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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范家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突然被朱说的信件上的署名浇了一头冷水冷静下来的李静,心里乱的,却不知该如何前行。
理智上,朋友之夫不可欺,她是绝对不该染指李娜的偶像的,而且,想到那位大人的一生坎坷,晚年全力以赴改革的败绩……
但是,感情上,已经在内心把自己与朱说紧紧缠连在一起,甚至在梦中一次次融入骨血的李静,哪里舍得就此与他成为陌路。
想到那独属于她的包容宠溺会被别的女人拥有,李静一向钝感的心,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嫉妒啃噬。
但是的但是,她怎么能霸占那样一个高居于庙堂之上的千古名人呢?那样不就搅乱了历史了吗?他本来的妻子,要如何自处?更主要的,如果他们成亲了,他的本来该出生的孩子,没有了该怎么办?
现在这个时候,李静恨极了自己当初没有分出半分精力关注一下那位范大人的生平,否则,即便满心嫉妒,她也会循着蛛丝马迹为朱说找到本来属于他的姻缘。
倒也不是李静大方,实在是,既然那位大人的人生已经有了明确的轨迹,她再怎么自私,再怎么舍不得,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打乱了。
那可是文学史和正史上都留下了风采,写出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千古名人哪。
她这样散漫不着调的性子,如何能够胜任那位大□子的角色?
钻入牛角尖的李静,并没有意识到,那位大人的妻子,不论是正史为那位大人做的传记中,还是文学史上聊聊数笔的记载中,都是没有名字也没有形象存在的。
哪有人家王弗风采的十一,十年之后,都能得到苏轼专门写词悼念。
提亲
想不明白,李静就暂时停止了与范仲淹的通信。
过了两年野生生活的李静,花了些时间,才慢慢重新让自己习惯处在文明社会的身份,对于她的异常,身边的人,都当她是骤然回到礼仪文明的世界不适应,没有人追问。
而身边接连发生的事,也让她一时忙碌的没有闲暇来想范仲淹的事。
先是由于秦广的回归,秦芳搁置经年的婚事终于提上了日程,也难为萧贯等了她这么多年。
从交换婚书,置办嫁妆,到送秦芳上花轿,仅用了短短二十天的时间,仿佛家里迫不及待把这个大龄姑娘嫁出去似的。
应秦芳的要求,李静和秦广一起,随着送嫁的队伍,把她送到了萧贯的家乡新喻。在李静远赴新喻送嫁期间,朱说,不对,是换回了生父给的姓名的范仲淹,结束了燕赵之行,在回亳州(天禧元年,朱说擢升为文林郎,权集庆军节度推官,任地亳州)赴任之前,绕道去了趟宋州。
钱裕告诉他,李静,自从收到他的那封信之后,虽然面上还是如常,可是,经常一个人发呆叹气,夜里,也是经常弹琴到深夜不寐。
李静的异常,就是不用钱裕说,范仲淹也知道了。之前恨不得一日一封书信的李静,自从那一封书信之后,过了两个多月,竟然没有给他只言片语。他派人送到李静家里的书信,也没有恢复。
范仲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匆匆结束了燕赵之行,不顾同僚的质问,执意绕道宋州想要面见李静探知究竟。可是,却得到李静送嫁远赴新喻的消息。
在宋州逗留了十天,终于不得不去回任上的范仲淹,留了书信,拜托钱裕交给李静之后,匆匆离开了宋州。
仿佛故意似的,李静在范仲淹离开的当天下午回了宋州。沐浴过后,她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范仲淹留下的书信,却没有依言去亳州找他。而是应着收到的另一封书信,和乔戎、秦广一起,去了洛阳,参加万麒的婚礼。
李静在万麒的婚礼上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见到了摩西,摩西第一次醉得不省人事。
李静扶着摩西回房,两人莫名其妙地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分别之际,摩西告诉李静,它调任到宋州做典史了,不日就会赴任。李静答应它在家把房间收拾好了等着它。
年底之前,李让的婚事也定了下来。他娶了京城礼部尚书家的小女儿孙冉,据说,那个小姑娘在他当日随着一群士子拜访孙尚书时对他一见钟情,已经到了适嫁之龄的她,知道李夫人去世的消息后,拒绝了京城好多人家的求亲,执意要等上李让三年。
