的掌心无力地搭在他的脸上,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
明亮的黑瞳盛着赤诚认真,毫无保留的挂念,叫镜妖忍不住被捕获,因她故意折腾自己而升起的不愉溺亡在其中,他眯起眼,猫儿般地蹭着她的手:“一时不察被龙气震伤,不过这倒说明你们那太子起死回生了。”
宝贞闻言猛地起身,又如抽去气力似的软倒,好在镜妖接着才未伤着哪里,她抱紧镜妖喘息了会才平复下来,声音还有些抖:“此话当真?”
原本笼罩着宝贞的雾又紧了些,偎依着她的镜妖轻咬嘴边的丰满道:“自是真话,仔细身子。”
有些吃痛地轻呼,宝贞也没计较,有些兴致勃勃:“一时激动嘛,给我说说?”
镜妖眼看宝贞注意力全在他处,不意兴阑珊:“日后再说吧,也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宝贞听他的声音平平,再看他无甚神的模样,发觉自己似乎对他犯了对亲近之人反倒忽略的毛病,也不再多问,愧疚上心头:“你...是不是伤得厉害?”
原本镜妖大可不必在此时回来,只是距离远了留在宝贞身上的印记便不太清晰,时间一长难焦灼,加之太子那头在他的推波助澜下颓势渐去,此时已不是旁门左道所能左右,便暂且回来一趟,不曾想见着一个病恹恹的宝贞。
“我当你一心只顾着别人呢,放心,不严重。”镜妖眉眼和缓,在宝贞唇角脸颊轻吻。顾不上他的小动作,镜妖越说不严重宝贞却越觉得他是故作轻松,又接连追问,只是到底也没问出什么,只得拿身体状况说事:“我如今病着,你这么瞒着我倒让我猜来猜去不能安心养病。”
镜妖一阵头大,他本身并无形态,平日所显出的模样还是借了她的影聚成,现在被龙气所震,又与宝贞这宿主分开了些时日,一时无法凝固身形,要说大碍那是没有的。正想着要怎么应付过去,忽然福灵心至,顺水推舟道:“就算严重又该如何呢,你又不肯帮我。”
宝贞瞧他终于松了口,指尖绕着发丝不悦道:“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若能帮上忙又怎会拒绝?”
“这可是你自己应下的。”
宝贞只听镜妖轻笑,原本流窜在身侧的雾穿过轻薄的里衣附着在肌肤上,一阵诡异的酥麻随之传至全身,连羞带怒低骂:“这种时候你还乱来!”
她忍耐着异样,把镜妖含着她颈项肌肤的头颅拉开,镜妖也不恼,反倒笑嘻嘻地又凑过去:“宝儿知道‘采阴补阳’么?”





【人外】镜中花 合
采阴补阳一言以蔽之即通过房中术汲取女子元气、血以补益己身。宝贞闲时翻过几本道学,这一词姑且还是晓得的,她首先是语塞,他又没有那什么,补的哪门子阳?而后又想,自己如今虚弱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顶用,最后骤然委屈难过上了,之前这么紧张自己的身体,这才多久功夫就转了心思。
镜妖察觉她钻了牛角尖,不敢再造次,忙解释:“都是玩笑话,我怎么会这样对你呢?”
大约身体不好就容易想太多,陌生的余韵散去,宝贞想起先前他对自己的丫鬟可半点不客气,偶尔提到他人也是冷淡至极,他现在说不会这么对自己,换句话说莫不是要找别人?这么一想颇不是滋味,也顾不上他似真还假的话置起气来。
镜妖求爷爷告奶奶地哄了一阵才让她相信自己的清白,本还想再亲近一会,但见她强撑着神的模样只好作罢,心疼道:“放心吧,用不着多久,那边就该结束了。”
细微的清凉之气顺着宝贞的躯干流转,宝贞感觉那种沉甸甸的体感有所缓解,睡意也一并上涌,只是未坠黑甜乡就听到镜妖说:“我先走了,好好养着。”
听到这话她睡意退散,正见到镜妖在烟雾缭绕中飘离,头脑一热忙拦住他,一连串熟悉的人影在脑中走马灯似的流过,她隐约觉得这样不好,却又体味到一种报复解脱之感,镜妖被拽回榻上侧脸看她。
宝贞此刻心潮起伏,镜妖一时辨不清她的思绪,不曾想一抬头细腻白皙撞了满眼。宝贞衣衫半敞,大红的肚兜趁得肌肤雪白,她见镜妖有些傻眼,掩住胸口嗫嚅:“你要怎么采?”
