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TT
沈斐之不安感并没有减少,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意:“陈叔,您好,我是林青同学,上午我给您打过电话?”
“她退学了,以后就不要来了。”
沈斐之抢在陈富国关门前,一手抵住了门:“我想和她聊聊,这边也有一份退学的手续,需要签一下,毕竟学校也需要书面材料。”
陈富国带着不满,仔细打量他:“就你一个人?”
警戒线突然被拉起,沈斐之细细品味这句话,太异常了,好像有什么事情,现在只能联系到抑郁症方面:“陈叔,林青还好吗?”
陈富国的眼神充斥着恨意,转而又变成了戏谑,接着又轻声笑了起来:“挺好的。”
“退学是她自己的意思吗?我能见一下她。”
“见她是不可能的,她亲戚早就把她接走了,你这个手续也办不了了。”
一天时间怎么可能,也太突然了,但是陈富国明显不想配合他的样子,而且半个人在门的后面,根本拒绝,不对是抵触,太奇怪了,这座房子好像突然罩了一层迷雾,他必须踏进去,找到真相:“这个如果不签的话,学校也会来人的,可能会有老师和教导处的主任,毕竟退学......”
“一定要本人?”
“您是她的继父,没有成年还是有监护权,这份材料需要代理签一下名字就好了。”
“笔呢?”
沈斐之把笔藏在了袖口处,“或许林青的房间有,我出来太匆忙了,忘了带。”
陈富国这回正眼端倪这个少年,他眼光直愣愣看着他,让他有点无处遁形,但他不会承认自己心虚,尤其是对着一个毛都还没有张齐的家伙。
不到黄河不死心?
首先必须要打消掉他的顾虑,否则之后就很难办了,只要确认她走了就好了,之后少了一个孤女,谁会知道?
“那你进来吧,把材料给我,我带你去林青的房间拿笔,签名,后面就不要再过来了。”
沈斐之随着陈富国进去,第一感觉就是太潮湿了,尤其是最近几天还没有什么太阳,地板上积起水,聚集在几处,又从四面散开。
而陈国富的肩膀显得也很奇怪,有点左右不平衡,左肩头好像有点高,但是外套将整个人的身躯拢住了,看不清左肩到底上面有什么。
“进来吧。”
陈富国大大方方让沈斐之进了门,
林青房间的积水更严重了,陈煜那种把值日当成丧命的人,才会随意把拖把弄湿都不拧干,放在地板上随便拖一拖,才会在地板留下这种痕迹。
她的房门门板有四五个孔,却没有门栓。
房间过于空,根本不像住了好几年的房间,像是被人洗劫一空,被套被单全部带走,只有空旷的床垫,桌子上没有一本书,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支笔,和一个破旧的闹钟,不像一个高三年的书桌,半天就能把所有东西搬走吗?一个退学的人会把书本也带走吗?
“好了,看看我写的对不对?”
“哦。”被打断了思绪,沈斐之借过材料,检查了他的字迹,歪歪扭扭,勉强辨认出他的名字,唯一特别的是,写的地方由家长栏变成了学生栏。
不识字?
沈斐之松了一口气,他想再呆久一点,看看有什么林青的线索:“这边还需要填几份。”
“你们学校怎么破事这么多?”
沈斐之庆幸自己因为分心而多印了几分一模一样的材料,“陈叔,我能问一下林青的亲戚是哪里人?”
埋着写字的陈富国,僵硬了一下,急忙否定:“不知道,我养她够年份了,又不是亲女儿,管这么多干什么。”
他快速写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沈斐之:“给你,写完了吧。以后她的事情我就管不了了。”
结束了?但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探究这里的秘密。
“给你”
“陈叔,我......”
“怎么那么多废话,快给老子滚,被她亲戚带走就带走了,你这也不是做老师的管这么多干什么?”