三年间,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居然撤去环瑱,日日穿白茹素,夜夜诵读往生佛经,比李静这个亲生的,还要尽心守孝。
因此,李让守孝期满,孙家派人来提亲时,眼神都是绿的。大有李家要是不答应,就要诅咒李家全家的气势。
李静以为,她会见到一个多么执拗叛逆的女子,可是,李让新婚第二天,她却在李家的餐桌上见到了一个小鸟依人,温婉可人的姑娘。晏夫人要年轻十岁,大概也就是她这个样子。
李静本来无意充当他们新婚燕尔之间的电灯泡,可是,三日归宁之时,她的这位新嫂嫂,却执意拉着李静与他们同行。
原来,她这位新嫂嫂不仅气质上与晏夫人相似,两家还是姻亲,晏夫人是她的表姐。而她的新嫂嫂,显然从晏夫人那里听了不少关于李静的事迹,对李静抱了非常强烈的好奇心。
对于孙冉不同于外在的热情与旺盛精力,李静招架不下,只有被牵着走的份。
拜访了孙家,又去刘禅家里、晏家转了一圈,年关已近。
这一年,李静第一次在李家本家过了年。
由于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孙冉的加入,这一年过得还算活泼祥和。
只是,热闹过后,回到房间的李静,却是满心寂寥。
自从知道了朱说生父为他取得名字是范仲淹,她已经疏远了他近一年的时间。
李静本来对范仲淹是没有多少印象的,可是,耐不住他是李娜心心念念的崇拜倾慕的人,以前,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可是,收到那封信开始,李静尽管很希望不过是同名同姓,可是,她还是很不应景的想起了,李娜说过那位范大人上书复姓的事;不仅如此,她还想到了那位大人画粥而食、闻j起舞、闻皇帝过而不出门观望的种种轶事。
而那些流传下来的故事,虽是夸张了些,却又有很多就赢在了朱说身上。而且,李静还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就是画粥而食的故事中那个被拒绝的友人的角色。
她是喜欢朱说,恋慕着朱说。但是,她一时真的没有办法把朱说跟那位“先天下而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大人连在一起,那位大人的形象太高大了,高不可攀。
所以,范仲淹的来信,她也不回;他让她去亳州看他,她更是当做没有看到。
初始,范仲淹信件写得还勤,越来间隔越疏,而上一封书信,已是月前收到的了。
拨弄着琴弦发泄着翻飞的情绪,在安静的夜里,李静的眼泪无声滑落,终于,他们之间,就要这样断了。
曾经相约相守一生的人,由于她单方面的刻意疏离,从此,就要成为陌路了。
琴弦绷断,李静也终于忍不住掩住口鼻,呜咽出声。
大年初一,顶着红红的眼圈出现在大厅的李静,却被厅中格外诡异气氛弄得讶然。
本来应该准备好去祠堂祭拜祖先的一家人,居然都滞留在客厅中,屏息而坐。连她那个前夜吵闹不休的小侄子,这一刻,也站在他母亲身边,安安静静的盯着大厅中央。
李静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把视线聚焦在客厅中央。
她没有看错,大年初一一大早,出现在她家客厅的,是备足了三媒六礼的范仲淹。
连见到朝中一品大员都挺胸而立的范仲淹,此刻,却跪在李家冰凉的地板上,接受李家上下大小的目光巡礼。
看着范仲淹布满血丝的眼白,李静不怀疑,他昨夜甚至可能之前好多个夜晚,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在她以为两人之间已经断了的时候,范仲淹却出现在了她家的客厅,跪求她的父亲把她下嫁于他。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李静瞥见媒婆送来的生辰八字上那让她敬而远之的三个字,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连接内室门口的异动,厅中众人,包括范仲淹,包括李寂,自然都看到了。
李寂本来就在犹豫,见李静退回去了,也没有刻意为难跪在堂下的人。只说他们要去祠堂祭祖,这位公子请自便。
言下之意,就是送客了。
可是,知道李家最后一个人离开客厅,范仲淹还端正的跪在那里。
一直到天黑,一整天滴水未进的范仲淹,一直跪在那里。
李静没有说话,李寂也没有赶人。李家的下人,知道这位是像他家那位做了十八年四少爷、声名狼藉的小姐求亲的,抱了好奇看戏的心理,三三两两在客厅外探头探脑,掩嘴嘀咕,但又碍于家规,没有人上前惹他。
媒婆等了半天,连口茶都没有等到,下午跟范仲淹要了银两,已经先行离开了。
大年初一的,谁愿意再别人家里受闲气。范仲淹给的聘金再多,那位媒婆再怎么被知州上官大人嘱咐过,也不奉陪了。摆明,人家就是看不起他嘛,一个节度推官,还妄想高攀郡主?
