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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黄打非风云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他问身边的康健:“康健,还记得两年前李霄将军的举报吗?”
“当然记得,那次查处没有结果。”
“是的,但是这次查处一定会有结果的,而且还要谢谢李将军。”那是两年前省“扫黄”办接到省委宣传部批转的中宣部出版局转来要求查处的一封“举报信”。
举报人是本市解放军理工大学干休所的老将军李霄。
李霄愤怒地反映,设在本市的一家叫晶晶书店的所谓名人传记部在印刷发行《中华人物大典》过程中玩弄骗局,诈取钱财的情况:1996年我收到陵州市晶晶书店名人传记部来函,要我提供不超过五百字的简历和一寸半身彩照一张。1997年11月下旬收到该部征订通知如下:将军先生:您的光辉业绩与照片已入编《中华人物大典》第一集(第二卷或第三卷)内,免念!为了方便您在工作中参考使用《中华人物大典》书中有关资料和信息,今天我们先将《中华人物大典》第一集第一卷挂号邮寄给您一本,请您及时查收。第一集有第一、二、三共三卷为一套,收入近万名中外名人业绩与彩照。第一集(共三卷)总定价为800元/套(市场价),入志者内部优惠价690元/套。第一集的第二、三卷,正在加紧印刷装订,预计春节前能送到海内外购书者手中……如果您未汇款订购,敬请您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力订购1~2套,书款请速汇到陵州市海珠路大纱帽巷11号…3晶晶书店方晶收。
接到那本封面印刷精美,厚达六百多页的人物大典,老将军戴着五百度的老花镜怀着激动的心情欣喜地寻找自己曾经应大典编辑部要求在半年前寄出的彩色照片和生平事迹,他甚至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想要看到他戎马生涯中最具神采的两件大事:一件是与金莲寺住持智仁法师共同协助已故慧能大和尚为拯救寺庙珍贵典籍与日寇周旋于五莲山莲花d的光辉事迹。另一件是他绘声绘色地详细披露“文革”中上书省委书记,揭露林彪“四人帮”篡党夺权的“匿名信”事件。他认为他这两件大事的描述着实填补了中共党史和解放军军史的空白。然而,他失望了。他在第一集第一卷中未找到自己的光辉形象和业绩介绍。根据晶晶书店的通知,他还是抱着希望能够在第一集第二卷或第三卷中选登自己的材料。要知道那些珍贵的史料是他卧病在床,戴着五百度的花镜,手持放大镜一笔一画从脑海中挖掘出来,又由自己的儿子李炜光打印出来,挂号寄出。他知道自己不久将告别这个给他带来巨大荣耀而又灾难深重的人世。这些荣耀和灾难是伴随着我党我军的光荣和耻辱相共存的,这就是历史,历史是需要秉笔直书的,他就是党内军内的司马迁,无奈中他又嘱老伴汇出690元购书款。然而,书款汇出后却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那本厚厚的仿佛砖头一样沉重的大典第一集第一卷,仅仅是一个包装精美的诱饵,诱取的是千万名渴望自己的形象和业绩都进入历史的各行各业的人们,老将军只是千万名受害者中的一名。将军没有失去信心,曾先后五次向所谓的主编宋仁善及收款人方晶催问购书之事,竟然无人再答理他。失望之余,于是愤然投书中宣部要求查处。
龚红旗看着歪歪斜斜的笔迹,显然是目力不济的老人在非常艰难的情况下写成的。他感到了一阵心酸,兀自叹息了一阵。毕竟岁月不饶人啊,壮士暮年,徒有壮心,而心力已然不济了。他知道大名鼎鼎的军中才子李霄将军,当年面对国民党、日寇、“四人帮”的y威,尚且正义凛然,竟中了几个骗子如此低劣的骗局。为此,他专门打电话向李霄的儿子李炜光询问了李霄将军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炜光竟然只是淡淡地一笑道:“红旗兄,我们家老爷子是不甘寂寞的,为了青史留名,他上的当多了。干休所家中类似这种大部头的《大典》、《汇编》有整整一摞,他是不厌其烦地投稿、购书、指谬、提建议。依我看编这些书的人都是为了骗钱的,不过老爷子晚年也就有了这点兴趣。我们也就不便扫他老人家的兴。上次那本《中国历代诗词大典》他投了十八首诗词仅仅发了他的三首小诗,他就欣喜若狂了,他为自己能和古今诗词大家同列一本大典而高兴,向我们吹嘘了半天呢。而他为这本书却花了1650元,还买了好几本赠送老战友。里面收集上万首诗词,几千名诗作者,就算每人购一本,编者能够赚多少钱?还不发死了。这次是因为钱寄出了,他的文章没有发他才感觉上当受骗了。你老兄想查查,你就查一查。至于他的举报你别太当一回事。你忘了‘文革’中他举报林彪”四人帮“搞得全家不得安宁。”
