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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簧于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闲庭客
见此,小凤笑出声来,便随意翻了几本,继续调笑道:“修路修桥尚可,修葺道观寺庙也尚可,这张家长李家短,事无巨细,你都要管啊。”
只见她又左右翻身,捶拳摇足:“我早就烦了,早想交给琼枝了,我早该颐养天年了!”又长叹一声:“养徒七年,用途仅在后生啊!”
芳笙提到琼枝堪用,小凤撇了撇嘴,扬头道:“不如,你求求我?”
她双眸含情,笑道:“凰儿你对我真好。”又从身旁青莲荷包中,摸出一枚顶端刻有核舟的印章,刚要下床交给小凤,早被小凤按下,并将印章接了过来。
芳笙对小凤,从来毫不避讳,正是“我之所有,便是你之所有”,这就更令小凤心中一暖,嘴上却嗔道:“你呀,分明是要躲懒。”
她恍然大悟般,对着小凤眨了眨眼:“又被你看穿了,我装的一点也不像么。”
小凤柔柔一笑:“你再睡一会罢,等你醒来,这些我就都替你看完了。”
她笑道:“得妻如此,湘复何求?”
小凤却挑她下颔道:“别忘了,你如今可是聂夫人了。”
她又笑道:“你为我妻,我亦为你妇,又有何不可?”
小凤心中欢喜,一挥长袖,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功法,书案便轻轻飞到了床边。
见芳笙只顾看她,小凤也就批上一会,闲聊几句:“我倒也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了。”
芳笙一笑,三月不曾回去了,她也起了思念:“昆仑冰山,得天独厚,仙境无双,房屋早已布置了一番,师父与我绘的图,大哥和我亲手建造。”
小凤点点头,笑道:“待诸事皆定,我也要带你去些地方。
她兴道:“岳主夫人,自然是要跟着岳主了。”又自己念了两句:“聂夫人,聂夫人......”又低头笑道:“真是好听。”
小凤脸上一红,故意嗔道:“被红萼他们听见,是要笑话你的。”
芳笙毫不在意:“随她们笑话好了,况古时还有位铸剑大师徐夫人,虽名字如此,但......”她眼前忽现一把长剑,似是黧色,一片模模糊糊,摇摇头,便不再提及此事。
小凤天资聪颖,过目成诵,但这么多账本,还有其他琐事来往,一时之间,倒有些焦头烂额,而阿萝之事就是她之事,况阿萝那样信任于她,是以格外认真,分门别类后,须臾便适应了下来,倒也错过了那番异常。
芳笙却又想到:“凰儿,我衣服内侧,有一只玉瓶,你把药涂在针上,会……”说着说着,竟趴在臂上睡着了。
小凤仅点头一回,再无他言,朱笔印章,连翩无止,细细盘点之下,一间书画店,一间当铺,一间钱庄,两间古董行,两间绸缎庄,三间米铺,六间客栈,更有几十个地方大事小情,两个时辰后,她便将这些皆已处理妥善,至此有了更多感悟:阿萝为了帮她成就霸业,才将自己的事放在了一旁。又看了芳笙一眼,令她慢慢躺好后,百般柔情化作唇边一吻:“我不会再让你那样辛苦了。”
说着,取出药瓶,又回了前厅,正碰到红萼与上官炜,将华山掌门抓了回来,自此再无漏网之鱼。
那七人中,唯有这素女剑还看的过去,小凤只教红萼给她喂了迷心丹,再将其投入囚室之中。再看三帮四派的首领,皆匍匐在她脚下,一个个怒目而视,却有口不能言,有气不可发,小凤大为欢畅。