晚间,李让端了碗热汤给范仲淹。
范仲淹拒绝了李让的热汤,只是问他道:“之谦兄,你知道静儿身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让把碗放在范仲淹身边,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道:“静的心事,一向不跟我说的。不过,有一次,她酒醉了倒是曾经抓着我的手没头没脑的说过‘你为什么是范大人?你不是普普通通的朱希文吗?为什么突然成了那位流传千古的范大人?’
静这一经年,过得并不好。就连苏摩西调任回宋州,她脸上的笑容都很勉强。
如果不是她真的认定你了,我会你离开我家的。
现在,你就等着她心疼你胜过她给自己设得魔障吧。”
李让说完,拍了拍范仲淹的肩,起身离开。
范仲淹在李家客厅跪了三天,李静最终心软,让人把受了风寒晕倒的他,扶到了她的房间。
范仲淹喝完药清醒之后,李静坐在床前,做了个深呼吸,做足了心理建设道:“很抱歉,这些话本来一年前就该跟你说的,可是,我自己鸵鸟心理,拖了你经年。
我不能跟你成亲,你身体康复之后,就离开吧。”
多少已经从李让那里知道了些的范仲淹,并没有李静预想的激动,很平静的看向她道:“给我一个理由。”
看到这样冷静的范仲淹,李静有些放心,更多却是失落。
“因为你是范仲淹,我前生的室友心心念念要穿越过来给你做媳妇的范大人。不仅在正史上,在文学史上也留下了浓重一笔的范大人。
也许你自己还不知道,你的一生,是让人高山仰止的。连苏轼、欧阳修那样的大文豪都为你作传,苏轼一直为未曾亲眼见过你而遗憾。
你这样的人,有既定的人生轨迹,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参与的。”明明之前说好了要冷静的,可是,说到后来,李静还是涕泪交加了。
她只是想跟自己的爱人长相厮守而已,可是,她哪怕能够冲破世俗礼法的藩篱,却冲不破史书上记载的那个名字的桎梏。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疏远我吗?那我们之前的约定、承诺,在你眼里,又算什么?”明明饿了三天,又昏迷一天,范仲淹的声音,却是有着明显的气势与压迫感。
兀自委屈的李静,被他声音中的愠怒吓得,连哭泣都忘了。
打了个嗝,李静拿锦帕胡乱擦拭了一番道:“跟我定下约定的是朱说,可是,现在朱说已经不在了。你已经换回了那个流传千古的伟大的名字,就算我拿着你以前写得承诺走到你面前,也已经失效了。你说那些约定、承诺算什么?”
分明自己是占理的,可是,这样说着的李静,被范仲淹愠怒的眼睛注视着,却是莫名的心虚。
“就算名字改了,我的手纹总没有改。哪里就不作数了?晏大人不也是你知道的‘历史名人’吗?怎么没见你疏远他?难道我有晏大人出名吗?那你之前怎么认不出我来?”咄咄人的连环质问,是李静从未见过的凌厉。
“晏大人又不是我的爱人,况且,我也从来没有跟晏大人亲近过呀,从何处说疏远?”李静说着,却是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凳子脚。
“京城中谁不知道,貌若天仙的李郡主与太傅晏大人亲近,就连我,不也是借了你的光,才成为晏大人的门客的吗?
前些日子,你陪着你兄长夫妇归宁,不还刚去晏府走访过吗?比起一经年只言片语都没有得到的我,晏大人不是得到了你独独的青睐吗?”
范仲淹一直压抑着的嫉妒的心情,也在争吵中暴露了出来。
“我去晏家,是去看晏夫人的。而且,我也去刘禅家里,也去皇宫看刘皇后了。又没有单单只去他家。说什么独独青睐呢?哪有那回事!”