“老人家的心情你要理解,他不打牌,不钓鱼,不写字,不画画,不嗜烟酒,也就那么一点兴趣。想为后代留下一点精神财富,几十年如一日,笔耕不辍,我是十分钦佩的。可恨的是那些文化骗子,竟然骗到我们的老革命身上来了。你转告老人家,此事我负责查处,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他妈的,这个‘扫黄打非’办主任不干了。”
龚红旗是带着市公安局治安处的同志一起去查这个隐藏在海珠路小巷深处的晶晶书店的。从全市图书发行网点的资料记载看,这家书店既未经市出版印刷局批准,又未经工商部门登记,甚至连一个门脸都没有。他带着出版物市场稽查队和市公安局同志,沿着大纱帽巷曲里拐弯的青石板路终于找到了11号。那是一个大杂院,原先这个院子也许是太平天国的王府或者是前清官宦的府邸,在陵州这座古老的都市,凡老街老巷这种底蕴淳厚的老宅邸尚有许多,不过随着历史的变迁,这里的房屋早已破烂陈旧,除了具有文物价值的邸院需要修缮维护外,大部分随着老街的改造,等待的将是拆迁的命运。有如过了花季的名贵花木,将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凋谢。从派出所记载的档案看,方晶就寄住在这个大杂院内。院内杂乱无章地住着几十户居民,是真正的市民,引车卖浆者流。
龚红旗穿过光线昏暗堆放着杂物的走廊,来到第三进院落。在西边的厢房内找到了晶晶书店的女主人方晶。在他们印象中方晶是临江地区双山市的乡下人,一个穿着廉价真丝连衣裙,坐在省出版印刷局楼梯台阶上嘤嘤哭泣的女人,是每个毛孔都冒着土气的乡下丫头,这丫头眉清目秀,身材窈窕,属于涉世未深的傻丫头。她和患有重症肌无力的王成新同居。然而,他们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从屋内走出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美丽少妇,使龚红旗眼前陡然一亮,使他敏感的鼻子中突然钻进了伊丽莎白牌香水的气味。
出现在眼前的方晶,已与过去判若两人了。穿着打扮,举手投足之间有某种鸟枪换炮的感觉,是一个浑身洗却了土气,堆满铅华,俨然城里时髦的新潮少妇。这个少妇与她身居贫寒简陋的破败小屋极不协调,倒像是“从前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金凤凰了。她剪着时下流行的蘑菇头,轻盈的刘海下一对扑闪着光泽的大眼睛,弯弯的柳叶眉翘翘的眼睫毛显然精心打理过,甚至还上了少许的眼影。椭圆形的脸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红润,性感的红唇上涂的竟是日本兰皙欧唇膏。审鉴名牌化妆品堆砌起来的小女人,眼前这位出身高贵的公子哥儿龚局长自是行家里手,如果不是家中贤妻这道良知的防线挡着他的目光,这如刀的目光可能会变成手中锋利的枪刺挑开这个面若桃花的小女子的衣衫,放纵一下自己的情欲,不过这就不是“扫黄”办主任龚局长,就成了龚衙内了。想到“衙内”这两个词,他心中抖动了一下。但目光继续肆无忌惮地审视这个令他刮目相看的小女人,人靠衣装马靠鞍呢,当年乡下丫头如何变成了金凤凰,其中必有故事。小女子身着一件海蓝色连帽绒衫,下配牛仔裙,脚登黑色长靴,把修长、丰满、成熟、性感的身材衬托得秀美挺拔。一个成熟的少妇,打扮得像是新潮的少女,她的心中一定藏着许许多多难以诉说的不可告人的欲望。更何况她的身边还藏着一个形象委琐贫病潦倒的男人。她的这身打扮,加上细长的颈项上垂挂着的钻石项链和纤纤玉手食指上戴的钻石戒指,配着手腕上的小坤表,臂弯中挂着的小坤包。看得龚红旗眼花缭乱,心想这小女子不是去卖y,便是傍上了大款。
“哟,方晶小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呀。你这乡下柴火妞是丑小鸭变成凤凰啦!整个一时装模特了。小姐这是要出门?”