她仰头大笑,又扫过众人,轻蔑道:“本座近来喜事连连,心情大好,不想见血,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死罪可,活罪难脱。”她只往旁边一瞥,早有梦莲捧上木匣,却又摆布上官炜道:“你如何杀你二叔,我没看到,甚为可惜,这样罢,你代我好好招待一下,这群酒囊饭袋,在他们阳关,命门,膊府,百会,上星五穴上,一一钉上金针,做的好了,我就将你留在冥岳。”
这时竟有人奉上了拜帖:觉生要亲至冥岳。
小凤手中一攥,又在心中嘲弄不尽:你来不过是要为三帮四派求情,你以为我会听你的鬼话么!于是又冷声促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上官炜一咬牙,便将那几个人,都变成了冥岳奴仆。
看他们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小凤却突觉扫兴,她挥了挥手,驱散了众人,只独身倚在宝座中,托腮凝思些什么。
三日之后,多亏小凤悉心照顾,芳笙已回到平常,寒气周期小扰之时。
晨光透窗微入,此刻她将几十坛葡萄酒,一一倾入浴桶之中,才放上燚泉石,榴汁霎时滚烫翻涌,见此她喜道:“果然烈酒更为有效。”
她只着一身雪白中衣,缓缓坐了进去,一刻后,今日上行寒气几乎尽散,她软软倚在了边沿,却忽而被小凤,从身后拥入怀中。
腻在她秀颈旁,细细嗅着芳酒白梅之香,小凤关怀道:“你才好些,无须特意起来的。”
小凤深知芳笙对娘诚心一片,必是要早早起来拾妥当,但她身子依旧虚弱,是以小凤也一大早就来劝她。更何况,日久见人心,孝敬之情,不在这一时一刻。
而芳笙一手握住小凤游移纤素,搭在了自己腕上,笑道:“你瞧瞧,我方才用了新法子,已经好多了,自然要与你一起恭迎母驾。”心中同时在想:顺便,也要会会岳父大人。
小凤知芳笙之执拗,又觉果真大好,便不再相争,却又再为她输了些内力,才稍稍放心。
辰正将至,冥岳山下,觉生捧灵而来,竟当真依照约定,牌上有“爱妻”与“愧立”四字,更是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小凤觑着他,讽道:“你终于肯来了,可见权势逼人四字,最是有理,连你这高僧也逃脱不得。”
觉生连连摇头叹息:“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凤并不理他,只顾捧着母亲灵位,而芳笙早已将十几本经文细致包好,方要交给觉生,但听他道:“还请罗施主留步一二。”
小凤对她笑道:“此后拜祭母亲的机会多了,既然他有话和你说,你不妨听上一听,看他有什么可啰嗦的。”便先护送灵位,率身后众弟子,浩浩荡荡归山。
觉生再三相看,只道:“能领悟《达摩残本》和达摩三剑的人,必定有一颗慈悲之心,小凤对你很不一般,你劝她向善罢。”
她先耐心道:“芳笙从不是良善之人,大师可是觉得,自身修为远超四位师叔,也要试芳笙一试?”
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还望罗施主,解了蔽寺上下的劫难罢。”
芳笙仍笑道:“大师是以什么身份,向芳笙讨要解药?”见觉生装作不知,她便挑明道:“若是先母遗夫,凰儿生父,罗湘自当谨遵泰岳之命,若只是少林寺的一个和尚,就休怪我以长辈自居了。”
见觉生不言,她又连连问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恶人就该死,好人就该活么?可又是谁规定,此为恶人,彼为善人,此应为善人,彼应为恶人?”
