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错觉

看着在旁边笑的一脸猖狂的莫寻，戚风遥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盘，“大小姐，我们在这站了快半个小时了，请问衣服会自己来找我吗？”
“得得得，赶紧走，一天天的屁话真多……”
莫寻一边推着戚风遥，一边拿出手机飞快的打字给云在野——
“云公子，这钱他自己掏还是你掏？”
发出去后，莫寻迟迟没有得到云在野的回复，便认命的扯着戚风遥在商场里晃荡。
半小时后，莫寻拖着戚风遥站在电梯口边上，满脸的暴躁与无奈，“三圈了！三圈了戚风遥！你就没有看上一件衣服吗？！！！”
哪知戚风遥慢慢悠悠的抬起头看了看莫寻，“哦，要我自己看啊，我以为你帮我看呢，还想问你这女人怎么眼光这么高……”
闻言，莫寻被气的胸口一滞，赶忙拍了两下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
就在莫寻准备再接再厉继续教育遥遥小朋友的时候，包中的手机响了一下。
犹豫了一下，莫寻还是先瞪了一眼戚风遥，随后才掏出手机查看起信息来——是云在野的回复。
“我出钱，为了表示感谢，你今天买给自己的衣服也由我来报销。”
俗话说，金钱能够买来的快乐是最容易的快乐。
所以……
下一秒，莫寻立刻将手机塞回包里，脸上的神情转变几回，最后冲戚风遥绽开一个嚣张的笑脸。
“走走走，姐姐我给你买衣服去，姐掏钱！”
莫寻一边将背包挎上肩膀，一边雄赳赳气昂昂的拽着戚风遥重新杀回商场里面。
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后，云在野回来继续抱着几摞资料耐心的翻看着。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这里的资料是林贤很多年的经验积累，是戚风遥几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帮他找来的案例……
同样的，这里的每一个文字，对佳佳来说都有可能是把她带出黑暗的勇士。
几个小时后，神依旧的莫寻满面春风的走出商场，身后跟着满脸苦涩的戚风遥，带着大包小包艰难的向前行进。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战果，莫寻满意的点了点头，发信息给云在野——
“成功完成任务！”
附加上一个皮卡丘的表情包后，莫寻又毫不犹疑的发过去几张付款记录的截图，然后看着手机静待云公子的转账。
正在和一个测试概率死磕的云在野，突然被放在一旁的手机一连串的震动打断了思路。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云在野摘下前不久刚刚搞来的一副防辐射眼镜，拿起一旁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大概计算了一下后，云在野回复道——
“卡号发我，等会转你卡上。”
莫寻这边回复了没多久后，便到了来自银行的短信提示——三万元已入账。
还没来得及回复，莫寻又到云在野发来的一条微信——
“多余的钱就当做是跑腿好了。”
又退回刚刚的界面看了一眼，莫寻喜笑颜开的转身一把扯住戚风遥，“宝贝，答应我，千万别和云公子分手。”
提着无数个购物袋的戚风遥根本来不及多想莫寻说这话的理由，当下一心只想把这些衣服和莫大小姐送回家去。
下班之后，云在野开车到了戚风遥家楼下，然后轻车熟路的按电梯上楼，再打开家门摸摸一脸欣喜的米修的小脑袋。
听见客厅的动静，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上忙下的戚风遥探出头看了看，“回来啦！”
“对啊。”云在野换好鞋洗了洗手，径直走进厨房，“怎么你亲自下厨啊，要做大餐给我？”
戚风遥笑着努了努嘴，“得了吧，云大厨这是变着法消遣我呢？”
“怎么会……虽然你只会做火锅但我就是爱吃火锅！”
“哎，对了！”戚风遥把碗里的香菇煮进锅里，又加了点水进去，“今天莫寻叫我出去买衣服，是不是你让她叫我的？”
“没有啊！”
“你就装吧你，云在野，你当我很蠢吗？！”
看着瞒不过戚风遥了，云在野笑了笑将戚风遥半推半拉的拽出厨房。
“来来来我看看今天都买了些什么，我们遥遥小朋友穿着新衣服好不好看？”
戚风遥撇了撇嘴，拽过一旁的几个购物袋，“你以后节省点，今天看着莫寻付款我都心疼……”
将一件衬衣穿好后，戚风遥继续絮絮叨叨着，“你可一定要记住啊！我还不想后半辈子跟着你喝西北风……”
“好了好了，知道啦！”云在野赶忙打断戚风遥絮絮叨叨的紧箍咒，将人推去洗手间的镜子前。
“嗯，不错，我们遥遥小朋友果然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又出去换了几件，每一件都得到了云在野的肯定，本来有些心疼的戚风遥此时也迷迷糊糊的根本顾不上心疼了。
将衣服拾好后，戚风遥赶紧小跑到厨房去——
幸好幸好，火锅还没有煮干。
