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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之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黄粱水
谁知沈秦箫截口打断道:“本就是我们失礼在前,又动武在后,哪有让这位长者出银子的道理。阿行,找银子。”
“哈?”徐行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秦箫,一手捂住自己荷包,向沈秦箫龇牙咧嘴做口型道:“我们没银子!”
沈秦箫只是瞪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他的长剑,用手势表达出了“你先把第一式练好再给我找麻烦行吗”的意思,然后伸手准备拿银子。
不得不说沈秦箫果真遗传了他爹沈寒潭开口便能噎死人的本领,傅义天快气懵了——长者?
长者!
先前怎么不见你对长者礼遇有加!现在这么假惺惺,恶心给谁看呢!
“笼统不过身外之物,何况沈小公子远来是客,还未曾让我尽地主之宜,”傅义天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尴尬圆场,“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我等便在这画舫上赏这八百里洞庭的湖光山色可好?”
沈秦筝实在有些意外为何沈秦箫和徐行会到此处,何况上巫山之事本也不着急,于是转头问沈秦箫:“你们意下如何?”
沈秦箫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那双如寒星一般的眼睛却已经替他开口了——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此刻方在天外兀自生气的徐行戳了戳木头一样的沈秦箫,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愤愤抬剑向傅义天拱了拱手,表示“此事一抿而过”了。
“请。”
傅义天同沈秦筝跟在箫、行二人后面进了屋子,桌上酒菜早已换了新的,在丝竹笙歌中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傅义天想了半天的话头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牵强附会地扯出了一个寒暄:“沈小公子与修远同姓‘沈’,想来几百年前许是一族也未可知啊哈哈哈哈!”
桌上死一般的寂静。
沈秦筝筷子僵在那盘剁椒鱼头上面,最终还是没有下得手去。他放下筷子暗暗吸了一口气,再悄无声息地吐出来:“德泽兄有所不知,我同沈小公子本是堂亲。沈小公子令尊,正是小弟的三叔。”
傅义天:“……”
他现在去投湖还来得及吗?
“哪里还是什么兄弟?”沈秦箫顶了一句,一口饮下杯中黄酒,夹了一筷子蟹黄豆腐放在碗里兀自吃着,却并不抬头看众人。
“也对。”沈秦筝状若无意地耸耸肩,亦去夹了一筷子蟹黄豆腐送往嘴里:“名存实亡了。”
傅义天哪壶不开提哪壶,眼睁睁看着桌上的气氛越发诡异下去,此刻真想抓着自己问一问,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凑了这么一场,真真是骑虎难下。
他斟酌了再斟酌,终于再次尝试着开口:“呃哈哈哈,愚兄尚不知修远家世如此显赫,竟然是名满天下的‘国之支柱’秦国公府的近亲……”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啪嚓”一声脆响,沈秦筝手上的筷子活生生被他捏成了两半。
沈秦筝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心中千言万语咽下去,不去看面色同样十分难看的沈秦箫徐行二人,对傅义天道:“我看两位小公子也累了,还是早日休息吧。今日找德泽兄,本是想相邀你与我同上巫山一次,现在天色有些晚了,便约定明日,如何?”
连触两次霉头的傅义天:“对对对,自是如此。”
他转头问徐行:“不知两位小公子居住何处,可愿意退了远处,与我等同住官家馆驿,就当是给二位接风洗尘。”
徐行本能的想要跟他抬杠:“不……”
“那就却之不恭了。”沈秦箫堵住了徐行的嘴:“不瞒这位仁兄,我二人出家游历,身上本就没带多少银两。”
“哈哈好说好说,永丰秋景在江南一带还算是值得一赏,沈小公子尽可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众人正要起身,沈秦箫突然叫住了沈秦筝:“二哥。”
沈秦筝脚步一顿。
沈秦箫看着他游历四处就是不肯看他的眼睛道:“许久不见,您能陪我叙叙旧吗?”
永福客栈内。
沈秦箫和沈秦筝面对面的坐着,面对一桌子酒菜谁也没有动筷子。夹在两人中间的徐行方才那碗饭吃得心里有气,现在也不想搀和进着这两兄弟的事,于是旁若无人的疯狂吃着。
过了许久,沈秦筝终于问道:“你到这儿干什么?”
