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浪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之立
宋以乐以为他的心跳会跳出来,可事实是没有。当他伸手贴上沈云淮的左心房,感受着隔着衬衫传递到手心毫无保留的炽热,以及不比自己好太多的过度心跳,宋以乐感觉自己就像是从舟上落入水波盲流的浆,浮浮沉沉飘飘荡荡,然后是被水底的海草够着,一同陷入河床的淤泥里。
是一颗心的落地。
回想起来除却年少时候的惊鸿一瞥,他们相识的时间好像并无太久,从夏末,至今方至入冬。可是宋以乐却觉得他们似乎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已经经历过彼此人生的潮起潮落,才能拥有无比契合的眼神和默契。
哪怕他从来搞不懂自己对方淮的感情,是对知己的眷恋,还是对爱侣的情爱。
宋以乐想他或许搞错了一件事,把自己的病和爱恋的感觉混杂在一起,本身就是个错误。就像沈云淮说过的,无论的因为喜欢而产生的依赖,亦或是因为依赖循环渐进成的情爱也罢,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人活在世上本很多情感,在某个时间点,遇到不一样的人,都会使形式出现偏差。
他迟迟没有作答,沈云淮却把宋以乐本贴在自己心口的手拉到唇边,在脉搏跳动处落了个吻。沈云淮静候着,目光也没离开过,专注且深情地描绘了一遍宋以乐的轮廓。
宋以乐想,哪怕今天沈云淮不说,终有一天他也是要告诉沈云淮的,告诉他那日屋旁开在冬末初春的郁金香未枯,淅沥滂沱的夏雨也未歇,他却仿佛得了一人,能与自己尽欢得意蹉跎失意。
于是他轻轻笑了,说:“好呀。” 凡人浪漫 欢迎回家 两个都不年轻的人了,却像毛头小子一样在告完白后手足无措,只知道倔强地牵着彼此的手。彼时又起了风,把一片枯花吹进车里,落在了宋以乐的肩头,沈云淮笑了笑拂去后,又凑到宋以乐面前。
咫尺能接吻的距离,宋以乐晕乎乎地想,他们甚至鼻尖碰到了鼻尖,气息交缠着气息。沈云淮身上未散的烟味一靠过来闻得清清楚楚,宋以乐感觉自己仿佛被灌了一大杯的深水炸弹,晕乎乎昏沉沉的。
如何沈云淮侧过头,吻上了肖想已久的唇。
分开之后沈云淮又吻了吻宋以乐的耳廓:“盖个章,我签我的男朋友了。”
“不能退货啦?”宋以乐也学着沈云淮的方式摸索着自己掌心里的另一只手。
“你可以打差评,”沈云淮笑了笑,视线焦灼在一块,好像谁先挪开谁吃亏似的,“但不能退货。”
倦鸟归巢,池鱼还渊,而此时此刻你属于我,这大抵是天地间最浪漫的事情了。
宋以乐侧头,听见电台那首悠扬的英文歌曲正唱到了高潮的部分——
「and maybe, i’ll find out
如果有一天
a way to make it back someday
我可以回到过去
to watch you, to guide you
我一定会在你最失落的日子里
through the darkest of your days
好好地看着你,耐心地引导你
if a great w**e shall fall and fall upon us all
倘若有一个巨大的波澜向我们刮来
then i hope there’s someone out there
我非常希望会有那么一股力量
who can bring me back to you
将我带回到你身边 」
回到家,沈云淮默默索索地想要开灯,却被宋以乐抓住了手。今早出门怀揣着心事,窗口没关好漏了个缝,月色躲在薄云后方悄悄窥人,把本来幽暗的屋内照得满室惨白。成年人姗姗来迟的爱情,快得像极了老房子着火,零星火光,簌地烧成一片火海。
他们一边接吻,一边透过月光描摹恋人的模样。
“有一件事。”
好不容易熄了火,宋以乐去厨房把今早装醒酒汤的碗拿去洗,沈云淮又从后方拥了上来,一手环在宋以乐纤细的腰间,下巴搁在肩窝和锁骨的凹陷处,吐露的气息全数打在宋以乐的耳廓,惹得他又红了耳见。
宋以乐微微侧过头,问:“什么?”
