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简短地说,他以诗文起家,再以父亲殉国的功劳得宠,一步步升迁,在仁宗朝做到了枢密副使、参知政事这样的顶级高官,这时被派往边疆,可以说是“大才小用”了。他本人也很不高兴,他是不愿意与异族的蛮人打交道的,连受命出使契丹都要痛哭一场。
哭得非常慷慨激昂。“义不戴天,难下穹庐之拜;礼当枕块,忍闻夷乐之声。”我恨夷狄蛮人,那是世仇敌国,对他们国君下拜,跟他们臣子说话,我受不了!于是说什么都不去。
比较的无耻,但比起将来他的卑鄙,这就不算什么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陆辞自认对兵法一窍不通,却也极为清楚克服了枯水这一大难题的清涧城,将是面对夏军的一座不可多得的强悍军寨。
吃饱喝足后,他听完了小恋人的军情汇报后,就笑着又好生夸赞了对方一番。
夸着夸着,就水到渠成地夸到榻上去了。
在与久别重逢的小恋人煲了一宿的欢喜汤后,睡到晌午才醒的他未寻着一早就被唤去衙署的狄青,唯有揉着发软的腰,半躺在小榻上,为二人上书表功。
他毫不犹豫地将首功推让到了建城的种世衡,与负责牵制的狄青的头上。
按照官场惯例,他身为大胆用人、还用对了人的顶头上司,要想在‘用人’这点上大书特书,拿下首功的话,实在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了。
毕竟世人皆惯于将功绩归于掌权者:即使后者不乏尸位素餐、坐享其成的,只要不到离谱的境地,往往都能得人默认。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355节
陆辞着实不愿意这样。
就像当初在秦州对蕃军的那场守卫战中,他竭力弱化自己的作用,好将振奋人心的战绩悉数归到部下的头上。
他之所以这般做,倒不完全是因为他淡薄权势。
事实上,经都堂‘一游’的经历后,他对权力的渴求,已较之前要大上许多了。
毕竟他已深刻意识到,只要自己真想起些作用,为在沙场上奋力拼杀的将士们保驾护航,就需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那也意味着,他得有足够的官职与名望,才能匹配这样的权力。
不过,他既已在前线上,考虑到事分轻重缓急,当然更适合让予破格擢升后,至今也不过是从七品官的种世衡、以及正六品的狄青。
如此一来,既可激励奋力上进的种世衡、提高其他将士建功的斗志,也可尽快促成种狄二人的超资擢升,也好让本路战线不至于太受资历限制、可得二员头脑灵活的猛将。
当这一军报被快马传回京中,小皇帝得知清涧城大功告捷,让夏军被迫无功而返时,自是圣心大悦。
不管是他还是都堂中的诸多宰执们,都早习惯了陆辞不好居功的谦逊做派。
若换做旁人,多半是不敢这么做的:官职高至足够担任一路经抚使的官员,多是朝中重臣,能有几位甘心远离繁花锦绣的汴京?
自是要快速积累功绩,争取早日调回京中,以被陛下彻底遗忘了。
但众所周知的是,让他们暗中羡慕不已的陆辞,根本就不存在这一烦忧:哪怕整个朝堂故意忽略了他,一直以来都最偏爱‘小夫子’、经这次地动后的救驾大功后更是不得了的官家,哪里会把人给漏了?
果然,赵祯一边感动于陆辞一心为国为君,谦逊而不居功的大气度,一边麻溜地给这次建成清涧城中有功在身的陆狄种三人全给记上了。
因陆辞如今的寄禄官阶为节度使一级,拿着顶俸,几乎称得上升无可升了,而作为安抚正使的本官阶,则因他身居要职,该路军势部署离不得他,一时间也无法进行调度,赵祯便果断选择在散官阶上下功夫。
这么做来,赵祯其实还有些可惜。
他自是清楚,散官阶的主要意义只在于关系章服,而陆辞在被提拔为参知政事时就已得晋正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得以服紫色官服。
见他将陆辞由正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升为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一跃三级直接到顶,还有些意犹未尽,本已自认早有心理准备的朝臣都忍不住炸开了。
哪有这样做的?!