“是的,你找我?”方晶带着满眼的迷惑。
“是找你。”
“你是……”
“我是龚红旗,龚局长。”龚红旗大言不惭。
“噢,原来是龚局长,瞧我一下子没认出来,你带着这么多人是来查盗版光盘的,这可要让你老人家失望了,我和成新都不做那事了。我们现在是中国新闻社的发行员了。这不,我要到邮局去汇一笔发行款。”说完,她一边把龚红旗等人让进屋,一边高兴地掏出了一个黑色塑料封皮的“记者证”晃了晃,这一晃似乎像是大款晃着腕上金光闪耀的劳力士表来显示自己的财富,这一晃似乎像是高官展示自己的奥迪车,展示自己的权势,脸上满是骄傲和幸福。
“你看你兴的,就让我们站在院子里说话,懂不懂规矩?”龚红旗正色道。心想,你这记者证八成是假的,就像不懂字画的秦东方把他送的启功字当成真的那样,而我这个局长却是真的,是经市委常委会讨论,组织部任命的,口气中就带着官样的硬气。
方晶诚惶诚恐,把龚红旗和康健等人让进屋。龚红旗仔细巡视着这间简陋的小屋,那目光是放肆的、肆无忌惮的。小屋不足十五平米,一张老式双人床,床上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仍在睡觉,一排长沙发,沙发上堆满了衣物,一张电脑桌,王成新正在桌前摆弄电脑。看到这行人进屋,脸上毫无表情,表现得十分麻木。龚红旗看他的脸色,因长期不见阳光惨白中带着青黑,可以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惟有鼻梁上眼镜证明他是一个落了魄的文人。电脑旁是一摞摞的稿件,桌下堆放着几十本精装厚书,正是《中华人物大典》。看到龚红旗大摇大摆地在屋内来回走动,那张干瘦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固定在龚红旗脑海中,就成了遗容。这木乃伊似的遗容招呼了一声“龚局长”关闭了电脑。
“你还认识我?知道我叫龚局长。”
“你老人家大名鼎鼎,海珠路上的游商谁不知道,远看像毛主席,近看像大公j,走近一看原来是龚红旗。”
龚红旗笑了,这不动色的马p拍得恰到好处。
王成新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袖t恤,形容枯槁,身材高瘦,浑身散发出一股汗酸味,他不明白,方晶这个已经新潮化了的女人怎么能和王成新这个窝囊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真正的是幸福的家庭都一样,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他一眼可瞧出来这个男人是依靠女人吃软饭的家伙,惟一可维系这个家庭的就是床上熟睡的孩子了。你瞧,方晶正媚眼生风地笑呢。他想到了一年之前,秦东方刚刚从省政府办公厅下来的那个晚上。那天省市联合行动,清查海珠路电子一条街,在高新技术开发区那个贩买盗版光盘的失业大学生王成新。因与秦东方是校友,那晚“三摆干部”竟像是老天爷发慈悲,不仅施舍了眼泪,出于同情还给了木乃伊500元钱。后来市场处的同志每每见到这个形同废人的王成新像孤魂野鬼那样游荡街头,兜售盗版光盘,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那条街上的游商就说,“这小子与省局秦东方局长是同学,秦局长暗中护着他呢!”当然这正是王成新自己吹嘘出去的,他也懂得拉大旗作虎皮。龚红旗找他推心置腹地谈过一次话,像其他游商那样打呢,我们又于心不忍。你还是找点其他事干干,否则再这么靠卖盗版光盘过日子,有损于他的老同学秦局长的形象呢。为了资助他重新就业,龚红旗动员了全局同志捐款一万元钱,另从秦东方的反盗版专项资金中拨出5000元,购置了电脑、打印机。为他办了营业执照。后来海珠路上再也见不到王成新了。他估计这个落魄大学生重新开始谋划自己的人生了。没想到在这儿他再次见到了半残废的王成新。他料定他是和老婆一起参与非法出版活动诈骗钱财,谋取生路。于是他的脸色就不太好。
他大声呵斥道:“好个王成新,给脸不要脸。过去嘛,你卖盗版光盘,现在又搞非法出版诈骗活动,骗到了李霄老将军头上了。”
王成新一脸无辜地道:“龚局长,我们实实在在是为中国新闻社《中华人物大典》编辑部打工的。我们挣的钱全部是劳动所得,是干净的。”