“房租我不打算跟你了,你也别租我这房子了。”沈云淮顿了顿,“这房本来就是我爸妈给我娶妻用的新房,现在我正式邀请宋老板和我合法同居,是共同财产了。”
“只听过拿房子当聘礼的,忒贵重了,沈老板请您郑重一些。”宋以乐咂了下嘴。
沈云淮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宋以乐的指头,笑道:“行,那我郑重些,”
“欢迎回家,以乐。”
沈云淮这么说了以后,两人自然而然地睡了一个房,但终归是在一起的第一天,除了情难自尽地接吻以外两人倒是规规矩矩地什么也没干,盖棉被纯聊天。挨在一块儿说着话,宋以乐和沈云淮坦言了自己的病,看着他颤颤地睫毛,沈云淮只能一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宋以乐脊梁挺直的背。
沈云淮也和宋以乐说了自己自从母亲再婚后便改了姓名,也说起了宋以乐母亲不久前到过此的事情,很多很多,彼此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敞在月下成为对方枕边的耳语。
人生初回与爱人同床共枕的第二天,是沈云淮先起的。彼时天光刚破晓,床头闪烁着的电子时钟刚跳了个七,宋以乐还腻在沈云淮怀里,耸拉着脑袋睡得深沉。房间的空调温度开得刚好,小朋友一条腿从被子里翻了出来,压住了沈云淮一条腿,冬天的太阳光不比春夏,从朝南的窗口泼洒进来,给宋以乐的睫毛镀上了层温柔的金色。
沈云淮撑起半边身子倚在床头醒神,目光却丝毫不腻地焦灼在宋以乐的身上。
别的情侣确认关系后的隔天一早做什么,沈云淮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从了本心,得了个名堂,便理所当然把小朋友特让人稀罕的脸看无数次,甚至是鼾声也是可爱的。然后等小朋友睁开眼,还未清明时给他一个吻。
再对他说一声:“早啊,宝宝。”
这个习惯,直至两人在一起的无数个日月更迭四季瞬换以后,仍然在每一个无论忙碌还是清闲的早晨都存在着。
见宋以乐仍然睡得很熟,沈云淮暗自失笑了会儿,替他把被子拉好,严严实实地遮盖到肩膀以上,再把自己这一侧的灯光调到最暗。宋以乐呼吸温和平缓,就在裹紧的被子下,像藏着一线起伏的柔软。无论如何,这一片光景恰好成了沈云淮心尖最柔软的一部分。 凡人浪漫 处对象了 出门买早餐的时候沈云淮顺道去了粮油店,以往除了添购家里用品,他还会买上一盒万宝龙。装烟盒的木盒子放在柜台窗口,常见的双红喜中华万宝龙等,今儿没买,倒是被张伯打趣了一番。
“今天不买烟了?”张伯眯着眼睛帮沈云淮把酱油香料装进纸袋里边问。
“不了,今天开始戒烟。”沈云淮道了声谢,从钱包里数了几张十块钱递过去,“处对象了想和他在一起久一点,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身体,毕竟我比他年长几岁呢。”
张伯“哟”了声:“处对象了?怎么样的姑娘呀?啥时候的事儿啊?带来给我着老头子沾沾喜啊!”
“也就昨天的事儿,是您要是见了一定会稀罕的人。”沈云淮想了一下,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其他的回头再说吧,才刚在一起,怕把人吓跑了。”
张伯哪见过平时冷淡严肃的沈云淮如沐春风的模样,惊得啧啧为奇。
“好事好事。人啊,总是要为爱走钢索一次,才不枉世上走一遭啊。”
沈云淮了张伯找的零钱,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您说得对。”
“拿着拿着,祝你们甜甜蜜蜜啊!”张伯诚然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兴致高得很,从柜台旁装着五缤纷的糖果篮抓了一大把糖扔进沈云淮的纸袋里,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添上了喜气。
回到家的时候宋以乐已经起床了,摊着一桌子纸和报表,听见钥匙声抬头时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滑落鼻尖,衬得本就瓷白的脸更小了些。
“起了?”把钥匙和塑料袋一同搁在餐桌旁,沈云淮侧头冲宋以乐笑了笑,又像是举手之劳似的帮他把鼻尖上的镜框推回原处,顺带拢了拢宋以乐睡得翘起的发梢。有些人的亲昵仿佛与生俱来,就为了某个人而生的。
“嗯。你去买早餐了?”宋以乐耸耸鼻,像只馋极了的幼兽,“起来没见着你,还以为我的男朋友是灰姑娘,太阳一出来就不见了。”
沈云淮从喉间哼出一抹笑:“太阳一出来就不见的是吸血鬼。”
“晓得啦。”宋以乐摆摆手,继续埋头看着报表。
等到沈云淮把准备好的早餐放到盘子里端上桌,宋以乐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桌前撑着腮帮子一股脑地瞅着沈云淮看。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四个挨在一块儿,有一个皮破了个小口,滚烫鲜香的汁水流了一盘子,也漏了满屋的肉香;皮蛋瘦肉粥倒进碗里散了热,只留下恰好入口的余温。
宋以乐就着汤匙喝了口粥,沈云淮就坐在他对面,姿态还是文雅的。宋以乐顺着去看他骨节分明的,很男人的一双手,右手中指的茧很重,大抵是长年累月握笔画设计图积累下来的,微微泛着些白。其实这幅光景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早在他还没搬过来,他们有时间时并会一块儿吃早餐,可今天到底是有些许不同。
宋以乐带着窃喜,用眼角瞟沈云淮,却被抓了个正着。
沈云淮操着筷子把小笼包粘在一块的皮分开,夹了一个到宋以乐碗里,问:“怎么了?”
