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侣疯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Astrophel
在下界他未生出菩提心时,我就生出过这样的想法,若戴氏他日成器,我怕是会败在他手下。后来一番情情爱爱的算计,我终究没有解开修为堂堂正正和他打一架,而是避开了和他正面交手,改了他记忆自己藏起来,也许是早就预见了今日。
虽然战势一直平和,可我不再私藏,戴氏还是举重若轻,连身后的黑甲都没用上。
我记忆中的大能都极有骨气,要打架就一往无前打到黑,我却没这种孤勇,星幕耗了我不少修为,余力无补,我怕是会惨败。见势不对,我开口分他心:“我升这一方星幕的手段也没那么高妙,凭空寂道友的本事,怕不用这些声势,也能轻轻松松化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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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沐不必自谦,我做到是能做到,轻松却谈不上,”戴之霖推开我一招,“你说过,这星幕一日不落,你就喜爱灵韵一天,我觉得看你亲自解开它,显得你更喜欢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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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了一下我给他改的回忆,我应道:“过去是我痴缠,道友不至于抓着情爱往事不放吧?”
“我就是抓着不放,你能怎么样呢?”这样说,他终于动了真格,招招紧逼,我格挡间渐渐吃力,面子只是勉力维持住。
戴之霖这样捉弄了一会儿,手下越发凌厉,连面子都不再给我留,我步步后退,直退到了阿玉的身边,又把他也卷入了打斗。阿玉再出招时,戴之霖似乎倦了试探玩弄,一掌狠狠向阿玉探过去,我抽空阻了下来,一口血却终于熬不住地喷了出来。
戴氏露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对着我轻问:“其实我也不要你多喜欢我,从你这个新道侣身上少分一些就好了,我对灵韵没什么恶意,只要你同意,大家都在一处,不也是个不错的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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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之霖轻轻地笑了一声:“之前怪我不珍惜,再给我个机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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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子里明明是我编纂的记忆,看进他眼里,有什么东西却仿佛被勾起来了,仿佛我何时也同他漫谈风月;看他同旁人在一起,也曾紧了心绪,怒上眉梢。
那零星的情感勾出一点疼,他欢喜禅用得也大方,这么明晃晃地勾我,我一时言语都无力了。
他轻轻拨开了我的鞭子,看我一眼,又朝阿玉看:“若阿沐不介意,我想灵韵也会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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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移目看阿玉,他看了看我,眼垂下去,又抬起来:“可。”
这两人的目光全落在我身上,争抢着把齐人之福送到我手上,若我不接,似乎太不领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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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戴之霖,极认真地表态:“我介意。”
见他微微错愕,我捏紧了鞭柄,重申道:“不喜欢人轻松,喜欢人才艰难,试着去爱一个人已经太累了,要我再把一颗心分开,我做不来。”
