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等到第十二天,认为时机成熟的包拯,才初回下到狱中。
尽管只是在狱中的初回审理,他却不仅知会了大理寺长官,还上报朝堂,而早难耐等候的赵祯,干脆换上便服,带上几位重臣,前去旁听了。
为了避嫌起见,他不仅带上了几位宰辅,还将闹得最凶的郑戩等人一并召来,勒令所有人不可在包拯审案时出声后,就率先在垂帘后落了座。
包拯冷冰冰道:“传人犯。”
在昏暗的牢房里过了这么些天,好吃好喝的王氏被喂得胖了一圈,经凶神恶煞的狱卒粗鲁地拖拽出来,忍不住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向主审此案的官员。
包拯面貌清秀,神色却冰冷无情,加上四周阴森,仅有烛光照明,阴影笼罩下,直看得心里有鬼的王氏一哆嗦。
包拯微敛眸光,一板一眼地按照程序,将王氏名姓、户籍、罪行与之前证词皆亲口念了一遍,确认身份与供词。
王氏麻木地点了点头,包拯亦一颔首,微不可查地向随侍一旁的小吏使了个眼色。
是很快的,就有三名身着紫色官服,眉目清朗,器宇轩昂的郎君在人引领下,不疾不徐地行入,向包拯拱手微揖。
这三人相貌皆是出众,气质温雅,面上笑容和煦,其中一人举手抬足间还流露出几分风流倜傥,连这昏暗的牢房,都被衬得亮眼几分。
若陆辞在此,定能轻松认出这三人分别是晏殊、晏殊长子晏居厚与柳七了。
王氏看得怔楞,包拯则在此时缓缓发问:“你既口口声声称曾与陆辞数度私会,于外院通奸,那对于奸夫的相貌,应是一清二楚的。”
在隔间的赵祯被这忽然的安排惹得愣神,到此才猛一激灵,明白了包拯苦心安排下的真实用意。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360节
王氏紧咬下唇,慌张点头。
包拯淡淡道:“既是如此,我命你于这三位郎君中,认出曾与你有私情的陆辞的话,应是易如反掌罢?”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宋仁宗景祐四年(公元1037年)三月,包拯39岁,朝廷派他出任扬州天长县(今属安徽省)县令。父母去世之后,包拯便将行孝之心化作为国为民之心。一心想着报效朝廷,为民造福,干出一番事业来。扬州府地处江淮平原,素称“苏北门户”,开发很早,新石器时代就已经有水稻种植,是个鱼米之乡。唐宋时与中原的经济、文化交流更为密切,生产技术先进,百姓生活富裕。天长县毗邻扬州,虽是县邑,也相当富庶。民富则安,包拯当个县太爷也就当得平稳安逸,知县三年,只审理了一宗“牛舌案”,案情也很简单,有农户告状说家中耕牛被人割去牛舌。拯曰:“第杀而鬻之。”俄有告私屠牛者,拯曰:“巳割其舌矣,非私杀也。”盗色变,遂引伏。
这是一宗很小的民事诉讼案件,犯罪者是受害人的近邻,因为有矛盾而挟嫌报复,将人家养的一头牛的牛舌割去。受害人告上公堂,包拯用计诱使盗贼上勾,他让受害人将受伤的牛屠宰出售,又张贴出严禁私宰耕牛的公告,有违令私宰者严加惩处,对揭发者给与奖赏。犯罪者为获奖赏又去告发,正中了包拯的圈套……。在这个案件中,包拯分析罪犯的犯罪动机,又把握犯罪者贪小便宜的心理,轻而易举便破了案。(《包拯》作者 李玮,第二章 迎难远赴端州)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这些天里,王氏虽被好吃好喝地养着,心里也做好了会受严刑拷打、受些皮肉之苦的准备。
她甚至都计划好了:若评事当真对她用重刑,只略受一些、让伤势瞧着严重后,就顺他们意地写下供词。
之后就等临到行刑,不再在评事管辖下后,再大声喊冤,以被屈打成招的借口翻供,要求重新推鞫。
她如何料到,这位年纪轻轻的评事根本不按理出牌,竟折腾了这么一出戏?
见王氏震惊地猛然抬头,满脸都是难掩心慌意乱的神色,原先只是七分把握的包拯,一下就是近乎十分的肯定了。
成竹在胸,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只不慌不忙地重复道:“王氏可听清了?”