十几分钟后，戚风遥把煮好的火锅端上了茶几，紧贴着云在野坐下后，两人开始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十点。
刚一进门，云夫人便问到了云在野身上浓郁的火锅味。
“又跑去吃火锅了？”
“哟，我妈这都闻得出来啊！”
和父母聊了几句后，云在野就跑上楼开始洗澡换衣服，毕竟他自己闻了一下，身上的火锅味还真是有点重。
从浴室出来后，云在野突然意识到什么，走出卧室看了看走廊那头的书房，灯光还亮着。
云在野走过去敲了敲门，得到父亲的回应后推门进去。
“小野？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刚刚洗完澡，看您这边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嗯，公司那边有几份合同，我再看一下。”
“那我陪陪您。”
一直到凌晨时分，云先生才匆匆关了电脑。
“小野啊，找爸爸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记起来您不是该和妈妈去旅行了吗？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走？”
“我们退票了。”云先生喝了口旁边的茶水，“前段时间你妈妈看到你那个诊断记录的时候，一直担心，哪里有心思去旅游……”
聊了几句后，云先生问道，“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工作上还顺利吗？”
“爸……”云在野顿了顿，像是在犹疑要不要开口，“我有件事想听听您的看法。”
“我的看法？行，说来听听。”
“您觉得性别真的那么重要吗？重男轻女这个思想对于一些人来说真的根深蒂固无法改变吗？”
“自然不是的。”云先生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性别只是对我们两性存在的一个分类罢了，就像成年人与未成年人一样，只是一个类别。这个分类什么都代表不了，不能代表成就，不能代表实力，不能代表从属关系，不能代表强弱差距……”
“不过在相当一部分家庭里，重男轻女的思想一定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并且随着家族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这样的思想只能根深蒂固的存在于他们的意识中……不过小野，怎么突然问这个？”
“遇到一个来访者，情况很复杂……”
听完云在野简略的概述后，云先生沉默了。
云在野提出的每个问题，都是真实存在却无法解决的，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儿童性侵是一个严重的、普遍存在的问题，在临床、社会、道德和法律等方面都有很大影响。它通过对儿童的性剥削，给成年人带来满足感，包括□□、□□、暴露、窥淫癖等。
仅在美国，每年就会有10万到50万的儿童遭到性骚扰。但是，在儿童性侵的施害者当中，□□大概占25%~50%，剩下的很多人并不是因为恋童而对儿童实施了性侵害。
也就是说，实施儿童性侵害的动机，可能是因为恋童，但也很有可能和对幼童的□□没有关联。目前，针对儿童性侵的动机，学术上唯一比较可靠的实证原因是“认知扭曲”。
沉默笼罩了这个黑夜很久，终于，云在野开口道，“爸，您觉得我可以保护好她吗？”
“我想我们可以的。”





月亮错觉 第107章
今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对于云在野来说，他需要提早准备很多。
所以比平时还要提前一个小时，清晨六点钟的时候，云在野便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了餐桌前。
昨天妈妈换了新的台布，浅灰色的格子让云在野很是想要赞美母亲靠谱的审美。
手边是一杯现煮的咖啡，浓郁的香味随着缕缕热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云在野一手拿着平板翻看着昨晚整理好的资料，一手拿着一片吐司漫不经心的往嘴里塞着。
半个小时后，云在野穿戴整齐，拿着文件夹和几本笔记，开车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将车停放在停车场后，云在野抬手看了看腕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应该是足够了。
回到办公桌前，云在野从旁边的夹子里抽出一张稿纸，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没一会儿，一张思路清晰的问诊内容便出现在了那张稿纸上。
放下笔，云在野拿起那张纸，迎着阳光看了一会，又放下来修改了几处问题。
好了，准备工作都完成了。至于其他的问题，就要看等会的咨询过程中，云在野随机应变的能力了。
