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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之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黄粱水
声音粗旷的男子道:“嗐,都是一样大,也不存在辈分,那沈家小子就是输了。江湖人用武功说话,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可争辩的。”
另一个道:“江湖传言那沈小公子一起常年待在京城,身上还有爵位,自然比不得潜心修行的少林高僧吧。”
年轻的那个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听闻那沈小公子落败,最后还因不服气从背后偷袭少林寺高僧,此等背后阴人的行径,倒是为我等武林同道所不齿。”
“没想到静真师兄竟然真的赢了阿箫。”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暗想:“前世险些吃了不武艺的亏。不过偷袭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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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筝眉头皱了皱,只听得那声音粗旷的男子继续道:“我有个远方亲戚,当时正好亲眼得见。说是静真禅师这打倒沈家小子用的那一招般若掌,其实省了不少功力。要不依照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威力,那小子再怎么,也不可能有力气偷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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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者接话道:“要说那次切磋啊,不过就是各门派投石问路的举措,大家的注意里还是放在五月初五的正式大会上的。现在就将所有绝招使将出来,绝非明智之举。太白山庄庄主沈寒潭心思缜密,左右逢源,此次又是在人家少林寺的地盘儿上,赢了未显得有些不光。”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年轻的那个道:“英雄出少年。小辈都如此出,那这样一看,不知端阳武林大会上届时各门各派都是何等的风采了。”
旁边那个接话道:“江湖人才辈出,我等前浪也汗颜啊。”
老者感叹道:“看这阵势,倒挺像三十年前推选武林盟主的阵仗。一眨眼这一辈子倒也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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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三人都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对于三十年前的事情自然不熟悉,听闻此言,忙问道:“老伯,说说?”
沈秦筝也稍微往那处挪动了一点,给自己倒了杯茶,伸长了耳朵去听。
年长者道:“三十多年前,中原武林也是像这样一般欣欣向荣之景。那时候世家英雄辈出,西域有天虹教,中原有两山三世家五派及各山庄世家,南边有南疆五仙教,巴蜀还有唐门。那时候中原武林因为天虹教主与其妻林卿娴的事儿,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看重名门正派的地位。不过认识的人久了,自然而然生出磕磕碰碰的,久了嫌隙就多了。后来不知是谁提出来要推选出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统一武林,评判公道,以伤了各家的和气。于是当时就以武为尊,举行武林大会推选盟主。此后一直传下来,这便是现在武林大会的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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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天虹教教主独子林惊涛年纪轻轻就打败了各门各派的高手,成为了武林大会的头筹。但因为林惊涛委实太年轻,便有不少人不服此结果,要求再来一场。因此天虹教同中原分席,成了如今的塞上城,南疆巴蜀也纷纷与中原闹掰,这盟主之说也就搁置了。自那以后,中原武林各门派也分崩离析。除了少林武当这两山依旧和睦之外,各门之间争斗频起,武林大会也由开始的切磋,变成了现在的争强好胜,扬自家门派的威名了。因此这也就是为什么武林大会,多是在武当、少林举办之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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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罢,都唏嘘不已,连忙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听老者道。
“今年陈州太白山庄,青州海天门,九华山翠微山庄,还有终南派等都派出了自家得意的后辈指明挑战少林宗学,想来是要将旧事重提啊,中原武林要不得清净喽。”
年轻的那个道:“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当年太白山庄庄主沈寒潭一举夺魁,我看就是苗头啊!”