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向来只为宰相加阶。
莫说是陆辞已自请离了都堂,辞去宰执官职……哪怕他还为宰执,能得那金紫光禄大夫的加阶,都已是快到顶了,纵使凭资历再升,至多也只能往从二品的光禄大夫升去。
结果陛下倒好,不仅没降已非宰执的陆辞的散官阶;寄禄官阶更是故意不听朝中反对、一直不曾动过,稳居使相一级;如今人都不在都堂了,竟还要把散官朝上升,还一升到顶!
要知道当朝位居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者,数来数去,也只有身为首辅的寇准一人,连曾为首相多年、才辞去宰相之职不久的李迪,到最后都只是正二品的特进那阶!
这项虽无多大物质上的实惠、却象征着无可取缔的名誉、可谓‘人以为荣’的加封,竟离谱地要让陆辞一跃到顶,叫他们哪里受得了。
朝臣们彻底闹开了,为阻碍陆辞这项过于出格的晋升,他们不惜将与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昔日制科的状元跟榜眼给拽了出来,大肆吹捧其功绩。
毕竟狄青跟种世衡的官阶摆在那,大有上升的空挡……而他们再超资擢升,在东线战事未了的情况下,至多也就到正五品下和正六品下的地步。
这样的晋升速度,要放在平时,也是快速到令人咋舌。
不过目前处于战时,尤其与陆辞这一离谱过头的妖孽一比,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见朝臣们为此愤愤不平,激动不已,赵祯被吵得头都大了。
一向脾气暴烈的寇准这次有意避嫌,果断抱病不朝,以叫有心人利用做了砍向陆辞的刀。
而其他人没了他,虽没那么好发力,却也没少上书抗议。
最后经王曾等人宰执的轮番劝说,赵祯先抛出加封朝中一员为新宰执官、填补空缺的重磅消息,把臣子们的注意力稍加转移后,才勉强退了一步。
说退一步,就真的只是退了一步。
赵祯将对陆辞的晋封,由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降到了正二品的特进;由跳两级,变成了跳一级。
特进其实历来也只为宰相加阶……
但群臣心里也清楚,要让兴头上的官家退步已是不易,况且,陆辞被迫离朝、初到便建下亮眼功绩,若只随便赏物,也确实说不过去。
真要说来,这到底非是实职,他们还是集中力,抢夺都堂中剩下那俩空缺要紧。
唯有早早退出战局,在家装病的寇准,作为一个局外人,一眼就瞧出日渐‘狡猾’的官家的目的了。
官家再喜爱他的小夫子,也不会盲目到将对方放在架子上烤,让人成为众矢之的:打一开始,小皇帝的目的,恐怕就只是晋陆辞的散官阶为特进而已。
同是破格擢升,作为正二品的特进,自不可能有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醒目惹眼。
赵祯却明白,如若一开始就提出将陆辞晋为特进,朝臣们注定也要激烈反对,叫他难以如愿——既然如此,他索性一开始便提出注定无法通过的从一品散官阶,再假意妥协,在讨价还价后,降至他原本的目标上。
如此虽迂回婉转一些,但朝中皆是人,难保不会有人瞧得出来,继续加以阻挠。
于是赵祯将早已定下、却按而未发的那新宰执官的名姓抛出,两枚筹码相加,再无人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陆辞身上了。
见一心为他为国的小夫子,终于既有权有财,又有人人艳羡的恩荣之名了,赵祯才心满意足。
相比起陆辞的散官阶得晋,赵祯对狄青和种世衡的超资擢升与封赏,因最后结果大体与朝臣们预料的无甚差异,当场就被顺利通过,并未引起多大异议。
即使有个别声音不识趣地道出‘加身过速、恐嫌高傲’,在寇准凉凉一句‘君可愿往’后,也就默默消失了。
然而,这场由清涧城的成功修建所带来的余波,最后却是大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却说随着曹玮将军抵达西线,与这位斯文儒雅、却不适合战场厮杀、运筹帷幄的范公完成交接,将其送走后,就片刻不带耽误地,一边整顿因久久僵持而士气低迷、迷茫不安的军队,一边与主动去蕃军大帐中寻唃厮啰,积极与其商榷新的战术。
对曹玮这位让蕃人普遍是既忌惮、又是欣赏佩服的宋军中难得一见的悍将,曾与其有过协战之约的唃厮啰自不陌生。
蕃军身为北征夏国的主力,锐兵员共二十万,拉锯大半年至今,已损耗近三成。
对此唃厮啰虽面上镇定自如,还能安然宽抚不安的朝臣,心里头,却不是那么游刃有余的。
夏军抵抗之顽强,其主帅与国主李元昊之兵法高明、奸诈多计,都是远超他原先预料的。
当然,此战关乎雄心勃勃的李元昊的国家命运,他自会死战到底,将一身本事发挥到极致。
曾与其一战,且取得完全上风的唃厮啰,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也越发没有底了。
他那回与李元昊交锋时,是据地而守,再通过前期的示弱,到后期联合宋军最强将领曹玮。突袭了轻敌的李元昊,才有了如梦幻般完美的大获全胜。
如今,却是他率军远征,攻守互换,即使宋廷在粮草供应上严格按照盟约所定,不曾有丝毫拖欠含糊,他也多少猜出,宋廷此时多半也因战情始终迟缓不进而焦急不已,停战的呼声,只会一日比一日高。
呼吁停战的,又何止是宋人?