她神色间颇为窘迫,有些含羞带媚的味道,镜妖打了个激灵,二人相处向来是他主动,这转了立场倒手足无措,难得没有打蛇随棍上,努力聚拢了具现的妖气,想显出人类模样好让她安心,最终却聚成蛋清似的触须,那些触须似乎颇为不好意思,在宝贞复杂的眼神中,窸窸窣窣地藏了起来,沉默片刻,镜妖尴尬地清咳道:“真无大碍,方才是跟你闹着玩呢。”
宝贞此刻也有点毛骨悚然,原先看他的状况,就算要做什么也有限,这才想着若真对他有益处,勉勉强强也不是不能配合。
但看到他方才的模样,宝贞蓦地感觉不太妙,好在他未顺坡滚。她脸上烧红,蜷了蜷脚趾拉上被角,虽然蛮庆幸的,却又有些恼羞成怒,埋首不看他:“...没有下次了。”
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轻之又轻,但镜妖非常人,自不会错过这一句嘀咕,顿时暗恨自己关键时刻做什么君子,若无其事地厚着脸皮贴过去心肝宝贝地喊。
宝贞略为不耐,转头正要赶他,却望入一片依恋的湖,如水的眼里秋波粼粼,充满甜蜜爱恋,未出口的嗔怪化作无言的暧昧,镜妖一喜,凑上来就要亲她,宝贞有种被看穿的尴尬,不自在地卷着被单不理他,但耐不住他渗过棉絮,又滤过布料。
贴身衣物变得像在梅雨季一般,明明已经晾干却清爽不了,带着让人难耐的濡湿。那湿意在肌肤扩散啜饮着肌肤,让主人又痒又麻。
边缘柔和的东西在衣物和身体的间隙间成型,含住了她胸前的那抹艳色,衣襟被挤得门户大开,水红的肚兜垂挂在腰间。宝贞粉脸带煞却又无可奈何,松开攥在手中的被角,五指插入胸前那妖物的发间,本要将他拉开,但镜妖正把红梅压在舌间嬉戏,快慰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一圈圈地扩散开,倒叫她不知道要推拒还是要迎合。
正游移不定间,乳尖却被咬得一疼,宝贞忍着还未作反应,反倒是镜妖轻轻地叫了一声,她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去,脱胎于自身的怪眼角眉梢荡漾着几分春情。
刺痛过后红珠更为敏锐,唇舌的安抚反倒掀起一阵灼热,直烧到体内,她双腿交迭无意识轻蹭,隐约传来湿意。镜妖还在细细地喘息,享受又带着鼻音的低吟传入耳中,如同有细小的虫在往耳内爬,说不出的滋味令宝贞浑身一颤,竭力忍着颤音嗔道:“你叫什么?”
他的脸颊晕红着,被推开也不觉羞恼,舌尖还保持着探出口腔的模样,微微卷曲着,连着乳尖的水丝失了补充,断联到他的下巴,宝贞看得出神,镜妖见状有些得意,声音还带着情潮的沙哑:“不是很舒服吗?”
灰雾如同水波纹一般柔软起伏,毫无沉坠之感,宝贞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包裹”起来,他给人的感觉有些凉,但很轻柔,在她的四肢百骸细致地“流动”,那体会甚是奇怪,又足够舒适,挑逗一般地抚慰着她。
松散的衣物逐渐被吞没消失,镜宝贞含糊地嗯了一声,氤氲的雾一点点模糊她的思绪,让她颇为混沌,才浮起的疑问也一并消融。
温凉又飘忽的柔滑之物贴着脸,四周的灰白之气擦花了床幔的花纹,像在云端,像在梦中。她迟缓地想起用热水蒸脸时的感觉,慢慢舒缓了五官。镜妖觉得有趣,轻笑着吻她,而后蜷在她身上厮磨,软滑的触感落在颈椎上,又顺着后脊小小的凹陷吮吻,带来密密的痒意。
当它落在腰窝上时,宝贞反射地缩了缩,敏感的腰侧被触碰让她忍不住弹起来,但在镜妖的裹挟下,这点反应的幅度小得几可不见,只余急促的呼吸在账中交迭回荡。
宝贞紧了紧腰身,试图平息这异样的躁动,但镜妖就像是故意似的,唇舌不断在腰臀间流连,又麻又痒的感觉横冲直撞,在下腹汇聚成一种说不出的隐疼。
无意识绷紧着腿并拢,宝贞小幅地交错着被春水打湿的大腿,以推挤腿心的贝肉缓解隐秘的渴求,这杯水车薪的努力很快被打乱了节奏,模糊的触碰顺着足尖似蛇一般游行,环绕着小腿盘旋而上。