沈斐之无奈,只能接过材料。
“碰”
只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是悲怆的短鸣。
入穴 救我
林青从门上滑落,刚刚撞门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现在衣衫不整,外套昨天斗争的时候被脱落,只剩带着血迹的夏天校服,她趴在地上,喘着气,鼻翼翕动动,脸上挂着细白条,是昨天哭过的痕迹,头发也沾着血,有几块黏在一起,把头发团成一个小球,遮住了她脸。
陈富国昨天扑过来的时候,先打掉了她的小刀,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头发已经被抓住了,她听到巨大的响声从她的上方发出,是她的头重重被磕在床头的木板上。
“咚”
“咚咚咚”
“咚咚”
一声比一声响。
“你敢插老子,妈的,下面去陪你妈,贱人。”陈富国的血往外流,止不住的还有他的愤怒。
她实在痛的厉害,撞得她接连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好几次头脑空白,只能不停打他的手,就在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只听见陈富国拉开自己裤头拉链的声音,拉链的摩擦声。
“嘶”
这声特别长,好似从地狱传来。
她看见血依旧往左肩流下,盯着红,林青从恍惚中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双眼生了重影,热血再次烧了她的脑袋。
稳住身体,用尽力量,瞄准目标,快速伸出腿,往下狠狠一踢,一气呵成,终于成功了一次。
“草。”
陈富国没有想到林青还有力气,下半身的疼痛感还没有消失,陈富国痛的直骂娘,“干,老子明天就送你到田老板那里,你知道有钱人总是喜欢玩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猜猜你能活多久,或许你被玩死了也没有知道,记得老赵她们家的那个侄女吧,以前经常过来找你玩的那个。”
他捂着下肢,还不禁回味了一下:“还挺舒服的,1000块,全套。比刚开始便宜了500块。”
林青忍着痛,扯着嗓子:“陈富国,你不是人,你们都是畜生,披着人皮的牲口。”
“我想好好对你,你不听话,只能换种方式了。”
陈富国已经被林青弄得失去了兴致,左肩冷静下来以后也开始痛起来,拿刀扎的虽然不致命,但是也终于起了作用:“田老板那天跟我说,有一个六十多岁的正在找人,就喜欢你们这种高中生,扎双马尾,但是他那里起不来。”
陈富国掐住了林青的脸,半捂住她的鼻子,几乎让她窒息,她想咬她,但是连嘴巴都张不开。
“你猜怎么起来的?”
“他那里。”
“只是用药吗?”
“还要一边打一边哭才能起来。”
“一个晚上要四五次。”
“上一个死在床上一个晚上才被发现,奶子都被扯掉了。”
他又抓住她的头发,连拉带扯,她几乎是被拖到的二楼:“你给我好好呆着,明天你就等准备着去田老板那里。”
进到这间房子林青不敢闭眼,听着四周的寂静,她的耳朵突然变得灵敏,她感觉自己好像能听见有隔壁传来睡觉的呼吸声,还有一些虫子爬行的声音,各种各种的声音钻进她的耳膜,她依次给这些声音打上标签,无效,无用,无意义。
当她开始陷入无尽绝望中的时候。
一声门铃中,从绝望中拉出来,她的身体已经无力,但是她的脑细胞却异常活跃。
这个门铃是林青妈妈按上的,因为她当时会接一些小活,都是旁边一些邻居给的,因为自建房比较大,敲门声根本隔点距离就听不到,林青妈妈怕自己漏了一点点赚钱的机会,所以买了一个声音特别大的门铃,而林青初中的时候又经常忘带钥匙,常常用这个门铃。
在林青妈妈走了以后,想要多一点念想,所以门铃的电池林青过一段时间就会换。
陈富国做过牢的关系,旁边的人都不会来窜门,所以门铃基本上不会有响动,而陈富国也很少带人回来,因为他特别好面子,这个自建房特别破,怕别人看不起他。
如果是田老板,那么就应该上来了,不是,那应该是谁?
