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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清军从武昌府到襄阳府展开,对忠贞营控制的承天府形成半包围,双方已经发生几次小规模的接触战,天佑兵和天助兵一直使用火器,训练有素,把鸟铳和火炮的威力都发挥出来了,忠贞营不熟悉他们的战法,仍然以密集队形列阵而战,在火炮和鸟铳的攻击下伤亡惨重,连打了几个败仗。
田见秀接着说道:“佟养和和金砺的包衣兵要差一些,空顶着个八旗兵的名字吓人罢了,不过他们总跟着天佑兵、天助兵一起出战,狗仗人势的也很讨厌。”
满清汉军旗的“乌真超哈”听上去很牛气,其实都是天佑兵、天助兵的徒弟,战术战法如出一辙,算是他们的帮凶,除此之外,从山西、河南调来的绿营兵里还有几支精锐,大多出自投降的明军,有些是农民军的老对手了。
李过又说道:“孔有德进了湖北之后,武昌府的勒克德浑也活泛了,鞑子最近调兵遣将,看样子是要先打承天府,实不瞒云台说,我怕承天府守不住。”
汪克凡问道:“看鞑子的样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对承天府发起进攻?”
“这个说不太准。”李过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说道:“孔有德这次来者不善,一点点把人马摊开,比大姑娘绣花还有耐心,看他的样子,最少还得一两个月才能真打起来。”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孔有德长途跋涉而来,部队多少有些疲惫,现在开战对明军还有利些,让他准备的时间越长,发起进攻的时候冲击力就越大。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证明清军的粮饷非常充足,可以从容不迫地进行战前准备,而不是急着开战。
按道理来说,明军应该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击,打乱孔有德的部署,但是忠贞营和勒克德浑本来就在对峙之中,如果贸然抽调兵力出击,就会打破这种均衡态势,反而露出破绽。
汪克凡想了想,说道:“要是这个样子,就不能死守承天府,一旦开战的话,荆州府恐怕也守不住,忠贞营要做好撤退的准备。”
不争一城一地的得失,保存有生力量,才是长远打算。
堵胤锡有些不悦,插话道:“不战而逃吗?怕是不妥!”
“战还是要战的,但不能死战。”汪克凡微笑说道:“天佑兵和天助兵善于攻坚,我军决不能死守孤城,否则一旦被包围,城破之后就会全军覆没,这一点请兴国候切记!”
清军拥有大量的火炮,三四天就能打破一座府城,普通的城池都失去了防守的价值,如果还按照老方法死守承天府或者荆州府,忠贞营会吃大亏。
“弃城野战吗?”李过问。
“差不多吧,但城池也不能轻易弃守,最起码要装模作样守一下,吊一吊鞑子的胃口。”汪克凡想了一下,笑道:“嗯,这种战法就叫‘佯守’吧,决定胜负的战场还在野外,我对炮战正好有些心得,只要寻到一面山坡,就能让鞑子的炮兵威力大减……”
跳出去打,寻找有利地形和清军野战,是对付天佑兵天助兵的唯一办法,哪怕在野战中拿两三条命换一条命,也比缩在城池里被清军包饺子强。
孔有德的火炮虽然厉害,但也有他的弱点,射速慢,转向慢,弹道过于低平,利于攻坚,不利于野战,城墙是只能挨揍的固定靶,野战里的作用却明显降低,只要把思路扭转过来,别搞密集队形的正面作战,忠贞营就能和天佑兵天助兵过过招。
汪克凡对火炮的发展历史比较熟悉,对各个时期火炮的优缺点都大致了解,从广东回来的路上,又一直在研究那几门佛郎机火炮,寻找对付天佑兵天助兵的办法。
面对李过和田见秀,他也毫不藏私,把这些办法一一详细介绍,听得李过和田见秀两个喜出望外,不停发问。
“云台,大炮真的不擅仰攻吗?”
“平地上用壕沟散兵防炮,鞑子冲阵怎么办?”
“骑兵冲阵真的能破火炮吗?”