“父亲说他十七岁便已游遍江湖。”
“为何起了争执,我知你不是与人锱铢必较之人。”
“看见了眼熟的江湖人,心里奇怪。”
“江湖人?”
“他的家仆。”
徐行忙里偷闲补上一句:“唔对,二公子你可能不清楚江湖上的事。他手下有个仆人,右手手腕处有一处沙蝎红刺青,是北方‘赤蝎门’的人,和我们有些过节。”
沈秦筝从未涉足江湖争斗,对此也不甚兴趣,因此只是点了点头:“那人姓傅,是江南有名的义商,仗义疏财,广结天下门客,有几个江湖帮手也不足为奇。”
徐行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只自顾自低下头去吃菜。
沈秦筝此刻终于能抬起眼看沈秦箫,他此时坐下来,这才开始好好审视自己的弟弟。
那一双譬如寒星的眼睛经过了三年的时光,并没有褪色分毫。熠熠生辉?之余像是淬了一层釉,看起来就像是一件美的琉璃球,里面包裹着汪汪秋水。
时光让这个少年成功继承了沈家人所有相貌上优点,长成了京城所有女子的春闺梦里人的模样。
深情而内敛。
相较于小时候的天真无知,少年时期的肆意妄为,如今都被那一层透明的釉包裹在里,只能透过透明的琉璃稍稍窥见一丝风华。
这是他的阿箫。
沈秦筝忽得悲从中来,他什么时候长成了这副样子呢?从前整个人都散发着太阳一般炙热的光,而现在却像是被永夜包裹住的圆月,温和而疏离。
他长成了这副模样。
“你……”
“二……”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了嘴,沈秦筝清咳了一声:“你先说吧。”
“二哥,你说的那位义商,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何以见得。”
“他……他有武艺,并且不弱。”
沈秦筝笑了起来:“这个我倒是清楚,德泽兄的父亲剡溪公曾经也是江湖中人,听说在江湖上还是个颇有声望的人物,金盆洗手之礼办的甚是隆重。家学渊源,他学些武艺傍身并不奇怪。”
沈秦箫将手上的短剑放在桌上,放松了些许,问道:“二哥清楚他的家世吗?”
二人有意避开几年前的僵局,甚至不去想烟柳亭的那场送别。只要不提及过往,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会轻松很多。
沈秦筝提起筷子,给他夹了一片白灼菜心:“我也是从江大人处得些许,想来江大人跟剡溪公有些交情也未可知。剡溪公出生在山南,成名却在中原一带。来,尝尝。”
“剡溪公在江湖上广结善缘,甚至和天下武林的少林寺圆空大师亦交好。后来激流勇退金盆洗手,便在山南一带做起了镖局生意,借此攒下了丰厚家底。但老先生身体不好,早早撇下德泽兄仙去了。偌大一个家业,压在他头上,今日还能做得风生水起,德泽兄确实是个人物。”
沈秦箫有些吃味:“你对他很是赞赏。”
沈秦筝:“德泽兄风光霁月,你要是同他相处的久了,自然也会颇为敬服。连江祥大人都同他忘年交好,你该相信江大人的为人。”
“嗯是。”沈秦箫心不在焉地搪塞,岔开话题道:“二哥方才要说什么?”
沈秦筝注视了许久,长叹了一声,道:“阿箫,你长大了。”
沈秦箫猝不及防,脸上飞快印出了两朵红云,耳根烧得直让他心慌。他慌忙起身,急切到甚至打翻了自己的碗筷:“我……我去结账。”





无尘之庭 赏柳
翌日辰初二刻,馆驿门口的人马已经做好上巫山的准备了。
傅义天看着沈秦筝旁边那一匹枣红色马,以及还在捋着鬃毛的马上那人,头上青筋止不住地跳。
“呃,我说修远啊。”
傅义天向同样一脸别扭的沈秦筝问道:“令弟二位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跟着我们一起,怕是不好吧。”
沈秦筝想了想昨晚离别时分,叹了口气。
·
回到馆驿,沈秦筝着小二拾两间上房出来给两位少爷住下,徐行百无聊赖的等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玩他那把黑布包裹着的长剑。
而沈秦箫站在他二哥旁边,沉默寡言地看着他吩咐,眼中那一汪秋水,温柔地像是要把眼中的人溺死在里面。
沈秦筝根本不敢看旁边,只能用尽全力忽略灼人的视线。
他感觉若是直面视线,就会有什么超出预计的事情发生。
就像送别那天,那个让他血液逆流的不经意的吻。
“我也去。”
“去哪儿?”沈秦筝低着头问道。
“那个人说你们要去巫山,我也去。”沈秦箫道:“阿行也去。”
被提到的徐行连忙接道:“是是,二公子你去哪儿我们去哪儿。”
沈秦筝欲言又止地闭了嘴,叹了一口气。
·
傅义天见他一脸无可奈何,于是尝试着走向徐行,他本能地觉得沈秦箫对他有非常大的恶意,最好不要过多接触。
“呃,这位……”
“徐行,‘何妨吟啸且徐行’的徐行是也。”徐行倨傲地回答。
傅义天:“这位徐公子,尽管巫山离此地不远,但巫人族向来不与外界沟通。我同修远是因旧故,方可上山通行。您二位一同……许是不妥。”
徐行看向同伴阿箫,可没曾想沈秦箫却看向了坐在一旁佯装避世不语的沈秦筝。
沈秦箫:“他们呢?”