那若有若无的触感逐渐集结成明显的存在,饱满的腿肉很快被挤得微微内陷,千丝万缕的须试探地贴着肉瓣蠕动,满载的蜜壶随之漏出糖浆,一时间房内只余水渍声与低低的喘息。
腿间忽如其来的刺激唤回了少许神志,宝贞勉强抬手推他,但软绵绵的手拍上他的脸却像是抚摸。镜妖咬住她的指尖,调笑道:“...别急啊,马上就好。”
镜妖打着颤的话刚落,细密的触须覆上花口,把外泄的露水汲取,也把宝贞正要反驳话堵在口中,搅成了短促的气音,她反射地瞬间缩,那东西却颤抖着散成丝缕没入花穴。
随着软物滑入内壁,嗯吟从宝贞喉间挤出,但这并非她独自发音。妩媚的尾音钻入颅内,让脑中一阵麻痹,与此同时,此前不真切的,像在肢体摩擦的幻觉越发真切,她感觉到了奇异的被包裹感,那是与真切感知到的,被镜妖纠缠所不同的感觉,湿润而温暖,柔软而紧致,就像是自渎的时候所碰触到的那样。
既是承受者,也是侵入者。双重的快感不断升腾成足以令人癫狂的极乐,越线的感知令她在恍惚间捉住了一丝清明,蓦然清醒道:“你哈、这是怎么回事?”
她能清楚感知到这具成熟的女体如何被摆弄,触须将紧闭的花户挤出细小的通道,然后以此为根本将内部的皱褶慢慢撑开。又亲身经历着流体逐渐填满私密处每一个间隙的饱足。镜妖贴着她的颈磨蹭,吐出的娇柔叹息打在皮肤上激起细微的痒:“嗯、宝儿不是感觉到了吗?你我的感知,互通着呀。”
这种你中有我的滋味让他的面上浮起明艳的笑,宝贞思维纷纷乱乱,话语出口却是无法自控的呜咽。
太胀了。这个想法刚出现,镜妖就颇有同感地动作开,如水体般无害,与肉壁相贴的部分卷曲成粒来回辗过,半透的触须一直爬进最深处,紧贴着宫口亲昵,甚至仗着本身的细软往更深处探入。
“不—不要——”
宝贞身体颤抖着呻吟出声,哀求地看着镜妖,作用于双方的感觉太过奇妙,她就像是被烈火焚烧的蜡像,在高热下融化,胎房本不是可以进入之处,一开始突然升起的疼是感官中最鲜明的存在,可伴随着这种疼痛的,还有一种怪异的快慰,那源自于镜妖,并逐渐扩大到将不适吞没。
比起宝贞的纠结,镜妖却十分享受,他清楚地感触到对方的感觉,并且随着感觉调整着入侵的方式,差点连同自己都被刺激得瘫软。他眸中水光潋滟,听着宝贞的拒绝却变本加厉地玩弄着:“为什么、不要?明明...嗯...很舒服呀。”
她从未想过床笫之欢会像现在这样,所有的感受彼此共鸣,每一个敏感点都被翻找出来,方方面面都被照顾到位,尤其当她意识到这销魂蚀骨的来源时,心灵的刺激比肉体的感官更加强烈。
她在恍惚中看到无形的教条枷锁碎裂,如同软刺般扎在心底,时刻提醒她的罪恶感被净化,足以让人失去理智的欢愉蜂拥而至,她与他合而为一。
宝贞眼前一片光怪陆离,长睫簌簌地被泪水沾湿,无能为力而刻意遗忘,却仍根深蒂的疑虑如同泡沫消融,至少在这一刻,她与这来历不明的妖物确实是一体的。
云雨过后,细柔的触须缓缓从肌肤表面淌过,将汗水清理。宝贞身旁平伏的被面钻出个脑袋,她有些乏力,但心境澄澈,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身体出奇清爽,她甚至可以说是神奕奕,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这补的是谁,看着镜妖笑盈盈的脸,凑近亲吻他:“以后不许随便动我的记忆。”
脸上一僵,镜妖缓缓眨眼无辜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瞪他一眼,宝贞不吃他这套,继续说:“也不许蛊惑我的心智。”
镜妖眼珠子左右转,就是不看宝贞,果然不能离开她身边,这一离开可就被发现端倪了,他完全未想过宝贞会有所察觉,但她好像也没有生气?镜妖还没想出个头绪,那厢宝贞见他不答,不满地捏他的脸:“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镜妖眼眸弯成月牙,心里却想着我可没有答应...不过适当敛一些也不是不行。