八点钟的时候，云在野办公室的门被准时敲响，随后林贤走了进来。
云在野起身，“老师您来了。”
“对啊，过来看看。”林贤点了点头，示意云在野坐下，随后拉开桌子另一旁的椅子坐下，“来这么早？”
“早点过来准备一下，感觉等会会稍微得心应手一些。”
林贤笑了笑，“在野，我以后一定会有一番成就，你的态度就决定了你不会走向失败。”
“老师您过奖了。”云在野稍稍顿了一下，将自己整理好的资料和那张稿纸一同递了过去，“您看一下，这是关于您提出的那几个问题，我能想到的比较好的对策。还有我找到的一些相关的资料，根据资料我简单的把今天的咨询过程写了一下，您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接过资料，林贤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当年如果有你这么认真，现在应该在全国也是小有名气了。”
“您现在已经很优秀了老师。”
随着资料一页一页的向后翻过，林贤脸上的表情愈发的难以捉摸，直到翻到最后最后那页稿纸上，林贤翻页的手顿在了空中，随后看向了云在野。
“你要养佳佳？”
“对，我觉得佳佳的问题并不是一个短期之内可以解决的问题。”
“但是你……你的情况不能养佳佳吧？”
“可以在我父亲的名下。”
“你父亲有你，也不满足条件。”
“我表叔是华盛顿nc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这个您大可不必担心。”
言以至此，林贤再没了能够劝说云在野的理由。
“你可要想清楚，关系发生变化后，从我们的咨询伦理上来讲，你不能再对佳佳进行心理疏导，需要有其他的咨询师介入。”
“这个我想过了，确实很矛盾，但是我还是认为一个长久的和谐安稳的家庭环境，对佳佳来说，比一个短期内她并不能完全信任的咨询关系来得更加重要。”说着，云在野又从一旁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养手续，“昨晚我和我的父亲也沟通过了，他很支持我的想法，他告诉我，他认为我们可以保护佳佳。”
至此，林贤终是点了点头。
“那么，祝你成功，佳佳母亲这边，我会尽量帮你说服她的。”
“不用说服。”云在野将资料一一回，放置在一旁的桌面上的，“佳佳的母亲与您之前给我的那份记录中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从比较世俗单一的角度来看，她不是一位好母亲。”
是的，她不是一位传统意义上的好母亲。
当佳佳被生父侵犯和殴打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带佳佳离开。不是因为佳佳需要一个父亲或者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家庭，只是因为她微薄的入并不能支持她带着佳佳离开。
当佳佳在学校被同学欺压辱骂时，她没有去学校深究过问题的缘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指着佳佳身上的淤青，咒骂自己的女儿是个赔钱货。
直到后来她终于舍得离开那个禽兽般的男人，带佳佳去到一个新的生活环境，也不是因为她终于知道去疼爱这个女儿，不想再让她受苦。而仅仅是因为她找到了一方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并且有了能够长此以往在此生活和依靠的资本。
从头到尾，她做出的每一次改变，好像都是在为自己找好退路，确保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不至于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但是云在野没有办法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这位母亲。
因为他记得这位一向胆小懦弱、依附于男人而活的母亲，第一次拿起菜刀不管不顾的进行反抗时，是为了保护佳佳。
因为他记得初次见面时，这位母亲自始至终没动过放在她面前的那块蛋糕，直到临走时希望可以打包带走。那块致昂贵的蛋糕，是她想要带回给佳佳的礼物。
人性便就是如此多面，我们从来都无法从一个角度一件事例上，就去轻易对一个人的优劣好坏做出判断。
耶稣说，手扶着梨向后看的人，不配进神的国度。我们去爱，是因为神先爱了我们。
诚然，在如今的社会里，每个人都喜欢把“生而平等”挂在嘴边，仿佛他们悟透了人生，装腔作势的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
可实际上呢，根本不存在人人生而平等。这世上只有一件事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那就是死亡。除此以外的任何，都不存在平等一说。
