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范家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李静本以为,她遮掩地足够好了,想不到,她的尴尬境遇,竟是无可遮掩,连一向不愿意以恶意忖度人心的李让,都看得明白。
“人与人之间,总会经历磨合期吧。至今为止,我都一直在逃避,从母亲那里,从舅妈那里,从这个家,从整个让我压抑的伦理体系。
可是,现在,我不想再逃避了,我想让朱希文成为我在这个世界上类似于根的羁绊,我想真正的活在这个时代的伦理习俗之下,他的母亲,以及那些觊觎他的女人,我会正视的。
虽然我对如何与母亲相处并不熟悉,不过,我想,用心的话,假以时日,应该会找到一个和而不同、互相包容的相处方式的。”
这些话,李静第一次直接的表达出来。一半是真的这样期待,另一半,却是在给心生畏怯、倦怠的自己打气。
话说出来了,无论多么艰难,都必须做到。这样,她就没有了退却的后路。
范仲淹是她选择的,有他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如果她不能经营好自己的家,那么,作为丧家之犬,她也不会让任何人收容自己。嫁给范仲淹,是一个只有前路,没有退路的选择。
新婚生活(1)
隔天早晨,李静拒绝了亲人、朋友的送别,带着寥寥可数的随嫁之人,跟着范仲淹,踏上了前往亳州的行程。
相较于婚礼的盛大,以及嫁妆的丰厚,李静所带的行李,和随嫁之人,却是少得可怜。
只有一马车的行李,随嫁的人,只有红姑、钱裕、李兴、李家送给她的一个马夫阿泰,还有要到军中担任教习的秦广。
在两辆马车,加上套车的马匹,一共六匹马的轻车简从之下,李静踏上了新的人生阶段。
虽然李静之前下定了决心要跟谢氏好好相处,可是,踏上行程之时,她还是选择了骑她那匹年迈的牡马巴库斯,而没有与谢氏、朱婷还有红姑同乘。
她想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却不知道,红姑的护短,以及谢氏对于李静让下人跟她共乘的怠慢,只是让这一路上的关系更加微妙紧绷而已。
好在,路途短促,午时刚过,一行人就到达了亳州的北门之外。
范仲淹当日去提亲之际,一心只想着如何让李静接受他,并没有想到成亲之后,李家会给李静配上的随嫁的人。而成亲仓促,加上他这几年手上并没有攒下多少银两,一时也没有时间与余钱买下新的宅院。
尽管他并不愿意,但是,最终还是接受了钱裕的意见,由李静出钱,在亳州城中置下一处最少能让众人住得开来的房产。
只是,时间仓促,他虽然拜托了好友杨日严帮忙物色,现如今,却是没有办法安排所有人入住。
在酒肆用过午餐之后,范仲淹把一行人带往了军中的驿馆。虽然有占官家便宜的嫌疑,可是,他实在不想,李静的家人,跟着她随嫁到了这里,还要自己花钱住客栈。
暂时安顿下一行人之后,范仲淹带着李静,和他的母亲,还有朱婷,回了他在亳州的家,比他在江宁府上的房舍还差一些的简陋茅屋。
范仲淹的月俸是十五千铜钱,假设一个铜钱换算五毛钱人民币的话,他的俸禄,折合成人民币,就是七千五百元。
在亳州这样的地方城市,月俸十五千最起码也应该是小康水平了。
可是,范仲淹多年来清贫苦读,身无积蓄,之前又为了复姓奔走,迎娶李静的媒聘之礼也花了可观的一笔银钱,着实没有太多的余钱置下更好的房产。而且,像他这样年资轻浅的官员,宦游生涯是不可避免的。
各地房价本身又有差异,每到一处,之前的房舍便没有了用处。如果不是为了奉养母亲,他这样的下级官员,其实住在官家的宿舍更合适一些的。
茅屋本就显得寒碜,半个多月没有住人,年前贴好的桃符,也被邻家恶作剧的孩子撕掉了大半,饶是李静之前有过心理准备,可是,眼前的房舍,还是让她生出一种荒凉末世的感觉来。
一直以来对李静不假颜色的谢氏和朱婷,从马车上下来,也难得露出了一丝不自在的赧然。毕竟,李家的府邸,跟他们现在眼前的茅屋,真可谓是云泥之别了。
虽然她们仍然不待见李静,可是,想到李静那种深宅大户养出来的大家小姐要住在这种破败的茅屋之下,还是生出一种本能的违和感。
半个多月没有住人,房间里处处积攒了一层薄尘,下车之后,谢氏和朱婷换过衣服,就开始打水准备洒扫。
李静虽然有些被超出想象的寒碜惊到了,好在,她不是娇养长大的,怔忪片刻之后,挽起袖子就准备帮忙。
谢氏和朱婷却是双双拦住李静道:“郡主金贵的身子,哪能干这种粗活!”