虽然这点不能如他以,但是为了找回些成算,戴之霖此行的目的倒是真的不会落空了。我抬手回了星幕,转眼看阿玉:“人心不是靠星幕算的,玉郎。能说喜欢,本来就是喜欢的。”
此时到底谁是佛子,对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了,我早该想通,若是我执着于执念,又何必做一层星幕遮掩呢?往事到底太沉重,我必须给自己找个借口放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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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复又看向戴之霖,朗声道:“不同道友玩笑了,我们继续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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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道侣疯了 第71章
大约到了某一个临界点,我和人打架就没怎么再过心力。我不得不承认,经年未逢敌手,我着实有些骄傲,此时遇到旗鼓相当的戴氏,与其的较量就有些艰难了,在我星幕为己用之后,戴氏的黑甲也终于上阵了,他一面缠着阿玉,一面又留了一些给自己做盾牌,
在刚刚放血的时候,我就已经解了阿玉为我替命那一重誓心契。既然这样规规矩矩递招打不过,那索性彻底以命相搏。孤注一掷才是我一惯的打法。
破开几重黑甲,我以鞭为剑,一力向戴之霖心口刺去,只求破开几重他护身的壁障之后,能打到他重伤。我凝神让视线穿过他放出怪形的尘雾,压着全部的力气要破障,却没感受到破开他保护的阻隘感。我再望去,那些气势磅礴的保护竟然皆是幻像,我眼前只一个人,他素衣立在那里,在对我笑。
鞭梢沾到他衣襟的时候,将要毫无阻力地刺下去,感受到鞭梢舔上他皮肉,眼见要溅起血肉成花,我生生卸了力道,回抽鞭柄时纹路磨过虎口,饶是我皮糙肉厚,也被反冲的力道震出了些内伤。
我这般狼狈力,戴氏仍待了伤,他勉力压了压心口,再不管自己,只往我身边走了几步,伸出一只手,温言道:“若只是把命给你,我也做得到。”
见我没有借他的力起身,戴之霖轻轻地皱了皱眉,看到食指肚腹处刚刚溅上的血点,笑又重新绽起来,往袍袖间擦拭干净,又重伸出手来。我看他一眼,又回头看阿玉,他被黑甲阻在远处,见我望向他,神色不明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有些后悔用鞭了,若是用剑,好歹有个支撑。
“谢谢道友,”我忍着疼起来,觉得五脏移位六腑翻腾,骨头都差错了几根,却还是得客套,“我还好。”
把血鞭融进了身体,我缓了缓神,到底明白自己这一招踏错,戴之霖现在犹有战力,我却因为一个心软把自己弄得半废。这样想,我倒没有什么悔意,方才那一击定然致命,我总感觉,这样夺了他性命,于我自己更不妥。
戴之霖回手,也不生气,我总觉得他所有举动都另有目的,可他只是面露哀怜,专门擦了嘴角的血迹,一张脸白生生地问我:“即使我豁出命去,也搏不到尊上半分爱意吗?”
当断不断才不好,我点头:“是。”
“好,”他也不管我意愿,发力把我拉近身,一手扣着我腰,另一只手抓着我的手放到了他心口的伤处,“还请尊上还我三年记忆。”
他发觉了,我早知道。
我想退开,却被他拉得更近。他像是要用惑人的法术把字字句句钉进我心里:“记忆好改,心总是难变的,尊上。”
此时了结了也好,最开始改他记忆,埋暗棋只是远虑,我更多为了解他纠缠不休的近忧,有真佛转世在身侧,我要弄清真相就太难了。我顺着他的动作将手探进他胸口,闭着眼催动法术,只往我掩盖过的记忆中走去,青灯古佛飞快流逝,我将法术停在那日的崖边,一点一点朝后推开。
因为法术的影响,我几乎是一步一步历着他的心境,在崖边是古井初生困惑的涟漪,被各种我有意无意造成的误会推着生出波澜,到结道侣时已经发展成了海涛般的喜,呼啸着想要淹了我。修真无岁月,这话虽然俗,却也证明了三年对修道者不过转瞬,可是在戴之霖的记忆里,三年的点点滴滴从一瞬延展开,长得令我心惊。
法术将尽,我和戴之霖都有些沉浸在往事里,我们挨得有些太近,我想要转头看向别处都做不到。叹一口气,我只说:“若换个时候相遇……我与道友定成佳友。”
“若换了时候我还喜欢你呢?”
“情爱事也看缘法,道友错付了。”
我要抽回手,戴之霖听着我的话,神情古怪地转了转,我手腕又被他拧住,掌心也传来一阵吸力,刚刚运转过的功法不自觉地又动了起来,他的回忆一世一世回放,我在力乏时,极难挣开他的桎梏,到最后终于停下来,再往前是重重的锁纹,和我自己神魂中烙着的一样。
这里是戴之霖几世回忆的终点,我看向面前的东西,它极亮,极醒目。我在魔界停驻已久,看它也极眼熟。这不就是做了日月的佛灯?