事态进行至此,王氏唯有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回道:“回评事,枕边恩爱之人,妾、妾……自是认得出的。”
说这话时,王氏简直慌张到了极点。
她哪里能认得!
她虽曾于陆氏义庄任女使,却主要是在林绣娘底下做活,平日无法涉足内庄,更遑论是见深居浅出、孤身守孝的陆经抚了。
然而她也清楚,自己之前为求清判而攀咬陆辞、注定导致要面临这骑虎难下的处境。如今之计,唯有将此事座死了,她才能得一条生路。
毕竟通奸的丑事,外人难求实证,当事人也难以自证。
她与那位陆经抚各执一词,加上那位王评事话里话外的暗示……只要应付过今日这一关,应是还有回转余地的。
思及此处,王氏心思稍定。
包拯神色莫测地轻轻颔首:“那你可得认仔细了。”
因狱中灯光昏暗,为防止她事后以‘未能看清、方不慎认错’为由开脱,包拯特地下令,让两名狱卒将她搀扶着,走近前去,在距三位郎君不过一步之遥的位置细细地看。
无需包拯开口,王氏也打醒了十二分的神,下定决心要把这‘迷魂阵’给识破的。
先前离得较远,这会儿近在咫尺,她终于能清楚看到三位郎君的面孔了。
她固然未曾见过陆辞真容,但众所周知的是,陆辞姿容之盛天下罕有,那……她只需择出最俊的那位,应就无错了。
三人装束一般无二,形容气质具都出众,但只消仔细一打量,就不难发现,细微处则有着极大区别。
那位身形最为清瘦的郎君,眼角攀有微不可查的些许细纹,气质较为冷凝。
哪怕容颜清俊,也不难判断其年岁定已过而立。
——而她未曾谋面的陆经抚,可是未至而立之年的。
可排除这位了。
王氏暗松口气,接着看第二位。
站在正中间的那位郎君手握折扇,方才一直漫不经心地让合拢的扇骨在掌心轻轻拍着,这会儿“啪”一下利落展开,优雅摇了起来。
王氏抬头看去,见他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光熠熠,轻抿的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论是眉目还是举手抬足,都尽显慵懒风流。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瞬,他好似还戏谑地冲她轻轻地眨了眨眼。
王氏面颊微烫,匆匆移开了视线。
年岁上好似对得上,样貌也极好。
可他怎么,怎么……这般风流?
王氏一时间乱了思绪,赶紧看向第三位郎君。
那郎君身长玉立,明显年纪最轻,眉清目朗,气质温和,只平平静静地站着,神色淡淡。
余光瞥到她时,也仅是轻轻阖眼,面庞微微往另一侧稍偏,似要闪避,不欲与她接触。
王氏眼睛却是为之一亮。
是了,这才对!
‘通奸’之事,外人难定真伪,但她与陆经抚间清清白白,却是双方都再清楚不过的。
面对恶意攀诬的自己,他岂还能目露谑然,似中间那位郎君方才所做的那般,对她含笑以待?
也因陆经抚涵养甚佳,断然不会对她恶语相向,却难抑心中不快,方会这般冷淡待她了。
那份难以掩饰的回避之色,也让她有了更多的把握——陆经抚自然不愿被她选上!
三人看下来,王氏心里已有了决断。
陆经抚,定是站在最左的那位!
包拯虽一言不发,却一直再仔细不过地观察着她。
见她一无所知地一步步行入圈套之中,由惶惶不安,到犹疑不决,再到恍然大悟、兴奋和笃定……
包拯看准了时机,在她最激动的瞬间发问道:“王氏,你可认出来了?”
“回评事,妾已认出来了。”王氏柔柔弱弱地行了一礼,轻声给出了答案:“——为左侧的那位郎君。”
这话一出,包拯面上无波无澜,在隔间听着的一干人则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赵祯竭力抿了半天,这会儿再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寇准也含笑摇头,佩服包拯对人犯心思的把控和利用;以郑戩为首、咬定陆辞罪名的那几位官员,在这戏剧性的一幕后,心骤然下沉,面色也变得铁青。
十足蠢妇,连自己中计都不知!
被点中的晏居厚面露愕然,并不看向楚楚可怜的王氏,只向包拯拱手一礼,淡淡陈述道:“我从未见过此妇,何谈犯奸?还望评事明鉴,还我一个清白。”
他仿佛下意识地所用的‘我’,而非‘下官’二字,更成了让王氏喜悦的佐证。
——陆辞为正二品大员,哪怕受审也得礼遇,自然不必对区区评事自称‘下官’!