有些人出生便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每日拿着成堆的钞票在外炫耀祖辈的功劳，殊不知有多少人早已等在背后看他的笑话。
有些人先天聪慧，后天刻苦，又恰巧碰上殷实的家境，从此便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不出多久便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亲戚朋友口中赞不绝口的天才少年。
而有些人，明明同样被神给予了出生在这世上的权力，却没有被给予在此生存的能力。
在高中的时候，云在野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真实发生的，在这个时代里无法被抹去的故事。
那个坐在他后桌的女生，在某一天的晚自习上，开口告诉他——
“我老家那边有个外甥，说是外甥其实还比我大两岁。他出生的时候就是难产，差点就被放弃了。后来他刚刚一岁的时候，我的嫂子就得了乳腺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没多久就去世了。嫂子去世之后，我哥就整天夜不归宿，在我们老家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他没多久就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沾上了赌博。”
“那个男孩子很小就被丢给了爷爷奶奶，从小跟着爷爷奶奶放羊、种地……我第一次回老家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哪里见到他的吗？在鸡圈里面，他就那样和一群小鸡，被关在笼子里。因为他太小太调皮了，爷爷奶奶要下地去劳作，怕放他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
“后来他的爷爷也去世了，因为尿毒症。回老家参加葬礼的时候，我又一次见到他，后来和他聊天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上学。他笑了一下告诉我，不是不想上学，是家里没钱让他上学。那一笑在我心里留了好久，以至于我每每想要放弃时，都觉得我自己不配放弃。”
“我那个哥，后来因为赌博和偷窃进了三次监狱，可是每次都不知悔改，出来后还是会重操旧业，弄的家里鸡犬不宁一贫如洗。那个男孩子全靠奶奶在工地上帮人做饭挣来的一些钱养活着，家里就剩祖孙两人相依为命。”
“但是这个男孩子虽然没上过学，却很懂事，当他刚能干点活去帮奶奶分担一些的时候，他就跑去工地上帮人干活，从抱砖滤沙到砌墙抹灰，只要他能做的，他都抢着做。”
“云在野你知道吗，我以为人最苦最难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结果某一天我回家的时候，我爸告诉我老家那边来电话了，说我那个小外甥在工地干活的时候从三层楼高的手脚架上摔了下去，成了植物人。”
“刚好是临近假期，我爸就带着我回了老家。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院回到家里。你知道吗，那是冬天，大西北的冬天。就在那么一个小破房子里，没有暖气没有炉子，就在床旁边放着一个火盆，床上躺着不省人事的孙子，旁边坐着一言不发的奶奶。”
“我都没敢多看，就一眼，云在野就一眼，我就跑出来回到车上了，我深知我再多待一秒，都可能哭出声来。后来我爸出来了，刚一上车他的奶奶便追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拍着车窗……”




月亮错觉 第108章
五百块钱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朴实一些，那大概是半个月的生活，大概是两三件衣服的价格，大概是一次朋友聚餐的花销；奢侈一些，那大概是一顿晚餐的价格，大概是一次美发的用，大概连你的一双球鞋都买不起。
但是那个女生红着眼眶告诉云在野，五百块钱对于那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直到她抓着那皱皱巴巴的五百块钱跑出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是一个小脚女人。她拍着车窗要我爸下去，拉着我爸的胳膊泣不成声，差一点就要哭晕过去。我就坐在车里，隔着一层玻璃看着，看着仿佛拿到了几百万一样感激不已的大妈，看着突然间就红了眼眶的我爸。”
“后来听我奶奶说，那五百块钱被她打细算的用了很久，并且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生怕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赌博输了跑回家来要钱，把那祖孙俩赖以生存的全部家当洗劫一空……”
