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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其中最上蹿下跳,表现得最为积极的,当然是自认遭陆辞谗言陷害的郑戩了。
郑戩对陆辞充满仇恨,逢此良机,当然要大肆发挥。
官家明摆着极其信重陆辞,对这一分明颇具可信度的供词,居然毫无派人推鞫的意向,而是不假思索地选择袒护。
新仇加旧恨,郑戩直接发难官家,以此为由头,光明正大地把‘偏听偏信’‘有失公允’的官家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博得一‘直言进谏’的好名声后,他再接再厉,先是扯出私自出兵的王韶,再是扯出本只奉旨守保安、却长期带兵游走在周边的狄青等人,一概扣上‘群小’、为陆辞‘朋党’的恶名,接着进行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的诬蔑,最后更是凿凿道若不将其与其朋党调离该路,必将遗祸无穷。
作者有话要说: 郑戩戏份彻底完结后再列史上水洛城的前因后果。
这里的注释先列史上的这场通奸案原貌:
《宋刑统》“诸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通奸的男女会被判一年半的徒刑,如果女方有丈夫,则徒二年),浸猪笼那些只是民间地方的私刑,并非国家正刑。
还有一种是“监临奸”:意为政府官员与管辖范围内的女子发生通奸行为,处罚更加严厉,如果是良家女,加罪一等“若奸无夫妇女,徒二年;有夫妇女,徒二年半”。
在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 (这里被我提前50多年化用了),判登闻检院王珫与其子王仲甫被告发与大理评事王士端之妻王氏通奸,之后被查属实。宋神宗起初赦了对他的处罚,但王仲甫行为丝毫没有敛,引起御史的愤怒,于是在御史的坚持弹劾下,最后神宗还是将他除名罢官了。
在这件事情之后,有涉案人称,宰相王珪的儿子王仲端也与王氏有奸。这事十分复杂,化简为繁地解释一下:主审王珫一案的大理寺丞王援的上司是大理少卿朱明之;朱明之跟翰林学士王安礼是亲家,并且知道王安礼跟宰相王珪有嫌隙,于是借此机会发挥,暗示部下王援将此事坐实。
朱明之非常心机:他先是暗示王援,让王援捏造、集了一些关于王仲端涉案的证词,朱明之自己也跟皇帝打报告;退朝后,朱明之还故意同妻子(王安礼的侄女)捏造道‘皇帝听闻此事后非常生气,要求深究进行严惩’,让妻子立马告诉堂兄(即王安礼之子王枋),王枋将此事传给了练亨甫。练亨甫此人正等着吏部安排工作,盼望知谏院的舒亶引荐,立马将这事传播于对方知晓来获得人情,而舒亶也如朱明之所愿,对此发起弹劾。
王仲端得知此事后,立马上书自诉,要求对查个水落石出,换他清白,于是宋神宗诏大理寺继续查此案,并且派去内侍冯宗道监劾。
在这期间,朱明之的另外一个姻亲蔡京还向其通风报信,道宰相王珪已然起疑,让他们且须仔细。
最后事情水落石出,这所谓的王仲端通奸,根本只是王珫案中一个叫许贵的人为避罪而胡乱攀供,王援手里的所谓证据也纯属捏造,宋神宗大怒,对涉事官员分别进行了停职降官等惩处。
这场诬告通奸案虽然最后真相大白,但由此可见,大宋官场对官员犯奸容忍度极低。史上的欧阳修就曾被人二次诬告通奸,一次是欧阳修妹妹的继女张氏因为跟别人私通被告发、试图解时就攀诬欧阳修,被当时的宰相贾昌拿来利用,所幸最后查明真相;
还有一次是欧阳修被妻子的堂弟薛良儒造谣与其儿媳吴氏有私情,哪怕最后查明真相,也还是让欧阳修狼狈不堪。
不过,欧阳修担任谏官时,也曾经弹劾一名叫杜曾的官员与其嫂子的婢女私通并生下私生子。杜曾在受到贬职处分后,赴任路上羞愧自杀。(《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p378385)
第三百九十三章
陆辞或涉通奸案之事甫一传出,立即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会传得如此之快,自然少不了台官以及郑戩等人的推波助澜——为了避出现王韶越权动兵、却因皇帝有意袒护而不了了之的情况,他们自得讯那日起,就一刻不停地造起了势。
通奸一时倘若真被坐实,那陆辞是靠连中三元的才赋也好,多年建下的政绩也罢,甚至是靠捐尽家资、筑义庄……所得了多高的声望,最后都得被毁灭殆尽。
毕竟,较王氏父子与同一女子私通的荒谬相比,陆辞利用权势,与义庄女使于孝期银乱,更与道德、律法兼不容,必当予以严惩。
此事确实骇人听闻,赵祯十分确认……嗯,深切怀疑,此为不实诬告。
在起初的震惊过后,官家很快冷静下来,迅速召来最先上书此事的殿中侍御史里行蒋之奇,询问具体情况。
撇开深得帝心的‘小夫子’那重身份不提,此时的陆辞以宰执身调任为一路经抚使,为实打实的正二品镇边大员。
在对他发起正式审判前,自然得有确凿证据:不然动堪就为一御史的风闻言事,将重臣从边关召回的话,岂不是让敌军有机可乘?大臣体尊又将成何体统?