“是诈骗,还是正当收入!你让你老婆跟我们走一趟,是黑是白自然是弄得清楚的。”龚红旗看了一眼方晶,又扫了一眼腿脚不灵便的王成新。
王成新有气无力地辩解道:“龚局长,你看我这人混成这样,还要什么脸面,有口饭吃就行了。上次秦局长给了500元,你送了一台电脑。我就发誓不搞违法活动,我和我老婆就准备利用这台电脑,帮人打打稿子,编编书,你看我这身子骨,根本走不动路,不是我老婆在风里来雨里去地到出版社跑,我他妈的早死了。”
“我问你,这名人传记部怎么回事,你们的晶晶书店在哪儿?”
“根本就没有名人传记部,也没有晶晶书店,那都是按宋老板的要求干的。”
“谁是宋老板?”
“是个大干部、大老板。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这都是方晶揽的活儿,我们只是从邮寄的书款中提10%的手续费。具体情况你问方晶,她能解释清楚的。”
“看你这个鸟样,像是鸦片烟鬼似的,连路都走不动了。既然都是你老婆干的,就请你家老婆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那要看她的态度了,把问题说清楚就让她回来。”
“我们家不能没有她,她被抓走我和我儿子都活不成了。”王成新哀求似的说。
“你放心,她只要实事求是把问题讲清楚,就放她回来,我们抓那个宋老板去。”
龚红旗吩咐康处留两个弟兄将方晶和王成新同居的屋子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材料可以带走,并吩咐动作轻一点不要惊醒了床上熟睡的孩子就带着方晶走了。
在市出版印刷局稽查队的办公室,方晶开始交待她参与《中华人物大典》编辑发行的情况。面对神色严峻的公安、印刷出版管理人员的询问。她开始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显得极其紧张,说话哆哆嗦嗦,浑身颤抖,眼中泪花闪烁,开始交待晶晶书店的秘密和《中华人物大典》的印刷发行情况。这些秘密伴随着这个风流女人的隐私,倒像是在阅读一本情节生动的黄色小说,蛮吸引人的。
“我和成新上次被秦局长的人逮住,收缴了盗版光盘。秦局长给了500元钱,这钱杯水车薪,三个人不到一个月就用完了。我们要生活呀,龚局长!孩子要吃饭。不得已,成新又上街卖了几次盗版光盘,龚局长您的弟兄对我们真的很关照,您龚局长心慈脸善,可怜我们,送了一台电脑和打印机,成新他只是一个废人,玩电脑他内行,可没活干,电脑只是大玩具,不能挣钱,没钱如何活人呢?我就到劳务市场去找。看到中国新闻社《中华影像》杂志社驻陵州市办事处的招聘启事。要招一名文字录入员。我就按照招聘启事上的地址去了。那地方好像是个省政府原来的招待所,现在也改成什么饭店了。反正挺像样的。办事处设在三楼,那办公室比龚局长您的办公室还大。我胆战心惊地敲门。一个中年男人让我进去。我就推门进去了。我看到一个梳着油光水滑大背头,穿着西装,挺风度挺英俊的中年人从办公桌后面的大转椅上站了起来。那人三十多岁,是办事处的主任,姓宋。看我进门来,他满脸堆笑,那看我的眼神里带着色的,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很久。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脸就红了。他说,你是来应聘的?我说,是的。你今年多大了。我说二十六了。结过婚了?我说,结过婚了,不过,也不算结婚吧,只是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我的脸又红了,他却意味深长地笑了。我们这里只收未婚的女文员,不收结过婚的。我说,求求你了,我家那个死鬼有病,生不如死。我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儿子要养的。他说,你够贤惠的。他围着我转了一圈,像是验收一件货物,那眼神像是一头饿狼在打量一只羊。我当时心里有点害怕,想走,但又怕失去这个工作的机会。心中还隐隐地有着一种s动,这种s动,很久没有过了,但见了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我不由自主地有了某种渴望。