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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道侣疯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Astrophel
他抓着我的手,我便把剩下的话又咽回去,做了柔顺的模样望着他。
玉郎的眼中倦着锋利的情意,常人会被吓到,却看得我从惴惴转成安宁。
“好。”
应着我之前的问句,他又攀上了我的衣袖。
我思绪一时回转,反抓了他的手,问:“玉郎望进我眼里时,都瞧见了些什么?”
我本以为这种类似赏风吟月的情话,他大约是不会直言出口,他话出口却顿都没顿,回我:“晴时有山川风雨,醉中有霜雪云烟。”
他说得认真,可这话到底有些胡闹。我轻嘲他:“你一眼能看到这么多东西吗?就算你能,我得有多少只眼睛,才能浸满了山川风月?”
玉郎眉尖儿轻柔地拧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接话。他一时间愣住,眼神便朦胧了起来,没有刚刚噬人般的锋利,朦胧出了不知真假的柔情。
我舌尖勾出去,轻轻舔了舔下唇。想着上次要亲他时,玉郎眼中碍事的清明,我舌尖往他唇瓣上轻触,又倏然回去,道:“乖,玉郎合上眼儿,别这样看我。”
他唇瓣张合,回:“可是我想看着你。”
我伸手覆上了他的眼,叹了一声,继而用唇舌勾挑上了他的。他唇边压着刚刚的泪痕,轻舔上去,还能翻覆出几缕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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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并不是什么山水秀致的地方,一朝要谈情说爱,我也找不到什么好去处。和在下界不同,此处我虽然霸着一座魔宫,不过手下并没有太多能用的人。魔界大多数地方实属荒芜,出名的景色也多是拿人命堆出来的,魔界没有凡人,城中人熙熙攘攘,也没什么讲风俗的地方,我每每和玉郎一同出游,也全被人当成是扬威的举措,热闹看不着,架倒是打了不少。
我最初为了显示对他的情谊,打架总不让他动手,到后来细想想,我索性把这一切当成给他的历练,一番番磨砺中,他也渐渐有独当一面的威势了。
带人打架并不是什么增进情意的好手段,我自觉举动全心全意,可到底还是差了些什么。
有时候郁闷极了,我会避开阿玉往湖边王八处,一边叹气一边对着它问:“你说,我怎么就像是喜欢不上旁人了呢?”
这王八从没回过我,我手中的吃食它倒是一口不落。
和王八在一起,我倒是不会觉得愧疚心慌,它不答我,我仍然能继续从容地问它:“你说,我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便顶不上爱意了吗?”
夺了我手中的吃食,王八似乎吃出了倦意,眼睛合上不动弹,一副赌气的样子。
我枕着手,又望向了满目的星光。





我的道侣疯了 第68章
“春风不解意,才撩人衣,簌簌点花又去。”
跟着耳中的调子胡乱填了几句词,我一边唱着,一边用手中笔把眼前人拓进画纸上。
闲来无事,我决定拾一拾从前的小爱好,挑细选地备好纸墨笔砚,又把玉郎乖乖巧巧地安置好,挥起笔细细涂抹。
最后填了几笔,我嘴角不自觉上扬,志得意满地对着阿玉招手:“我画好了,玉郎快来瞧瞧。”
看着他脸上露出鲜见的困惑神色,我再不用强忍笑声,放声笑到快意,才正色往玉郎那边觑。阿玉还愣怔着,见我停了笑,不解地询问:“你眼中我是这样的吗?”他指了指简化了的红色朱栏前那一抹看不出形状的灰墨,“我觉得我长得更……清晰些。”
我把他手指撞到一边,点了点法诀清除了画卷上的痕迹。
“我成天打打杀杀的,本来就不善书画,用法诀作弊还能糊弄一下旁人,真要上手就难了,”我拉他到近旁,递笔给他,“阿玉要试试吗?”
我坐到他刚刚的位置上,以手支颈,偏头看着他。
这些时日我几乎时时跟玉郎在一起,难为他看我不腻。我眯着眼看他落笔,一时间有些出神。他动作并不快,斟酌间神情严峻,仿佛他不是要画一幅画,而是要趁落笔的机会创一方天地。
“从前我认识一个画修,”我朝阿玉递话,“忘了和你说过没有,那个画修善山水,有次临阵突破,画出一方天地,可惜背景太阴郁,被当地的地缚灵缠住了,明明是变通境界的修士,被吓得什么都忘了,哭着跑出了半里地去……”
玉郎作画专心,难得没有抬头盯着我讲故事,我话音落下,他自然地接上:“我不会的。”
我逗他:“不会哭着跑出去吗?”