李静的解释,无意于火上浇油。
范仲淹咳了好多声,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看到李静一脸无辜而理直气壮的表情,他真恨不得拿刀撬开李静的脑壳,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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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一通无果的争吵,近距离的与更名范仲淹的范仲淹接触,李静累积了一年多的心防界线,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涣然了。
两人的婚期很快地定了下来。请帖也迅速地发了出去。
婚期定下来之后,范仲淹就搬到了李静在山上的别院,李静仍然住在李家。明明就隔着半个城,一个时辰就能相见,两人却只是书信勾通。
由于不论是朱家,还是范家,都不太适合做婚礼的地点。范仲淹只给两边的人发了请帖,婚礼定在了宋州举行。
他的母亲谢氏,和谢氏身边的朱婷,一并被接到了宋州。
秦芳的婚姻,前后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尚显仓促。李静的婚礼,从定下婚礼,到婚礼当天,只有短短七日间隔。
正月十二这一天,两人举行了轰动整个宋州城的盛大婚礼。
接亲的地点定在了城北李家,而婚礼的地点,却定在了城东的苏家。这件事,是在苏长山收到请帖之后,亲自到李家府上要求来的。明明是贡献出自家府邸,还要负责宴请宾客,安排住宿,诸多麻烦事,苏长山却摆得姿态极低。
李静早年的那份暗恋,早就随着光y消散无形,这几年,明知道苏长山定居在了宋州,她却因为那份被拒绝的不好意思,很少前去拜访。
如今,苏长山却是仍记着早年戏言一般的承诺,尽管因为婚期仓促,苏畅、管白不能赶上,几人的贺礼,却是早就准备好的。
这样的温柔善意,李静不忍拒绝,询问了范仲淹,在确定对方没有异议之后,就把婚礼的地点定在了苏家。
本来就不太满意这场婚事的谢氏,看到苏家为李静举办的婚礼的盛大场面,听到当家人念着女方宾客的身份、贺礼,尤其是,当今皇上和皇后的那一份金凤呈祥的贺礼,眩晕之余,更加觉得惶然。
她的儿子,一向是耿介正直的,怎么就在终身大事上,犯了糊涂呢。
放着温婉可人的袅袅不娶,偏要娶那金贵的王子皇孙,他又不是那种善于钻营的性格,这不生生让人家欺侮了去吗?
要是谢氏知道她儿子之前在不知道李静的郡主身份时,就写下那离经叛道的求婚承诺,怕是能够气得吐血。
在男尊女卑的世界活了四十三年,两次婚姻,丈夫都是三妻四妾的她,要是知道自己儿子竟然被儿媳妇这般骑在了头上,说不定不止吐血这种程度。
婚宴到入夜才散去,意犹未尽的宾客,非常应景的闹了d房。不过,新娘子武力全开把新郎官护在了身后,让闹d房的众人,除了起哄,竟是做不出实质性的恶作剧来。
不过,凡是参加过两人婚礼的人,都知道范希文家有悍妻这件事了。让他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随意拿女子诱惑于她。
宾客散尽,丫鬟仆妇收拾了床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悄声关上房门离去之后,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房间,乍然之间,满室静谧。
静得,让人能听到尚未喘气匀称的呼吸声和心脏打鼓般的躁动声。
面对闹d房的宾客都没有流露半点女子娇羞的李静,此刻,莫名地,竟是连正眼对上范仲淹都觉得脸热。
偏偏,她还不想坦率地承认自己的害羞,故作大方地走到外室,把门落了槛,又不紧不慢地洗去了脸上的胭脂,鼻尖额头的汗渍,还换了水,净了一块襟帕递给范仲淹,让他擦拭不知何时,被哪个大胆地客人抹黑的面颊。
一整个下午都在前厅敬酒,饶是范仲淹海量,饶是苏家人后来在范仲淹的酒里做了手脚,此刻的他,也有些酒醉眩晕了。
宾客散尽之后,他紧绷的那根弦微微松懈了下来,看着李静前前后后的忙碌,心喜之余,一股浓浓地倦意袭上眉间。
范仲淹心里,自然也知道今日是他的d房花烛的大日子,去年一年的相思煎熬,最后在好友杨日严的鼓励下孤注一掷的提亲,李家前厅执拗地跪了三天三夜,为了不让李静受委屈而同意岳父大人在宋州办婚礼,打起精神应对那位苏老板对他的不着痕迹的为难,母亲的欲言又止的无声责备以及坐在苏家客厅时的惶然无措,承受所有的这些,都是为了能够与心上人共结连理。
如今,终于等到了花开落蒂的时刻,放松下来的范仲淹,满足之余,在酒精的作用下,被一种轻飘飘地眩晕无力感包裹着,甚至连抬手接过李静手中襟帕的力气都没有。
