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六洲
燕云歌欣赏前世的生母,也承袭了她的冷静与凉薄,所以她无法适应莫兰这份深情,险些被架在进退两难的位置。
一路走,一路叹息,远远地看见黑夜里亮起的两盏灯笼,那是用最普通的红纸糊的灯笼,上头歪歪扭扭写着春字,猜是赵灵的手笔。
她停止了脚步,有些不敢上前,三天没回来,竟产生恍如隔世之感。
赵灵此时打开门,四处张望着,发现燕云歌的身影,很快惊喜地跑来。
“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赵灵,快进来,外头冷。”文香在里面喊。
赵灵缩了缩脖子,今天确实冷,“老大,你也快点进来,我们在煮梅子酒喝。”
燕云歌微愣,才想起今天是小年。
这时,无尘从里面出来,手里挽着披风。
赵灵嘿嘿一笑,识相地先进去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件?”无尘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披风的温暖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往日心安理得的享受,此刻想来,是她的何德何能。
“怎么了?”
她嘴角浅浅笑着,眼睛里亮如明月。
黑se的瞳仁眨了一眨,有温热的泪被冬日里的寒冷化去。
无尘看在眼里,为她拢紧了披风,笑着,“猜你今天会回来,都等着你呢。”
“进去吧。”
燕云歌点头,将脸r0u成往日的冷淡,她想还是这一面孔适合她。
衣袖挥动间,她在推门进去时已若无其事。
里头,文香、赵灵抱着酒壶互相殷勤地喂酒,季幽浅笑地看着,偶尔一望天空,好似也在思念谁。新加入的血影抱着剑,冷漠地将自己隔出众人。
无尘慢下来几步,远远看着那个nv子淡笑着接过酒杯,仰头灌酒,随x至极。端着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的架势,本该内心柔软的人,却练就了冷漠无情的心肠。
无尘叹息着。
谁会相信一个志向高远,心中能装得下整片山河的人,会承受不起生母的一份感情。
他曾想以己之身改变她,如今有人b他先做到,说惆怅自然是惆怅,说平静亦很是平静。
无尘微笑着而入,一具只剩yuwang的躯壳,如果被人注入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他努力到最后,又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
无尘搬出尘封多年的古琴,拨下长相思的第一个音时,他想为他多年的漫漫情路求一个应答。
黑夜里,大雪纷飞,落在这二进二出的小院,无人觉得冷。
赵灵捧着酒杯惊叹连连,文香笑她x无点墨,y不出应景的诗来。
季幽浅浅笑着,突然拿起酒壶一丢,朝的是血影的方向。
血影被这一手的内力震地手心发麻,再看季幽似挑衅般的抬抬下巴,她嘴角微动,以大口灌酒,全力回敬。
酒壶横飞,带着互不相让的较劲,莫名的敌意,莫名的冰释前嫌。
燕云歌望着漆黑的夜空,转过酒杯,无法忽略那道诉求的琴音。
周身嘈杂,道人不知何处去,琴音飘渺,心中自有菩提。
两两相望,便是她的回答。
推杯过盏中迎来了新年,当莫兰能下床走动时,隔过天来就是初一。
这是莫兰过的最开心的年,也是燕云歌过的最不平静的年。
城门前,燕云歌语气森然,“沈大人一路上一语不发,到了这,难道也没什么话说么?”
沈沉璧心情沉重,城门下,冰天雪地里刚刚失去亲人的小姑娘正爬在si去的爹娘的身上哭泣,没有人去劝小姑娘别哭了,没有人抱过这个小姑娘给她一点温暖,也没有人为她父母盖上白布,只有雪,无尽的漫天的雪。
良久,沈沉璧苦涩地道:“云歌,我只是个御史,我能说什么?”
此事多少人瞒着压着,他看在眼里,有心无力,只能趁着民怨沸腾,将事情t0ng破,把民声传递,可最后结果呢,不过是摘了两个知州的帽子。
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燕云歌却是笑了,手一指城门下,指着那些简陋棚子冻得瑟瑟发抖的百姓问他,“沈大人不妨下去问一问,你这个从五品是不是他们这几天来见过最大的官?你下去问问他们走了十里八川,明明都是绝望,为什么还要走到盛京来?你不如下去问问,他们到底要什么,求什么,又是谁害的他们来这求天不应,求地无门!”