我自己的记忆也忍不住牵扯了一点来,落入虚渊后,我历经回忆的终点,亦是这盏灯。
我的道侣疯了 第72章
这不对。
我的回忆似乎已经悉数连成线,可中间仍有断坑,我隐忍着不去突破那些锁纹,却渐渐难以控制不把手往前伸。我咬着牙抵抗被施加发诀的吸力,最终还是抵不过触了上去。
只这一下,戴之霖的目的便达到了,我意识归位,从暧昧的掏心姿势里退出来,未来得及严阵以待,只听方才迫我的人轻笑:“尊上切莫太入迷,到此时该醒了。”
戴氏缓了缓伤势就迎着天幕飞了上去,带着他的黑甲连绵如山拔地而起,阴沉沉地逢上了本就不甚明亮的天空。
看热闹的人早在黑甲动手前就散干净了,转眼间,地上就剩了三个人。再没什么遮掩的必要,我索性直接坐在地上调息,阿玉跟着我坐下来,唯青阳急躁,目不转睛地看着上空渐沉的日色。
歇息片刻,我回复了一些力气,拽着阿玉起身,朝青阳吩咐道:“一会儿记得跟上。”
我去拽阿玉的手,他却罕见地没有动作,看了看手心,又看了看我,眼角有些不管不顾地挂上了泪。
我划去誓心契分明是为了他好,此时却被他情态弄得有些心虚。讨饶的话不自觉说出口:“下次带你,下次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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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玉郎这一来一去,青阳看在眼里,却不解前因。我这位儿时便梦寐以求的徒弟早对我失了尊敬,我没跟着的时候,他和阿玉良多较量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此时眼睛一会儿瞪大一会儿瞪小,勾了个幸灾乐祸的笑,展了展袍子蹲**询问:“哭啥?没打过瘾啊?”
天色又暗了几度,陈红的日头被撕扯得没了形状,再不赶上去怕是真的来不及了。青阳在那里嘲讽,阿玉也不理他,终是抓了我的手,攥得死紧,不再哭,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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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了法诀带着阿玉向上,中途几次踏云借力才稳住了身形,再见了撞着天幕的戴氏我和阿玉也不再客气,直接合着招式以二打一,缠住了戴之霖。
我们三人缠斗,戴氏也算意定神闲。不知道打了多久,三人俱是狼狈,唯戴之霖一人兴致最高,一边吐血一边笑:“缠住我有什么用,这结界还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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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天穹极近,裂痕延展间火星迸溅,暗灭时又带起了片片尘烟。戴之霖带来的黑甲随着烟尘纷纷下落,之霖笑着,我也对他笑:“人人欲通天,我也没想着一直堵路,我就是想随意泻个愤罢了。”
我不想去管到底谁是真佛子了,是之霖也好,是玉郎也好,几番轮回过去,他们都已是新人,我恨的本就是昨日种种,那么把昨日的回忆毁掉不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能记住,但我确信转轮回魂灯里承载着佛子……甚至是我们三人旧日的修为和回忆,我们三人俱在近旁,灯碎之后,修为定然归体,回忆却脆弱,没了回魂灯保护,注定要湮成灰飞。
“何青沐你疯了?”戴之霖看着被我和阿玉护在身后,飞身往回魂灯处凑的青阳,脸色是说不出的古怪,“我此前做法是有些投机取巧,可你这样……”
话说到这里,他猛地发力,一掌推带着我和阿玉往灯边去,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灯碎了。
散漫的光芒刺出来,直直射向了周围的众人。青阳是第一个受不住的,光芒虽未针对他,可也把他逼退到极远处,一下子没了踪影。
戴之霖满脸错愕,他摇了摇头,想说什么,终究是再撑不住,整个人倒栽着摔了下去。他近旁的阿玉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阿玉挣扎着想要拉着我,手却越滑越远,最后也不见了身形。
看这这几个人接连掉下去,我全程不动如山,倒不是狠心冷情,完全是无奈之举。我的修为在光中节节攀升,可那些“灯光”冲蚀着我内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像是五内俱焚后的灰烬重组后再烧一轮新的,一轮一轮烧下去,直把我的身体烧成了僵硬的火笼,只能勉强维系束缚我神魂,让我不在这种疼痛中直接飘散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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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他们多撑了几息,我终于也控制不住身形,直直地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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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阿沐:糟糕,打架太忘我把结婚证打掉了。
阿玉:我要闹了。
青阳:喂,我还在呢!