蒋之奇得召后,倒未曾迟疑,径直供出将此事告予他知晓的御史中丞彭思永;彭思永一转头,便供出他的姻亲,大理评事蔡仲道;蔡仲道再道是……
兜兜转转一大圈,等快问得头昏脑涨的赵祯,终于转回另一位御史官薛增头上时,薛增却拒绝交代,只理直气壮地推辞说‘年老昏谬,风闻弹劾,难记主名’。
当场便将赵祯给气乐了。
然而他更清楚,风闻言事,一向确为台谏官的特权,即使这话很是厚颜无耻,也无法就此进行惩戒。
更让他在意的是,若只是无中生有,那光凭御史台一方,在屡屡吃瘪后、他们恐怕是既不敢无端针对、也无那能耐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此事背后必然还有推手。
郑戩对陆辞的仇视已被摆在明面上,赵祯却未被这摆得过于明显的靶子所迷惑,而是在独自沉吟颇久无果后,单独召来寇准与王曾。
在府中坐立不安的寇准,得召入宫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大半——官家选择传立场一贯偏向陆辞的他议事,便象征着对那小狡童当真是全然的信赖了。
二人一到,赵祯先是客气地赐了座,旋即屏退宫人,开门见山道:“幕后主使为何人,相公们可有眉目?”
寇准不假思索,径直吐口而出道:“除了那丁家老儿,还能有谁!”
王曾却是不偏不倚道:“究主使何人,并非当务之急,而首要探清此事虚实。”
赵祯听出王曾言下之意,蹙了蹙眉,忍住不满道:“摅羽为人如何,汝等应颇为清楚。他自幼失怙,多年来与娘亲相依为命,其新丧时更因过于悲痛、数度昏厥!他岂会滥用职权,于孝期奸一女子?”
众所周知,陆辞自以连夺三元而闻名天下的那日起,就成了京中所有权贵眼中的东床快婿。
这样的芝兰玉树,何愁身边无妇?
他哪怕想娶公主,只要真开了口,赵祯都愿意立马从宗室中择一品貌出众者,赐下公主名头,好能与他匹配。
又哪里需去与王氏父子同流合污,去贪那不知廉耻的有夫之妇!
王曾面不改色道:“正因事涉要员,不论是官家还是郑戩等人,更当审慎。他们以女方供词为证,更取得王氏为随州人士,曾为陆氏义庄女使之凭,非是只凭空口白话。官家要辨明真伪,当派人监督推鞫,而非一昧因‘为人’而轻物证……如此,纵能按下弹劾奏疏,也因有失公允,而难堵悠悠之口。”
寇准此刻也回过味来,附和道:“不错。通奸之罪一旦沾上嫌疑,轻则使人狼狈,重则身败名裂,单凭我等上书,恐无法轻易洗清。陛下当即刻差官据其所指,谈究虚实。如真有此事,摅羽辜负陛下信重,其罪之深,当去职贬官,以平天下之怒;如无此事,则要即刻彰示四方,以释天下之疑。”
在民间,其实早有些关于陆辞的风言风语。
毕竟他年纪轻轻即身居高位,风光无限,身边竟是一直连位伺候的小娘子都无,平日不寻花问柳,也无红颜知己,清心寡欲至超脱凡俗的境界,自然会惹人嘀咕。
前段时间,因陆辞当庭与丁谓争辩时,自绝了庇荫子孙的路子,等同于断了联姻贵人家的念想,对早将这位女婿视作囊中之物的一些权贵人家,自然算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冒犯。
更让他们意难平的是,在‘冒犯’他们后,这不识好歹的陆辞还接连被委以重任,继续扶摇直上。
哪怕是前段日子那场本能让他伤筋动骨的地动之灾、也愣是让他靠救驾之功而逃出生天,之后更逢良将而屡得破格擢升……
陆辞越是顺风顺水,就注定越是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了。