觉生依旧摇头道:“师叔祖的传人,果然不同凡响,情知你出言为错,亦无从辩驳。”
她还是笑道:“老鬼为人,自然比贵寺中高上万倍,芳笙更无意与大师研讨佛法,只是想提醒一句,您做了大半辈子和尚,敬了大半辈子佛祖,不也曾一念之差,其后又一误再误,莫非您当真问心无愧,认为自己对的起母亲,对的起凰儿?既然都是犯了错,又有何大错小错之分?”更叹道:“世间厮杀,永无止境,二人交恶,更是轻而易举,而一人存活于世,能力为上,道义次之。”
觉生无限悲悯道:“你与小凤,皆已无法回头了,我竟难以渡你二人。”他本以为能劝说芳笙,让小凤化干戈为玉帛,如今看来,这真是大错特错。
芳笙已开始嘲笑起来:“大师放心,我的一切都是她的,自当与她共同进退,只是大师,既为人父,从未尽过一天责任,妻女也护不住,芳笙只奉劝一句,先渡已,后渡人,己尚难渡,焉何渡人?”却又肃揖一礼:“大师总归是凰儿生父,应将我二人婚事向您告禀,如此于情于理,代她为我,皆该行这一礼,大师亦是受得。”
但凡觉生承认是媚娘之夫,小凤之父,芳笙定会对他叩首相拜,可让一人坦然面对往事,承认过错,尤其是对身处高位,举世盛誉之人来说,谈何容易?可芳笙一向为人,正是错便即认即改,从不瞻前顾后,这或许就是她可做大贼,却做不了高人的缘故罢。
觉生倒淡然一笑:“阿弥陀佛,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又道:“罗施主,解药之事,当真不可商量?”
芳笙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贵寺佛法不通,定力不够,那不过是普通药粉,只略能控制心神罢了,若不去想它,片刻自可平安无事,一旦生发惶恐,只会堕入无尽深渊,大师有空避世,不如带着弟子们,多多修心养性。”
觉生一时无言,心内更早有另一番愧疚,只好叹道:“下月初三,是小凤生辰,你代我向她祝贺一声罢,从此老衲再不插手凡尘俗事。”
芳笙心道:真是太巧了。当即点点头,将经文送出后,转身欲走,却听觉生又问了一句:“罗施主,老衲知你心胸磊落,当真不去化解此番冤孽,令小凤回头是岸?”又道:“若因此而背离世人,也当真毫无怜悯之心,只道自己无怨无悔?”
芳笙一笑:“大师岂不闻:既未得到,何谈放下?”是以她定要先助凰儿完成大业,而如此减少波折,即为释孽之心。又再回敬道:“诚如大师所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见他茕茕清影,步履坚定,觉生唯有合掌悲叹:“罪过,罪过,他竟宁肯牺牲尘世,只为渡小凤一人。”心下却想:眼下只得另寻他法,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那二人枉造冤孽。
芳笙却不急回,倒先行至紫府,顺便看望她曾护下的花草,较前几日,更为红秾翠郁,扬丝垂缕。她从双蝶荷包中,取出一颗种子,是偶在昆仑篁竹幽径,弹琴浅眠时,她从不冻泉中拾取。又举头望向天边轻云,她看出此后一月,将有几场酥露,于是将这,粒若明珠,色比红豆,泽胜美玉,香似青草的种子,与这灵秀之地相伴,更为其如期盛放,她指尖又滴了两三血珠,其中寒气,正为此花养料之最佳。
而小凤早已供好母亲牌位,将龙舌剑与二经抄本,皆奉于灵位之前,她拜了又拜,又与母亲私语多时,将冥岳现今盛况,以及自己多年来大事小事,喜怒哀乐,一一与母亲细细说来,又娇羞提及芳笙一事,二人如何相识,芳笙又待她如何真心,又对母亲怎样孝敬,种种种种,最后更在灵位前发誓:她二人定要一起,将冥岳一派,推上武林至尊之位!这才回到静室,修炼芳笙为她写下的心法。





凤簧于飞 曾有玉露逢清芒(下)
一朝霜枫从容艳,莫再别卿悲尽绝。
奇花异草,杨柳堆烟,玉蝶戏粉,黄莺穿翠,趁此良辰,小凤倚在廊上,人比花艳而百蕊含羞,她玉指摇着莎草叶,正逗弄金笼里的一对鹦鹉。
说来也奇,近日她功力又上层楼,昨夜在后山练习新的掌法,待山崩地裂,烟飞雾散之后,这对鹦鹉就落在她脚下,两双黑溜溜的小眼睛,只顾瞅着她,毫无畏惧之意。见这两鸟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质,只在翅膀上,有珍珠一样的淡色斑点,嫩黄羽冠如初生柳芽,每一只双颊各衬一团橘红,眼中更是有股神气,皆还这般灵敏乖巧,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心中更想着:阿萝一定喜欢。而这两只鹦鹉,未及她动手,就已抢先扑到掌中,还轻啄两下以示亲近,这就更讨了她欢心,于是将它们带了回来,打算养好后,送给芳笙解闷。
两鸟或啄香稻,或一头扎进罐中,将清水溅在身上濯洗,或互相梳理嫩羽,皆令小凤欢笑不已,却又心中有事,问身边大弟子道:“红萼,你平素都喜欢什么。”
红萼一时受宠若惊,因湘君的缘故,师父近来也对她另眼相看,却也不曾这样嘘寒问暖,挠挠头,仍不解师父之意,但她并非愚钝之人,想湘君素喜女儿家用的东西,当即略有所悟,笑道:“师父,玉佩如何?”
