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抱瓜
法显垂眼看她,她的眼中满是好奇。
他出言为花千遇解惑:““法”,佛教泛指一切事、一切物、一切理和境界,“显”即显示真义,意为观知一切法,显示其真意。”
花千遇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镇定神情之下的懵逼和茫然。
法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压了一下嘴唇,解释说:“ 道为无起相,亦有不灭相,诸法之本无,所觉若如幻,所生之六触,皆如虚幻不真,谓知一切法的本质皆为空幻,须知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花千遇简直要抓狂,听的人脑壳痛。
她打断法显的话,毫不客气的评断道:“说到底还不是诸法皆空,万般皆无?”
法显眼中是赞赏的笑意,他道:“施主果然聪慧至极,故知一切万法,尽在自身心中,从于自心,顿见真如本性。”
花千遇根本就不吃这种客套的恭维,她怀疑的说:“我怎么听着,感觉你在讥讽我?”
法显微微一笑说:“贫僧并无此意。”
我信你个鬼!
花千遇翻了一个白眼,无比嫌弃的说:“你们修佛的,我看最后是修了个寂寞。”
对于佛教而言,一切善、不善法,心为根本。
妒心、恶心、贪心、痴心等等痴愚贪念,本就虚无缥缈,想要成佛,就要断绝这些执念。
她不禁疑惑,这样真的能修成佛吗?佛家讲究的是离一切欲,便可涅槃寂静,可是想修成佛的执念,不正是一种贪欲吗?
心有执念怎能成佛,可是没有修佛的执念,却也不成佛,最后不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空梦。
“五蕴皆空,修佛本就是谓之修心。”法显淡然的说,他漆黑的眼睛清明到能够洞悉世间一切。
“世间第一法谓心法最上,无能及者,乃世间诸法皆由心生。心法能烛照世间一切诸法。心犹如明镜,照见世间万象,万象皆由心所生……”
花千遇顿觉头疼,实在不想听他念念叨叨的说佛理了,她转身就往前走。
见她走的干脆,法显的声音顿时停住,他叹了一口气,复而跟了上去。
等到快走出寺门的时候,花千遇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转头看向法显说道:“法显。”
对于花千遇直呼他的法号,这种不懂礼数的行为,法显神色间并无任何愠色。
佛家宽容慈悲,他自然不会因他人的无礼,而心生不悦,况且如何称呼本就是一个虚名,无需在意。
法显看向她发问:“施主有何事?”
花千遇颔首,想着自己模糊的记忆说:“我倒是认识一个和尚,和你的法号很相似。”
法显像是很感兴趣,立刻问道:“为何?”
“法海。”花千遇一字一顿道。
她说完之后,莫名间就有点想笑,毕竟法海在电视剧中并不是什么光辉的人物。
“法海无边,回头是岸。”法显轻念出一句佛偈,旋即,他又下定论道:“果然玄妙,取其法号者,必然是一位得道高僧。”
花千遇啧了一声,想起法海的所作所为,她难以言喻的说:“得不得道我不知道,冷酷无情倒是真的。”
法显疑惑的问:“为何如此之说?”
花千遇瞥了他一眼,心里犯难了。
呃……
她该怎么和法显解释呢,说法海拆散白素贞和许仙?还是和小青不清不楚?