他答:“不会招来什么脏东西。”
天上的星幕牢固,我觑了一眼,继续同玉郎闲话:“近日青阳常来同你比试,他有说过其他两界的事情吗?”
“没有。”
“有提到戴之霖吗?”
听到这个问题,阿玉沉默了一晌才说:“没有。”
“那便罢了。”我换了话题,“说起来,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画。”
不看我,他只闻:“阿沐擅画什么?”
“我会给人画眉。”
我画眉的手艺倒不是为了哪家姑娘学的,纯粹是钻研傀儡术时候附加的技能。我这样说只想逗着他吃醋,可故意这样做,反而还不如戴氏一个名字威力大,他神情清淡,放下笔,冲我招手:“好了。”
画中人斜倚朱栏,嘴角含风带笑,作画的人抓我一瞬间的困意,眼皮微阖,一派温和的模样。
“不错,”我满意地点点头,“回头挂回屋子里去。”
“你要去找他了吗?”
这话没头没尾,我下意识问:“什么?”
“你许久未提起戴之霖,这次谈到,是要去找他了吗?”
看了看池子里连泡泡都不吐的王八,我思索了一下,说:“我有事想找青阳。”
阿玉送了我一句冷冷清清的实话:“他不想见你。”
阿玉说的没错,自我告知他重生谜法全是我用来当饵的幌子,青阳再没主动见我,每每自称,既不用在下界时为了引他表弟嫉恨我的道号“惜芳魔君”,也没再用“傅青阳”的名字,必须他恭敬时,只冷着脸称一声“弟子阳”。
他之前不愿意见我,我也不上赶着惹他心烦。到底兹事体大,我到底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回阿玉:“你告诉他,只要他过来帮我个小忙,我就告诉他能让洛河回来的办法。”
想了想我之前行事肆意,我又补充:“若他说不要,你把他打包扔回来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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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来时的脸色极其难看,我招呼他坐下,又央着阿玉去帮忙挂一挂裱好的画。四周清净无人打扰,我也不看青阳一张黑脸,自顾自地开口:“戴之霖许了你重生之法,对吧?”
他哂笑一声,倒也没有做错事的心虚:“是。你不肯给,他肯给,我为什么不要?”
我失忆时他每每直言不讳,当时我只觉得心烦,如今却有些怀念了。
“我说这世间没有重生之法,你到底不信,是吗?”
“戴之霖给了我一半的法门。重生之法牺牲甚大,你不愿意给我也是正常。”
我看了看杯中的茶渣,言道:“他给你的办法,是举魔界之力抢了佛祖的转轮回魂灯,拨转着回归到她未死的时候吧。”
傅青阳没问我是怎么知道点,只点了点头。
“那灯不是用来倒转时间的,它用来护住前往下界的佛祖神魂不灭转生过十世。”
青阳抽了抽嘴角:“你如何得知?”
“看到了,戴氏窥探我的时候,我也能看到他,就像我故意让他看我和玉郎卿卿我我,他也故意让我看到他和你一同谋划破开魔界大封。”
青阳瞪着我的视线若有实质,大约能一眼劈出寒冰千里。
“你什么都知道了,还叫我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我就不能是抓你过来杀你清理门户吗?”
他没做声,我落的无趣,回归正题:“你知道虚渊里的黑雾到底是什么吗?”
“特殊些的魔气吧,虚渊黑雾在下界纵然致命,对上界修士来说却只是有些凶险,若要用它清理门户,怕师尊要白忙活一场了。”
“中了虚渊魔雾的人只想着保命,大多是没心思分辨魔雾的本质,即使临终有明悟,也再没命说出来,所以,”我手指一点,在青阳愕然的目光中从我们之间挑出一根相连的线,它转瞬便成黑色,在我手中纠结,成了一层薄薄的黑雾,“很少有人知道,虚渊魔雾,其实是因缘。”
一指点散了黑雾,我继续解释:“黑雾是世人累积的前因,连接着过往千年的贪嗔**,心智不坚着沾之即死实属寻常,唯有神魂本就脱离了下界的人才能无虞地脱身,并且从中拾起过往的记忆来,我是这样,戴之霖是这样,我一直怨憎想报复的人也是这样。”
他眼中带有犹疑:“你是说……”
“我不确定他在虚渊中拾回了多少记忆,但我想应比我多,不然,他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骗你。能倒转时光的不是转轮回魂灯,是天界道统的玄元琉璃镜……那镜子不像琉璃,看上去黑漆漆的,像凡间烧糊了的锅盖。”
青阳问:“这也是戴之霖告诉你的吗?”