小凤只摇摇头,心中却想:“什么美玉,都配不上我的阿萝。”
红萼思索片刻,右手往左掌上一敲,却先赞道:“师父用的胭脂极好。”
小凤抚着脸颊,心内欢喜,却暗中嗔道:“阿萝这个小滑头,自己不喜欢脂粉,却每每都为我调制的最好。”是以她想送也送不出去。
又抚过鬓旁芙蓉簪,再看看皓腕上的凤镯,她又叹了口气:首饰也不可以。
见师父如此,红萼恍然大悟,大着胆子笑道:“师父,湘君或常用,或随身之物,师父若有空,大可挑上一二,做些针线相送,湘君一定视若珍宝。”
小凤只觉可行,眉梢眼角喜色暗盈,更是娇美无比,心想:那件湘妃色的衣衫,阿萝爱不释手,不是舍不得穿,就是洗净后又赶紧换上,若再做些笛坠,笛袋,扇坠,扇袋......”更又心中得意:她的东西,自然都是要我来做,阿萝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了。
近来三帮四派之间,事事纷乱,矛盾重重,半月之后,还要再举行什么武林大会,看那架势,大有拼个你死我活之意,至于血池图,素女剑可比其他几个有用多了,如此,她这冥岳岳主,倒乐的清闲片刻。
让红萼退下后,她刚为两只鸟添些甘泉,却见三獠提着食盒,往水牢方向行去,心中有些生疑:“绛雪另有人看管,莫非是阿萝所命......”
原来,小凤将梅绛雪关在小屋中,闭门思过已久,不过也三五日去探她一探,无论绛雪如何顶撞于她,小凤到底是爱徒之心,又不忍这一个可造之材,就此成为废人,是以顺便指点她一二,令其重新拾起高深武功。
三獠上前行礼过后,大獠禀道:“岳主,牢中有一人得罪了湘君,我们三个正要去教训他呢。”
小凤思道:“阿萝很少与人结怨,也只会为了我与旁人结怨......”却挥了挥手:“既然是她要你们做的事,就先去罢。”
“是,岳主。”
说到那水牢中的言陵甫,委实是个狡猾之人,自从醒来之后,总能闹的人不得安稳,三獠不胜其烦,却又要留他性命,因而也三五日,就送他一顿好饭,而送饭的盒子,早被芳笙的奇药浸过,如此,三人倒能省心不少,今日不想正碰上岳主,这便是此篇首之一巧,先不忙多提。
女儿节后,将接清明,芳笙趁这几日身上大好,正在书写祭文,怕自己过后,便再无神了。
若说这寒气,虽折磨太甚,但也有一样好处,消退后就能令内功加深,但芳笙自然不会为此而喜。这几日,待小凤睡下后,她也总要运功,悄悄为小凤治疗天蚕丝的旧伤。她心内忧思太多,却只顾多劝小凤,修炼二经时循序渐进,至于自己倒凡事图快,只因常有时日不多之感,这倒也怪不得她,任谁被彻骨寒气折损多年,也会渐渐丧失斗志,况师父之遗训,芳笙历历在耳,这几日唯独不再被梦魇所扰,只多亏小凤之用心排解。
此刻芳笙虽肩上有些不适,但她自己素来有个规矩:左手用剑,右手提笔,绝不能相互混淆,而这三篇祭文,竟也一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见芳笙停笔,小凤将用柳条编的花环,戴在了她头上,并在她脸颊轻轻一吻,笑道:“前有卫夫人之‘插花舞女,低昂美容’,今有聂夫人之‘仙人种玉,临风如举’。”
芳笙欣喜,先揽镜自照,又皱眉抚了一下右肩,却笑道:“你往日总说我牙尖嘴利,如今到底是谁,噙香韵长呢?”