“还请评事明察。”
王氏信心倍增,面上仍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哀然望着薄情的‘陆经抚’,缓缓向面无表情的包拯深深一拜。
同样的一句话,分别从二人口中道出,便有了截然不同的氛围。
看向好似受了极大冤屈的王氏,包拯轻轻挑眉,缓缓问道:“人犯当真看仔细了?绝对无误?”
王氏用力点头,笃定道:“已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晏居厚无奈道:“我亦是当真从未见过此妇。”
“攀诬朝中重臣,必当罪加三等——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一定要看清楚了,”包拯意味深长道:“当真无误?”
王氏哪里会放过这根近在眼前的救命稻草。
包拯的反复求证,就更让她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了。
她幽幽一叹,哽咽道:“昔日恩爱之人,妾岂会认错?”
听她信心十足地攀咬着错的人,赵祯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果然如他所料,小夫子是受奸人污蔑的!
他斜眼偷觑郑戩那头,就见一直刻意板着面孔的对方彻底绷不住了。
郑戩脸皮微微抽搐,袖中双手握拳。
——他真恨不得活剐了这自作聪明的蠢妇!
包拯在向王氏再三确认过后,哪怕清楚隔间有官家和诸位重臣,仍为稳妥起见,一板一眼地令她在供述上画了押,才把人重新关回监牢之中。
王氏被带离之后,包拯不紧不慢地起了身,整了整衣袍上的细微皱褶,便来到隔间,恭恭敬敬地向陛下复命了。
“……王氏方才所言,足以证明陆经抚与其通奸一说为子虚乌有。”包拯正色道:“至于背后是否有人指使,还需另作推鞫。”
赵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满眼慈爱地看着坐立不安的郑戩等人道:“汝等可还有疑虑?”
郑戩哪里不知官家是明知故问?
然而,在亲眼目睹了那么一场闹剧后,他纵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无力回天。
王氏连曾‘许下海誓山盟、床笫恩爱的奸夫’都能认错,还是以那般笃定的口吻……若还硬将陆辞牵扯其中,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赵祯见他们彻底没了话,心里简直痛快极了。
然而身为天子,他面上还是不偏不倚的严肃,且见好就地转向了包拯,顺势叮嘱了几句。
在予以办了这么一桩漂亮案的包拯更多权限、让他依法令对王氏进行惩处、再追查幕后指使后,他就施施然地带领着臣子们离开了。
他们一走,包拯面色也随着微微一松,面向受他所托前来‘参演’了这出戏的晏殊三人,郑重行了一礼:“多谢诸位慷慨相助。”
这三人中,他唯一熟悉的,便是同为大理评事的同僚晏居厚。
在他稍微向交好的晏居厚透露这一计划后,友人不仅满口答应下来,还特意为他请来了父亲和柳七相助,实在是帮了个他大忙。
若无岁数明显较长些的晏殊、和气质与传闻中的陆辞大相径庭的柳七的衬托,晏居厚的模样虽也称得上俊美,但还不至于到陆辞那让人见之难忘的地步,也不一定能让王氏那般肯定。
他一礼还未行完,就被晏殊含笑扶住了:“包评事说的哪里话?摅羽同我也好,同柳兄也罢,都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他如今慨然为国赴边关,生死置之度外,竟受奸人攀诬,实在令人心寒。于情于理,我等必然都要为他洗脱冤屈。”
“正是。”柳七深以为然地将扇一拢,附和道:“若非包评事施此妙计,令那王氏自掘坟墓,单凭我等四处奔走、频频上疏,也不足以叫铁证如山,让那些个有心人无话可说。”
包拯微赧摇头,连称过誉。
莫说他还是一介白衣时,就有幸受过陆辞恩惠,一直无力回报。
哪怕没有这层渊源,他也决计无法容忍一位正直高洁的君子、受人肆意诋毁的。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柳七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郁闷地一撇嘴,瞥了眼才及冠不久、面容稍显青涩的晏居厚,不满道:“只是那王氏,实在有眼无珠得紧!”
他这一叹惹得三人齐齐看去,被他盯着的晏居厚更是莫名其妙,略显紧张道:“柳郎中何出此言?”