沈斐之。
这三个字冲进了林青的脑袋,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她,但是冥冥中她觉得底下那个人就是沈斐之,她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脸,迟迟不让情绪掉下来。
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不能放弃,她知道陈富国想要把自己卖掉,以后的境地只会更糟,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跑出来,等待她的将会是生不如死的炼狱。
或许陈富国不知道,被卖掉那位少女。
在初中的时,她们曾无数次在夜晚依偎在一起,一起想着上哪一所高中,上哪一所大学,甚至连未来的职业都规划好了。
“当交通警察。”她这样说。
失去亲人的她们是那么敏感,稍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们心就碎了,所以她们总能互相体谅,互相安慰,互相取暖。
“姐姐。”她这样叫她。
却比她早成年。
而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做不了。
她却教她:“林青,小心你的继父。”
死,经过昨天,她没有勇气了,那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痛苦,她只有十七岁,她才十七岁,而生活却没有因为她的年纪小,去照拂她,多么公平。
林青竖起她的耳朵,她感觉自己能听到沈斐之的脚步声,从门口走了进来。
“沙”
沈斐之一般走路比较轻,挺拔的身姿,微微带着手臂摆动,很远就能一眼看到他,即使穿着校服还是能一样在人群中看见他,耀眼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还好,陈富国就没有绑住她的手脚,她能弄出一点声响。
可惜这个房间犹如陈富国的经济状况,一贫如洗,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扔的东西,她环视了一圈,盯住了那扇关着她的门。
只有撞门了,但是这个房间离自己原来的房间是最远的,即使隔音不太好,也没有办法听见,她总觉得这个身影越来越远,就要消失了。
“回头”,她在心底拼命呐喊。
拼命用自己的身体撞击了房门,唯一幸运的是房门的坚韧性足够差,上世纪的房门偏薄,这次撞击弄出的声响足够大声。
现在她倒在了地上,半撑着地板,一只手无力敲着门。
“咚”
“咚咚咚”
“咚咚”
救救我吧。
入穴 骗
沉寂,长久的静默。
只有那陈旧的闹钟发出的“滴滴”声。
沈斐之和陈富国相互对望,他们连互不吭声,都在等对方先露出底牌好让自己有回旋的余地。
“滴”
时针又走了半圈。
还好只有一声响,陈富国在心里发笑,能折腾,在那个老头子的床上能多活几年,这个钱也能多挣几年:“拿了材料就走。”
“刚刚上面是?”
“自建房这么多,这里隔音这么差,哪里知道哪个家里闹什么事情,谁家这么闲。就你一个小高中生,做警察的事情。”
沈斐之沉住了气,他没有被两三句话带偏,直抓重点:“上面有别人吗?”
陈富国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的高中生怎么越来越难缠:“你是不是没听懂人话。”
想要伸出手去推他的肩膀,把他赶出来,发现竟然需要抬起手来,还好他的力气够大,陈富国推搡他,嘴里还不落下:“走走走,拿好材料就快点给我走。”
“陈叔。”
“我不是你叔叔,也不是林青的爸爸,知不知道,找她,你可以去底下找她爸爸问问。”
陈富国补充,“不过她爸死得早,估计会迷路。不过不怕,你不久,你找她给你带路。”
“滴”
陈富国停止了推搡,沈斐之也停了下来,他们两又同时沉默了。
“滴”
“滴”