“没呀。”宋以乐摇摇头,“就看看我男朋友呗。”
沈云淮“哦”了声:“好看吗?”
“超级好看。”宋以乐拉着长音道。
没什么营养傻里傻气的对话,沈云淮却愣是在里头品味出了腻得发慌的甜。
“对了,我跟你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宋以乐喝了口粥,认真地看着沈云淮说。
“梦见什么了?”
“梦见……”宋以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怏怏道,“记不清了,好像是我捡了只猫,你没让我养,把我给气醒了。”
沈云淮听完,笑着把喝了一半的粥放下,郑重其事地:“对不起啊。”
“什么?”
“对不起啊在梦里惹你生气了。”
宋以乐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红着脸憋了好半天,反驳也不是,顺着沈云淮的话也忒不要脸,最后他只能呐呐地“哦”了一声埋头喝粥。
半晌后突如其来的电话声打破了和谐,宋以乐瞥了眼沈云淮,在看到后者朝他努了努下巴,示意接电话以后摁下了接通键。因为时间尚早,除了屋外的鸟鸣声,只剩下屋内热水器煮着水的咕嘟咕嘟声,离得近了,电话那头能隐隐约约听的见。
是容虞来的电话,似乎是很慌张,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宋以乐蹙着眉头听了会儿,愣是还没搞清楚来龙去脉,他只得先安慰道:“你别急,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宋以乐长吁了一口气,无奈地冲沈云淮眨眼。
“走吧我送你到民宿。”
“没事儿我自己能去。”宋以乐摘下眼镜,把眼睛腿儿好整以暇地叠好。
“不。”这倒是头一回,罕见的沈云淮坚定地反驳,“昨天以前你所有的拒绝都是理所当然,今天以后再拒绝,那就是我这个男朋友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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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努力憋出来了点 凡人浪漫 无以回报 宋以乐到的时候,几个小姑娘小伙子正围坐在院子那棵早已谢尽的银杏树下,人手捧着个小碟子,上头是切得十分随性的咸奶油奥利奥切块蛋糕,边角坑坑洼洼的,但他们并不在意地吃得起劲。见宋以乐来了,其中一个男生还站起身招呼他一块儿来吃蛋糕。
宋以乐回了个笑,摆摆手:“你们吃吧。”
然后他在会客室找到了容虞。容虞是很高大的一名青年,一米八往九去了,和沈云淮差不多高,站在柜台总是把脊梁挺得直,视觉效果看上去就更高了。可此时他却曲着背,望着那往屋内漏光的窗户,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离得近了宋以乐才看见他满目倦意,颓丧地摩挲着夹在指间,没有点燃的烟——会客室是禁烟的。
可平日里也没见过容虞这副模样,宋以乐皱了皱眉,走过去坐在了对面的位置。
“发生什么了?”