这句话,两个人却是有八分发自真心,面上还带着极力遮掩的局促。
李静想要再说些什么,范仲淹却是牵起她的手道:“既如此,家里就劳烦母亲和袅袅了,我和娘子,出去买些食材来准备晚饭。”
说完,范仲淹对谢氏躬身施礼,就拉着李静出了院门。
李静回身看了眼庭院中清洗抹布的那双身影一眼,声音低沉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家里是这种状况。等下,我就让奶娘和钱大哥他们回去。”
范仲淹紧了紧握住李静的手,继续前行道:“是我之前考虑不周了,一心只想着把你娶回来,却忽略了家里的窘境。我已经跟光禄说好了,这两天就置办一个宽敞的宅院。”
范仲淹虽然声色如常,可是,紧紧抓着李静的手,却有微微的颤抖。脸上,也有一丝难掩的尴尬。
清贫是一回事,把自己清贫的境况暴露在李静的家人面前,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不是真的爱极了李静,他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自己的自尊这一关的。
即便爱极了李静,李静下马之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惊愕,还是让他感到受伤了。
可是,范仲淹毕竟不是那种心量窄小之人,虽然李静的惊愕所带来的伤害比他自小受过的诸多欺侮所带来的更胜,但是,他也不会因此让李静委屈。
只是,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借助李静娘家的力量来改变现在的生活环境。
“不用了,如果我刚刚嫁过来就要搬家,母亲怕是更加觉得我骄纵任性了。荒山野岭我都睡过,能有片瓦遮雨,已经足够幸福。而且,你不觉得,住在那里,能够让人时刻不忘杜工部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吗?
你十年寒窗,并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存境况舒适吧?
等下,我就让奶娘和钱大哥他们回去。”
李静说着,面上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一双美目,满是对范仲淹的期许、向往。
即便不如那位史书上没有记载的范夫人,即便没有李娜对范大人的崇拜敬慕,她也不想,那位名传千古的改革宰相因为她的原因而不得不变得贪墨。
“置办宅院的事,我之前已经写信让杨兄帮忙物色了。以杨兄的办事风格,现在怕是已经挑好了等我们付钱了。能够住上更宽敞舒适的房舍,母亲也会舒服些。
至于让红嬷嬷和光禄他们回去的事,反正宋州与亳州也就两个时辰的行程,既然他们已经来了,就让他们在亳州小住几日如何?
这么些年,他们守在山上,也太冷清了些。”
范仲淹说得含蓄,可是,李静知道,他话已出口,多半不会再改变主意。
抽了抽鼻子,李静对范仲淹挤出一个笑容道:“谢谢你。”
范仲淹用指腹帮李静抹了下眼角,往前迈步道:“去买食材吧,晚了就不新鲜了。”
李静看看左右行人,脸色微微泛红,但还是没有抽出被范仲淹握着的手,唇角上翘,跟了上去。
两人到市场买了食材,到家之时,整间房子,都已经洒扫一新。门口那撕掉一半的桃符,也也被全部撕了下来,露着微微的浆糊颜色。
晚饭,是李静执意做的。朱婷的手艺,只尝过一次,她就已经够了。
比她家厨房小出几倍的狭小开放的檐下灶间,只有一个大灶,调料也只有简单的油盐酱醋,五香粉、花椒、辣椒、料酒什么完全没有,根本不用说熬制好的j汤、猪骨汤这样的汤料。
刀也是她不习惯用的缺刃的,砧板由于使用时间太长,中间都已经凹进去,切菜的时候,着力都很困难。
做饭用的围裙,更是因为一段时间不用,在原本油腻的基础上积攒了灰尘,比李静见过的最脏的抹布还要脏出许多,没有套袖,她只得在大冷天把袖口挽起来。
谢氏和朱婷,似乎存心想看李静逞强的笑话,也没有人给她打下手帮忙。
范仲淹虽然也做过几年饭,可是,他本身还是有着“君子远庖厨”的那份清高,厨艺上从来没有费过心,也不好在母亲面前踏入厨房。李静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做好了四菜一汤,因为用不惯炉灶,菜得火候掌握得也是乱七八糟。
菜端上桌,谢氏和朱婷动了筷子,虽然没有吐出来,但是,两人的神色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即使是自己辛苦做出来的,李静却满是挫败感,丝毫没有食欲。