林青感觉自己敲了好久,力气被耗了,还是没用吗?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寻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弄出声音的东西,只有那把第一次找就否定掉的床头桌,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床头桌,分成上下两层,都是实木,约有70cm。
一个成年男人抬起来都不轻松,更别说一个受了伤的女孩。
但是林青没得选,她必须试一试。
她靠着墙,慢慢站起来,还没彻底站起来她就开始有点喘了,鼻子流出热气,喷洒到她的嘴唇,烫的。
第一步就软了腿,身体和地板撞到了一起,好冷,她的手臂接触到了冰冷的地板,她想逃离,却无处可藏,只能勉强撑着身子爬过去。
“滴”
“滴”
“滴”
这次沈斐之没有沉住气,他只记得“带路”这两个字,其他的异常都给忽略了,比如陈富国额头上面的汗。
他好似看到了林青洁白手腕上面出现了伤痕,血顺着伤痕正在往下流,他心里不禁焦虑了起来:“陈叔,林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昨天林青买了一把刀。”
“刀。”草,这个林青昨天回来就想把自己杀了,还好自己动手快,妈的,陈富国捏起的拳头,摆起一副预备的姿势,还被人知道了,看来这个人和林青是一伙的,不知道林青之前有没有透露什么。不然动手一起抓了,如果他跑出去报警,这牢饭又要好几年。
“您没看见吗?”沈斐之想在陈富国的脸上探求答案:“可能是把小刀。”
陈富国盯着沈斐之腹部,看起来是瘦多了一点,但是胜在长得高,如果直接打他的腹部,应该可以制服他,主要还是昨天受了一刀,不然还是很有把握,他移动了他的眼光,对上沈斐之的脸,需要等他不注意的时候下手。
“滴”
“滴”
地板那么冷,林青全身却好像烧着了一般,双肘撑着地,不小心就扯到掉在地上的长发,比起身上的痛,小小的拉扯,也不算什么。
就快了,差一点点。
“滴”
“滴”
“最近有同学因为抑郁症自残,我们也是担心她。”沈斐之解释给陈富国听,又怕陈富国忽略了林青的异常:“有抑郁症的患者听到同样是抑郁症的人自杀或者自残,会进行模仿。”
虚惊一场,
陈富国捏紧的拳头松了,头上的的汗也干了:“哦,你说刀啊。”
“是,那把刀?您有见到过吗?是被一起带走了吗?有被拆封过吗?”
“只是一把水果刀,家里缺了一把,就让林青买了,高三了吗,多补充点维生素。”
沈斐之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我还想见见她,打个电话也行。”
“滴”
林青尝试了去搬动床头柜,但是它似乎已经被固定在那,她撑在墙上,勉强站起来,再用腰顶着墙,缓缓往下去握住床头柜的边沿。
心里默数:一,二,三。
腰上一使劲,提起了一点点,却没有想到这只是在加速身体的电量,桌角又重回地面,林青上半身却被带了下来,一瞬间,她的头磕到了床头柜的尖角。
撞得她头脑再次空白,失去了意识。
“滴”
陈富国这回松了口:“行吧。”
他随意拉了几个抽屉,看见一本本子,顺手撕了一张,写上了电话号码,递给沈斐之:“给你吧。”
沈斐之接过了电话号码,顺势就拨了电话。
“嘟。”
那头竟然有人接了,“喂”
是个女生,沈斐之沉默了一下:“我找林青。”
“你找姐姐啊。”
“你是?”
“她的堂妹。”
“她在哪里?”
“她在拾,你晚点打过来吧。”
“嘟”
沈斐之还想问两句。
“行了吧,问也问完了,这回可以走了吧。”陈富国说:“她现在忙着呢,哪有时间理你,你过几天再打,不一定就找到了。”
沈斐之有些败兴,的确怎么样都不能留了,他离开了林青的房间,慢吞吞走向大门,他的心像个大摆钟,左右摇晃,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空气穿过他的身体,什么也不剩。
陈富国看着他的背影,得意洋洋想,还好今天上午跟他们班主任通电话之后留了一手,也也不知道姓田的又找了哪个女的装“学生妹”了,过几天再打,看这个电话能不能打得通,到了那个老男人的手里,看他能找个屁,学生就是学生,不一定过几天就忘了。
入穴 曙光
“叫你衣服你耳朵是聋了。”
“下雨了,别看电视了,等一下会把电路劈坏了。”
“你把鞋底抹干了再进来,别搞得一个房间等会湿漉漉的。”
“她今天上学出去带伞了没?”
“......”