容虞握着烟的手顿了顿,喑哑地道:“对不起老板,是我失职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惹得宋以乐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笑。
“怎么就失职了?”宋以乐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却猝不及防摸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他这才想起出门前沈云淮和他说,粮油店的张伯给了祝贺他们交往的喜糖。
也不知道沈云淮是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往他兜里放糖的。宋以乐垂眸,尽力气的藏起从眼底溜出的潦倒笑意。
“301房的客人,不知道去哪了。”容虞长叹了一口气。
301房的客人是个年纪和容虞相仿的年轻青年,来到民宿的那一天是三九天的深更半夜,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是因为,他穿着身与季节不相符的短袖t恤,上头印了个有些滑稽的小熊维尼,本该风雅好看的凤眼眼眶红红的,是刚哭过的样子,又像是十分匆忙临时地找住处,容虞不忍心在这大冷天把人赶走,和宋以乐沟通之后便让他将就睡在员工休息房。
他也就这么住下了。
后来宋以乐才知道,青年刚刚和相恋了五年马上谈婚论嫁的恋人分了手,理由是他那名同性恋人,搞大了女同事的肚子,情急之下应允了对方父母奉子成婚的要求。五年的感情脆弱得令人唏嘘,哪怕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青年的情绪是平静,甚至称得上是无所谓的态度,宋以乐仍然觉得谈及情爱,终归是极端的。
要么两情相悦,要么两败俱伤。
“行李还在吗?”
容虞愣了愣:“还在。”
“那就好。”宋以乐吁了口气,“可能就是出去走走逛逛而已,别想太多,更何况住宿也没欠着,他什么时候想走也是他的自由。”
“不,不是的老板,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可是不是的。”
于是宋以乐用了好几十分钟的时间,听容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到底是血气方刚年少轻狂,再加上你未婚我未娶,借着夜深人静酒过三巡看对了眼,不了发生些什么事。事后容虞起床,半边床的余温已经凉透了。
对于外人的事宋以乐也不好多评价些什么,况且此时此刻容虞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放到了混帐身上,他怕再多说句指责的话,容虞能就地自刎。这么想着宋以乐面容复杂地叹了口气:“你喜欢他吗?”
容虞猛地抬头:“不喜欢我干嘛和他上床?”
“那问题解决啦。”宋以乐如释重负地倒进沙发和抱枕间柔软的缝隙里,“你喜欢他,那就找他说清楚;要是他不喜欢你,你就道歉。”
谈完话后宋以乐没有再多嘴些什么,感情这回事,哪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非当事人自己开窍,那么旁人的建议也只会是危言耸听。
宋以乐心情颇好地掏出沈云淮放在他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拆了包装扔进嘴里嚼着,被溢了满口奶香后准备给沈云淮去个电话,兀地转过头,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那群小姑娘小伙子中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那群人哄堂而笑。
沈云淮好像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游走声色八面玲珑,所到之处皆是众人瞩目,仿佛跟谁都能相处得很好,就好像初次见面的时候便令宋以乐心生熟稔,但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冒犯。可越是这样他越是通透的,知道相处之人的真心几两,知道谁才是能让他真正卸下心防。
宋以乐弯了弯眼,朝他走去。凑得近了宋以乐才发现沈云淮的臂弯里窝着个悉悉簌簌攒动着的玩意儿,是一只还没有沈云淮小臂肌肉大的金渐层。
“谈完了?”宋以乐还没走到他身边,沈云淮倒是先抬起头,目光穿过夕辉流转成怀拥着柔软爱意的笑。
宋以乐站在不远处点了点头,正踌躇着是否加入一伙人的聊天,就看见沈云淮站起身和那几个小姑娘打了声招呼,朝他的方向指了指。小姑娘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沈云淮,又看了看宋以乐,默契地露出八卦的一抹笑。
等沈云淮怀抱着那只小金渐层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宋以乐才琢磨着开口问:“怎么会有猫?”
“小陈家的母猫前些天生了小猫,她说再不把小猫送出去她就得辞职回家养猫了。”沈云淮挠了挠小猫的脖子,惹了一声喵,“为了不让李谬一个人在酒吧忙秃我就和她要了一只。”
沈云淮把猫递到宋以乐面前:“抱抱它?”
“这也太突然。”宋以乐猝不及防对上了小猫绿幽幽的大眼睛,像在里头种了一片森林般的绿。
“不会。”沈云淮空出了手,便伸出手去牵宋以乐,牵着牵着悠晃两下,“你不是说梦里我没让你养猫吗?”
