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权谋之嫡女荣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灵路
两个穿着青色裙衫的丫头,面容沉静地疾步走进门来,一人拉住郑婉玉一只胳膊,轻松就将尖叫的郑婉玉从安国公夫人的怀里拉了出来,往门外走。
“反了,反了,你怎么敢如此!”安国公夫人气的几乎要厥过去,她颤抖着指着萧瞻“你,你叫我怎么给你舅舅交代,你怎么能这样的白眼狼!”
萧瞻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屋里头,齐嬷嬷立刻打发人等退了出去,就剩下了他们母子两个。
萧瞻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平静地看向气愤的安国公夫人。
“白眼狼母亲何出此言”
安国公夫人冷笑起来,她也在塌上坐下,一边抚平衣裙上的褶皱,一边冷眼看向萧瞻“我早就该听你舅舅的话,好生的管教你才是,才能不叫你变成现在这幅不孝不悌的样子。”
萧瞻默认,他自小回想,也想不起自小除了拷问他一对莫名其妙的学问,他回答的不满意,就要挨罚,想不起母亲还曾管教他什么
安国公夫人幽深的目光看向门口,娓娓说了起来“当年,我生的时候难产,是你舅母千方百计找来的太医,你小时候落水,是你舅舅送来了药材,这些年你爹不在家,我虽说是安国公夫人,与汝阳长公主一样品级的人,人家过的是什么风光显赫的日子,而我呢,你可看见这些年,哪一个朝中重臣的女眷与我亲密往来过每每都是她们给我送的帖子,到了宴会上,却都是虚情假意的假客气,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也是你舅母和我一起,叫我不至于太过难堪……”
萧瞻看着母亲幽怨地细数当年事情,他的眼底淡淡的浮现出讽刺来。
母亲为何是这样的一个人,舅舅与舅母真是功不可没。
“……你舅舅对你这么好,你舅母也觉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在临死之前,叫我认你表妹做我的儿媳妇。婉儿是多善良,多纯真的一个女孩子,她从,你还配不上她。”
萧瞻仍旧不语,目光沉沉地看着母亲,等母亲说完了话,无非就是郑家对他们萧家有多好,长篇大论,翻来覆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鸡零狗碎。
郑家要萧家的回报,却是他萧瞻的终身
安国公夫人说的把自己都感动了,拿帕子抹泪。
萧瞻便开了口“母亲只记得郑家给了我们萧家什么,却没记得萧家给过郑家什么吗你难产时候的那一根人参,不是你那一年过年礼的时候给过郑家不止是一盒子的人参,还有其他的绫罗绸缎珍稀药材只因为舅母身子骨不好。我五岁的时候落水,不是因为郑家的几个少爷胡闹,混乱中把我从船上挤了下去,郑家怕父亲发怒,才过来表关心这些的事,恐怕都是郑家欠我们萧家的更多。”
安国公夫人一时卡壳了,从来没有人跟她提及这些,她有些恼羞成怒起来“亲情难道是可以这样衡量的吗那是你舅舅,娘的亲弟弟,人都说礼轻情意重,你计较这些是不是太过凉薄了再说了,我们萧家是赫赫扬扬的公爵世家,你舅舅只是普普通通的兵部主事,家底有单薄,你难道还想叫你舅舅家卖房卖地的才算表示对你的关心吗”
萧瞻觉得不耐,且心累,他和母亲讲道理,他说一句,母亲有一百句的话来哭诉郑家的恩情,还有自己的不容易。
一切都是徒劳。
这是最后一次,他想,母亲年纪也大了,一辈子都是这等思考事情的诡异角度,他改变不了,也不想去改了。
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认为他凉薄而觉得心寒,所以抽抽噎噎流泪不止的母亲“儿子是思来想去,母亲还是早些安度晚年才好。”
安国公夫人一愣,扎了眨眼,眼里滚落在敷粉的苍白脸颊上“你,什么意思”
萧瞻默默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安国公夫人傻了,什么安度晚年她才五十岁而已。
郑婉玉哭着被塞进了轿子里,萧家阖府的人都知道了。
萧晴的丫头春英一边给萧晴上药,一边愤愤不平“真是太过分了,都是郑姑娘胡闹,每每都是连累了姑娘被夫人教训,真是,真是……”
春英气的说不出话来。
萧晴脸色苍白,默默摇头“快住嘴,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
春英只得闭上嘴,小心翼翼地将药涂抹好。