他指的是身后沈秦筝那些侍卫。
傅义天:“他们也没办法进去,只能在外面等。”
徐行:“那我们也能换身衣服,在外面等。”
傅义天:“可是……”
沈秦筝打断他,声音听起来真是万分的疲惫:“德泽兄,就这样吧。”
尽管他们都知道巫人族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对汉人的戒心,能上去在他们面前露个面的,都是长此以往的熟面孔。
十余匹马在官道上穿行,再过不久就要抵达前路尽头,走上羊肠小道的山路了。两侧的柳浪一如既往拂过天涯过客的香影,恨不能心向往之。
傅义天悄悄靠近徐行,准备私下里打听打听:“徐公子,呵呵。”
徐行横眉冷对。
“呵呵呵你看,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不是。”他习以为常地给自己打圆场。
“呵。”
不出意外,得到了一声轻呵。
傅义天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徐公子,我能问问……呃,前面二位,是有发生过什么吗?”
徐行抬眼望去,沈家这两位兄弟虽然并辔齐驱,腰杆子挺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交流,但竟然不约而同地目视前方。
连傅义天都能看出二人之间满溢出来的尴尬。
徐行面色不虞,最后又转头向傅义天丢了一个“哼”,自此驱马快行拂袖,连头发丝儿都在表露出“拒绝与此人沟通”之意。
傅义天:“……”
他这又是招谁惹谁了。
筝箫二人并不知后面的“热脸冷贴”,兀自在前自顾自走着。
七月流火还没升上山顶,再过一会“秋老虎”就该来了。官道内侧的公孙树叶已经染上金霞,只待日头鼎盛,紫气生烟。
沈秦筝正在假惺惺借官道两侧的秋景,掩盖自己心里五味杂陈的思绪。
他二人无时无刻不在这种尴尬里沉沦。
山不来就我,我也不便前去就山。可峡谷漫长绕山环水,轻舟怎么也驶不过万重山。
他舔了舔嘴唇,想道:“还是小时候好,小时候多可爱。只会往人身上窜,跟个小狗崽儿似的。大清早要把人弄醒,陪他一起在国公府飞天遁地,搅得上下鸡犬不宁。”
想来天赋异禀,亦是家学渊源。沈秦箫得天独厚,从小就是所有长辈们的心头肉。
此子深得其父撒娇卖乖之髓,秉承“只要笑一笑他们就会放过我”之无上心法,在太白山庄众人的娇惯下,未曾习得一手好画,学得一手好字,反而作得一手好死,整日里搞得山庄鸡飞狗跳。
庄主大人和夫人混迹江湖已久,倒也不是那么迂腐不化,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掌上明珠长成一个不谙世事,混世不宁的纨绔吧。
因此沈寒潭终于痛下决心,将此子送回京城,让他也尝尝人外有人天外天的滋味,希冀能借着他爹老国公和长公主的淫威,好好管教管教。
于是在国公府众人尤其是老国公的娇惯下,沈秦箫终于成了脱离牢笼的喜鹊,用实际行动生动体会了一把——
什么叫做“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等沈秦箫长到八岁,庄主大人回京再看,直气得捶胸顿足悔不当初,恨不能将三年前那个天真的自己打死。
可木已成舟,悔时已晚。沈寒潭只能乞求看起来好似唯一没长歪的侄子沈秦筝,看看能不能将他二哥那刚正不阿的家风带过来,震一震自家这飞天的蜈蚣。
自此,沈秦箫这把躁动的熊孩子之火终于得了最后一根木柴,沈秦筝这只候鸟,也寻回了南方的自在天。
那时候多好。
上树玩鹦哥,下池转老龟,动时走荒马,静来拨乱琴。
沈秦筝倒也没忘记他三叔的嘱托,于是每当二人终于放过府里下人们,表示自己终于玩累了,便在沈寒溪的书桌上练字修心。