沈沉璧怔住了,燕云歌指尖收起,握成拳,问得咄咄b人,“他们一辈子安安分分,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良心,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而你身为御史,执法不平,不想着激浊扬清,为百姓伸理冤枉,不想着奏书上呈,自陈改正,却说什么你只是个御史,你能说什么?沈大人,你可以监察百官,肃整朝仪!可以弹举官邪,敷陈治道!可以对你所有看不过眼的歪风邪气,深恶痛绝!你可以为百姓做千千万万件事!”
“燕云歌!”沈沉璧被说中要害,满面愠se。
“沈大人啊沈大人……”燕云歌笑有讽刺,摇头叹气,“你是御史,你是陛下的王者之剑,是陛下在民间的耳目,你要监察的是官员的庸政懒政怠政,而不是我燕某人去追月楼喝花酒。沈大人,你明不明白,你的lan用职责与他们的无异!我刚刚问是谁害得他们,是你们啊,就是你们这样的官员,对百姓的蔑视推动和加深了这场可以避免的灾难!”
“沈大人,你为何读书,为何为官?你的为官之道,又为的是谁?”
句句有力,字字清晰,沈沉璧无法反驳,尤其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发问,问得他满面羞愧。
燕云歌衣袍翻飞,神情冷淡,她大手一挥,黑暗中有人翻身上马,打马离开。
沈沉璧面se复杂,深x1一口气还想解释,燕云歌却劝他不必再说。
“视察灾情为何不请旨,为何要半夜离京,沈大人,你想为这位大人自圆其说,可以,但请先掂量掂量,你能不能背负起这数万计百姓对你的骂名。”
沈沉璧脸se一变,不再说了。
两人等了一会,很快有人打马而回,那马上不只一道影子。临到城门前,马上的人纵身一跃,踏着夜空,提着一道影子而来。
来者是血影,也唯她有这样的本事,能提着一个没有武功功底的人,纵身一跃数十米高的城墙而不教守门小将发现。
血影将人解开x道丢在地上,刚能说话的人影趴在地上呜呼叫痛。
“朱大人,客气了,学生实在但不得朱大人大礼。”
燕云歌哎呀几声,虚情假意地要去扶。
朱明杰起身,刚想怒骂她是什么东西,却在看见沈沉璧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他本是京官,没领圣旨就擅自出京已是犯了大罪,又被御史台的人抓个正着,论罪连降三级都是轻的了。若来的是别人,话还好说,却是沈沉璧,沈太医家的独子,皇上眼中的新宠。
当下变过脸se,虚伪地客套,“沈大人,你这是何意?老夫何时得罪沈大人了?”
沈沉璧yu言又止地看着燕云歌,燕云歌懒得废话,眉眼不抬,直接问道:“朱大人,这一月之期未过,您不在家里思过,大半夜的去哪呢。”
这话一出,朱明杰面se不善,理直气壮地斥责道:“陛下命工部找出堤坝溃烂的真相,本官身为工部尚书自然责无旁贷,你又是谁,敢管到本官头上!”
燕云歌没有被这气势唬住,拂袖弯身,语气平和。
“学生燕云歌。”
“今日得空,来教教朱大人什么是为官之道。”
余眼又看怔愣的沈沉璧,淡淡地道:“沈大人赶巧了,也刚好听一听罢。”
朱明杰何曾被人如此羞辱,怒然起身,对着沈沉璧道:“沈大人,这人究竟是何人!竟然敢在你我面前大放厥词!”
燕云歌面无表情地挺直背脊,她就站在朱明杰面前,他却不问自己。
沈沉璧显然也气得不轻,却在燕云歌冷漠的眼神中,将心一提。
“学生的确不够资格给两位大人讲学。”燕云歌神se淡淡,寒风不绝,她以袖挡风,突然手一挥,直指城下,“那他们总该有资格。”
朱明杰仿佛听到天大笑话,接过话回:“他们?你指那群暴民。”
燕云歌挑起眉眼,语气幽幽地反问,“暴民?朱大人,你这帽子安的不错,若饿着肚子上京为自己讨个说法就是暴民,朱大人深夜出京,目的不纯,去向不明,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朱大人是暴民?”
朱明杰b0然大怒:“大胆竖子!休得血口喷人!”