声音粗旷的男子不解:“不见得!如今武林纷争便少了吗?不说别的,光说这几年各家出得乱子,哪一回不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非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我看此事挺好,江湖上是得要个人来管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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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笑了笑,不再接话了。
沈秦筝眼睛一转,提起两坛酒当头顺势坐了过去:“方才在旁边听诸位聊得欢畅,我便也来搀和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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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酒,那几人自然高兴。
原来那三个年轻的人是一桌,那老者又是一桌。沈秦筝便坐在了那老者的对面,将一坛酒破开给老者倒了一碗,问道:“老伯,那当年那个天虹教的林惊涛,现在就是塞上城的城主吗?我听闻十四年前,塞上城还弄出来个‘噬魂灯’,引得不少中原武林人士前去。”
那老者叹道:“这里头倒是一桩孽缘!天虹教虽然没有当成武林盟主,但林惊涛却很是喜爱中原武林,甚至还结交了一帮朋友,因此干脆就不回武林了。天虹教教主萨其格日觉得面上无光,竟将其逐出了家门。后来过了几年,林惊涛就投身了少林寺,成了现在圆慧方丈的师哥,也就是十四年前死在塞上城的圆空大师。要说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大师也算是落叶归根。而小郎君你说的那‘噬魂灯’,三十年前有传言,林惊涛之所以打遍天下,便是靠得此物。因此当年他在武林之时四处被人追杀。我猜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躲到了少林寺。这东西本就来源于西域,虽然老朽倒是不相信,可当年林惊涛力压群雄光芒实在太盛,不由得一些人别有用心了。”
沈秦筝心道一句“果真没错”,感叹道:“这天虹教教主也真是奇怪了,为着颜面,竟将自己亲儿子逐出教众。”
“呃……”老者顿了一下,还是忍住没说。
沈秦筝忙给他倒了一碗酒,问道:“老伯但说无妨,不过是我们这些后人饭后谈资。”
一旁的三人连忙应和,脖子都伸得老长了。
老者看了看他们,斟酌了片刻道:“这传言有些扑风捉影,所以虽然传得甚广,但是信的人却没几个。”
“传言当年,是因为林惊涛在中原有一位心上人,而这人并不符合教主与林夫人的心意,于是林惊涛为爱走天涯,自此再也不回西域,因此惹怒了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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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年轻的那个吐出瓜子皮,问道:“不该啊,我也听过当年林卿娴与萨其格日的江湖传说,都说二人不拘礼法终成天外美眷,还有些美名在外。按理说这么开明的父母,对儿子怎会如此苛刻?难不成是前车之鉴多了,不忍心看儿子受这份苦?”
西域与中原闹掰以后便有了正邪之分,西域人与中原人硬要在一起,的确很有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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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却有些别扭的清了清嗓子,沈秦筝端起酒喝了一口,准备听预料之中的话。
“咳……你们有所不知。许是父母太开明了些,江湖传言这林惊涛的心上人,是一位男子,因此……”
“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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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齐将嘴里的好酒喷出来,嗑瓜子的那个闻言当即被瓜子皮呛住,咳了个死去活来,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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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
沈秦筝点头评价:“确实惊世骇俗。”
那老者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尴尬道:“所以此说法没几个人信,都只当是个笑料一笑了之。”
那三个人连忙摇头:“不可信不可信,这传得也太夸张了!”
江湖传言,通常都是夸大其辞,越是猎奇越是传得风生水起,众人心里都有底儿,也就不再继续谈下去,正好菜也上了,于是纷纷坐转回去自顾自吃酒去了。
沈秦筝同那老者干脆拼成了一桌,与他共享自己钓上来的大鱼:“老伯,我初来乍到,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沈秦筝方才没有喷的满桌子都是,老者对他很是有好感,夹起一筷子鱼肚子上肉喂进嘴里,道:“小郎君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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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那噬魂灯能起死回生,当年有这个说法吗?”
“有!”老者被辣得呼了一口气,灌了一口茶道:“当年传什么的都有,还说有了此物还能当天子。唉!不过都是觊觎林惊涛的功夫,想走捷径的人想出来的托辞罢了。须知武学一路,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那这灯到底有没有人见过呢?”沈秦筝又赶紧给他添了几筷子鱼肉,放在碗里问道。
老者道:“没有。且不说当年林惊涛留在中原以后被不少仇家追杀,根本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真要说见过的话,兴许也只有少林寺圆慧方丈见过吧。自他死后,这东西也就没什么人在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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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秦筝当年问过圆慧方丈,他根本不知情。
圆空在塞上城的时候就说过噬魂灯已经被傅义天拿走了,要他一定要找到噬魂灯,并将其带回永州桃花溪的孤坟埋起来。他那时忙着救沈秦箫与徐行,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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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筝点点头,附和道:“看来确实是空穴来风。”
“可不是?年轻人都想着有个什么宝物秘笈之类的,因此便可一步登天。因此当今武林重门派而轻武艺,委实不是什么好风气啊。”老者痛心疾首地喝了一口酒,在嘴里回味了半天,看向沈秦筝的剑欣慰道:“我看小郎君手上剑茧不浅,想必功夫不差啊!”