我笑笑:“这一点是我自己想起来的,十世成魔,我早想到我可能是魔主转世。若不是听到他和你提起,我只觉得是没有用的东西。说起来,你知道魔界本来是没有日月的,对吧?我开始以为,魔界的日月是思凡魔修的手笔,可是仔细想了想,你说,这挂在天上时亮时不亮的东西,不就是一盏灯吗?”
青阳脸色几变,应该明白自己被戴之霖坑骗了。
该谦逊的时候,青阳也学得会谦逊。他换敬称向我确认:“师尊是说这日月……”
“天上晃来晃去的日月,就是转轮回魂灯。它主要的功用是封印和护魂,并没有回转时间的奇效,”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一声喟叹,“你大约不懂我的之前各种做法,有时候我自己也是不甚懂的。我花了千百年的光景,尚未想清楚让我受尽苦楚的到底是哪位,也不知晓我到底该报复谁。我原以为是戴之霖,可诸多变数横生,我也再难确定了……这段时间放下执念,我看事情更明晰,心中却有些难受。”
青阳悟性从来就好,思索片刻,他轻语:“如果大能转世才能从虚渊脱身……”
“……那我的道侣也可能是某人的转世,提前布好局玩笑这芸芸众生。若真是阿玉,这千百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消他一句爱语,便都过了吗?”
“可这世间偌大,仅这百年间,从虚渊中完好无损地出来的人就已经有三个。若真佛善于隐匿,未叫我发现,我这样想,对阿玉来说,未太不公平。我怎能凭着猜测就笃定我道侣便是我执意报复的死敌呢?”
“所以……”
我摇摇头,言归正传:“因为自认不是真佛,戴之霖比我更想破掉魔界的屏障。他与你同谋,就是为了诱你助他打破魔界的封印。”
“是。”?“如今要想破掉外界的屏障,首先要破掉我在内层加固的星幕,不过这个与你无关。我说了,我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重生的法门,我告诉你玄元琉璃镜的用法,你也得帮我一个小忙。”
青阳神情肃然:“若师尊赠我法门,我可立神魂誓完成师尊的嘱托。”
“不用,这真的是件小事。在你见到转轮回魂灯后,请务必在旁人碰到之前把它毁掉,办法和驱使玄元镜的法门一起给你。”
接过我手中点化出的玉简,他点点头,忽然看着我,问:“师尊做事很少解释,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知道解释一番之后我是否会动摇。我刚刚告诉青阳,下界可能还有其他大能转世,其实是在骗他。如今情形,真佛不是戴便是颜,哪还能有旁人。我耗了多少有用没用的算计,我用洛河陌川证明了上界对得魔骨道骨者确有把控,虽从内应成了外应,但我的确让昔日佛子弃道从魔,法修的身份能让我在困魔之地来去自如,我终于把控住了一切,却在最后关头怯了。
若回魂灯碎,属于回魂灯内的记忆就永远不会回归原主,不管真佛是谁,他都永远无法归位,我也永远都不知道该去毁灭谁。
我曾满心悲壮想要毁天灭地,与满天神佛同归于尽,可我忽然不太想这么做了。
青阳起玉简,我不答他,他却仍然立在原地,执意要一个回答。
“我懂了仇恨是什么、执着是什么、飞升是什么、人间是什么……”看着青阳,我皱眉解释,“我有些想知道爱是什么。”




我的道侣疯了 第69章
他们说爱生忧怖,在我身上倒也不尽然。
纵然心中疑窦丛生,每每看着阿玉的眉眼和淡然神色,我却总能跟着安心下来。不再想刚飞升时他周身密布从虚渊沾染的黑雾,显然并不是天灵该有的前尘尽净。
想不通的事情,我就不想了。说了要专心爱他,我怎能食言。玉郎与我相携出游不过数旬光景,魔界便叫我们转了好几圈。好在闲来无事,玉郎倒有了新长进。虽然是无心插柳,不过我之前的小爱好倒的确给阿玉带来了影响,他迷恋上了为我作画,技艺也越发娴熟。
之前宫中留着戴氏的画作,不多时就尽数被阿玉的替换干净了。