小凤脸一红,恨的上前搂住她,在那梅腮上抹了又抹。
原来那日,小凤将芳笙抱到房内,本想好好惩罚一番,却也只将她衣衫,褪至两肩,先为她运功压下五火,谁知这之间她竟睡了过去,小凤见此赌气,只好在那香肩上轻咬一口,又谁知她肌肤那般娇嫩,当即留下个月牙齿印,却至今未消。
这几日,她还总以此撒娇撒痴,竟有意婉拒小凤。
芳笙又握住小凤纤掌,却皱眉道:“琼枝求我,代她向师娘赔罪,她已放下一切事务前去弥补。”
小凤心下了然,只摇了摇头:“玄霜真不令人省心。”
当初方兆南酒后失德,又人尽皆知,皆令玄霜肝肠寸断,又自觉面上无光,加之对自己是小凤之女一事,久久难以释怀,但她强忍下一切悲苦,在少林之战后,与一行人去了上官堡,本想为正道武林尽些绵薄之力,却又得知梅绛雪怀有身孕,又因方兆南狠心拒之门外,而胎死腹中,至此她再难以忍受下去,遂独自一人跋山涉水,奔去义父坟前哭诉,殊不知,因这连番四次的打击,她早就重病在身,是以哭了没多久,就晕厥在地,却恰巧被途径此地的琼枝救了回去。
小凤原以为,琼枝为人机敏,值得信任,定能为她照看住玄霜,而如今这样,她倒也不恼,只道:“她也无须自责了,我的女儿,岂是笨的!”
可芳笙依旧愁眉不展:“只怕有人两相聚汇,多生事端。”
“余罂花已被红萼打下断崖,命不会这么硬罢。”虽这样想着,小凤也有些担忧起来:若这个女儿,是因三帮四派,或是方兆南而来,再硬要和她作对,虽谈不上麻烦,但她心里总归不甚舒服。而余罂花为了陈天相,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若侥幸活了下来,玄霜被她碰到,可就危险了!
恰在这时,红萼在外敲门道:“师父,湘君,二师妹回来了,有事向师父禀告。”
小凤拍拍芳笙手背,先教她宽心,便与红萼一起向前厅行去。
待小凤坐上宝座,红萼却躬身请道:“师父恕罪,并非二师妹,而是方兆南想要求见师父......”
小凤本就有些生疑,听此,瞥了一眼:是谁信誓旦旦,说那二人已命丧断崖!又忍不住拍向扶手:“怎么蠢人命都这么长,老天偏要和我作对!”
红萼脊背生寒,只好继续小心翼翼道:“他说有陈玄霜的消息,师父您说过,眼下万事不许惊扰湘君......”
这倒让小凤消气不少,只淡淡道:“你做的很好。”便叫人将方兆南压上殿内。
见他前来自投罗网,小凤耐着性子问道:“废话少说,玄霜到底怎样了!”