沈秦筝谦虚道:“哪里。榆木疙瘩一个,天生没什么悟性,只能靠着苦练亡羊补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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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能补拙。”老者凑近身来,鬼鬼祟祟小声道:“小郎君对这些事如此感兴趣,是否要去五月初五的端阳大会啊?”
沈秦筝轻轻一笑,含糊道:“确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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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向他招招手,露出怀里一大堆红色的请帖,冲他猥琐一笑:“少林弟子亲笔所书,如假包换。您就添个名字。十两银子一张,包您坐一个靠前位置。这请柬现在价格可炒的太高了,老朽这儿童叟无欺,来一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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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之庭 重逢
沈秦筝拿着手上那张请帖,实在有点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被那位贩子说动,鬼迷心窍地花了八两冤枉银子买下来。
他又暂时没有那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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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有,自己也万万用不着买请帖就是了,少林寺他熟门熟路,哪里不能偷溜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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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只能将此原因归咎为这贩子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他在给出银子以后,才想通自己又冲动购物了。
混江湖的,果然还是有几把刷子。
沈秦筝自嘲了一会,将请柬放进怀里,然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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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的不错,当年圆空留在中原,就是因为结识了傅剡溪,而前世傅义天曾说傅剡溪早年也曾到过北方。
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傅义天能成为塞上城的城主,在北疆有如此深厚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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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沈秦筝摇摇头——当务之急是找个机会潜入他家里,找到噬魂灯埋在孤坟里。
那坟他若是猜的不错,一定跟傅剡溪和圆空他们之中一个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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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完结,他也许能鼓起勇气去探究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世人不相信噬魂灯能起死回生,可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圆空说噬魂灯颠倒轮回原来是这个意思——
并非起死回生,只是重来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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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世上真的有这么方便的神物吗?这简直逆转了因果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他常听圆慧开坛讲经,明白人世由轮回因果掌管。前世种下了怎样的因,后世就会有怎样的果。就算是佛祖,也没有办法违背自身的因果规律,超然于世间。
那个前世之梦,他只记得自己自刎时的悲愤,甚至直到今天还是对当时沈秦箫出现在自己身边而有所怀疑,而后便身死魂消了。
那么他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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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筝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些事情都太过于沉重,稍微一想便是一身冷汗。
台阶一级一级地上,沈秦筝的手刚碰到门棂,忽然顿住了。
他出门前特意在门夹缝里夹了两根头发丝,而如今门还安好无恙地关着,门前的细尘也没有脚印,但是两根头发却都不见了。
一根倘若不在,还有可能是因为小二经过门前带起来的衣风弄掉。两根都不见,只能是有人闯入了房中。
而他在住到这儿的第一天就跟小二说清楚了,这间房子直到他退房以前都不用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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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筝猛一凝神,将挎在左边束腰间的长剑往前拨了拨,将门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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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的空无一人,但那表面上的。沈秦筝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窗棂——没有打开过的痕迹;门闩上的灰也没有留下关门时不得不残留的手指印。
进屋的人十有八|九还在房中。
既然四顾无人,这房里也没有暗道,那便只剩下梁上君子这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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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筝左手一个反手抽出刀来,随着柱子游龙一般便攀上了房梁。刚立稳脚跟就听到了脚步移动的声音,紧接着便觉得耳边像有东西袭来,沈秦筝用剑一挡——原来是两个小钢珠。
不是飞镖暗器,此人并无恶意。
沈秦筝朗声一笑:“哪路英雄拜访,不如下去一叙?蜗居在这梁上可不是君子之风。”
梁上那人顿了一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同沈秦筝一同飞将下来,道:“原不知郎君洞若观火又身怀如此绝技。”
沈秦筝了剑:“身怀绝技谈不上,不过既然这房中挂帘不动,柱子边又有不少木屑。我便猜想客人只能是藏身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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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明察秋毫。”
沈秦筝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这才一日不到吧。”
原来来人正是莫青。
莫青笑道:“半路上接到传令,要我待在郎君身边,郎君要的人过几日便到。”
沈秦筝奇道:“跟着我?跟着我做什么?”