我的身子就有点发抖。他说,你抖什么?我说,有点怕。他诡诡一笑说,别怕,面包会有的,工作呢,也会有的。只要你听话。那话说得很轻,挺温柔的。我感觉他的话很性感,很有磁性。他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像是耳语般说着话。他说,你很美,很性感,你的身体就是无形的资源,完全是可以开发的。我想把他的手拉下来,但我又感觉和一个有身份的男人这样说话,使我隐约有了一种快感。他拉起了我的一只手轻轻抚摩着。我的心在胸腔里狂跳,我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嗅到身上那种雄性的气息,这是我在王成新身上从未有感受到的,但本能促使我拼命从他手中缩回了我的手。我想走,又怕失去和这个有气质男人接触的机会。当他转身关上门,并上了锁的时候。我就预感到要发生点什么。他问我,你会打字吗?我说,不会,我老公会。他说,我这儿不需要公的,只需要母的。你不是要招打字员吗?你看看清楚我要的是女打字员。像我这种有权威的新闻部门注意的是形象。你家老公已是半个残疾人,路都走不动的,能来工作吗?我是他的工具,我替他跑腿。他为你打工行吗?我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他一把把我搂在怀中说,行!不过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满意的。我听出来他的话中有话。因为他说这话时脸上一脸坏笑。他叫我脱衣服。我说脱衣服干什么?他说到我们这种权威部门来工作的女同志都要注意形象,要看看体形。我问脱光吗?他说脱光。那怎么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女人美丽的形体,不就是为了给男人欣赏的。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手中却不由自主地像是中了邪似的宽衣解带。我一件一件地脱掉外衣,脱得只剩内衣内k时我有点犹豫。他搂着我的腰,喁喁低语说,工作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金条大大地有啊。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解我胸罩的扣子。把我推倒在沙发上。他对着我的茹房搓揉起来。用指尖轻轻揉捏着我的r尖,搞得我心猿意马的。我头脑一阵晕眩,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身子一软,就倒在他的怀里。他的手就顺势c进了我的下身,我被他脱得一丝不挂,就在长沙发上发生了那事……”
“好了,你不要给我编黄色故事了。我要了解的是这个姓宋的家伙的非法出版活动,本局长对这些花边新闻不感兴趣。你也别给大爷津津乐道的。”龚红旗有点厌恶地打断了她的叙述。
带着满脸幸福的红晕,方晶开始平静下来,她从容地叙述:“每一次到宋老板那儿去,他都会给我一部分书稿,我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工价比外面的打印社的要高,当然我要满足他其他方面的要求。不过这是我愿意的,你们知道我家那个死鬼那方面是不行的。方晶叙述这些事时一点羞愧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洋溢着一种幸福感,白皙的脸上盈现出一片得意的春色,那模样蛮像一只叫春的母猫。还不时地抿着被唇膏涂得血红的樱唇偷偷地发笑。
方晶无耻的笑,惹得龚红旗一阵恼火,他大声训斥道:“你这个无耻的女人,真他娘婊子养的,背着丈夫偷人还有脸笑。”