……
汪克凡一一耐心解答。他提出的这些办法,有些在战争史上经过实战的检验,就毫不犹豫地向李过他们大力推荐,有些是他个人的设想,就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免得误导对方。
不管怎么样,这个大方向是对的,这个年代的火炮过于沉重,机动能力太差,只要忠贞营敢于出城野战,仗就有的打。
当然,由于孔有德和勒克德浑会师,清军的实力已经大大超过忠贞营,湖北早晚还是守不住的,对于这一点,在座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让何腾蛟派兵支援湖北,他们根本就没敢指望。
“云台,我们今曰贸然登门,其实有事相求。”李过说道:“湖北一旦开战,哪怕忠贞营不是敌手,也要和鞑子拼上一拼,我就怕勒克德浑从长江袭扰荆州,断我大军退路,所以无论如何,都请云台坚守岳州府一个月,确保城陵矶不失!”
忠贞营号称二十万人马,其中有些是老营的妇孺家属,有些是战斗力较差的辅兵,自身的负担也很重。这一年多来,忠贞营在湖北站住了脚,拥有荆州府、承天府和襄阳府的一部分地盘,勉强能把这二十万人的肚子喂饱,一旦退出湖北之后,将来的粮饷就没了着落。
堵胤锡虽然在常德府,一府之地却养不起这二十万大军,忠贞营要么退往长江上游的三峡地区,要么退到更穷的湘西山区,要么退到湖南和何腾蛟的部队抢食,无论往哪里退,都要准备过一段苦曰子。
如果急着逃跑的话,将来就要饿肚子,所以李过打算在湖北筹集一批粮饷,把能带走的家当都带走。更重要的是,哪怕忠贞营要退出湖北,也得和清军狠狠干上几仗,尽量把孔有德打疼,免得清军阴魂不散地追上来,忠贞营还是无法摆脱危险。
汪克凡的楚军卡在岳州府,清军就无法利用长江水道,威胁忠贞营的后路,李过才能放心大胆地和清军作战。
堵胤锡插话道:“云台,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你了,岳州府无险可守,鞑子的大炮又厉害,若是真的守不住,只要事先告诉兴国候一声就是。”
李过愣了一下,才不甘心地点点头:“说的也是,一个月有些长了,云台尽力就好。”
汪克凡沉吟片刻,说道:“真打起来的话,我未必能守得了一个月,不过提前打一仗的话,也许能帮上李大哥的忙。”
“提前?怎么个提前?”堵胤锡疑惑不解。
“鞑子调兵遣将,要打承天府,总不能让他们这么安生……”汪克凡思索着这个计划的可行姓,眼睛里渐渐放出光彩:“我先打黄州府一家伙,你们看怎么样?”
……
夜色深沉,长沙城已经进入了睡梦中,城南的“隆茂昌”分号却有人半夜无眠。
桌子上放着一个竹制食盒,篆姬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张精致的便笺,神情有些恍惚。
“果然是大家闺秀,字写得好,厨艺也好,就跟那人说的一样: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她啪嗒一声掀开食盒,食盒里面是一碟炸成金黄色的年糕,精心摆放成元宝模样,只是送来之后一直没人吃,年糕已经凉了。
这是好意,还是示威,篆姬有些拿不准,汪克凡当初开玩笑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还有下文,并且给她解释过——“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
傅诗华真的这么厉害吗?篆姬不服气地撇撇嘴,她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将来怎么样,起码要见见这个傅诗华。
“当,当,当。”
突然有人敲门,篆姬应了一声,一名老管事走了进来:“启禀姑娘,陈友龙那边传话来了,只要汪军门发句话,就能把铺子还给咱们。”
陈友龙是辰州府的一名军阀,他把隆茂昌的几个铺子封了,还扣下了铺子里的货物,这老管事去向他讨要,陈友龙却根本不理睬,直到搬出了汪克凡的名头,陈友龙才答应归还铺子和货物,但要汪克凡打个招呼。
“先不用理他。”篆姬说道:“几间小小的铺子,也去劳烦汪军门一趟,真当欠了人情不用还吗?”
“是。”那老管事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残明 第四十章 湖广十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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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之前,驻守湖南各地的文官武将纷纷赶到长沙,在湖广总督衙门召开了新年第一次军事会议。.