岁月散漫,宁静悠长,阿玉就这么陪着我,像是我们的余生都要交织在这样平缓的流沙中。与人论道时我曾把岁月比作流沙,无人不陷进去,即使侥幸从沙中腾起,再往下看,肢体也已经带着神魂被同化,一点一点又掉回流沙里。
每每在高塔上望着修士的城池,我总有种荒谬之感。不管修的是什么道,到底修到多高,不管道与人性有多么相离,不管本心有多坚定,我们还是想掉回去凡人的时间里,所以总修城池、修塔庙、修宫宇,明明聚则生事,却还是要聚在一起。
仿佛一切本身都是起起落落,再厉害的修士,也顶多做到不被流沙淹没口鼻,但其实谁也出不去。
对修士讲,所有的喜欢和爱意,本质就是愿意与一个人重新掉回沙子里。
偶尔悟得机锋,我总与阿玉分享,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转回这个流沙的比方。每次我都要问他甘不甘心,问多了我自己都觉得这姿态空旷惶恐,会遭人嫌弃。
我每一次问,他都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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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升后修士再没了凡人的困乏,躺在床上有时候就是想再尝尝做凡人的滋味。我特意把自己喝到酣醉,拥了薄衾依在榻上,神魂似在七窍间游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迷迷糊糊看到了不少熟人,更多的却只是恍惚的面孔。
有青葱的少女,有玉立的周郎。
我周身的场景一直转着,倏忽间眼前似乎晃过了百千张面孔,每一张都朝我说着不同的话,有时是爱,有时是恨,有时悲鸣,有时欢喜。转到最后,面孔最后定格到了一处。
“我不会害你的,”他谈吐温文,“可你若是一直浑沌下去,对他对我,都太不公平了些。”
他轻声笑道:“口口声声说着不要人喜欢,可在我们之中,阿沐其实是最想被人爱的那一个了。”
“渴爱又如何,”我冷漠看他,“我从凡人中来,总有和众人没有两样的地方。”
“你和旁人一样,你喜欢的人和旁人不一样。”
梦中我情绪外露,带着怒意驳道:“他真心喜欢我便够了。”
“如果他真心喜欢你?”戴之霖冲我笑了笑,“你又在怕什么呢?你的星幕,到底想封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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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换转的景色中惊醒,我一身冷汗湿衣。到我这个修为是不该做梦的,寻常梦魇不敢再打搅,我自己心绪也因境界而宁定,这一番激烈的噩梦,大约是梦中那人再等不及了。
我伸手捏了一个法诀在周身试探咒术的痕迹,若是无人想算计我,我指尖会燃起绿烟,否则,就会升起这样的血雾。我用血雾凝成线回溯咒术的来源,一路走到阿玉屋前,又跟着红烟到了池塘边。看着最后一丝血线钻进了王八大张的嘴巴里。
我想叹气。
这王八挺不容易的,一边要帮戴之霖偷窥我,一边要帮我反窥戴之霖,现在还得担起咒术媒介的责任。当下我都想送他一句打油诗,来生莫再做王八。
“我不动你,不是因为没发觉,”甩了甩手指上不存在的血点,我冲着王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这不代表我容你妄为,之霖。”
他一开始就没让玉郎和青阳困住,谋定后动,逗旁人玩闹,还害我白挨一刀。
“我此生,最讨厌别人摆布我,”我笑笑,指尖微动,“哪怕是要让我看清所谓‘真相’也不行。”
王八终于开口,戴之霖的声音响起:“所以你执意不开星幕,是吗?”