见他应得爽快,宝贞狐疑地打量他,该不会又在糊弄她吧?镜妖见势不妙指挥触须亲热地缠上去蹭她,宝贞果然被转开了注意力,不自在地轻语:“别闹。”
镜妖从善如流地手,半透的丝线恋恋不舍地退回:“早些休息吧,你睡着我再走。”
他的状态看起来似乎有所好转,深入的肉体接触加速了两人契合度的回归,于是身形凝固许多,正从上方低头看着宝贞,披散的长发垂在她的枕边,将周遭一切遮蔽:“我在呢。”
短短几个字像在油锅里滴落的清水,在宝贞心底炸开翻滚的热潮,眼中有暖意上涌,宝贞慌忙侧脸,装作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镜妖温柔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宝贞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就像是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不由眼皮一沉奔赴梦都。




【人外】镜中花 终
新绿又攀枝,萧条的院落被春日唤醒,隆冬的残余被一扫而空。
正房此时因为缺乏人气显得空荡,终日燃着的香终于熄灭,家具都被仔细覆上白布,经过一番拾清理,主人的生活痕迹被抹消一空,唯有梳妆台还静静伫立原地,等着被搬离。
“太太,真的要这么做吗?”绿柳看着女主人一扫往日的娴静不由小声问。
宝贞正忙着指挥仆役抬梳妆台,闻言扶了扶发簪,轻快地道:“瞧你这丫头说的,我是去清修,又不是要做什么。”
绿柳求助似的给了奶娘一个眼色,奶娘瞧着四下无人,一面给宝贞递茶一面接话:“家庙哪有府里好呢?如今陛下登基,亏得太太这层关系府里才平安无事,之前老爷也是一时糊涂,如今吃了教训定会对太太更胜从前。”
“妈妈也别劝了,之前那乱臣贼子还未成事呢,他们就能做出那样的行径,足见狼心狗肺!”宝贞原本还算心平气和,这一下想起被软禁的时日气上心头。
“哎哟,小姐唉,别气别气,是妈妈不好。”奶娘一时情急,旧时称呼都用上了,说罢又叹气:“也是担心您和少爷更生分了,您可就这一点骨血。”
宝贞听着神色和缓起来:“说是家庙,妈妈也知道是家里的庄子设的,到了那儿可是鱼儿入水,只要家里不倒,我哪怕神憎鬼厌,他们都得敬着我。”
她说的家里指的是娘家,那日镜妖离去后,未过多少时日府卫便撤了,随后迎来丈夫婆婆带着儿子一同探望,她见这阵势,猜到局面当是有所逆转,甚至试探着甩脸子也未能让他们变颜色。
果然,回头再打听,不多少功夫便得知太子殿下已扭转乾坤,否则这对母子哪会如此低声下气?她也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惦记着父母兄姐,她翌日就回到娘家,经此一事族里伤了元气,所幸总算至亲都平平安安的。
事到如今,宝贞有意离府单过,试探着提起这些时日,父母虽疼惜女儿遇人不淑,但也不觉得是什么不可饶恕之事,人之常情罢了,好歹还不算翻脸不认人呢,难道还能因着这点事和离不成?女儿年纪也不轻了,总还是少年夫妻来得情义真。
宝贞听着父母在意料之中的话,丝毫不气馁,退而求其次提出到庄子里设庙清修。二老颇有微词,但宝贞是幺女,向来得他们喜爱,又因挑女婿时走眼让女儿吃了苦头,最后还是拗不过点了头,索性他们瞧着女儿是在使小性子,等亲家做低伏小一阵子,再把人请回去,这事也就过了,还能和和美美过日子。
有娘家出面,宝贞回府后就风风火火地准备起来,她倒看出父母的意思,也不说穿,等她名正言顺出了这府,往后还不是她说了算?如今两家以为有默契,还省去她口舌。
只是身边的人却隐隐明白,这事她认真得紧,这才明里暗里劝说。奶娘还要再劝,黄杨的到来断了她的话头:“太太,都拾好了!”
这话让宝贞神一振,她带着些雀跃,领着人往外走,不曾想夫儿在马车旁候着,皱了皱眉问:“老爷今日不沐休吧?”