渴望安定平稳、奉他为主的蕃人,也早已叫苦不迭。
若无之前大胜的战绩摆着以壮人心,亦或是没有李元昊先前趁虚而入的仇怨的话,撤军的喊声只怕会比宋人的只高不低。
唃厮啰对宋廷却是有着埋怨的。
协同他进行作战的那位范老夫子,絮絮叨叨的十句话里能有一句顶用的就已不错,每定战术,总有偌大分歧。
主帅不情不愿,兵士又如何会士气如虹?
这支协助他北征的大宋辅军,实在是不堪大用。
见宋主终于幡然醒悟,派了真正顶用的曹玮来接替帅位时,唃厮啰心里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与对范雍的表面客气,实则漠视截然不同的是,对曹玮这位真正值得他尊敬佩服的悍将,唃厮啰拿出了完备的礼数。
而曹玮所提议的战术,不仅与范雍一直坚持的保守攻法背道而驰,也与他的不谋而合。
然而,就在曹玮与唃厮啰经过商榷,可谓一拍即合,将要在整合部队后,重新对夏军发起激烈进攻时,宋境内外敌未靖,却是内患又起。
知渭州的王韶得讯,关中张海、郭邈等人群起为盗,纠集大批同伙闯入周边州县,劫掠库府钱财,肆意烧杀劫掠。
这一突变,瞬间让陕南近千里之内,都陷入不堪的混乱之中。
在朝中商定人选、具体委派人选之前,自知离得最近,也相对压力最小、最有余力出兵的王韶最先等不及了。
他凭借敏锐的战略嗅觉,能清晰预见到这场混乱如若不被第一时间平定、后果将会不堪设想——眼看着东西线主将更换,战局将有突破,也是在国库对军粮供给最为吃力的这一节骨眼上,决不能让恐慌的气氛弥漫开来,爆发更多的骚乱,让本将充满希望的北征落入被迫撤军、或是大量裁军的困窘。
他正年轻,可多奔走一些,如此既可防患于未然,亦可了身负重任的陆经抚与曹将军的烦忧,让他们可专心更要紧的战事。
于是王韶不顾幕职官的奋力劝阻,冒着擅离职守、擅自发兵行动的风险,点数千兵马直奔关中一带,亲自指挥,要以最快速度平定这场巨变。
昔日得陆辞另眼看待、后也屡乘青云,在曹玮的悉心提拔下,一路晋升的王韶,并未让任何人失望。
不论是勇于担责的胆魄,还是军机韬略的采用,他都极为妙。
等宋廷得到消息,匆匆忙忙地商量出要由他发兵增援、再让使者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渭州时……
先了无数步出发的王韶,竟已干脆利落地全歼那尚未来得及贻害更多百姓的叛军,彻底镇压了这场叛乱。
他留下为首三人的性命、好留给朝廷派专人审判后,就一边着人上报,一边片刻不停地自发开始了安抚百姓、拢残局、发放赈济的工作。
他知晓自己先斩后奏,擅离职守,事后定然难逃朝中弹劾追责。
但让他亲手放过最佳战机,又无论如何难以做到。
思来想去,他索性将‘越权’这一罪名坐实了,将当地官吏的工作大包大揽下来。
最后对他问责清算时,说不准功劳足够抵过,也就安然无恙了。
只是王韶万万不可能料到的是,因他未曾请示、就领兵离开渭州的举动,就彻底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也给了对方——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郑戩,一个上好的动手机会。
第三百九十章
由渭州翻越六盘山,行三百里,便是坐落在天水庄浪县境内的水洛旧城,而其始建年代,已然无考。
与清涧城相似的是,庄浪县城受群山环拱:东北侧为六盘山,东南侧有关山,东侧大河,且有小溪经其右,是一处不折不扣的天险。
陕西四路经略使郑戩的心思,就落在了水洛城上。
若能扩建水洛旧城,游说周边寨落,吸纳羌、蕃人为兵的话,岂不又可得一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还可平增数万兵源?