通奸之罪向来最难清白脱身,尤其这看似有所实据的情况下,即使最后多半因证据不足而不予惩处,只要运作得当,也足够让陆辞一身狼狈。
再仗着陆辞远离汴京,难以自辩,这场弹劾会迅速发酵,落得今日这般声势浩大的地步,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祯渐渐回过味来,尽管对王曾未能同仇敌忾这点略感失望,终是若有所得地点了点头。
要查。
而且,还必须光明正大地查,大动干戈地查。
——事实证明,王曾的顾虑极为在理。
在郑戩等人将势头闹大后,对有些手足无措的王援,那位坐观形势的‘好心人’了好些周折,通过好些人的转达,向他下达了暗示。
说白了,如今王援手头的最大证据,仅是那王姓妇人的口供,以及其曾于随州义庄担任女使的这两件。
而前者不过是一面之词,经不起仔细推敲,她也极可能是因畏罪而胡乱攀咬,随时可能再次因畏罪而变卦;后者更有几分牵强附会的嫌疑:曾于陆氏义庄中任女使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单这一点交集,也无法真将陆辞拉下马来。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359节
况且义庄中人,皆是曾受陆辞恩惠的:哪怕真有其事,恐怕也只会守口如瓶,又如何会在他们取证时说出对恩主不利的言辞来?
可想而知,以陆辞对义庄的强大掌控力,只要他们还想在义庄的庇荫下生活,在畏于被人戳‘忘恩负义’的脊骨的境地里,也不能道出‘实情’来。
王援骑虎难下时,听得‘官家震怒’、‘官家起疑’、‘要求严查’的消息时,便忍不住生出别样的心思来。
若是他能在随州的人证上稍微动些手脚,坐实此事的话……
细细盘算着如何操作时,王援既觉得大有可为,又觉心脏剧跳。
——是否真要孤注一掷?
王援在辗转反侧,王曾也难掩忧心。
他选择趟这趟浑水,绝非是为了彼此间交情浅淡如水的陆辞,而有着更多无奈何的因素。
在他看来,陆辞受诽谤事小:凭其玲珑心思、诸多知己、千般手段,旁人要想脱身难,对他却绝非难事。
他更看重的,是要杜绝纵容此事将埋下的隐患,在陛下面前,目前还只能隐忍着不说。
若此番攻诘为虚,却足够让因离京而无法上书自辩的陆辞狼狈不堪的话,那便是一员忠心耿耿、为保家护国甘愿离开锦绣汴京,往那苦寒的边关去的重臣蒙受不白冤屈。
如此一来,势必将让其他同样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臣兔死狐悲,心中戚戚,从此纵愿报国亦要三思,甚至明哲保身,可谓殆害无穷。
除此之外,更要维护陆氏义庄——自此形式初现,因观其运转良好,各地已出现士绅慷慨解囊,同筑义庄,慈善百姓。
这弹劾一出,让他们得知连德望高如陆辞者,都能因雇女使而受到攀诬、落得名声受损的下场,日后哪里还会愿意接济困苦女子?
怕是都要避之唯恐不及。
如此,便连带着未建完的义庄,以及处境窘困的天下女子一同,都要将被虚妄诽谤所害了。
弹劾陆辞的势头汹涌如潮,而在先头的措手不及过后,陆辞的友人们也不甘示弱,纷纷上书为他辩解。
其中甚至不乏愿以自身官职及名誉,为好友做保的——曾与陆辞常年住在一起的柳七既气又急,恳请官家差下监官,循源谈究虚实,好还陆辞一个清白,不寒忠良的心。
他振振有词道:“——若小饕餮是个愿沾女色的,又岂会让‘柳娘子’等损友在府里一赖便是十二年?他但凡流露出些许意愿,我都不至于‘被逼’着跟对方修身养性、过着连秦楼楚馆都轻易不敢涉足,就怕挨训的清寡日子!可不早拽着他一道熟门熟路地风流快活去了!”