我的道侣疯了 第73章(转视角)
川河之下(上)
(陌川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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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有一句俗语,洛水百里月,陌川百里山。
这话在凡俗间为描述什么我并不知悉。我在凡间走动时,听到这句话也总是神思不属,再没心情管凡人的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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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景,”她招手唤我,“阿景,来,我带你理一遍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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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听到“洛水”,她的影儿就在我眼前晃啊晃。明知道她不在了,我却忍不住朝那幻影走去,仿佛我走过去,就又能回到白泽峰,在她身边做个规矩的小弟子,一路敬她助她。
洛河。洛河。洛河。
洛河第一次来见我时,我向她行礼,她目露惊诧,显然不知道我早就认识她。我从小便知道自己是洛河峰主救回宗门的,照顾我的阿婆总让我记着恩情,我那时年纪尚幼,总幻想她是我亲眷,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寄养在近旁,却无法相认。
见她眼中的惊讶,我瞬间明白了自己有多一厢情愿。她只是路过行善,我却乱想了太多。那一刻幼时的幻想霎时破碎,到后来我被她为师弟,我对她的依赖渐渐全成了敬重。
我曾想过,若没有那个人,我对洛河是否能由敬到爱呢?我一直想,她的残影来而复去,去之又来,可总替代不了那个人。
越想她,我就越明白,我做不到去爱她,就像那个人也从没有想过要来爱我。
我许久之后才意识到,洛河将我教得太好,护得太过。若我照着本身的命途摸爬滚打,怕是不会瞬间心动,莫名其妙喜欢上旁人,也没有什么善良幼稚的心态,能让一份动心落地生根。
做峰主的师弟是件十全九美的好事,唯一不美的一点就是身份抬得太高,我那时候少年心性,见着成群结队的外门弟子会生出艳羡,总想结交些同龄的伙伴。我尚未学会忍受修道的虚寂,却也不太傻,明白宗门中多数人与我结交只是因我身份地位,虚假客套地久了,我竟然入了想要他人真心的执妄。
心生执妄就算了,还偏偏遇到那么一个人。
我现在还记得,青柳依依,那人随意摘弃,本来是极惹人厌的行径,可他做得自然,加上他相貌气度,旁人仿佛都责备不得了。我当时想,世间鲜有人舍得真去责备他吧。我阻他时,他任性别扭,想和我亲近也不说话,只是拿着我的手不放;真要与他搭话,他闹害羞,逼急了才应上一声;问他年龄,他面带矜傲,出口只骗我;问他姓名,他却一点防备没有,随随便便就朝只见了一面的人露出了真名。
后来我知道我错得离谱,那人不会花心思骗我,也没心思跟着小辈胡闹,我在他心里大约就是一片柳叶,一时摘着好玩就摘,玩完了弃之于地,全无保留的意义,也不值得多想。
如果我一下子认清他,或许我还有抽身的机会,可惜喜欢上何青沐是件太简单的事情,一点一点陷进去,再想出来就难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喜欢。直到见他散了衣衫和洛河在一起,我只想问清他们是不是两情相悦,听洛河说他是研修术法的魔修,我竟倏尔释然,我这才明白,自己被情丝束了浑身上下。
我不慎将自己的“情难自禁”道给了洛河,她问我为什么情难自禁,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答,胸中似乎烧起了孽火,这火一路烧上去,竟又要化成水从眼眶里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何青沐只径自离开,此后许久,洛河再没同我提他,甚至与我也疏离了起来。
我曾经是白泽峰上与师姐最近的人,这一番情缠,我竟是从旁人处才知道,洛峰主遇上情劫了。
她骗我。我心紧了一下,突地又放空。是了,她爱谁恨谁本就不是我配管的事情,本就没必要和我说清。
一时间,我心中只剩下了空茫。