这场突然起来的雨,一点一点叩击被白市遗忘的废旧区,因为排水不好,地面上淹起了小河,却唤醒了她们的生活气息,四周都因为一场大雨变得忙碌了起来。
沈斐之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是打开门的那一刻视觉上还是受到了冲击。
林青孤零零瘫在地上,像是一个被废弃的玩偶,破败的校服挂着血,勉强遮盖住一点上身的皮肤,露出的皮肤青红相间,额头和脸上同样也不能幸,唯有校服的领口处的纽扣整齐扣在一起,
房外在下雨,房内也淅沥沥下着小雨,将她的头发打湿。
当看到他的时候,眼睛的光亮了又迅速熄灭下来,她微微弓起腰,一只手往下扯昨天被扯坏的衣服,想要盖住自己的胸部,另一只手无力护住自己胸部,知道没有用处之后,又卷起身体,用背部,腿部和头发盖住自己,紧紧地,把自己抱起来。
把自己围成一座孤岛,用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和这个世界割开。
同行的警察也沉默了,出警的人中没有女警察,几个人站在门口,一时也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解决。
沈斐之三两步跨走,快速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蹲下身子才发现,她身上竟然没有一块是原来的肤色,尤其是额头,红肿得严重,有一小块已经起了痂,语言是多么没有重量,轻飘飘的,他的话通通噎在了喉咙。
她用沈斐之的校服把自己的上半身包起来,用一只手把校服拉在一起,确认自己没有露出一点,才勉强动起来,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沈斐之想帮助她站起来,只是碰到她的肩膀,就被躲开了。
“林青。”
“我自己可以起来。”她低着头,甚至不敢看他,怕他眼里有一点同情,都会让她溃不成军,用手肘勉强支撑自己,轻轻摆开了沈斐之再次伸来的手。
多么狼狈,她赤裸裸将所有的不幸,所有的屈辱,全部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铺陈开来,每一点都是她想藏起来的,那些宁愿永远永远封在密不透风的盒子里面不堪,现在她却保留不了一点尊严,甚至比昨天晚上还要感到屈辱。
林青抓着校服,忍着阵痛,把自己抬起来,但是并不如她的意,电量已经被全部耗尽,就像一艘被海水推动的小船,在雨里摇摇晃晃,就要再次倒下,却被一股力量接住,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没有反应过来,她半个身体已经靠在沈斐之身上。
“走不动就先靠着我走。”
他半抱着林青,两只手找到
入穴 神明
待在自建房,只会让林青的情绪更糟,更糟糕的是她根本不愿意去医院,唯一的要求就是洗澡,她和沉斐之说自己还有一点积蓄,想要自己在宾馆开一间房,最后被沉斐之硬带回来自己住的地方。
林青用手撑着洗手池,打开了水,水冲着洁白的瓷砖,发出撞击声。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肿胀的脸把原来的自己藏了起来,凹陷的眼眶里装着一双晦暗的眼球,额头的疤痕在提醒着她接受现实,不可控制想起昨天的一幕一幕,像按了重播键,在脑袋中一遍一遍放映,在耳边,在不听响起陈富国的喘息声。
“呕”
她受不住记忆的侵蚀,再一次起了生理反应。
“呕”
她太难受了,也许吐出来就好了,把一切都顺着胃吐出来,两根手指被用力按在喉咙中,用力抠自己的食管,但一切都徒劳无功,什么都吐不出来,除了机械式地张着嘴巴。
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肩膀抖成了一把筛子,情绪已经满得溢出来,止不住往外冒,林青却不敢放纵,连哭都要用水声盖住,她怕自己声音太大,不稳得从地上爬起来,撑着自己,勉强打开了淋浴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突然长了一块又一块的泥泞,红的青的,在她眼里变成了黑色,怎么冲都冲不干净。
洗完了澡才发现沉斐之不在,而桌子上却有一碗粥,几碟小菜。
“先吃一点,我出去买药,注意伤口。”便签上面这么写。
林青坐在椅子上,才开始打量四周,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他家离学校是这么近,而这一段的学区房无一不是老破小,但是这间房子明显不是。
前后通明,叁房两厅一厨,每个房间还拥有独立卫浴和阳台,那可能不能称为自己的房间,只能偶尔接受到阳光照拂,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林青无意用筷子的背后画了两道平行线,思绪被自卑一点点抽走,灵魂逐渐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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