花千遇微颔首,高深莫测的说:“佛曰不可说。”
知道她不想说,法显只能压下心中疑惑不再问了。
花千遇走出雀离大寺,拿回了她的行囊,苏巴什故城也不远,走了不过一刻钟便到了。
法显带着她到西街的第二条街,第五间房舍,打开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子,有叁间房屋。
院内还生有两棵沙枣树,繁茂的枝叶伸出墙头,缀满白花的枝条在风中轻轻摇晃,日光倾泻而下,树影婆娑。
地面上像是落雪一般坠落一片雪白的枣花。
法显将钥匙交给她:“日后施主便住在此处。”
“没问题。”
花千遇接过钥匙就去打开其中一间房屋,这是休息的卧房,另外两间分别是厨房和茅厕。
她将大箱子放进卧房里,又观察了一下摆设,日常用具齐全,异常简洁,这处是客房,自然不会有多讲究能住人就行。
花千遇的手指缓缓滑过桌面,指尖上带下一抹灰尘,这里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了。
“法师,这里不太洁净。”
法显望着她不说话。
花千遇若有所指的说:“需要有人打扫一下。”
法显眼皮轻跳,不祥的预感又来了。
花千遇冲他一笑,毫无负担的说:“法师,麻烦你了。”
法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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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第四十五章讲经
法显前前后后忙碌了半个时辰,给花千遇打扫了地面,又擦干净屋内的灰尘,将毡毯拿出来晾晒。
现在正在给她沏茶,原是因她等的时间长口渴了。
没错,在法显辛苦为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就是坐在矮案上袖手旁观。
她倒是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花千遇倒了一杯茶水,推到法显的面前,笑着说:“法师辛苦了,请喝茶。”
法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敛眉目道:“多谢施主。”
也就法显还能平心静气的和她交谈,若是换了一个人,这么一通折腾,打她的心都有了。
时值夏日,天气本就闷热,法显经过一番劳作,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脖颈上也是汗水涔涔,几颗浑浊汗珠顺着他的皮肤纹理缓慢滚动,滑过凸起的喉结,没入衣襟。
法显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水。
花千遇见他微动的喉结,舌尖滑过牙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问:“法师要擦汗吗?”
在法显还未回答之前,花千遇就将随身携带的锦帕递到他面前。
红色的织布料上绣着金色的莲花,鲜艳刺目,看来她真的很喜欢红色。
帕子上有一股清淡的幽香缭绕而来,似是莲香的气味,不过于清淡的莲花香比起来,却是多了几分甜腻。
法显抬眼看她,面容平淡的婉拒道:“谢过施主好意,不必了。”
“即已无事,贫僧便先告辞了。”
茶都未喝完,他便起身向花千遇辞别。
花千遇也不留他,弯唇回以一笑,柔媚的说:“法师慢走。”
看着法显消失在门外,花千遇收回帕子,面上是兴致索然的神情。
花千遇就此在苏巴什故城住下,因为离近佛寺每天早晚都能听到,和尚念诵经文的声音,庄严悠长的梵语声,久久回荡在整片天空,灵魂受洗,能让人感觉到抵达心灵的平静。
也幸好,这些和尚念经的声音只是有催眠的作用,并不扰民吵闹,要不然花千遇还真不敢保证,她不会提着剑血洗佛寺。
时间匆匆而过,乞寒节落下了帷幕,她在苏巴什故城这几天听到过有人谈论王城内有一间府邸的走水事件,经过王庭的调查,查出一桩密谋杀人案,有别国的奸细混入龟兹国,灭人满门之后取而代之,意图不轨。
王城当即就加强戒备了,雀离大寺是重要的王寺,寺内有很多精于佛法的大德高僧,他们都是龟兹国不可多得的珍贵财富,因此龟兹王派遣了更多的守卫,日夜轮守。
经过几日休养她手臂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唯一让她感觉到遗憾的是,她杀人杀早了,应该等乞寒节结束,她再动手,还能多去看几天热闹。
不过,乞寒节过去之后,众人都回到家中,就没有这等绝佳的杀人机会了。
由于红莲教的人正在找她,她也不能进城找乐子,待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长久以往她开始觉得无聊了。
她决定去雀离大寺转转,上次法显带她去找首座,只走了一段的路,她并没有完整的参观完整个佛寺。