空茫也好。心本来安生不了,叫人剜走一块儿,即使是空了疼了,剩下的好歹是自己的。我盘算的倒巧妙,可谁都知道,这心给出去了,哪能再回来。
忽然有一天,我曾以为再不会回来的人,竟然又如常地探访。每次他来,洛河总避着不见他,只推忙叫我去,我内中盛着十分的情谊,贪心与他相处的机会,孤自回去时,又是止不住的愧疚,愧自己不专心大道,又有些愧自己**了情劫的两人间,还留恋着贪欢几晌。
最初修双生功法的时候,洛河未把利害说得太清,可她举动生愧,后来更是直接借不知道是否还健在的“师尊”之言换了功法,修了新功法后,我修行速度成倍而增,我却适应自如,修得久了,我终于不得不承认之前觉察的异常——洛河不是我亲眷,亦不是施恩不图报,她给我换了功法,大约是犯了养蛊生情的错。
修道人最忌心魔,心魔来时往往悄无声息,如今回想,我的心魔大约是在知道洛河救我动机并不纯粹时埋下去的,心魔的种子就这样落下,恰好卡进了此前空下来的那一块。我被七情蒙了眼,她对我越好,我反而越生出了怨怕。
我一味把洛河往坏里想,做事自然显现出了端倪,白泽峰人心渐离,却又正逢上虹日仙尊兵解,仙尊之位新旧交替,我没想到洛河只是真的愧,真的对我好,只防着自己被洛河推出去祭旗,却忘了防备该防备的人。
到只有洛河与我被困山河殿,洛河明明被我害到入魔,明明看透了我,却只是撑起身子,朝我招手:“阿景,我带你理一遍剑诀。”
功法换过之后,我对法诀的领悟早高过了洛河,我本是单纯恨她用功法夺我天赋,可看她舞剑的影子,我又想起了幼时玩闹后阿婆的唠叨,“娃娃你要记住峰主啊,若是没了她,你可活不成这么个小煤球。”
山河殿外喧嚣,殿门摇摇欲坠,我想朝她告罪,她却摇头叫我噤声,放下剑理了理发髻,她用一根金花簪插着发,簪子有些防御的功效,是我学炼器时搞出来的玩意儿。跟簪子一起送出去的本还有她耳畔一对榴红的坠子,不过耳坠是攻击法器,在先前的打斗中已耗掉了。
我才想到,以她的修为,本该换些更合适的防御法器。
殿门轰塌,我要站在她身前,她却仍把我护在后面,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才终于松了气势。
是何青沐,许久没见,他身量似乎高了些,又或者是因为气势更盛,衬得他玉立如山。他划着剑进殿,沾血的剑尖在地上划出火星,声音刺耳,他却没察觉,看一眼门外,又看一眼我,吩咐:“外面的杂碎都被我废了,你好歹做了天尊,自己拾好。”
我还没应声,他眉尖一拧,又开口:“再遇上事情,利用好我名号,别把自己玩死了。”
听外面哀嚎怒骂,我得知,他是芳心魔尊。
一出英雄救美,一对神仙眷侣,本就没有我插足的余地。可他走就走,最后还非要再留一眼余光看我,似笑非笑。
我突然明白,洛河显然早知道他的身份。入门的弟子总笃定修道是正,修魔是邪,可越往上走才越发觉,正邪之间的线本就是模糊的。可惜我那时没有悟到这一层,看着他红衣迤逦,我心魔生根的脑子只多了一个想法——
我喜欢他,我没办法。
何青沐……芳心魔尊离开得轻易,我却知道他肯定会再回来。就算洛河压住我之前倾轧的心思,我身上飞增的修为也总是他为了洛河来寻我的根源。我本来在心里准备了许多的话,可真到他来,我却一句都说不出了。
我不言,他不语,只是废了我根骨,断了我修道的路。
人们说心痛大于身痛大约是作假,我身体疼到再无圆转,到疼痛终于消停了一点儿,心痛才层层裹上来,只不过不比身痛逊色几分罢了。
不过是喜欢了某个人,为何会变成这般狼狈的样子呢。不过是心痛,怎么就止不住明知故问,一张嘴非要递出糊涂话……我问他:“沐哥哥,是为了洛河吗?”
看他点头,我想好的那许多话终于回来了一句,我同他道:“我无事,快去找她吧。”
我想着,这样也好。恩情了结,因果断绝;心死了,心魔似乎也跟着死了;根骨废了是绝了一条道,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道。
我的道侣疯了 第74章(转视角)
川河之下(下)
(陌川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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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着再见洛河和芳心,只想着处理一番手边的事情就遁世隐居,谁知还没做好准备,却又听到何青沐的传音,要唤我到殿上。
我稳着声色过去,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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