那是第一次，云在野清清楚楚的意识到，生而并不平等，因为有些人仅仅是想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他们在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里努力乐观着，努力去寻找一丝光亮和温暖。他们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没有什么宏伟的理想，他们最大最大的心愿，就是活着。
只要能活着，就已经足够好了。
第一次是这个故事，第二次是佳佳的故事。
尽管世人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艰难，可这两者的故事归根结底又有什么分别呢？
明明世人爱神，可神却不能平等的去爱每个人。
佳佳的母亲错了吗？
云在野不知道，他只知道，佳佳的母亲太想活下去了，不论以怎样的方式，只要活下去。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手机的震动把云在野的思绪又重新拉回了眼前的这个空间。
看了眼手机，是林贤的信息——
“过来二号咨询室吧，时间快到了，我们准备一下。”
整理了一下桌面后，云在野拿着笔记本推开了二号咨询室的门。
温和的光线，轻柔的音乐，舒适的沙发，清新的空气……在两人用心的准备之下，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让人心生向往，不愿离去。
可是……九点十分了，佳佳还没有来。
云在野看了看腕表，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林贤拍了拍云在野的肩膀，“没关系，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再等等。”
好，再等等，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佳佳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这期间林贤一直在试图联系佳佳的母亲，可是电话始终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去楼下看看。”云在野站起身，把笔记本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起身离开了咨询室。
就在云在野刚刚乘坐楼梯到达一楼的时候，林贤打给佳佳母亲的电话终于被接通。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乱糟糟的吵闹声，而后才出现了佳佳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好佳佳妈妈，我想问一下佳佳今天怎么没有过来咨询中心？”
“林医生，佳佳……自杀了……”
云在野已经忘了林贤是怎么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疯了一般按着喇叭开车跑到了殡仪馆的。后来回想起来，他只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明媚，明媚到刺痛了他的双眼……
赶到殡仪馆的时候，佳佳的尸体已经被送去了火化间，云在野没有来得及再见她一次，她就已经潇洒的挥手和这个世界说了再见。
看着大厅中间的照片，云在野突然出神的想到，这大概是佳佳这短暂的一生中，第一次被他人这样的重视，第一次举行这般隆重的仪式。
后来，云在野又恍恍惚惚的开车回到了公司。之后所有人提起那一天，都记得云在野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办公室里，直至安保人员要清楼关闭，他才神色颓然的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想不通，为什么佳佳的死亡来得这么突然。他想不通，明明那么乐观宽容的一个小女孩，都能够笑着说原谅那些伤害她的人，却又为什么如此轻易的结束了自己生命。他想不通事情明明还没有糟糕的那种地步，明明两人说好要不放弃要努力尝试，为什么她就突然投了降。
明明事情已经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明明父亲已经同意养佳佳，明明自己已经找到了一条合适的解决思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晚了一步？
戚风遥很着急，因为云在野失踪了。
发给他的信息全都石沉大海，打给他的电话都被提示关机。公司的大门已经关了，叔叔阿姨说云在野没有回家，莫寻说酒吧里没有云在野的身影，孟远也说叶子轩他们都联系不上云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