要是没有清涧城这一先例,郑戩说不得还得再犹豫一阵:结果事实已然证明,哪怕是初出茅庐的种世衡,也可攻破困扰清涧城数百年的枯水难题。
那轮到他派人上阵,又怎么可能比种世衡所取成功要差?
郑戩身为文臣,此番得朝廷重用,被委派作四路总帅,自是深觉光荣。
他自出京那日起,就打定了主意,要奋力建功立业,为圣上尽忠,为家族增添光的。
然而让他颇感遗憾的是,西线战事始终僵持,东线则靠着狄青等人大放异,唯独他这夹在两侧中间,本该至关紧要的泾原数路,竟落得默默无闻。
每当东线将领得京师嘉奖时,就更激起郑戩内心对建立功名的渴望。
而种世衡建清涧城的成功,无疑给了他偌大启示与信心——此路与西蕃、夏国接壤,若能在要害处,建起一座不输清涧城的军寨,他才算脸上有光。
只是他初初将这意图透露给知渭州的王韶时,王韶便不假思索地提出了反对。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356节
郑戩心里不快,但王韶驻守渭州已有大半年的功夫,勾管渭州事宜,对此战区情况极为熟悉。
连渭州知州都严词反对的话,光凭他以此路经略的身份向朝廷提议的话……可想而知,等圣上问过王韶意见后,显然是很难达成的。
就在郑戩为王韶这一挡路石焦躁不安时,关中那场忽如其来的叛乱,一下就给事态带来了转机。
在得知王韶擅离职守后,郑戩迅速向朝廷上书:一责王韶驻守至关紧要的渭州、竟未得君令、更不曾向他这一上司请示,即擅离职守的罪过;二则向朝廷建言扩建水洛旧城、三是大力举荐与他亲近的刘沪与董士廉,这一文一武的两位官员。
等派出去送信的兵士抵达汴京,郑戩就接到了关乎朝廷派王韶前去平定关中叛乱的诏令。
他不由暗骂一声王韶运气实在好,心知要想予以王韶重创,那恐怕是难以达成了。
凭这次迅疾有力的平定,哪怕要责其擅离职守之过,也不可忽略其对战机判断的准。
功过相抵,王韶多半能逃过此劫。
不过郑戩也不气馁:即便最终奈何不得王韶,但至少能绊住碍事的对方,那由渭州派兵去修建水洛城之事,多半就能落入刘沪与董士廉之手。
至于朝廷会否同意他扩修水洛城的提议这点,郑戩丝毫不抱怀疑——有清涧城这一振奋人心的珠玉在前,与其近似的水洛城,又岂会不予通过?
不得不说,郑戩的的确确是料中了曾与他共事多年的朝官、乃至陛下的心思。
部分功劳,也得归到他那封奏疏所勾勒出的美好愿景的头上。
在奏疏之中,郑戩先是点出环绕水洛旧城的二水西侧,有百里肥沃田地,更有十数西蕃、羌人部落、互不为属,亦未归顺于唃厮啰。
而他先前所遣使者,已成功说服酋长数人,他们皆愿献出质子,归顺朝廷——只要朝廷肯补官身、并派出宋人在此地筑城。
如此一来,岂不拥有了无需朝廷俸养、甚至不必提供马匹等珍贵物资,就可白得数万外族生员为兵?
更别提修筑水洛一城,不仅有利于周边家族,更有利于宋兵日后远或守备!
毕竟郑戩已先行一步,说服了数位酋长,这确凿证据摆着,加上那慷慨激昂的文字,顺利让包括官家在内的朝臣们点了头。
有外族主动归顺臣服,足彰天家威严、恩泽兼具,更可淡去不久前那场地动带来的不良影响。
他们需作的,不过是许诺一些不痛不痒的官位出去,再修上一座城罢了。
在这一片狂热赞美中,唯有寇准与王曾始终冷静。
寇准对此提议,终究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若水洛城当真如郑戩说的那般好修,为何一直迟迟未有人提过?