在抛下这通豪言壮语后,柳七实在见不得市井间舆论一边倒、人人拿着清清白白的小饕餮那些个莫须有的阴私事来说道的情形,索性挑灯夜战数宿,连出三册《鸳鸳传》,霎时将百姓的注意力转走大半。
赵祯也反应极快,当天便下了诏书,派出以林内臣为首的数名内臣前去,督查王援等人前往随州取证;又另委派才任大理评事不过半年、办事却已是出了名铁面无私的包拯,命其按现有证据,对陆辞涉案的可能进行推鞫。
看着官家并未一昧包庇陆辞、而是选择了郑重、公开地调查此案,并雷厉风行地下达了数项指使后,本是群情激奋的朝臣们,纷纷冷静了下来。
毕竟,要浑水摸鱼的前提,可是‘浑水’。
作者有话要说: 唔,其实上一章的注释里,我不只是想让你们看到一场龌龊的官场泼脏水的斗争,还想让你们看到宋法律和伦理的闪光点啦。
就如《知宋》p395所说的那般:“宋朝政府对通奸罪态度的一个明显特点为官民区别对待。平民与他人通奸,是不告不理,但官员与人通奸,则是知情者具可弹劾,若是犯监临罪,则是罪加一等;这其上就是儒家士大夫所主张的‘礼不下庶人’而‘春秋责备贤者’。小民可以不知礼,理发没必要给予太严格的束缚,而士大夫则是百姓表率,不可以不知礼守礼。”
正因为对士大夫伦理的严苛要求,才会导致官场上以此为利器伤害政敌,可以说是一柄双刃剑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这么一桩万众瞩目的要案,落到新任大理评事的包拯头上,本应招人诟病。
然而包拯自入大理寺以来,真正轮到他断案的次数虽不多,却桩桩办得……干脆利落。
他丝毫不在乎官场中那些错综盘杂的关系,只要案卷到了他手底下,便要扎扎实实地按证据断案,按罪责量刑。
既他这般凛然刚正,不为戏狎,两派皆不亲近,那派他去推鞫人缘甚佳的陆辞或涉通奸一案,倒是最为合适的了。
被各方寄予颇高期望的包拯,则在得到皇令的当天夜里,偷偷将这些天来酌字酌句地推敲、好不容易才写就的为陆辞求情的折子投入了火盆。
他自认绝不会带着先入为主的念头办案,却防不住旁人会多想。
为避嫌起见,他在态度上,先要摆得足够公正。
他绝不会放过恶贯满盈的无耻恶人,也更不会冤枉一位受人污蔑的磊落君子。
事涉昔日恩公,包拯面无表情,手里却片刻也不曾耽搁。
把信烧干净后,他就取出提前命人誊抄了一份的卷宗,秉烛夜读。
这一读,就读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分。
熬出得双目通红的包拯,在将案卷反复通读后,对于陆辞此案,心里已大约有数了。
证据看似庞杂,但真正梳理起来,大多都是牵强附会,更不乏难究源头的风言风语。
——所谓明证,仅有王氏一人的供词。
不过通奸之事,因男女皆要力求隐蔽,除非捉奸在床,或有确凿物证,否则的确难以求证。
包拯将觅得的疑点一一记下,心不在焉地洗漱更衣,再灌下一杯浓茶后,即神抖擞地往大理寺去了。
包拯忙活时,最关注他办案进度的,当然非心心念念要还小夫子清白的赵祯莫属。
幸好在他摆明绝不姑息、定要严查的态度后,朝官中那些要求将陆辞召回京中,以便提审的声音就渐渐没了。
哪怕针对这场通奸案的推鞫在京中与随州同时展开,但至少不会打扰了正于前线忙碌、指挥本路战事的陆辞。
他见包拯终日闭门不出,除了埋头研究,还是埋头研究,十几天下来,连随州的情报都了两回了,却始终没真正提审关押的人犯王氏时,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想派人将包拯秘密召来,好歹探听些许细节,却不料派去的内侍非但没把人带回来,反而受到了包拯当着诸人面的严词拒绝。
这下就让赵祯面子上差点挂不住了。
他已等了这么些天,本就很是焦急,还遇到个冷硬死板的包拯,不很是不安。
他急忙召来眼下看来、唯一一个最站自己这边的寇准,冲着对方好一通抱怨:“……相公力荐此人,可见他丝毫未有进展,倒是脾气又臭又硬,莫不是选错人了?”
寇准一挑眉,却是对包拯的做法颇为赞同:“依臣之见,分明是官家轻率了些,包评事将不偏不倚亮于明面,实是对极。”
赵祯皱了皱眉,很是不解。
寇准未再继续解释,而是反问道:“在官家心里,是认为摅羽是清白之身,还是真同这王氏有染?”
赵祯不快道:“哪怕于世人眼中,小夫子素来是如冰之清,如玉之洁,是再正直不过的谦谦君子,岂会行如此龌龊之事?”