萧晴出神地看着自己青紫的膝盖,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明明也是萧家正经的嫡小姐,却像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生母就没了,记事起,便是被养在继母的膝下。
同桌吃饭,继母说小孩子肠胃弱,不好消化,所以一桌子饭菜,馋的流口水,她也只能喝白粥与甜面汤,说的养胃。
她长到五岁,除了白粥,青菜叶子,什么都沾不到嘴里。
她奶妈子更是个精怪的,克扣她的月钱,偷她的首饰,她冬天棉衣裳装着碎纸冻得浑身发抖,夏天穿着不透气的里衣,每每在外行走就冒热闹。
奶妈子偷懒不给她洗澡,大夏天的从头皮上就传出那种馊汗的味儿,府里头就传言她有狐臭,那时候她不懂事,由着下人都嘲笑她。
直到现在,还有胆大的贵女偷偷议论她小时候有狐臭,大了恐怕是吃了什么偏方给遮掩住了。她如何辩解呢,说她没有,只是没洗澡所以才臭了
所以她十五岁开始订婚,一共三次都黄了,婆婆们生怕她生的儿女也个个有狐臭。
直到第四次,才说了一门远嫁的亲事,以德州府的知府嫡长子,生的相貌堂堂,她已经满足了。
可是,嫁人也这么难。
第一个继母没福气,嫁过来七年还没有子嗣,陷害有身孕的叶姨娘,被送到庄子上,不到一年就没了。第二任便是这个叶姨娘了,也是个面甜心苦的。
“大姑娘受伤了”怕什么来什么,门外头想起叶氏貌似关心的声音。
萧晴忙一把推开春英,放下了裙摆,站起身来。
春英伺候萧晴五六年了,主仆早有默契,立刻就将药膏藏进自己怀里去。
“母亲。”萧晴迎了出去。
门口,一个穿着大红色绣石榴花裙衫的温婉夫人,含笑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穿着海棠红袄子,模样娇俏的少女。
正是叶氏,还有她生的女儿萧媛。
叶氏听了消息来的,千真万确萧晴被安国公夫人罚跪了,不过现在看着萧晴面色如常,不由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萧晴疑惑地看着叶氏“母亲这是”
叶氏眼珠转了转,便笑着“我恍惚听说……你受伤了,可是伤在哪里了”
萧晴忙摇头“我没有受伤,劳烦母亲忧心了。”
叶氏笑笑“我虽不是你亲娘,身份却还是你的娘,你要是哪里不好,只怕老爷也要怪我的。”
当年前头那个刁难原配的女儿萧晴,她却是在拉拢萧晴彰显自己的贤惠大度。
本以为将萧晴拿捏住了,一次,萧晴无意中给萧瞻出了头,才叫大嫂安国公夫人对萧晴留意起来。
正巧的,郑家那个娇小姐被夫人当亲女儿似的养着,只因萧瞻不理会她,在萧家觉得寂寞,夫人就索性将萧晴接了过去伴着那郑家的姑娘玩儿。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谁人苦楚
听着虽然不好听,堂堂萧家的姑娘,给一个小四品的官儿女儿当陪读丫头似的,可是萧晴亲事却好说了起来,毕竟,外人看到了萧晴是养在安国公夫人跟前的呀。
想起这个,叶氏心里就忍不住懊恼。
她微笑着看萧晴一眼“你没事就好。”
说完,便给女儿萧媛使一个眼色,母女两个一起走了。
萧晴才松了口气,膝盖针扎似的疼痛,她忍不住倚在春英的手臂上,叫丫头扶着她回房去,心酸的几乎要落泪,她渐渐大了,才越发知道自己在伯母的跟前日子难过。
大伯娘看着雍容文雅的样子,其实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自己喜欢的,比如郑婉玉,就是泼妇一样指着下人骂人,她也觉得定然是下人的不是,才叫她不顾小姐的体统。自己不喜欢的,就是亲生的儿子萧瞻,也一腔幽怨,每每总是抱怨不够体贴。
何况是她呢,大伯娘自从叫她做了郑婉玉的玩伴,丝毫不觉得是低贱了她的身份,反而还觉得是给她的福分,且还是不管她怎么黑天白夜的孝顺伺候,大伯娘都享受的理所应当,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
她一辈子都还不完大伯娘对她的这个“恩情”,可是她能怎么样,走投无路,也只有三弟萧瞻懂她,他才不顾大伯娘的怨愤,将她赶出门外去。
“呜呜呜。”萧晴忍不住地捂着膝盖上的伤口呜咽起来。
心想着,为什么她这么命苦,吴家的老太爷去年病逝了呢,吴家的少爷要守三年的孝。
不说中间会有什么变故,就是没有,她出嫁的时候,也要二十一岁了。
春英陪着红了眼圈,却也知道,自家姑娘不叫夫人知道自己受伤是对的。
一旦传出姑娘在夫人那里收了伤,自家的太太一定会故意宣扬夫人刻薄了二房的姑娘,别人传夫人的坏话,夫人必定会埋怨到姑娘的身上,认为是姑娘心里委屈自己到处说的。
萧晴抹着泪,突然的想起一个人来,同样都是幼年失去母亲的原配小姐,为什么袁滢雪就能过的这么纵情恣意
袁滢雪派人安置好了何青山等人后,就安心等着萧瞻的消息。