清晨,花千遇吃过早饭之后,便从佛寺的南大门进去,饶过正佛殿,便看到许多的佛堂一层层往北延伸,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佛塔里有衣衫整洁、肃心诵经的僧人,梵音声缥满了整个佛寺。
她来到大寺的南边,见到叁座佛塔,塔身皆是方形,由土坯垒砌。南塔、中塔为五级,北塔是四级,高几丈以上,下面涂白色颜料,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提气飞身跃上了塔顶,由于她轻功卓越,没有人发现她偷偷溜进了佛塔。
佛塔里更是华丽辉煌,佛像形制各异,装饰精美,墙壁上绘有许多色彩鲜艳的壁画,长袖飘舞的飞天,凌虚蹑影,因缘故事,还有佛说法。
出了佛塔之后,再望北走,在最北端高起的丘陵坡下,是开凿的僧房窟群,一排排的直到连绵整个丘陵。
花千遇逛完整个雀离大寺整整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由此可见,佛寺的规模有多大。
她留意到今日往来的香客必平时还多要多好几倍,估计是乞寒节结束了,都来上香祈福呢。
花千遇回去的路上,听到有路过的僧人再谈论法显,她就听了几句。
“法显法师果真佛法精湛,听他讲经真叫人豁然开朗。”
“没错,困扰我数日的问题,他叁言两语便能道破,确实是厉害。”
“明日法显法师还会再讲经,咱们可要早早去占位置。”
“那是自然。”
听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言谈,花千遇面上露出饶有趣味的笑容。
很好,她明天也过来凑凑热闹。
翌日清晨,柔和的阳光照耀着戈壁滩,宏伟壮阔的雀离大寺在初晨中显得肃穆而庄重。
花千遇在一间偏殿,发现了法显的身影。
殿内金碧辉煌,浓郁的檀香弥漫在空气中,殿内中央修建的有一个台矶,法显就端坐在高台上,他正在用梵语讲经,声色清润,悠扬又干净,令听者极为舒心。
殿内坐满了僧人,殿外围满了百姓,众人都如痴如醉的听着法显讲经。
这是在佛寺,若是换一个场所,花千遇还以为她误入传销组织了。
她听了几句就开始犯困,她果然和佛无缘,不过她今天确是有要事来找法显,不能就此离开。
花千遇找了一个视野俱佳,能环顾整个偏殿和前面广场的位置,在一棵苍劲繁茂的娑罗树上。
她足尖点地,身影掠上树冠,寻了一处粗壮的枝干坐下,姿态闲适的半依在树干上,微垂在眼睛,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的人。
法显讲着经,时不时会有几个僧人举手,他便停下来,伸手虚空点一下某个举手的僧人,僧人便站起身,提出疑问,法显回复之后,僧人便又归坐。
花千遇猜测,他是在为解答僧人提出的各种问题,这很常见,在讲经的过程中,总是会遇到不了解的,想不通的事情,需要有人解答。
起初她还觉得很好玩,如此过了一阵,就直觉没得意思,法显不是说就是回答问题,这种场面让她回想起上大学时候听导师讲课的感觉,无趣的很。
头顶上摇动的枝叶,层层迭迭的致密绿叶间,有薄薄的阳光在浮动,视野中光斑影绰。
佛寺里梵音声不绝于耳,听得声音久了有催眠的作用,困意袭来花千遇靠在树干上慢慢的睡着了。
法显在点某个僧人提问时,远望的目光望见一抹红影。
在偏殿的外面有十几颗枝繁叶茂的娑罗树,其中最高大的一颗娑罗树干上,躺着一个红衣人影,满目郁郁葱葱的绿海中,她是最鲜艳的花色。
法显收回目光,继续讲经。
…………
谢谢宝宝们关心,我的病快好啦。
下面给宝宝们说一下文的进展,前期的剧情铺垫的差不多了,后面的几章是最后完善一下人设,到了于阗国就有肉了。
梵行 第四十六章梵语(ωоо↿8.)
天空渐渐变换,太阳升高,阳光从云层里漏下来,雪白色的光芒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晃在眼睛上。
花千遇眼睫颤动,慢慢睁开眼睛,视野有短暂的模糊,随之恢复清明。
她一觉睡到了正午。
随即,抬起去看偏殿,人都离开了,看来讲经已经结束了,她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准备下树去寻法显。
不曾想却看到法显就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经书。
花千遇托着下巴,垂眼去看树下的法显,盯着他光滑的脑袋看了几眼,嘴唇勾起一个不安好心的笑。
她随手摘了一片叶子,朝着法显扔下来,叶子晃晃悠悠的落在法显脚边的地面上,她又摘了一片扔下去,仍然没有准头。
花千遇一怒之下,摘了很多叶子,一股脑的往下扔,劈头盖脸的落了法显一身。
“哈哈哈哈。”
看他满脸满身都是树叶,花千遇顿时笑出了声。
法显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放下经书,抚掉身上的叶子,抬头去看她,花千遇正在毫无形象的大笑,树枝都被她摇的发颤。
法显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抬头对花千遇道:“施主可是来找贫僧的?”