燕云歌笑了一声,“朱大人别急,我若喷人,必然言之有物,掷地有声,一定喷得你心服口服。”说着,看向沈沉璧,“不妨让沈大人做个见证。”
沈沉璧微愣,朱明杰气极,看向四周,发现城墙上除他们外,竟没有守卫巡逻,甚至连放哨的人影都没有。
燕云歌一敛笑容,开始发问:“朱大人,学生且问你,工部的职责是什么?”
朱明杰不屑回答。
燕云歌替他道:“兴建土木,屯田水利、器物利用,渠堰疏降,甚至连矿冶、纺织也归你们工部管辖。”
“人人都道户部掌管天下赋税、俸饷,是个富到流油的衙门,却不知道你们工部才是朝廷的钱袋子,户部掌管国库,却只能调度,不能使用,而你们工部不同,款项拨下来,全由工部自己落实,修建g0ng殿、运河开凿、随便捡一样动点手脚都非常了不得了。”
朱明杰冷笑不断,全无心虚。
“朱大人身为工部尚书,该奉谁的命?”
“自然是陛下。”
“学生浅薄,敢问朱大人,修建堤坝前为何要挖沙清淤?”
“不清淤泥,堤t松软,如何挡的住汛期。”
“那该不该做?”
“当然。”
“那你们做了么?”
“自然。”
“这就有趣了,你们若是做了,百川、惠州等地何来的暴雨汪洋?若是没有做,那工部凭的什么年年向户部申请款项?”
“水位年年上涨,我们工部为着百姓安危年年加固,何错之有!”
燕云歌颔首,反问:“既然已经年年兴修,年年加固,那城下这帮百姓从何处来?”声音一拔,又似突然领悟的点点头,“忘了,朱大人说他们是暴民,暴民的话自然信不得的。”
朱明杰面se难看,额间似有汗而下。
“学生再问朱大人,堤坝以何具?”
朱明杰不敢再答,以免又被抓住话柄。他一脸怒容,质问沈沉璧,“沈大人,她凭的什么来审本官?还是你们御史台的人可以暂代大理寺之职了?!”
沈沉璧连忙拱手告罪,说了句,“下官不敢。”旁的不敢多说,他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想,那猜想来自于燕云歌从头到尾的冷静。
燕云歌没有给朱明杰发作的机会,她从腰间掏出令牌,声音铿锵有力,“学生代天子询问,再问朱大人一次,堤坝以何具?”
沈沉璧没想到猜想这么快被证实,不由吃惊。而朱明杰双目睁大,sisi盯着那块如陛下亲临的令牌,刚才的疑惑瞬间有了答案,心中已然绝望。
“木桩做桩基,条石做主t……”
“条石之间用何连接?”
“用石锭或铁锭连接,并用石灰、糯米、桐油等等g缝。”
“桐油一斤需多少银?”
“二十八两……”
“那兴建一座堤坝,需要多少桐油,不说远的,我们就以这次受灾的百川和惠州为例,请朱大人给一个准数。”
“桐油调制b例是为机密,本官、本官也要问过侍郎才能知晓。”
“朱大人,听说工期里的所有款项均会列入账目,呈交户部?”
“是,所有款项笔笔清楚,所有支出都有案可查。”
“那就好。先不说,户部有没有胆子在这民怨沸腾的时候还包庇你们,……”燕云歌顿了顿,漫不经心的说:“就说账目,只要学生想查,便是往前倒推三年五年,学生也能从一笔笔中找出关键,无论是拿桐油掺水,还是泥浆里混沙……还是亲赴惠州找堤身一块块石条验明,只要想查,天下没有不能大白的真相,朱大人,明白学生的意思吗?”
朱明杰听到最后,身形颤抖,明显要无力瘫倒。
燕云歌重新看了一眼城下,“在朱大人眼里,这群走投无路的百姓是暴民,那什么是良民?不胡搅蛮缠,甘心等si的愚民,就是良民吗?”
朱明杰如何敢答。
“沈大人,我刚刚问沈大人,为何读书,为何为官,”燕云歌见沈沉璧要答,抬手制止了,笑了一声,“我知道沈大人要说什么,无非是为天地立心,为民请命这等空话。城外灾民盘踞超过半月,这一个月来沈大人可有去看过,去问过,去认真听过他们的诉求?”