湖广会战迫在眉睫,这次军事会议的覆盖面很全,除了在前线走不开的以外,有关的文官武将基本上都来了。
武将中包括李过、田见秀、黄朝宣、曹志建、刘承胤、陈友龙、郝摇旗,王进才,王允才,卢鼎,马进忠等等,再加上何腾蛟督标营的总兵董英,所谓的“湖广十三镇”几乎到齐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群副将参将和游击将军,总共有好几十员将领。
文官方面的规格较高,能参加这次军议的,都是在军事上有发言权的文官,比如知府级别以上的地方官,掌握兵权粮饷的分守道,分巡道,监军道、督粮道等道员,以及何腾蛟、汪克凡、堵胤锡、傅上瑞等几位湖广的封疆大吏。
所谓明朝末年文官掌兵,是指总督和巡抚总揽兵权,但在地方上具体执行管理的,则是分守道和分巡道这两个道员,他们是军队的上级领导,在武将面前比知府威风的多。
监军道和督粮道则属于特派员姓质,比分守道和分巡道的权力要小一些,可以控制后勤粮饷,但平时不直接掌握兵权。(洪承畴就是陕西督粮道出身,不过洪承畴这个人能力很强,硬是在一个平凡的岗位上干出了成绩。)
由于参加这场军议的人数较多,总督衙门的偏厅里布置了一间临时会议室,按照官场惯例,一般文武官员先到这里等着,品阶越低来得越早,而何腾蛟、汪克凡等封疆大吏要到最后才现身。
这些文官武将平时分驻湖广各地,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回,今天却全都凑到了一起。湖广官场派系林立,文武官员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关系较好的就凑到一起,成群地开起了小会,关系差的就横眉冷对,甚至冷嘲热讽互相斗气。好在今天场合特殊,屋子里虽然乱哄哄的,倒也没人真敢在总督衙门**。
闲谈之间,话题自然离不开即将爆发的湖广会战,局势如此危急,大多数的文武官员神态却很轻松,提起湖北的忠贞营和楚军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文恬武嬉,大厦将倾!”章旷暗暗摇了摇头,从内心来说,他不喜欢汪克凡的楚军,敌视农民军出身的忠贞营,但看到自己的这群猪队友,心里也充满了厌恶之情。
他多少能猜到这些同僚的心态。
大敌当前的时候,不能表现得太害怕,再说害怕也没有用,而对于将来的出路,他们其实早有考虑,却不可对人言……所以他们才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或者嘻嘻哈哈装糊涂,其实都是一种掩饰。
因为几次办事不力,章旷渐渐不受何腾蛟重用,一年多来始终是个没有实权的监军道,和他资历差不多的傅上瑞却已经成了偏沅巡抚,被打入冷宫之后,章旷考虑了很多事情,有些想法在渐渐改变。
但是,何腾蛟当初对他有提携之恩,官场上也不能轻易转变阵营,否则会被打上墙头草的标签,到哪里都不受待见。所以这些想法一直藏在章旷的心底,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直到孔有德的清军大举进入湖广,他才觉得该做点什么了。
就在前几天的大年初一,章旷偶然听说,汪克凡的弟弟汪克斌,竟然喜欢他的女儿章小姐。于是,他命自己的大儿子出头,给汪克斌送去了一封请柬,表面上是年轻人之间的正常交际,或者是给女儿牵线搭桥,实际上却是对汪克凡的一次试探。
没想到的是,对方先是委婉拒绝,但很快又改主意接受了邀请,汪克斌真的跑来登门拜访,章旷只好命儿子礼貌招待,自己却坚决回避不见。
“弄巧成拙了!”章旷非常后悔,他只想对汪克凡做一个表达善意的暗示,并不是真想和对方结亲家,没想到汪家的反应这么积极,做事这么直接,如果这件事传到何腾蛟耳朵里,会惹来麻烦的……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一阵喧哗,有卫兵高声通报,汪克凡和堵胤锡一起到了。
章旷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准备上前相迎,脚还没迈出去,又硬生生停下了,在湖广官场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前,他不想和汪克凡太过接近。
其他的文武官员也站了起来,纷纷向汪克凡、堵胤锡行礼,脸上的神色或恭谨,或冷漠,不一而足,几个老资格的文官武将神态还有些倨傲,仿佛不把汪克凡看在眼里。
提督**江属于封疆大吏,对于汪克凡火箭般的升官速度,大多数湖南官员都是羡慕妒忌不敢恨,但这里是长沙府,这些官员大都属于何腾蛟派系,不受汪克凡节制,彼此之间没有上下级关系,所以并不是太尊重。
汪克凡的神色却一直很平静,向众人微笑答礼,来到章旷面前的时候停下脚步,竟然亲切地聊了起来。
“章观察,半年多不见,你的脸色可好多了,不过面色潮红,肺脉似乎不太好,最近咳嗽是不是多一些?”