只是他更清楚,自己已多年未去边关为官,于当地战况局势一无所知,而身为该路长官的郑戩极力推行,他倘若贸然反对,不仅难以阻止此事,更称得上毫无凭据。
王曾亦抱持相似想法。
见官家还处于兴头上,急匆匆地就批示了郑戩的文书,一切被迅速推行下去……
王曾耐心等了几天,终于在一日都堂议事时,他宛如无意地提起了陆辞的名字。
这简单的一句话,还真提醒了赵祯。
赵祯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忘了问询小夫子的意见!
水洛城位置敏感,处于秦凤路与泾原路交接处,若论具体归属,怕是各人有各人看法,皆需上一番唇舌争辩。
而秦州为秦凤路开府之州,陆辞曾在此任职三年有余,对此片区域的底细,应该是极为了解的。
他的意见,当需好好参详。
赵祯心里不有些发虚,但很快又安慰着说服了自己:由小夫子不惜以官职担保、也要大力推动种世衡兴修清涧城之事,就可看出其好筑城坚守、多布据点的战略方针。
照这么看,小夫子应也会赞同此事才对。
且兵贵神速,等信使往延州一来一去,早已错过了郑戩所言的最好修建时机,事后再问,也无不可。
当陆辞得知此事时,批复通过的诏书已先几日抵达了渭州,跃跃欲试的刘董二人,也已分秒必争地准备修建工事。
狄青本要今夜出发,回清涧城整顿彻底修养好了的军队,继续北伐。
陆辞到信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将他从城门处拦下,带回来共同研判此事。
狄青听完,不由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此事不妥!”
水洛城与清涧城的情况,乍看相似,可本质上却是截然不同。
说白了,水洛城非是修不得,但却挑了个最不好的时机。
宋蕃合盟与夏辽拉锯,战线一东一西,已然拉得太过广大了。
因延州势头始终锋锐,屡挫夏兵,已连下夏寨十数处、城池二所,成功逼得契丹朝夏境增兵,才终于勉强抑制住狄青的横冲直撞。
并且这么一来,辽主也褪去最后伪装,让军队公然穿着辽兵服饰与他们对抗。
既然契丹已光明正大地加入了战局,那表面上的兵力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在东西两线已足够吃紧的情况下,于位处敏感、却还算平静的水洛徒增一据点,夏辽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不论是夏辽对水洛城的扩建进行阻挠,或是对新城屯兵攻击,都势必会扰乱当今局势,带来毫无必要的变数。
狄青还极不信任,会选这破时机修成的该路长官的军略眼光,以及应对本领:如今渭州主掌兵的刘沪虽是将门虎子,却还未在疆场中建过亮眼功绩,实力未定;在王韶尚在关中时,一旦夏辽增兵泾原与秦风路,郑戩是否有充足准备,进行反击或应对?
如若郑戩无力应对,便是自灭士气、大涨敌势,还将迫使东西线分兵增援。
并且,郑戩对建城将产生的巨大损耗,还一昧轻描淡写。
六盘山外驻地皆为生民居住,历来不曾向夏宋交粮纳税;可想而知的是,在真正招抚之后,圣上为示恩荣,定然也是要宽其税赋,稳定民心的。
如此一来,本就因大宋驻军猛增、而粮食供给吃力的当地库府,必然会因这笔忽然产生的庞大开销而宣布告罄,匆忙调拨其他郡县的税粟,也只能应付一时之需,绝非长久之计。
关中突发祸乱,足以证明百姓日渐穷弱困顿,哪怕城池建城后无需供养蕃兵,也得对其中宋军进行给养输送,既劳苦,还惧强盗,怎称得上是桩‘不劳而得兵’的美事?
陆辞点点头,叹息道:“你还忘了唃厮啰那头。”
宋蕃新盟,本就谈不上多坚固,如今靠的是对李元昊的共同仇恨、以及之后瓜分利益的远景,才得以如此和睦。
在西线战事未了、联盟还需维持稳固的节骨眼上,贸然纳不服唃厮啰统治的西蕃部落,岂不等同于公然挖了盟友的墙角,生出无谓的嫌隙?
水洛城再扩建,也得受地势限制,规模至多不过够屯数千兵马。若依靠外头的蕃兵支援,便添反客为主的风险。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