“现在赔你一只。”
沈云淮的声音好像一下子就清晰了。
宋以乐哑然地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分明只是他午夜梦回的荒唐一梦,无从追溯缘由结果的,却被沈云淮放在了心尖上记了下来。世间情爱有万千种,卑微到尘埃里的;愿意为你摘星揽月的;脱口而出总是山盟海誓的,可沈云淮给他的总是与众不同,是每每把他无心的话记在心里,平淡如水云淡风轻,却是最动人心弦的。
万般喜爱,无以回报。于是宋以乐掂起脚,微微凑近,在沈云淮的嘴角落了个吻,像落花逢水荡漾起一圈一圈跌宕起伏的涟漪。 凡人浪漫 更喜欢你 十二月中旬,h市大雪初霁。这座城市的每逢雪雨天,簌簌琼花在凛冽的风声中飘然而下,覆盖了船篷石桥、屋檐枝桠,和游人的肩头。从窗户外望出去,除了呼呼的冷风直往脸上吹,周边的风光景物皆模糊成一线一线的黑、一片一片的白,像心筹谋过的一大片流淌着的水墨图卷。
这个冬天发生了几件特别的事儿。
一是容虞和301房的住客正式交往了。容虞和他报喜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由宋以乐刨根问底,容虞倒是先把底透了个净。明明离春天还有好长一段日子,可身边却好像随着沈云淮的到来后无谓夏雨冬雪,总是四季长春了。
二是沈云淮尚未离职之前随手递交投稿的设计稿荣获了国外的银奖,邀请函和喜讯是随着新雪一同送到的。
沈云淮的房间除却下雨打雷时都常年不拉窗帘,这样无论是天晴日出,起风月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入冬以后两人便爱上了在恋人怀里赖床的感觉,一般上,只要是沈云淮起得较宋以乐早,他总会先准备完早饭,然后在飘散着满屋子黄油香闹钟响前一刻,把宋以乐从暖烘的被子里挖出来,像抱着颗新鲜的小土豆。
这天沈云淮感觉怀里空荡荡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半边床已经空了,但覆上掌心却仍有余温。
沈云淮揉着眼睛推开半掩着的房门:“以乐?”
宋以乐原本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捻着雑沓的信看得入神,听见身后房门“吱呀”的动静,回了头。
“早呀。”宋以乐放下信纸,伸手给窝在他腿边取暖打盹的安波薅毛。
——那只碧眼金毛金渐层。名字取自宋以乐,典故是那杯酌进秋日的琥珀之梦。
沈云淮打了个哈欠,低**伸手把安波抱在怀里,然后理直气壮地占据了原先安波窝躺的位置:“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还不是它,”宋以乐把信纸整整齐齐地叠好,“一早就在挠门。”
沈云淮闻言挑了挑眉,把猫举到自己面前颇为严肃地望着它圆滚滚的绿眼睛道:“虽然你是我的小宝贝,但明天要是再挠门把我的大宝贝吵醒…..”
安波瞪着眼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明白,不满地“喵”了一声,一爪子摁住了沈云淮的嘴,卡住了他刚说了一半的话,惹得宋以乐看着沈云淮郁卒地表情哈哈大笑。然后它挣扎了一下,拽着宋以乐的目光,蹦达着一头扎进猫窝里。
宋以乐笑了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把抓在手里那封信递给沈云淮:“有你的信。”
“谁寄的?”沈云淮侧头问了句,“平时会给我寄信的只有水电和信用卡账单。”
“你看看吧。”宋以乐弯了弯眼睛颇有深意地说。
电视里的早间新闻播报完了,频道开始放映起了古早味八点档家庭伦理剧,趁着沈云淮看信的间隙,宋以乐赶紧溜去准备早餐。展开信,先入眼帘的是烫金花纹,然后便是沈云淮极其熟悉的学院大名,信内通篇是花体字写得潦草的英文,沈云淮抓取关键词看得很快,几乎是在闻到鸡蛋香的刹那读完的。落款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校长龙凤飞舞的签名。
沈云淮把信折叠整好后起,抬头看了眼宋以乐:“今天早餐吃什么?”
“你看完了?”宋以乐擦擦手,把炉子熄火,剩下牛奶在搪瓷锅里咕咚咕咚闷响,“面包鸡蛋牛奶,我的厨艺只允许我做这些啦。”
顿了顿,宋以乐又嘟囔:“果酱要蓝莓还是桃子的?”
“桃子的。”
信来自沈云淮无比熟悉的f国,是他进修时候的大学,邀请他参与一年一度的国际创新设计大奖。沈云淮想也没想到,自己毕业前交上去的那幅作品竟然被他的同门师兄给交上去参了赛,甚至还在沈云淮半退休离开设计老本行快两年后,得了个优秀设计师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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