方兆南急切道:“她被余罂花抓去了,又被喂了毒药,若你不去救她,只有两个时辰可活了!”
小凤虽担心这个女儿,但她知道,余罂花定已布下天罗地网,引她中计,于是又诈了方兆南一句:“你来报信,定是她的同伙了。”
他就差指天发誓道:“我怎会对玄霜下手!”
小凤嘲弄道:“谁知你是否因上次之事,而怀恨在心?”又柳眉飞竖,桃面生威,喝道:“区区一个余罂花,你都对付不了,真是无用至极!”
他愧而低首,蓦然又抬头道:“你骂的对,我的确不是余罂花的对手,若你能去救她,我方兆南任你处置!”
小凤顿怒道:“我的女儿,我当然会救,用你这个无名小卒在这多嘴!”她已有了对策,向左右命道:“把绛雪给我带来。”
红萼因余罂花一事,一直想着如何向师父请罪,见师父要亲入险地,她也本想相劝一二,却不知怎样开口,及至冥岳山下,她忙上前跪道:“师父,请您准许红萼随行,将功赎罪。”
小凤看了一眼,只一摆手:“算了,你只要守好湘君,看好冥岳,让我无后顾之忧即可。”
正所谓世间万事,皆在机缘巧合,事有凑巧之巧字上。那天余罂花,见己依旧不是小凤对手,又想摆脱万天成的纠缠,便瞅准时机脱逃,顺便救走了方兆南,想以此令玄霜现身,却被红萼带领三獠紧紧追杀,她和方兆南一起,被双双打下悬崖。而玄霜正要来救三帮四派,将将行至崖底,忽见头上掉落二人,她近来功力大增,便将他们全都救了下来,这才发现是何人,她心中本还在恨及方兆南,但绝不会见死不救,谁知她那义母醒来后,竟过河拆桥。
见余罂花离开山洞,她正要用新学的法子,将毒先行逼出来,却忽而闻得一阵银铃笑声,虽娇如黄莺出谷,却恍惚有移山倒海之力,令她当即拉下了脸。
来人又笑道:“你倒是很会骗人,不过你骗人的伎俩,比起本姑娘来,可差的远了。”
玄霜本不想理她,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因而不服输道:“你少在这故弄玄虚,我再不如你,不还是将你耍的团团转!”
来人一时语塞,却早早反应过来,笑道:“那你还要我来救你?”
玄霜怎样都难以运行经脉,立时迁怒道:“谁叫你来救了!”
来人也不肯退让半步:“若非你是师娘的女儿,师父怎会管你?若非师父要管你,我又怎会来此受你的气。”
玄霜哼了一声:“你眼中也就只有你师父了。”
来人已倚在石柱旁,却巧笑道:“若非师父和师娘,要我看着你,护着你,寸步不离,我还有一堆正事要做,谁会进这个破山洞,还碰到个丑女人。”正是琼枝。
玄霜嘲笑道:“看来在你眼中,除了自己,天下就没有美人了。”
琼枝已搭上她皓腕,认真道:“除了师娘,无人和师父一样美。你既是师娘的女儿,也勉强算半个美人罢。”她又故意拧紧了眉头,见玄霜脸颊越发苍白,她忽而大笑起来:“小小牵机,也让你怕成这样,我玩毒时,那个丑女人,只怕还不识得百虫,分不清百草呢!”
玄霜气的浑身直抖,却再无力和她相斗,而琼枝面上轻松,心内倒真起了些忧虑:十几种毒药混在一起,为了个陈天相,那个丑女人真也下的去手,也不想想,若你真伤了人家义女,谁还会愿意见你!又苦笑道:真不知是这位好姊姊流年不利,还是时不与我赵琼枝,只顾追回她,也能对师娘有个交代,竟什么药也没带在身边,现采是来不及了,她方才又气血上涌,片刻之间就要毒发了。这样想着,她拿出一把匕首,要向自己皓腕上刺去,却被玄霜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拦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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