饭后,朱婷收拾了餐具。李静怀着抑郁的心情到了她跟范仲淹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火盆,外间用作了范仲淹的书房,里间的那张床,虽说也是双人床,可是,比李静看过的客栈的单人床也宽敞不了多少。
李静本来还信誓旦旦要“嫁j随j嫁狗随狗”的跟着范仲淹过一样生活标准的日子的,她自认为有着前生的记忆,又在山间游历了两年的她,是受得住任何清苦的生活的。
可是,仅仅是一顿不顺手的晚餐,仅仅是一间几乎没有任何家具的矮小狭窄的卧室,就让她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范仲淹服侍谢氏回房之后,回到他与李静的房间,看到站在床边表情隐忍痛苦的李静,心下一阵酸涩,但还是做若无其事状,从李静的为数不多的行李里,拿了披风走到她身边道:“晚上天凉,当心风寒。”
李静看到范仲淹温润的笑颜,纵是有千般抑郁,万般不适,也只得回他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道:“没事,我一身武功虽然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御寒却是足够了。倒是你,读书人的身子文弱,别跟我一起,在这里站着吹风。”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静却把范仲淹给她披上的披风垫脚披在了范仲淹的肩头,自己靠在了范仲淹的身上。
有些话,两个人没有办法说出口,但是,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即使委屈、即使挫败,李静也觉得安心、温暖。
虽说是新婚,可是,范仲淹晚归一天,加上年前因为筹备到李家提亲的事耽误了许多工作,在新年赴任之前,当夜,他还是在案前工作到很晚。
虽然范仲淹说了让她先睡,可是,李静本来就不困,再加上,分明两人同床共枕不过三日,她却已经不习惯一个人入睡了,所以,她随手拿了本书,坐在范仲淹身边看。
范仲淹家里,用得是油灯,李静很无奈的,失去了剪烛夜语的浪漫意趣。不过,看着认真工作的范仲淹依然瘦肖的侧脸,于李静,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心里想着“终于与这个人走在一起了”,李静把书放在眼前,却是支着肘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范仲淹。
只是,两人独处的静谧温和的气氛,却被敲门声打断。
而两人都没有应门,声响过后,门外的人却是径自推开房门进屋了。
朱婷端着一个茶杯和一碗黑漆漆看上去黏糊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走到了范仲淹的桌前。
虽看了李静一眼,却是无视她直接把东西摆在书案上,埋头工作的范仲淹,只是对朱婷点了点头,就继续俯身案牍,而朱婷,似乎也习惯了范仲淹的沉默,东西放好之后,一句话没说,就转身离开。只是,她转身之前,看向李静的那个眼神,却是挑衅而嘲讽,仿佛在说“即使你坐在六哥身边,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他更需要的人还是我”一般。
新婚生活(2)
李静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冷静的对待,即使是她的转生,在知道已成事实之后,她即使百般的别扭,也平和淡然的接受了。
可是,刚刚仅仅是朱婷一个眼神,李静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修养全都白费了,一股无名火火速地在胸间曼延开来,直烧得她灼痛愤怒。
而让她心痛的罪魁祸首,却丝毫未觉的继续埋首工作,偶尔,还会捡起那个碗中黑乎乎粘唧唧的东西吃上一个,吃完之后,手指随手在桌案边一方颜色莫辨的布巾上蹭波两下。
一切动作,做得那么无知无觉,习惯自然。
李静知道,这也许就是范仲淹这几年融入骨血的生活习惯,已经成了本能一般的存在。
从刚才他对朱婷的那种无意识般的点头来看,比起朱婷来,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显然是他案头的卷宗。
可是,他却在这种无意识间,让朱婷融入了他的生活细节的点点滴滴。