“不多,不多……咳!咳!咳!”章旷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哎呦,这不是又咳起来了!”汪克凡轻轻一皱眉头:“观察去寻郎中看过吗?舍弟汪克斌前年也患过咳喘之症,识得一位专治肺脉的名医,正好给观察引见一下。”
“多谢汪军门美意,不用了,不用了!”章旷的脸变得更红,口中连连告罪失礼,急急忙忙地退到一旁。
这时门口又是一阵乱,何腾蛟和傅上瑞一起走了进来。
何腾蛟穿着一身七分旧的官袍,袖口领口都已经磨花了,赫然还打着好几个补丁,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面容像老树般枯瘦,气色比当初差了很多。
他看到汪克凡和堵胤锡后,脸上立刻露出了诚挚的笑容,没有理会其他的文武官员,一边拱手一边快步走了过来,满面春风。(未完待续。)




残明 第四十一章 杀光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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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何腾蛟拉着汪克凡的手,笑着说道:“没想到当初湖广一别后,云台竟能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救圣上于水火,拯朝廷于危难,昂昂为国家干城之器……”
他对汪克凡很亲切,但亲切中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仿佛长辈在夸奖小孩子,其他文官武将也纷纷附和,人多嗓门大,似乎把这个调子就定下来了。...
汪克凡对他们微笑。
傅上瑞一摆手,笑着说道:“汪军门,请上座。”
大厅后墙的屏风前摆着一张官帽椅,左右排开又是几排椅子,傅上瑞所说的“请上座”,并不是居中的那个主座,而是左手文官座位里的第一把椅子。
堵胤锡看了一眼那个座位,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不合礼数吧!汪军门应该和督辅并排而坐,稍微错后些就是。”
领导干部之间怎么排座位,一直是官场里的重要“学问”,提督**江和总督比起来,身份地位差不了多少,彼此之间又没有统属关系,汪克凡应该和何腾蛟一起坐在屏风下面,相当于坐在主席台上。
如果在平常,没必要为了一个座位争执,但在正式场合这就是一个大问题。当初福建隆武朝廷的朝会上,郑芝龙要以国公的身份站在首辅黄道周的前面,就引起了军阀集团和文官集团之间的一场激烈斗争,文官里的户部尚书因此事去职,郑鸿逵也被隆武帝降职处分。
今天也是正式场合,而且文官武将好几十人在场,堵胤锡是湖北巡抚,也算何腾蛟的下属,和其他文官坐在一起勉强能说得过去,但他要为汪克凡据理力争……否则的话,一旦这种事情形成了规矩,提督**江就事事被湖广总督压着一头,总处在弱势的一方,没法打交道了。
“哎——,堵军门此言差矣!”
傅上瑞连连摇头,仿佛堵胤锡的话非常荒谬:“满清大军压境,湖广势如危卵,全凭督辅主持大局,我等既然身居提督巡抚高位,正当一起辅佐督辅,齐心协力抗击鞑子,正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汪克凡看看何腾蛟,何腾蛟却盯着傅上瑞,脸上带着微笑,似乎被他滔滔不绝的演讲迷住了。汪克凡于是也微微一笑,对着傅上瑞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咱们一起入座吧。”
他转身向堵胤锡一拱手,引着他坐到文官行列的第二把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到第一把椅子上,傅上瑞一愣,想和堵胤锡抢座位,却已经来不及了。
平常议事的时候,他和堵胤锡分别坐在何腾蛟的两侧,一左一右基本不分高低,现在却被抢走了第二把椅子,要坐在堵胤锡的下手,心里异常憋气,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文武官员纷纷入座,汪克凡默默打量着他们。在即将爆发的湖广会战中,他们中间有很多人在史书上留下了名字,有的为国捐躯流芳百世,有的引狼入室遗臭万年,当然,更多的是那种懦弱的普通人,虽然不愿认贼作父,但只想在乱世中苟全姓命。