那男子面容恳切,也不提自己告了假:“太太要祈福清修,为夫自然得送送的。”宝贞颇感腻歪,他身旁的少年却没这份面皮,脸上有些窘迫,支支吾吾道:“母、母亲,儿等着您早日归家。”
可有可无地点头,宝贞端着标准的端庄微笑道:“劳你们惦记,今日有些凉,若病了可怎么是好?请回吧。”说罢也不想再跟这名义上的丈夫打太极,瞅了绿柳一眼,绿柳忙扶她上车。
马车轱辘轱辘地远去,宝贞鬼使神差挑起帘子往回看,门前已空无一人,说不上失望,只是最后一丝难言的留恋终于消散,她释怀地靠在软枕上。
到了庄子,这地方早已派人拾过,周边环境清幽,不失为一个静养清修的好去处。她瞧着边上的桃花林有些惊喜,并非是对桃花情有独钟,只是有前缘在,总会多几分好感。奶娘正张罗着让人把带来的物什搬好,绿柳指挥着小丫鬟打扫,宝贞这唯一的主子无事可做,挥退了要跟上来的侍女步入林中。
土地因前几日的雨残留湿气,宝贞踩在上面感觉到泥土微微下陷。树枝上有着嫩绿的芽,再过叁两个月又是阳春花开满枝头,这次她不会再错过了,只是不知道镜中的那人能否同赏。
漫不经心地走神间,微风徐徐,有柔软的触感从脸颊蹭过,宝贞曲指摸了摸,带下一片粉色的花瓣,心有所感地抬头,只见轻薄的雾在飘忽,如同被画师泼墨挥毫,自眼前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桃树发芽抽枝,长叶开花。
这副情景如梦似幻,但宝贞很快清醒过来,她担心地向后看,却发现已是林木重迭,不见来路,这熟悉的发展反而令她松了口气,若是现实中发生这个情景,她可有嘴说不清了。
根据上一回的经验,她也没有犹豫,眯着眼辨认片刻往中心移动,不多时便见到了巨大的桃树和坐在桃枝上的美人。镜妖轻灵地一跃而下,熟门熟路地将人捞入怀中:“宝儿上次的反应可有趣多了。”
宝贞被他一拉踉跄几步,投入他的怀中,推了推他的胸膛纹丝不动,无奈道:“这叫一回生二回熟。”
抱着宝贞回到树上,这位置风景独好,镜妖听到这话窃笑,凑过去亲她的眼角:“若夜里也能一回生二回熟才是正理。”
宝贞闻言无所适从地轻斥:“净说胡话!”
望着她脸颊蔓上红云,镜妖心中一动,凑过去吻住她,桃香在他们周边流转,等分开时两人在对方身上软成一团。宝贞捏着帕子捂住唇轻喘:“青天白日的,别乱来。”
只是一时情之所至的镜妖在她颈侧闷笑:“想哪去了,只是有些感慨。”
手背停在脸颊意图将温度降下,宝贞轻声细语:“有什么好感慨的?”
“换作以前你早就又跟我闹上了。”镜妖扣住她的腰身,将她压在桃枝铺就的网上。
他虽然压着她,却没什么重量,宝贞也就随他去了,听到这回答,宝贞微怔,思忖起来发觉确实如此,问道:“我变了吗?”
镜妖爱怜地摩挲她的脸颊,嗓音低沉不复轻柔:“与其说变了,不如说是...”
宝贞心有所感,挨着他主动含上他的唇轻吮,将未尽的话语吞没。镜妖眼底倒映着含羞带怯的她有些意动,唇舌交缠间明显带了挑逗,充满进攻性。
被他搅得头脑发晕,宝贞本想拒绝却不知不觉配合起来,镜妖舔着她的唇珠,可惜地道:“外头都快整顿好了,先回去吧。”
他的眼神灼热,看得宝贞缩了缩肩膀,身上隐隐有种被他缠绕的酥麻感,忙避过他整理起衣裳。等面上瞧不出异样,才让他将自己放回地上。
耳边响起微微的碎裂声,四周的景象浮光掠影,树影盘旋扭曲在一起,宝贞站在树下心中有点异样,她心中蓦然涌起一股冲动:“等一下。”
听了宝贞的话,镜妖缓了动作,只见她低着头十指缠在一起,拇指在食指侧边细细摩挲,此方桃林正在现实与虚幻间,方才美轮美奂的花海呈现一种诡异的斑斓,宝贞的睫毛颤了颤,抬头望着树上身形稀薄的镜妖轻轻说:“之前,你问过我一句话,你说‘那不如留下来陪我吧?’”
镜妖已经有些时日未再探听她的心音,一遇上这等变故便故态复萌,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只是宝贞也不等他踌躇,接着道:“我自投罗网了,这次还会放过我吗?”
“其实是听到了吗?”镜妖回忆起当时的情境颇有些懊恼,他当时可未曾发觉,估摸着也是那扫地的和尚干的好事,他歪着头看宝贞,流于表面的轻浮散去,显出几分异常的诡谲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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