“你说我无耻,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过的什么日子,你过的什么日子,你拿着工资,吃香的喝辣的,我守着一个半死的病人,带着一个不满两周岁的孩子,能够出卖的也只有r体,我们真的一无所有。我背着丈夫,和人鬼混。可他算什么丈夫,是我照顾的病人,我们从未履行过法律手续。他浑身都是病,没有我他绝不可能活到今天。你们衣食足而知礼义,懂得廉耻,装得人模狗样的。我们为谋生而拼命挣扎,到处丢人现眼。我们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呢,我们本来就不是人。呜……呜……”此刻她竟哭了起来。她耸动着双肩,干脆趴在龚红旗的办公桌上嚎啕大哭。
方晶这一哭,龚红旗反而乱了方寸。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心中一软,气就松了下来。又像是哄孩子似的哄着方晶:“好了,好了。你们有困难,我们也是同情的,但是总不能仗着是病残人员就干违法的事。”他端过一杯水给方晶,递上了一沓餐巾纸,方晶润了润喉咙,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又继续叙述关于《中华人物大典》的故事。
“我给宋老板打工,我并不知道他干的是违法的事。他住在省府招待所,《中华影像》杂志陵州办事处的金牌子亮得晃眼。气派的大班桌上放着党旗、国旗,玻璃台板下压着中国新闻社各部门电话号码。墙上挂着和省长、省委书记合影的照片。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不像是个骗子呀,都像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干部。除了他的好色像个流氓外,其他都是无可挑剔的。可是现在又有几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好色的?报上登的那个胡副省长,成副委员长都养着情人呢?我以为像宋老板这样年轻的大干部玩个把女人是很正常的呢。况且他那么有魅力,那么精力充沛。我觉得宋老板为人仗义,知识丰富,头脑灵活,我觉得他是一个聪明能干、有魅力的男人。他编了不少书,除《中华人物大典》外,还有《走向21世纪的a省建筑业》。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办事处突然被封了门,宋老板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很长时间没和我联系。过了两个月后,他给我打电话,他告诉我,他的总部已搬到北京郊区去了,要我把打好的稿子带给他,他把欠我们的工钱给我。他约我去了一趟北京。我是第一次去北京,他开车带我去了故宫、颐和园、长城,我还在天安门广场照了相。他聘我当他的《中华人物大典》发行部的发行员。不知什么原因,他给了我一沓人物传记部的牛皮信封,信封上的地址竟是我们家在陵州海珠路的地址,他嘱我将约稿信放进一个一个大信封。信封上的取件人的地址都是他通过关系从邮局弄来的。有的是从电话号码本上抄来的,有的是通过114查询台查来的。又想办法通过名人或者他们的家属打听地址,嘱我从陵州发往全国各地。他给我每月800元的工资。另外凡有人寄来稿件就原封不动地由王成新输入电脑,我们再将稿子用电脑发到北京,由他印成书。当然成新输入的稿件是按每万字20元计酬。这样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了。一封一封的征订单就由我以‘晶晶书店’的名义寄出。收到书款除提取10%作为工作经费外,其余都汇到了宋老板在北京的长城卡上。在陵州我负责为宋哥开信封并以‘晶晶书店’的名义收款。我在刻字摊刻制了‘陵州市晶晶书店财务专用章’,将印模寄往北京的宋老板处,宋老板制成锌版将印模印在《中华人物大典》(第一集)征订单上,作为订购者的报销凭证。宋仁善还在北京为我印了标明地址的‘中国a省陵州市海珠路大纱帽巷晶晶书店名人传记部’专用信封,并用这种信封在北京各地发出征订通知,同时寄出《中华人物大典》第一集(第一卷),造成宋仁善及《中华人物大典》编辑、发行均在我省陵州市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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