她的脸半掩在树叶后方,影影憧憧的看不分明,像是栖息在树里修炼千年一朝化人的花妖。
花千遇停了笑,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望着他说:“是啊!”
她从娑罗树上一跃而下,落在法显身旁。
花千遇直截了当的道明她的来意:“法师,你教我梵语吧。”
她想学梵语并不是突然间对佛教产生了兴趣,而是她清晨刚睡醒听到和尚念经的声音,才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浮屠经既然是经书,必然是由梵语撰写的。
她不通梵文,连书名都看不懂,怎么去找浮屠经。
所以,她必须得学梵语。
一时间她头疼起来,梵语看着都难,肯定不好学。
法显望过来的目光中有一丝深究之色,他显然也明白花千遇不会无缘无故想要学习梵语。
见法显没回答,花千遇微眯起眼睛,语气不善的说:“法师不愿?”
有时,真让人不知该怎么去评价花千遇,在捉弄人之后,又能若无其事的提出要求,这种行为太也过无耻了。
偏生她还不觉得有半分羞愧。
法显自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他淡淡的说:“施主想学自然可以。”
花千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你真是一个好人。”
这句话明明是褒义的,他却从中听到了一丝讥讽,她总是能将赞赏的言辞,说出一股子暗藏讽刺的意味。
法显极淡的望了她一眼,说:“施主想什么时候开始学?”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也好,贫僧会在每日晚课之后,去找施主。”
“没问题。”花千遇随意应下,没什么意见。
她心中也明了,法显不让她来佛寺学习,是担忧她对佛寺里的僧人影响不好,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僧人都有坚定的定力。
她对自己的容貌会惑乱人心这一点可是极有自信的。
花千遇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方向判断出此刻是未时,她突然开口问:“王寺里的斋饭好吃吗?”
法显奇怪的看她一眼,轻点头道:“尚可。”
花千遇面色一喜,欣喜的说:“我也要去吃。”
话落,她便寻了一个方向径直往前走去。
法显喊住花千遇,指了一个方向道:“施主走这边。”
见花千遇望过来,他又解释的说:“偏殿旁的小食堂是给香客用的。”
“好吧。”
花千遇跟在他身旁,由他带路去食堂。
两人走进王寺庭院,穿行于石柱廊道之间,廊壁上随处可见的绘有佛经故事、天女乘祥云俯身散花,宝树行列,诸台楼观,线条流畅圆润,笔锋沉密而飘逸,寥寥数笔即将人物的体肤之感传达无遗。
以花千遇只会画火柴人的画技水准来去欣赏,也觉得绘制壁画之人的画工甚是出众。
她望着壁画上的天女散花图,一位绝色的仙女,手持一朵莲花,莲茎斜出一花蕾,恰好衬出她乌黑的头发、娇嫩的脸庞。
她望着仙女,脑子里忽然间想到一件事,便转头看向法显,开口问:“法师,问你一件事。”
法显垂眼对上花千遇望过来的微妙眼神,他神色淡然的说:“施主请说。”
“你们出家人不是戒歌舞吗?你怎么还参加乞寒节,看的这么兴起?”
花千遇浓重的促狭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法显,唇边噙着戏谑的笑意。
法师,你看女人跳舞,你师尊和师侄们知道吗?
法显不用想就便知花千遇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在说他身为出家人还看女人,此为六根不净,七情未绝。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如实说:“贫僧本不欲参加的,不过龟兹王一再要求,说是入乡随俗,体会一下乞寒节的热闹,贫僧又不好拂了龟兹王的颜面。”
这番解释花千遇也能理解,毕竟王命难为,龟兹王都叁番四次的要求了,你还一再拒绝,不是不给面子吗。
再者法显又是外域人,来西域取经,若是得罪了王,他的行程也不会多顺利。
花千遇好奇的问:“那这算破戒吗?”