莫青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样物什交给他:“郎君可识得此物吗?”
沈秦筝愣愣地看着那东西,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这东西前世他日日带在身上,今生在太白山庄也曾见过。
那正是号令听音阁众的鸡血石珏——“江湖诏令”。
莫青见他不接,便将此物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道:“我知道当年沈家小郎君百岁抓阄时曾抓到此物,那时郎君应该已经见过沈寒潭曾经将此物佩戴在身上。郎君既然知道听音阁的存在,想必也知道此物代表着什么吧!”
沈秦筝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要交给我……这东西不是我三叔拿着的吗?”
“沈庄主在出走陈州那一年初已经将此物归还给了朝廷,接任者便是乔阁主。先帝弥留之际曾有遗诏,倘若有一日您需要力量,那阁主便要将此物交给郎君。”
也就是说,让他成为阁主。
“不要。”沈秦筝想也不想地拒绝:“回去!”
莫青有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笑道:“没有此物您也召不动我们。”
沈秦筝气急,只能瞪着他。他要上巫山,势必得有帮手,而此刻能用的人左思右想竟只有他。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搁以前他哪儿敢这么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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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又用指尖把石珏像他那处推了推,小心翼翼地劝道:“您也不必耿耿于怀。左右现任阁主不日就会调往六部,届时到底是遣散了我们还是将我们为己用,都在您一念之间。”
沈秦筝僵立了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没有去那枚鸡血石珏,只是对莫青说道:“此处有一山名巫山,巫山之阴有一座乱坟岗,我要你们当中一部分掌情报的去将那些坟刨开,找到其中一具胸口有一把虎头纹银匕首的遗体。然后把匕首交给我。还有两三个专门掌暗杀的,随我乔装进入巫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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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眯了眯眼,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地问道:“看来郎君对我们的确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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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镇苦笑,良久摇头小声长叹道:“……若我不曾这么了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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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蹊跷,莫青不动神色地将他的表情尽眼底。沈秦筝也觉得这话此时说出口委实不妥,于是急转直下换了个话题:“呃……人还有多久能到。”
莫青当作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一样,笑道:“就在这几日,不过我倒还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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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刨人祖坟可是要下地狱的。清明跟前儿,那几处孤魂野鬼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沈秦筝无语凝噎,好半晌他才道:“劳烦你们挖完了再给人家好好送回去,再多烧些纸钱。实在是对他们不住。”
莫青:“……”
他就不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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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的人正在估摸着挖人祖坟,陈州太白山庄里那头,正被药倒在桌子前的刘恪言的手终于有了些知觉,他用尽全身力气凝出一口气,支撑着自己慢慢爬将起来。
他的眼睛睁开还十分困难,只能看清身边一个模糊的轮廓。
实际上也不用看,那么壮一个小伙子,想也知道就是徐行。
徐行正不省人事地倒在桌子上,嘴里竟还喊着半个鸡腿,但是没有鼾声,气息也十分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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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恪言苦笑一声,暗自想道:“少庄主真是……夫人那药是随便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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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的迷|药与平常药店里卖的那种不同,就连黑市上流通的也万万比不上,这药量只需一点,便已经能麻翻五六匹骏马了。如今醒来都不知已经过了几日光景,足可见沈秦箫那没个轻重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沈寒潭临走时,特意暗指若是沈秦箫要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跑出去,那山庄也好有个准备搪塞京城那边的人。可是……
刘恪言心想:“庄主说凭自己的力量跑出去,肯定没指这个主意。”他挣扎着凑近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徐行鼻息前,心下一凝。
沈秦箫分量下得太多了,徐行内力没多少,再这样下去而没有解药,他会有生命危险。
刘恪言摸了摸后腰的小飞刃,摇了摇头想:“少庄主,你可闯了多大的祸啊。”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飞刃拿出来往腿上一扎,衣服立刻被锋利的刃割破,鲜血立刻便浸湿了裤腿。
留了一会,刘恪言才觉得自己好似恢复了一点力气,急忙奔向山庄药房,也丝毫不管山庄里已经躺得横七竖八的下人们。
翻找了好一会,才磕磕碰碰地找到了解药,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方才的屋子,将一口气吊在半空中,其余地方全部进了阎王殿的徐行救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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