柳七眯眼瞅他,轻哼一声,语气酸溜溜道:“摅羽那‘人样子’的名声在外,她所选的,当是三人中最俊美之人,怎却眼瘸得那般厉害,偏偏选了你这么颗还涩得很的青果子?”
亏他还忍下对她的嫌恶,特意表现一番。
谁知那被他一眨眨得脸颊绯红、显是芳心颤动的王氏,到头来选了晏居厚?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361节
如此卖力还落选,实在叫柳七感到几分‘意难平’。
——他哪里不比晏家这乳臭未干的崽子俊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这桩被人心谋划的‘通奸案’,经包拯妙计裁断,最终转化成了用心险恶的诽谤案。
对为求轻判、而胡乱攀诬朝廷重臣的王氏进行重判后,赵祯陆续又委派数位为人忠直的臣子,与包拯一同,对那名若隐若现的幕后主使开始盘根究底。
于陆辞的影响,则是在‘通奸’一案真相大白的那一刻起,就已消弭于无形了。
直至这场风波平息,远在延州的陆辞仍是不得而知——他的知心友人们默契地将此事瞒了下来,留待前线事毕,再做趣闻谈起。
陆辞也无暇与京中好友鸿雁传书,互诉雅趣:自郑戩卸任后,朝中并未任命旁人接替,而索性将空置的职事一分为三,分别由在关中平叛中立下大功的王韶、临路那表现出的招抚使陆辞、以及刘平兼领了。
本就为本路军务忙得不可开交的他,这下更是分身乏术。
在这场紧锣密鼓的漫长拉锯中,时光飞快流逝。
对身涉其中的将官们而言,似是晃眼功夫,而对供给军需愈发感到力不从心的寻常百姓和国库而言,则显得无比漫长。
距宋蕃盟军对夏辽发起战事的那日,竟已过去两年之久了。
而宋人之所以还未叫停,仍在支持的根本原因,也在于东西线齐头并进,接连不断地迎来大捷。
李元昊固然狂傲,然他确具枭雄之资。
在以声名狼藉的方式登上王位后,他不慌不忙,一方面与辽国联姻、积极修好,一方面则以强硬姿态对相对好欺的吐蕃与大宋。
在他的强势号召下,夏国几称得上是全民皆兵,兵力最盛时,竟可聚起四十万部曲。
在李元昊的设想中,这当是一支无往不利,所向披靡的雄兵。
只可惜事实却让人灰心沮丧:初迎唃厮啰的吐蕃,远比他所想象的要强大的多,蓄势已久的猛攻非但未能将其一举击溃,还让他颜面大失,损兵折将地逃了回来。
最叫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素来软弱求和的宋人,竟会与吐蕃合盟,主动向他开战!
正因这彻底超出他预想的一步棋,让他完全失去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不得不举国之力,在辽人的支援下,仓促应战。
这支宋夏盟军,也极难对付。
在宋军由那只会吊书袋的范雍老儿所领、盟军主要依靠唃厮啰时,他尚且能应付得来,与其打个有来有往。
然而在宋廷猛然睡醒,把那久经沙场、功勋满身的老将曹玮调来后,局势就此突变,完全朝敌军倒去了。
哪怕李元昊仍在抵死顽抗,心里也很清楚,夏国打突袭战姑且能靠勇猛有些胜算,但在据险而守时,比拼的就是国力的消耗。
夏国的国库里,绝大多数是由他父王向宋庭卑躬屈膝、或是派人扮作马贼、劫掠境外商旅得来的。
连多时处于分裂的混乱状态的吐蕃都抵不过,更何况是要与以富庶闻名的大宋比?