起初,李静答应范仲淹把朱婷养在家里时,心里想的,不过是她伺候了谢氏多年,被谢氏依赖而已。李静相信范仲淹对自己的感情,在她心中,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完全不会成为她的威胁。
虽然把一个情敌养在身边心理会有些别扭,可是,她自认,还有容纳一个没有威胁的情敌的肚量。
可是,仅仅是刚才一个瞬间,李静就后知后觉的发现,朱婷对范仲淹的存在,远不是一个母亲指定的女人那么简单,她用润物无声的执着努力,让自己融入了范仲淹生活的点点滴滴。
即使范仲淹不爱她,却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和照顾。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是一种长年累月的付出所达到的效果。
而范仲淹,或许心里真的爱着她李静,但是……
李静摇了摇头,她不能继续再想下去。
是她答应朱婷留在范仲淹身边的,而且,范仲淹对她承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不是真的爱她,他没有必要舍弃这个无微不至照顾了他经年,又是他母亲唯一认定的女人,远赴宋州,不惜下跪,向她求婚。
尽管内心充满了嫉妒啃噬的愤怒,可是,李静忍住了歇斯底里发作出来的冲动。
当然,她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悄悄起身,李静走到了范仲淹的右手边,拿走了案上那个放着零食的碗。
范仲淹习惯性的去摸时,摸了两下,都没有摸到。
就在他习惯性放弃时,李静把碗递到了他眼前。
范仲淹自然地捡了一个,随口说了“谢谢”,只是,他在擦拭手指时,那块方巾也不见了,他才从案牍中抽出神来。
李静手里端着碗,对神色有些茫然地看向她的范仲淹温润地笑了,笑容在李静脸上缓慢地绽开,就如一滴水在范仲淹平静的心湖缓慢的漾开一般。
只是,范仲淹片刻间为李静的笑容沉迷之后,却被她眼中的审视以及他手中微微轻晃地碗和用指尖拎着的抹布弄得赧然、心虚。
他在极幼的时候,喜欢吃腌制好的梅子。那是其他的兄弟根本吃到厌的零嘴,而他,却很少有机会碰到。
即使那梅子是他母亲亲手腌制的。分到他手中的,也不过聊聊。
他总是舍不得吃,只在晚间读书时偶尔吃上一两个,还故意做出苦脸,跟母亲说,是为了提神。
后来,书都不读了,自然更加没有梅子可吃。其他的兄弟,渐长,也早就厌弃了孩提时代的零嘴。
复学之后,为了不让母亲难做,他离家寄住在寺庙读书。生活清苦,连一碗粥都要分三顿吃,更何况那种没用的零嘴,自是绝了。
可是,在他接母亲到江宁之后,梅子熟了不久,他的书案前便有了那种腌制好的梅子。
第一次吃的时候,他悄悄地哭了,不知道是为母亲仍然记得他幼时的喜好,还是为了母亲多年来的隐忍辛苦,抑或为了自己童年连个喜欢的梅子都不能尽情吃的那段不堪记忆。
之后,每天晚上,只要他要熬夜,书案前都会摆上一小碗腌制的梅子,不论冬夏。
他知道,他给母亲的那为数不多的钱财,除了家里的日常用度,母亲几乎都用在了买梅子上。
即使早就已经不喜欢那个过甜又太酸的味道了,范仲淹却因为顾念着母亲的一份苦心,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地把放到桌案的梅子吃完。
尽管,之后,他不得不偷偷用蘸了盐水的柳枝一遍遍的刷牙,尽管,为了中和胃酸他还要偷偷去药房买些药丸。
可是,李静现在的眼神,显然不是在问他梅子本身,而是,那每晚不经他允许,就径自把梅子送进他房间的人。而在这里已经成为他们两人的房间之后,那人依然毫无顾忌地闯入这样一件事。
李静笑了,可是,熟知她的范仲淹;或者说,熟知那种被嫉妒啃噬滋味的范仲淹,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强烈的愤怒和酸味。
看了眼处理了不到一半的卷宗,范仲淹起身,拿过李静手中的碗,和那个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巾,用自己全部的深情看着李静,拉着她走到了内室。
如当年初初识,李静在河边向她讲述她的身世一般,范仲淹用与李静当年相似的语气,为李静讲述了他一直想要遗忘的那段并不快乐的童年记忆,讲述了他那位受尽委屈,却无微不至的关爱着他的母亲。