他伏案疾笔诗词赋论与经伦绝艺,沈秦箫就在一旁照着他二哥给他专门写的《诗三百》字帖,照猫画虎舔墨笔。
他虽占了一个“狐假虎威”的名头,可到底给自己那灰暗的少年时光添了些牵绊,不至于在这国公府一脚踏空,四顾无人。
直到他十五岁,沈秦箫回陈州。
少年时光自此戛然而止,空留余味。
“给。”一只酒壶横陈在眼前,打断了他那不合时宜却总是无时无刻不蹦出来的思绪。
沈秦筝望过去,只见沈秦箫将他自己的酒袋子递了过来:“你不是渴了?”
“我,咳,有……”
沈秦箫连忙给自己找补:“有就算……”
话还没说完,酒囊已被抢过:“有心了。”说完便仰头喂了一大口。
也是奇怪。本来他并不干渴,舔舔唇也只是习惯使然。可这一口酒喝下去,喉咙烧起了一丛烈火,直通向肺腑,隐隐有燎原之势。
他只觉得自己咽下了灼人的火焰,登时便干渴焦躁起来。
唇触及处是酒囊的囊口,那里只有少数液体残留,沈秦筝下意识用舌头舔了舔囊口,感觉有些缓解那份莫名其妙的焦躁,又纵容自己得寸进尺了点,将囊口整个包在了口中,将这酒又饮了些许。
明知饮鸩止渴而为之。
他不知道,沈秦箫眼色顿时变了。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清晰的喉结,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待沈秦筝重新将木塞子塞好递回给沈秦箫时,他已经回过头去。沈秦筝看了看沈秦箫的侧脸,欲盖弥彰道:“天有点热了。”
沈秦箫躲闪目光,声音有些沙哑:“是。酒也有些烈。”
“……”
又是一片沉默。
沈秦筝只觉得一旁的柳絮飞进了脖颈,然后又从脖颈处溜进了胸口,变化成了一把小钩子,趁他不注意的当口就闯出来挠他一下。
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同于以往,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片刻后,沈秦筝开口道:“南方不比京城,你久住京城,想来此刻京城河柳已经谢了?”
沈秦箫:“是,江南七月风光不减,堪比京郊西山孟春。”
沈秦筝笑道:“前几年还有一张姓才子,到此地写了一篇词令,颇为应景。”
“永丰柳【注】,无人尽日花飞雪。”沈秦箫道:“你给我写过的。”
沈秦筝感慨道:“是吗?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写得甚美。此地气暖日蒸,雨水易多,梅子就熟的早一些。要是你早几月来,青梅酒正当时,也能给你爹带些回去。”
沈秦箫有些唏嘘:“是来得迟了些。”话音中不乏遗憾之意。
这话一出口,沈秦筝从小对他百依百顺到大的习惯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扭头开口:“德泽兄!”
被忽视良久的傅义天一人独行,正是无聊,慌忙几步赶上前问道:“修远何事?”
沈秦筝笑道:“呵,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触景感情,肚内馋虫犯了酒瘾,想问问你那儿可否还剩些今年新酿的梅子酒。”
傅义天道:“哈哈哈自有自有。你我二人还客气什么,派人府上自去搬就是了,何苦多一番口舌。”
沈秦筝笑着颔首:“是我生疏,那就待回州衙,再行拜访。”
“好说好说。”
傅义天话刚说完,只见风声“嗡——”一声,一鞭子高高扬起,傅义天要是向一旁侧躲不及时,怕是此刻就要破相。
“哎哟我的二舅姥爷——”
只见沈秦箫狠狠一抽马腹,枣红马嘶鸣一声扬长而去。徐行见状,忙大喊:“阿箫,你等等我!”