寇准颔首:“臣亦如此认为。”
既然陆辞定然清白,那包拯当着人多眼杂的大理寺诸人的面,不惜得罪官家,也要严词拒入宫去……日后就能彻底杜绝他受皇帝胁迫、断案有所偏倚的非议了。
赵祯方才是一时激怒,经寇准这么一问,很快也回过味来。
他默然片刻,承认道:“是我太心急了。”
万幸他急,包拯却是由始至终都不慌不乱。
连官家都难耐等候,更何况是大理寺中的其他同僚?
见他接了这块不折不扣的烫手山芋,羡慕者有,因嫉妒而盼着他办砸者更多。
面对或真心、或不怀好意的探听,包拯一概板着那张清秀面孔,以‘无可奉告’四字一概打发了。
好在自从官家所派的内侍也碰了一鼻子灰后,前来探听者便锐减了——总不会有人胆敢认为自己的面子比天子更大罢?
倒是让包拯耳根清净了好些时日。
他这些天,除了督促随州那的推鞫进展后,继续研读证据外,便是对关押王氏的牢房做了些许安排。
他命人将王氏单独关押在一间不带窗的牢房内,让人减少了所送饭食的份量,却增加了次数——由原本的一日二次,变成了一日四次。
乍听此令时,属官虽是全然摸不着头脑,然而官家既委派他全权侦办此案,自己听命办事,也就将疑惑压下,依言照做了。
这份看似莫名其妙的指示,实是为了让被孤独地关押在不见天日的牢房中的王氏,在日复一日的频繁进食下,模糊了对时日的概念。
包拯之所以这般做的信心,是从随州送来的更多口供中所萌生的。
奉命在随州推鞫的王援等人,在询问义庄中凡是与王氏有所接触之人时,无一例外地遭受了冷遇。
那些得知他们自京城来时、原本热情万分,想着从这些官人口中询问几句陆恩公的近况的义庄中人,在知晓那王氏竟那般忘恩负义,攀诬待他们恩重如山的陆恩公,纷纷脸色大变,愤怒地对那贱婢破口大骂起来。
在这穷僻之地,若不是当初陆恩公斥尽家财、无私地建此义庄,还鼓励了周边州县的乡绅慷慨解囊行此善举,他们恐怕还过着成天忙于劳作、就为艰难果腹的苦日子,哪来今日的体面和自在?!
结果那当时没少受恩公恩惠的王氏,侥幸攀了高枝、远嫁京城后,非但没回报陆恩公分毫,还在做出那等丢人现眼的丑事后,掉转头来攀咬陆恩公一口!
“那贱婢实在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曾教导王氏的林绣娘乍闻此事,当场气得满脸通红,只觉耻辱万分,恨不得时光回溯,亲手砍杀了那给陆恩公泼脏水的卑鄙祸害。
她顾不上身份有别、男女有别,只使劲儿拽着王援的衣袖,发自肺腑道:“从她那张下三滥的嘴里出来的浑话,绝不会有蠢人去信吧?陆恩公那般风光霁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哪怕未在孝期时,也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同她有云泥之别,哪怕在梦里也轮不到她去肖想,又如何会瞧得上她!”
作为‘蠢人’中的一员的王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随口敷衍她几句,转而询问别人了。
然而其他人虽不似曾与王氏有所交集的林绣娘那般暴跳如雷,却也都对陆恩公赞不绝口、尊崇有加,对痴心妄想陆恩公不成、竟厚颜无耻地攀诬对方的王氏,皆是深恶痛绝,跺脚唾骂。
可想而知的是,如若王氏就在现场,定要被愤怒的义庄中人大卸八块才可解恨。
在这里呆多一日,王援就觉自己被指桑骂槐了一日,面皮发烫。
偏偏有林内臣等人紧迫盯着,他写折子时也只能如实反映,强忍着焦急,把在他眼里可谓毫无进展的内容悉数写上,命人送回京中,供包拯断案。
包拯读着读着,便留意到其中一处细节。
数名曾于义庄中供职的管事信誓旦旦道:王氏虽曾为义庄女使,然偌大义庄,分里外两庄,更有铺席无数,光女使就有数十人。王氏多在绣房做事,充其量来过两趟外庄,而陆辞因有孝在身,平日深居浅出,除非必要,根本不出内庄。
连碰面都不曾有过,更遑论是与其通奸?分明是她心恶至极,为求脱罪肆意攀诬,才会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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