法显只简短的回了一个字:“算。”
花千遇轻笑了一下,神色别有趣味。
龟兹王要求他去乞寒节观看歌舞,这算是被迫犯戒,他竟也不找借口推脱。
“有什么惩罚吗?”
法显微垂着眼,平静的说道:“面闭叁日,抄写佛经百遍,贫僧已自罚过了。”
花千遇唇边笑弧扩大,意味不明的说:“你倒是挺老实的。”
法显无言,他只是遵从戒律而已,不管为何破戒,都要甘愿受罚。
她微侧头,斜斜望着法显的侧脸,他面上一片平淡无波,神情祥和沉静。
她心中起了戏弄心思,又问:“那法师觉得,是我跳的舞好看,还是龟兹国的舞姬跳的好看?”
法显扫了她一眼,淡然的回了一句:“各有千秋。”
这个回答可谓是高明,两边都不得罪,却也敷衍的紧。
花千遇不高兴的垂着嘴角,她又自傲的说:“没见识,自然是我跳的更好看,余毒国的人都说我的舞姿能名动西域。”
至于为何没有人说不好,因为看过的人都含笑九泉了,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要不然依法显那圣父性情又得生气,然后对她说教。
两人谈话间,便已走到食堂门口,站在外面能看到食堂内有不少的人,稍显得拥挤,花千遇吃完饭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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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第四十七章苦学
晚上戌时左右,法显如期而至,他手里还拿了一本佛经。
花千遇盘腿坐在矮案后,指着对面的位置,说道:“坐吧。”
法显依言坐到她的对面,案角旁有一盏油灯,暖色的火光照亮两人的脸,在窗前映出两道剪影。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因两人的神色目光皆都坦然自若,并无丝毫暧昧的气氛。
灯盏里火苗跳动,冒出缕缕青烟,灯下看美人,朦胧旖旎,春色潋滟。
法显微微垂眼,矮案上摆满了,准备好了的笔墨纸砚,几张洁白的宣纸,压在案面上。
花千遇抬眼看向法显,淡薄的光晕漾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的线条深邃清朗的脸,平和的眉眼瞧着愈发沉静闲适。
她心中不由的有几分感慨,就在几天前他们还针锋相对,她还对法显动了杀心,不过几日之后,竟会向他学习梵语,真是世事无常。
花千遇的目光落在案面上的佛经上,开口问:“这是什么经书?”
“心经。”见花千遇疑惑的目光,法显又道:“施主需照上面的梵语所学。”
花千遇点点头,这就相当于学梵语的教材。
她眉眼艳丽的朝法显一笑,出声问:“该怎么学?”
法显将经书放在一旁,拿出一张宣纸摊在案上,说:“贫僧会先写下几个常用的字,再教施主如何读和写。”
花千遇点点头,期待的看着他。
他将时刻都扣在手中的佛珠取下放于案面上,复而又挽起僧衣的衣袖,露出一截结实,肌肉劲瘦的手臂。
他左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紧贴于皮肤,颗颗分明的檀木珠在昏黄灯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法显在砚台里倒入稍许清水,食指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开始磨起墨来,动作不急不缓,快慢适中,姿态甚至是清雅。
花千遇可没有他这么好的耐心,她磨墨都是怎么快怎么来,因此磨出的墨汁,不是浓了就是淡了。
她觉得她写的字并不出色的原因一定是没有磨好墨,她又机智的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待墨磨好,法显又取了毛笔蘸了浓黑的墨汁,提笔写了十几个梵文字体。
看着他写完,花千遇这才恍然惊觉,他写的字竟然很好看,字体清隽有力,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线条曲线流畅优美,不像是字反倒是符文画艺。
法显收笔之后,将毛笔放在砚台上,等字迹上的墨痕晾干,他把纸张调转方向,放在花千遇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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