沈秦筝见状亦是一抽马腹:“等等,你二人不知方向,做什么跑这样快。”
傅义天:“……”
这又是哪儿惹了他了。
※※※※※※※※※※※※※※※※※※※※
注:永丰柳典故,原出自唐时洛阳的永丰坊,意为“园柳”,常用来比喻幽居深闺,孤寂无靠的女子。此处是为应景而写,表达“永丰县官道的柳浪起伏,整日柳絮翻飞,无人搅扰”,算是误用,原词并不是出自永丰县的柳树。意会就好,特此说明。




无尘之庭 暗箭
然而沈秦箫和徐行对沈秦筝的话置若未闻,还没等傅义天腹诽完,两人早已经一骑绝尘,跑的没边儿了。
官道尽头近在咫尺,徐行好不容易才赶上沈秦箫,远远回头看了一眼正纵马而来的沈秦筝,问道:“阿箫,你二哥又说什么了。”
沈秦箫愤愤:“他自在江南风流快活,又得一异性金兰,哪里还记得我。干脆让出位置与他同他那贤兄一道心意相通,我决计不再相扰。”
徐行不由得哑然,宽慰道:“你同二公子自小青梅,又是打断了筋骨连着血脉的堂亲,你无端吃这些味做什么。”
沈秦箫心中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但现今也不好拉下脸面将马??拉住,于是在心中气苦:“幼时走马不是走得飞快,叫我如何都赶不上么。现今如此拖拉,赶来也不是诚心劝我!”
他哪里知道,他和徐行者两匹枣红马乃是自京城牵出来的良驹,秦国公军中权势甚重,家中兵马家将皆是战场上退将下来,自是兵强马壮。
沈秦筝这马却是傅义天所置。就算是江南好马,可比之塞北战驹就明显不够看了。
沈秦筝在后面奋力扬鞭,生平第一次懂得了那些贪官得陇望蜀,贪心不足之心。
他要是也早些好马就好了,何至于此时如此失利。
“阿箫,你二人且慢些。”沈秦筝朗声大喊,也不管后面的侍卫和傅义天等人,兀自向前边追边劝:“前处进山有岔口,当心走错了。”
沈秦箫对着后面赌气喊:“谁说我要去什么荒郊野岭了,我自要回京城去!”
徐行听闻大惊,忙向沈秦筝解释吼道:“不回不回。二公子,我们知道路。阿箫抽过了头,马惊了,正拉着缰呢。”
说完,又立刻像沈秦箫说道,声音中不乏带着警告:“阿箫,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此刻正是上巫山查探的好机会。”
沈秦箫眼中狠色一闪而过:“我没忘,正好先冲上去将那晚的蹊跷看个究竟。二哥旁边那个人很有些问题,我担心让他看出端倪。”
徐行亦是赞同:“赤蝎门同塞上城频频往来,觊觎中原武林已久,是得小心行事。”
“回去便立刻禀告父亲!驾——”
二人说着,在岔路口准确向右行,走到了通往巫山的山路。
沈秦筝看他二人行了正路,心下知道徐行的话不似作伪,又有些忧心惊马伤着沈秦箫,于是对后面众人大喊:“快跟上。”
莫青心领神会,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于是右手放在右腿侧坐了一个手势,叫伪装成侍卫的灭影众加快脚程,拿药激一激座下劣马,不必再同这文弱的傅员外兜圈子做戏。
傅义天却以为沈秦筝这喊话是对着他说的,当下对众人道:“这两位京城来的小少爷好不晓事,修远当真纵容过头了。我先行一步,诸位跟上。”
说完,便一夹马腹一溜烟儿跑远了。
他那马原来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劣,竟也是一匹日行千里脚力十足的良驹,不多时便赶上了沈秦筝。
莫青在后目瞪口呆:“当真无奸不商,原来他亦在装模作样。”众人遂赶紧自怀中掏出秘药,在马鼻口处晃了晃,追了上去。
众人一路飞走,便不似方才的闲庭信步。
沈秦箫同徐行不一会就走完了山道,抵达不得不下马的奇林怪石的入口。他俩互相一对眼色,便要闯入巫族山门。
“慢着——”
二人一回头,只见沈秦筝已然赶上来,其后还跟着傅义天和莫青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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