早在半年之前,夏国国库就已耗空,如今是靠着契丹的支援,他才有着一拼之力。
但夏人也清楚,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耶律隆绪绝非滥发善心的好岳父。这笔账若不能及时让其连本带利的回,作为女婿目前最依靠的盟友,他怕是早想着翻脸无情,改从债主身上讨要回来了。
辽主甚至都无需多做什么:一等与宋蕃二方谈妥‘和议’,只消骤然切断对他的援助,便已足够致命。
李元昊也曾暗中向宋蕃派去使者,愿称臣纳贡,来换取对方退兵。
但不管是对他曾经的趁虚而入恨极了的唃厮啰,还是洞察夏人祖祖辈辈最为钟爱的诈降一招的曹玮,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反唇相讥,根本不予以他谈判议和的机会。
不仅如此,他们由此推断出他已是强弩之末、胜利在即,更是让盟军完全采取攻势,放弃原先的那一点保留,向城池发起更强劲有力的攻势。
哪怕有国主李元昊亲自坐镇、聚集了夏军锐部曲的西线,终是支撑不住,连连败退。
位处边境、也是战事最前线的仁多泉城,早在一年前就已落入敌军手中。而宋蕃盟军未曾满足战果,而是继续朝北大刀阔斧地挺进:接着沦陷的,是东侧的骨龙城、卓啰等城;在艰难地又支撑了大半年后,伤痕累累的西凉城墙轰然倒下,也叫宋蕃攻下。
西凉城甫一拿下,不仅是西线士气大振,东线亦是振奋鼓舞。
由狄青亲领的东线将官,也在这两年建下傲人战绩:起初还较为保守,只在保安军驻守一带活动,逐步攻下洪、宥、龙三州后,陆辞果断将张亢、种世衡也派出,再从临路调来杨文广守城。
随着将官增多,可率领的兵数也随着上涨,在麾下将士多达二万五千人后,狄青不再满足于这边境三城,而是在夏、银二州也攻下后,雄赳赳地越过横山,士气高涨地朝着西侧的盐州挺进。
盐州再往西北行两天两夜,就是曾为宋城、却沦入夏军之手多年的那座灵州城了;倘若能拿下灵州城,意义远不止是复故土的诗人情怀,更有着能猛攻兴庆城,最后与西线会师的实际军事意义。
对密切关注战况的宋廷而言,东线的亮眼表现,实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原以为只能起到扰乱、牵制作用的东兵,在最初的大放异后,并未像是一些人所恶意揣测的昙花一现,而是一路进展顺利,气势丝毫不比曹玮的西军逊色。
作为二路招抚使的陆辞,虽不似狄青那般身为文官还亲自上阵带兵杀敌,可他所发挥的作用,却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紧要。
战线一旦拉长,最重要的不外乎是两方面:一者为君王对单独领兵在外的将领的信任不褪,二则是要确保粮运不断。
见此情形,在陆辞受‘通奸案’攻诘时,心中摇摆不定、最后未去推波助澜、而是选择了袖手旁观的臣子更是庆幸不已。
得亏未跟着起哄,才避了损害东军锋芒。
当然,也有不以为然者——是陆辞撞了大运,东线强将如云,悍兵如织,换了任何人坐在帅位,同样能在沾光下大有作为。
他们显然是故意低估了陆辞对将官予以的偌大信任,以及为军士锲而不舍地争取来权威——这两者起到的极大作用。
正因陆辞拥有多次担任指挥官的经验,与曹玮保持着多年的书信来往,十分了解军中实情——主将征战在外,一旦受到过多限制,常会束手束脚,被迫贻误战机,对北征大计造成严重影响。
陆辞敢于放权,也敢于向朝廷频频上书,争取不只是他管辖下的这两路军事,让别路将领亦能放手施为:如若大将无法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威,副将与侍从之臣出任副职的督军们皆可自作主张,各行其是,如何去执行号令,有所进取?
用人当不疑,若可授予武将全权负责手下军事的大权,全军才可上下一心,酣畅淋漓地计。
尽管陆辞的提议,与大宋自建国以来便推行的以文制武的风向所违背,但赵祯在召来宰执,仔细斟酌过后,最后选择了听取。
寒风萧索,大雪纷飞,很快就到了正月时分。
若是大宋境内,此时恐怕已是四处张灯结,充满佳节庆贺的氛围。
而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除了同样在冰天雪地里冻得鼻尖发红的同袍作伴外,就无其他了。
许是怜悯背井离乡已有二年多,逢此年节时分,倍加思亲的兵士,主帅曹玮在与唃厮啰商榷后,选择了休兵三日,让将士们入账,躲避风雪。
夏军探子自然没有错漏过这消息,在听到从帐中遥遥传来嘹亮歌声、筷子敲击酒碗的响动后,就迅速将此事报告了回去。
李元昊听完,忍不住松了口气。
宋人对年节的重视,代表着他们终于可以跟着歇上片刻了。
若放在一年前的话,他许还会思索趁虚偷袭之计:然曹玮与唃厮啰都是老奸巨猾、诡计多端的,谁知他们敢在这会儿松懈,会否有别的防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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