范仲淹讲得很平缓,语气里也没有多少悲伤,可是,在他讲完之后,李静脸上,却已经泪流成河。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双臂环住了范仲淹的脖子,倾身附上了自己的双唇。
这个吻,初始,是一个不关□的安慰之吻。
只是,随着范仲淹从那种怅然的心绪中走出来,本来的单纯的一个吻却渐渐染上了情\欲的色彩,李静微微的喘息,也渐渐从抽泣转换成了呻\吟。
新婚的夫妇,在这个破败寒碜的茅草房的屋檐下,开始了温暖缠绵的夜生活。
第二天,李静在辰时刚到就醒来,她身边的床位,却是已经空了。
李静披衣起身,却看到披了她那件略小一些的披风的范仲淹,正在伏案整理卷宗。
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心疼和敬服。
这一刻,李静再次意识到,她的爱人,是那位名传千古的范大人。
穿好衣服,李静整理了床褥,走到范仲淹伸手给他按摩肩膀,虽然,她此时更想在热水中洗掉一身情\欲的粘昵。
不过,即使范仲淹不说,她也知道,家里多半没有浴桶,而且,她着实不想用昨日炒菜做饭的那口锅烧水沐浴。
拿捏着力道揉捏着范仲淹僵硬的肩膀,李静在心中叹息“果然还得搬家呀,就算其他所有都可以不在乎,吃饭和洗澡总不能忍耐。”
范仲淹忙完手下的工作,帮李静梳好头发,两人用院里那口井打上来的凉水洗漱过后,走到前厅兼饭厅。
餐桌上早已摆放好了早餐,谢氏和朱婷,也都穿戴整齐坐在了那里。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白粥、窝头、咸菜,唯一不一样的,李静的座位前,有一个j蛋。
谢氏看着李静的眼神,虽仍然称不上友好,却是挤出了一个笑容,而朱婷,一双眼睛红肿地像个兔子,显然不仅仅是熬夜的原因。
睡眠不足而反应弧更加迟缓的李静,并没有注意到餐桌前诡异的气氛。剥好了j蛋,自然地放到了朱说面前的碟子里。
她虽然不挑食,可是,要吃j蛋,她喜欢吃煎到七分熟的荷包蛋,而不是这种没有任何味道的煮j蛋。
谢氏看到李静的动作,脸上的肌r微微抽动了一下,如果李静眼神足够敏锐的话,当能察觉,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谢氏捏了下范仲淹的胳膊,给他递了一个眼色,范仲淹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夹起j蛋,送到了李静的碗中。
李静费力的吞咽完一口窝头,才想说“我不吃煮的j蛋”,却听范仲淹凑在她耳边道:“这是母亲特意为你准备的。”
不知道是朱说呼出的气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李静那张白皙的面颊,瞬间涨到殷红,红红的耳尖,恨不得滴出血来。
她夹起j蛋三两口囫囵咽了进去,吃得太快,嗓子噎得发疼。
饭后,李静送范仲淹到门口,范仲淹看四下无人,在李静唇上飞快地轻酌一下,眼神有些闪烁地嘱咐道:“上午杨夫人可能会过来接你去看房子,你要是怕拿不定主意,就去驿馆接上光禄一起。”
李静在范仲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回到家中,看到谢氏在廊下看她,红着脸喊了声“母亲”,谢氏脸上不知是青是白的转换过几个表情,最后,微微点了下头,对李静道:“郡主要是在家觉得闷的话,上午让芳儿带你去街上转转。当然,小地方,比不了应天府的繁华。”
谢氏第一次对李静露出善意,李静难免有些受宠若惊,有些心虚地道:“希文说上午杨夫人会过来,一起去看看房子。奶娘和表哥他们,不能一直住在客栈。”
果然,听了李静的话,谢氏的一张脸,冷得结冰了。
她嘴唇抽动了两下,最终拂袖道:“郡主请便。”
这一刻,李静真的想冲动地说“我不去看房子了,住在这里就好”,可是,身体残留的粘昵感,还有那让她哽噎的早餐,终究让她忍住了没有开口。
即使她委屈自己讨好谢氏,谢氏一时也很难接受她。她也怕,怕自己因为不能忍受这种生活,而失了那份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平和,变得暴躁、惹人厌烦。
既然能够改善,那还是把生存环境改善一下好些。
如果李静知道她一时的不适应给谢氏心里结下了多么大的疙瘩,这个疙瘩要花费她数倍的精力和耐心去解的话,也许,她情愿忍受一下生活的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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