“不开。”
“十日后我亲自登门,请魔尊放开封印,还本界一个自由。”




我的道侣疯了 第70章
魔界对衣着的大潮流是重要场合着甲袍,十日过得很快,戴之霖算着时辰带着人赶过来,他后头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甲,在星幕下显不出反光来,像巨兽散了鳞,委委屈屈地铺了遍地。
戴之霖穿着一身淡青的衣袍,像一朵细绢花不幸掉进了兽笼里,突兀非常。
在下界当魔尊时,我遇到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今天一波人逼宫,明天一波人逼宫,到后头没人对我喊打喊杀,我都有些寂寞了。
这个架势摆出来,不直接冲,却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着,显然是戴氏有话非要在阵前说,专门做这个场面。
“玉郎,”我问他,“挂这星幕是否太显眼了些?”
玉郎看了看星空,微微颔首。
他模样认真,勾动我心底些许笑意,我又问:“那玉郎想要我撤走星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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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不说谎,他摇了摇头。
戴之霖漫谈着那些大道理,我用法诀招了盏长藤椅,拉着玉郎在宫门口看戴氏一派激昂指斥,不时点一点手中的誓心契,偶尔掩笑点评一二:“没借他们的力,也没碍他们活,这些人走不通自己的路,到这里现眼,之前我没放上星幕的时候,这群人仍是被困,却也没这番闹腾啊。”
阿玉不常点评这些东西,或许他看得太通透,就更懒得说。
他不在乎旁人,我也一样,只是我总不如他冷漠,总还是有牵系,却不知道这种牵系是什么。
冥冥中我觉得,我和他的道不尽相同,甚至很有可能是相反的。
漫谈了些大道理,戴之霖终于提到了正题,他要求也不高,甚至颇为顾及情面,做着打群架的气势,到头来只他自己请战,仿佛他身后一排排黑甲的修士都是穿戴整齐来看热闹的。
他一番请战,动作潇洒,衣袂飘飘。他抱拳时阿玉也攥紧了拳,玉郎整个人绷起来的时候像是一柄长枪,从头带着不管不顾的尖利,执他的人却只觉得圆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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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打他?”
听了我的问题,阿玉点了点头。
我应下,不咸不淡地叮嘱:“玉郎莫要逞强,切记惜命。”他回头看我,我朝他亮了亮手中刚改好的誓心契,补充,“惜你道侣的命。”
我刚刚抽空把誓心契改成了原本的样子,古契本身是为了心意互通之人相依,相爱之人以心比心,单方面的付出,能誓忠心,能誓信心,唯独誓不了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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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给他一份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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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和戴氏的交锋比他和青阳的在起始时动作更缓慢,可几招下来便多了许多凶险。此处明明是不讲究什么道义条规的魔界,也不知道戴氏许诺了什么,他这群黑甲人竟然真的乖乖巧巧站着,没一个人出手相帮的。
心里想到了我那离了心的小徒,我分心扫视,找了找青阳。不算正在缠斗的两人,场上除了黑甲,就只有魔宫里一些还没来得及跑的随侍,他们投靠我,我也乐得让他们做个热闹的场面。
青阳不在我这方的随侍中,他在敌对阵营,穿一身黑衣,隐没在一片黑甲中,几乎和旁人看不出区别。青阳以小童的模样观战,见我看他,他也反过来看着我,挑了个无人注意的间隙,极微地点了点头。
戴之霖和阿玉是缠斗的打法,他们两人中没有一人能彻底压制住对方,偏生还都使着猛劲儿,如无外力干扰,应该就是平手。
看清楚了路数,我觉得我该出手了。
我飞身过去,戴之霖身后的黑甲也终于动了,倒不来打我,只往玉郎他们身边围,似乎是只图威慑,让我不去插手他们的较量。我停下,黑甲们也停下,我后退,黑甲们也后退,这么玩儿了一会,我大约明白,别说全力了,戴之霖连一半的力气都没有使,他身后的黑甲太过整齐,能看出被他操纵的痕迹,他一边分神操纵傀儡,一边还能刻意装出与玉郎持平的样子,显然是游刃有余地演戏罢了。
戴之霖压根不是为了和他打架,他大约只是要做一场戏,给我看,也给他自己看。
想清楚这一层,我朝两人间递话:“这样子也没什么结果,都停停手,我亲自来吧。”
打斗中难舍难分了一阵子,阿玉先退开,到我身边时,极认真地端详了我两眼,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最终却是无言。
我往手心划了个口子,落血成鞭,震力一抖,欺身上去。几招迎来送往,我渐渐加力,戴之霖微笑如常,下手和刚刚待阿玉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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