关于她身份的事情,张太后,还有秦家的人,都在搜查,一日日看着日出东山起,又看到日落西山暮,生活看似平平淡淡,袁滢雪却知道自己的身边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袁春芳终于出嫁了。
作为新嫁娘,袁府是热热闹闹的,袁春芳却是满腹心酸一腔怨恨上的花轿,只因为到最后,母亲庞老太太到底没能从袁有仁和薛氏手里给她讨出半点好处来。
庞老太太只得一股脑将自己的一些私房给她添了一些,可是,到底庞老太太还是有些重男轻女,怕便宜了钱家人,只说将来她生了孩子,她再给她的儿女。
可是将来的事情怎么说的准呢,说不定就叫三嫂小庞氏给哄骗走了呢。
袁府,嫁出去了一个袁春芳,薛氏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是,想起后院里遍布都是那些泥腿子的外人,刚缓过一股劲儿的她,又称病躲在了自己的明心堂里。
袁惜娴伴着薛氏,或是看书,或是作画,只是每每总是不知不觉地开始出神。
袁惜慧和袁惜柔两个暗暗看了一眼,不敢作声,只当自己没有看见。
“太太,不好了。”彩云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
薛氏正懒洋洋眯着眼睛小憩,立刻睁大眼睛“什么”
总是被袁府其他人等闹幺蛾子,薛氏早已草木皆兵。
薛氏的卧房在明间的左侧,袁惜娴姐妹几个是右侧开着好几扇大格子窗的次间里。
彩云的声音没有避开人,屋里有耳朵的都听见了,袁惜慧忍不住,立刻走到门口往那边看。
袁惜柔也有些不安地站起身来,她下意识看一眼嫡姐的脸色,心噗通一下,慌忙避开眼神。
只见袁惜娴脸色苍白,眼神阴鸷地盯着薛氏的屋子。
“你说什么消息可靠吗你是不是听错了”薛氏听了彩云的回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彩云惶恐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夫人,没错的,外头都传遍了,说平王府要和季家议亲了。”
薛氏颓然坐回躺椅上这可怎么办
距离并不远,且只隔着两个珠帘,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袁惜慧和袁惜柔不禁也害怕起来,纷纷去看袁惜娴的脸色。
突然的,袁惜慧也好,袁惜柔却是眼底流露出害怕,飞快地垂下眼帘遮住情绪。
袁惜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人世间还真是有许多的不如人意呢。”
说完,便看向袁惜柔“柔儿来看看我今天画的画怎么样”
袁惜柔强撑起笑脸,听话的走上前去……
几句话,明明都是往日说惯了的奉承,袁惜娴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袁惜慧也没能躲过,袁惜娴请她帮忙抄经书……
待袁惜娴打发了两个人直到日落时分离开,薛氏才缓缓走了过来,接起帘子,就看到坐在窗口发呆的袁惜娴,她手里还握着一支湖笔放在她的膝盖上,上号的珠光缎褙子,在膝盖处晕染了一大块。
袁惜娴却没有知觉。
“娴儿。”薛氏小心地坐过去,想要将袁惜娴搂进怀里安慰她。
袁惜娴却回过神来,看了薛氏一眼,眸光带着三分讥讽的意味“母亲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看到女儿这样,薛氏满肚子的心酸“娴儿,和安郡王真的要娶季家的小姐,你……看开些……”
“看开”袁惜娴目光转开,看着一旁的鸡翅木牡丹大绣屏,上面牡丹鲜艳富贵的色彩,刺的她眼睛生疼,她语调有些沙哑“姨母真是好狠啊。”
虽然早知道了自己大姐的打算,和安郡王周琰要娶的郡王妃是季绯音,她们母女早就知道的,可是,当事情没发生的时候,总是心存侥幸。
可现在,一旦请旨赐婚,谁都改变不了的。
“我先回去了。”袁惜娴坐起身来,随手将湖笔放在桌子上。
“娴儿”薛氏想要拉袁惜娴的胳膊,却被她躲开了。
袁惜娴回了松香院,昔日清丽温柔的面容,此刻阴沉的可怕,进了屋子便直奔书房,飞快地铺开一张白纸,写了起来。
“拿去,交给韩公子。”
白芷立刻伸手接过,便匆匆要往外走。
袁惜娴看着白芷“你一定要在季府的门外等到消息。”
白芷看了看外头天色,嗫嚅着,想说已经快要天黑了,她看着袁惜娴冷冰冰的眼神,一股子寒气突然从骨子里冒出来。
“奴婢一定会等到消息。”
白芷急忙离开,却心慌地脸色苍白,,自家的姑娘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知道的,是一个面上宽容实则对自己都足够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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