沈沉璧脸se微变,想为自己辩解,很快被说地无言以对。
“沈大人一身学识,文章做的妙语连珠,谈吐锋利不俗,年纪轻轻官从五品,未来扶摇直上更指日可待,可于眼前的事情,沈大人却自问做了该做的,沈大人,你的为官之道不过是尽力而为,求个心安。”
“连为百姓竭尽全力都不敢,沈大人何以敢摆出一副明辩笃行,无愧于心的表情?b较之下,朱大人还敢为了一己私利竭尽全力,连圣命都敢违抗!”
朱明杰全身抖如筛糠,连连求情,“此事本官可以解释,请……”想了半天,他终于想起她的名字,“请燕大人听本官一言。”
燕云歌听到这声久违了的称呼,微微笑了一下,她立在石栏前,手指轻轻磕出声音来,细微的声音消散在夜风里,轻不可见。
“朱大人,你看这城门聚集的灾民,有百川的、有河西的,更有三千里外惠州的,朱大人要了解哪个地方的灾情随便一问就知,朱大人,你虽视他们为暴民,他们心中可当你是救命的青天,一听你要了解灾情,全主动来看你了。”
朱明杰已然蔫了,他只是一个劲地吐着两个字:“本官……本官……”
燕云歌眼见他万念俱灰,语声越发和悦起来,“朱大人,你出京是视察灾情也好,是为掩盖真相也好,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学生一早得到了消息,在这专等着大人。朱大人为官数十载,怕是忘记了如何从百姓中来,回百姓中去,眼下学生给大人一个机会,请吧。”
“是陛下……”朱明杰顿悟,脸se惨白,不敢置信尖声质问:“不会的,不可能,我nv儿马上要嫁太子为良娣,陛下不会如此对我……”
“你不能动我,我要见陛下,我nv儿是太子良娣!你不能动我!”
“今日就是太子在这都救不了你。”燕云歌冷声,背手在后,做了请的姿势,“朱大人,你识相赴si,你nv儿还是良娣,朱大人非要将此事闹大,那朱姑娘可就成罪臣之nv了。”
朱明杰如何不知道其中差别,罪臣之nv,那是要被罚没家产后充作官妓,不si终身不得出庭。他的娉婷从出生起就娇养长大,怎能去受这等罪……
“为着朱姑娘好,朱大人,请吧。”
“云歌,你没有官职在身,如何能越级……”沈沉璧怕她犯下大错。
朱明杰听到关键,如抓到救命浮萍,大叫道:“你没有官职如何能审本官,如何能定本官生si,你冒充官员伪造令牌也是si罪!来人啊,快拿下此人!”
燕云歌无意多说,平淡的给了血影一个眼se,血影马上提起朱明杰,飞身往城楼下坠。
沈沉璧还在大骇,城下已经传来一阵惨叫。
“燕云歌你……你……越级诛杀一品大员,你疯了吗!”
女相 第146章喜事
燕云歌,你疯了么?
天se将晓前,燕云歌等在g0ng门外,突然想起沈沉璧寒风里的质问。
她疯了么?
她居然认真地想了想,为着仕途费尽心机不折手段,将一切利用个彻底,又还不si心地想拉沈沉璧一把,想以己推人。
大概是疯了吧。
如今,嫉恶如仇的沈大人不知道在哪写弹劾她的折子。
而她,还得赶在百官上朝前,虚情假意地来请罪。
人是陛下要杀的,过错却得她来背。
为人臣子,揣测圣意到她这份上委实算得上用心。
燕云歌自嘲笑笑,却不敢喊声委屈。
守卫g0ng门的禁军检查完她的令牌,恭请她进去,燕云歌道了声有劳,半只脚已经踏入了g0ng门,另外半只y生生地被身后的马车叫停。
回身侧目,马蹄深一脚浅一脚没入了白雪中,留下两条长串的辘辘辙痕。
能坐着马车直达g0ng门口的,起码得是三品以上官阶。
来者不论是谁,燕云歌依照规矩都得停下等候,躬身行礼。
马车在她身边停下,来人一撩帘子,不由挑眉轻笑着:“这没外人,闹这虚礼做什么?”