李静眼神闪躲着范仲淹,手伸出去半天都不见他接过手中襟帕,小心翼翼地把四散的目光聚在范仲淹身上,却看到他眯着一双眼睛独自在那儿微笑。
李静有些气恼,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范仲淹,再称呼他“希文兄”太疏离了,要称呼她“相公”、“官人”,李静无论如何都别扭地张不开嘴,所以,嗔怨的话,自然也是说不出口。
李静拿着襟帕在范仲淹眼前晃了晃,未拧干的襟帕,水珠都打到了范仲淹的脸上。
微凉生疼地触感让他抬起眼皮看了眼这打扰他休息的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只是,眼皮连完全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入目的也是一片模糊。范仲淹的大脑尚未完全被酒精麻痹,意识还保有着七分清醒,睁不开眼、抬不起手,只得勉强抬了抬下巴,向李静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片刻之前,范仲淹还在从容地应对着那帮闹d房的宾客,话语清晰,步履……好吧,步履大概是有些踉跄的,只是被人推推挤挤着,李静也没太在意。
可是,现在,李静又拿着襟帕在范仲淹眼前晃了晃,不得不确定,他是醉过去了。
李静自己在这里兀自害羞紧张忐忑期待着,可是,她的丈夫,竟然在新婚之夜醉得陶然,醉得昏昏欲睡。
话本里写得,古装剧里演得,d房花烛夜的温柔旖旎、缱绻缠绵,那都是骗鬼的吗?
即使负气,即使恼羞成怒,看着范仲淹陶醉熏染地笑颜,虽然因为两颊上的两抹黑而显得有些滑稽,可是,李静终究还是不忍心对他发火,反是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和难言的委屈,用她自己都不自觉的轻柔,小心翼翼地给范仲淹净面。
襟帕的凉意让范仲淹有片刻的清醒,可是,李静温柔的声音和手上轻柔的动作,又让他陷入昏醉。
随手把襟帕放在一边,李静看着范仲淹泛着红晕的睡颜,连日来的不安、惶惑,矛盾、期待,随着她自己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彻底地落了地。
就算她的朱希文是天下人的范大人,在她这里,只是朱希文不就够了?
摘下头上的凤冠,去掉一堆繁复的头饰,李静脱下这件据说是她母亲生前亲手做得喜服,小心翼翼的折起来。
帮范仲淹解扣子的时候,李静以为自己会心慌手抖,可是,出乎意料,她的手指灵巧的丝毫没有打颤,恶作剧的捏了下范仲淹熟睡的面颊,李静在心里埋怨他浪费了她期盼日久的d房花烛夜。
让范仲淹躺在里侧,李静躺在了外侧,临睡前,李静下了床帐,只能在心中叹息般地对自己说“来日方长”。
分明累了一天,按照她平日的生物钟,早该困顿的李静,许是乍然换了床榻的缘故,躺在那里,即使用力的闭上双眼,也没有丝毫睡意。
在帐外蜡烛的光影下,李静看着红彤彤的喜榻上范仲淹被映得红彤彤的脸颊,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不甘心地捏了捏他的鼻子。
看到范仲淹觑眉,李静又不舍地放开。放开之后,李静又不甘心地拍了下自己的手指。
翻了个身,李静决定不看那让她失眠的罪魁祸首。
背后的丝丝凉意让李静不得不放平身体,还不着痕迹的往范仲淹身边蹭了蹭,直到胳膊碰到范仲淹的胳膊,头发缠上范仲淹的头发,李静才停下动作。
数到第三千五百三十七只羊的时候,李静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起身,帮熟睡的范仲淹掩了掩被角,撩开床帐下床。
拨弄了下火盆,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李静看着尚未燃烧五分之一的红烛,叹了口气趴在圆桌上。
她的d房花烛夜,还长着呢。
趴到背上有了寒意,李静起身,把交杯酒剩下的酒一口灌进了口中,又盘坐调理了一周内息,看看还剩多一半的红烛,认命地爬上床。
或许是饮酒的关系,也或许是打坐的关系,躺在床上不多久,李静就感觉到意识迷离了。
只是,在李静昏昏欲睡之际,却被人轻轻戳了戳胳膊,范仲淹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静儿,睡了吗?”
李静推开让她的耳根发痒的范仲淹,往床外挪了挪身子道:“马上就睡了,别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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