燕云歌退后一步,越发恭敬,“学生燕云歌,请柳尚书安。”
柳毅之下了马车,挥手让马夫先走,再去瞧她这碍眼的姿态,倒是认真。
他举步先走,柔声道:“你ai弯腰ai行礼,都随你,少不得我以后还得还你。”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一茬来,转过去看她,“打个商量,以后别让我跪你,太掉面儿了。”
这人真是!燕云歌赶紧去瞧四处,幸好陆陆续续到达的官员引开了禁军的注意,若让旁人听到他这话,她又要被推去风口浪尖上。
“都走到这了,你还怕这些?”柳毅之啧了一声,见她神情算不得好,小声问,“昨儿做贼去了?”
燕云歌将心一提,小声提醒他:“柳毅之,你我同官不同级,不该如此亲昵……”
柳毅之撑不住笑了:“我这兵部尚书做不做全凭高兴,可不像你如履薄冰,你过来……”
见她不动,柳毅之换了个更有用的说法,“听话,拉拉扯扯更惹人耳目。”
这人疯疯癫癫,没人会与他计较,她身上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燕云歌心里暗骂,却只得过去,柳毅之趁无人注意,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低声道,“你只管往前走,走到哪个位置都是你的本事,我不会护着你,兴许还会跟着别人欺负你,但是……你不能误解我。”
“云之,不……燕大人,以后你我同朝为臣,各为其势,只分立场,不问对错。但私下里,你不能恼我。”
燕云歌忍不住m0了m0被亲的地方,对他突如其来的剖白,心间悄然地揪的一下。她渴望被人理解,被人给予尊重,未曾想第一个对她说这话的人,会是柳毅之。
便是无尘,便是无尘,也总习惯以强者的姿态说要护着她。
但谁能明白,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别人的倾身相护……
见她突然发起傻来,柳毅之轻轻往她额间一点,“只管放心大胆的走,堂堂正正地走……”
你的身后,总有我托着。
“柳毅之。”燕云歌闭了闭眼,内心触动无法言表。
“别在这个时候招我心疼……”柳毅之轻轻将人往怀里一带,眨眼间又放开,“我会忍不住要办你。”
燕云歌黑下脸,二话不说走了。
柳毅之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笑容就没断过,直到瞧不见了,才敛了笑,神se冷峻可以与这y寒恻恻的天se相较。
燕云歌在进御书房前,打点了小太监,得到的回复是陛下一夜未睡,三更天起就召见了几位大人。
燕云歌一时间生出了很多念头,一夜未睡为的什么事?又是召见了哪几个大人?
莫非是她昨夜的事……
小太监见她脸se一变再变,又听得里头动静,不得不虚咳着提醒。
书房门被打开,燕云歌为防引人注意,一直躬身地行礼。
里头的人三三两两出来,她数着官靴,有四个人,很快里头传出旨意,小太监催着她进去。
燕云歌得了令,赶紧转身跨过门槛,一个若有所思地要进去,一个心不在焉要出来,两道身影就这么撞个正着。
燕云歌手快扶了那人一把,不想对方动作更快,反制住她手腕,难以置信喊了声,“燕一一?”
在御书房听到这么要命的名字,燕云歌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低声赔罪道:“学生莽撞,冲撞了大人。”
“你——”
“学生燕云歌。”她不得不报上身份,躬身拱手,擦肩而过时,留有恳求的话。
“午时,南面g0ng门,我给你解释。”
秋玉恒愣愣的睁着眼,眼见最不该出现在这的背影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去,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那头的燕云歌若非足够冷静,差点要失了往日的机敏,面对承明帝的几番问话,不得不打起万分jing神应对。
“前方来了战报,”承明帝一夜未睡,神态疲惫,“朕刚才召见了几个武将,也问了兵器署,以轩辕现有的兵力和武器,轻取南缅不在话下,怕的是他们会与春藤联手,我们会腹背受敌。”
燕云歌还琢磨不出皇帝的心意,只能顺着话回:“回陛下,所谓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此战未尝不能一试。”
承明帝抬起眼,道:“巧了,刚才秋玉恒也念了这句,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没想到两名ai卿不谋而合,既然你们都主战,等开春后选个适当的将领人选,执鞭出行罢。”
燕云歌未曾想自己随口附和的话,会教皇帝下了决心。大国要打小国,从来没道理可讲,但是战争牵扯万千生计,如非必要,她一向是奉行安静边鄙的主和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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