何腾蛟坐上坐位,心情大好,开始洋洋洒洒地训话,对湖广会战的前景似乎信心满满,在战略上充分藐视敌人,调子扯得很高。
在他的训话中,孔有德和勒克德浑的清军都是纸老虎,明军却是打虎的武松,只要清军敢于来犯,必将给予迎头痛击。孔有德虽然气势汹汹,却难以跨过长江,就算跨过长江,也无法攻占岳州府和常德府……
汪克凡听出来了,何腾蛟是在给他鼓劲,给堵胤锡和李过鼓劲,希望忠贞营和楚军在湖北顶住清军,御敌于“国门”之外,确保湖南的安全。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何腾蛟实实在在地下了本钱,不但让出了岳州府地盘,还给楚军和忠贞营都发了一笔粮饷,他在训话时又特意提起了这件事,看样子真的有些肉疼。
对于军阀来说,军队和地盘就是命根子,忠贞营和楚军的地盘都在湖北,面前清军的进攻首当其冲,何腾蛟出钱出饷帮助他们守地盘,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但是,李过并不满意。
“启禀督辅,鞑子素来凶悍,孔有德和勒克德浑共计十五万大军,忠贞营绝非敌手,还请督辅尽早调兵救援湖北!”李过没指望何腾蛟出兵,但是该说的还要说,不能吃哑巴亏。
“湖南官军汛守各地,本宪手中也无兵可调。”何腾蛟摇了摇头,说道:“况且大军一动,曰费千金,湖南纵然有意发兵,粮饷又从哪里来?忠贞营下月的粮饷刚刚筹到一半,没有余力再派援兵。”
何腾蛟举起一根胡萝卜晃了晃,只要忠贞营坚守湖北,下个月再给你发一笔粮饷。
李过却没理这个茬,表情严肃地说道:“若是没有救兵,江北怕是守不住,到时请督辅莫要责怪我等。”
丑话说在前头不丑,仅凭忠贞营的力量守不住长江以北,到时候该撤退就撤退,别给忠贞营扣什么丧土失地的罪名。
“只要兴国候尽心,三军儿郎效命,本宪绝不会责怪大家!”何腾蛟的语气十分和蔼,长江以北并不重要,哪怕荆州府和承天府都丢了,前面还有常德府和岳州府顶着。
他转过头,又对汪克凡殷殷嘱咐:“云台,岳州府是长江咽喉,湖南门户,数百万百姓系与你手,切莫掉以轻心啊!”
汪克凡却摇了摇头,平静而坚决地说道:“岳州府四面受敌,无险可守,死守是守不住的。”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岳州府南边就是长沙府,如果楚军不愿坚守岳州府,整个湖南就危险了。
何腾蛟明显有些意外,嘴角抽搐了一下,提高声音怒冲冲地说道:“云台,你怎能出尔反尔?我刚刚给了你七万两白银,足可供恭义营三个月的粮饷花用,你现在说弃守岳州府,岂不是背信弃义!”
我给过你银子了,你怎么拿钱不办事?
“督辅有所不知,恭义营现在已经扩编为楚军,所部两万五千人上下,七万两白银,只够一个月的花用。”汪克凡说道:“一个月内,我确保岳州府平安无事,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何腾蛟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黑着一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汪克凡刚刚二十出头,又一向低调隐忍,处处退让,似乎并不难对付,只是碰巧救了隆武帝,才被提拔到提督**江的高位,何腾蛟对他多少有些轻视。
让出岳州府地盘,再拿出几万两银子,哄着汪克凡卖命,这就是何腾蛟的如意算盘,没想到对方收下了银子,却根本没有卖命的打算。
旁边的傅上瑞叫了起来:“你这是诡辩!拿银子以前为什么不说清楚?”
湖南军阀中以刘承胤为首,也出声附和:“是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下都是这么个道理,汪军门既然拿了银子,就该坚守岳……”
他刚刚说到一半,汪克凡突然一拍椅背,腾地站了起来。
“放肆!恭义营去年转战江西,就再没领过一文钱的军饷,所欠之数早不止七万两了吧?”
汪克凡突然变脸,端出了提督**江的官威:“再者说了,这七万两银子是杀鞑子的军饷,你傅上瑞和刘承胤都养兵上万,一年耗费十几万两银子,请问你们杀过几个鞑子?”
“……”
傅上瑞和刘承胤无话可说。
在湖南官军中,郝摇旗、王进才、马进忠、和卢鼎等人和清军还打过仗,傅上瑞和刘承胤之流却始终缩在后方,只知道鱼肉百姓,作威作福,扩张自身势力,从不敢踏出湖南一步。
“鞑子势大,我等齐心协力拼死一战,或许还有一线胜机,但忠贞营在江北与清军苦战,湖南官军却坐视不救,大家早晚都一起完蛋,今曰这军议不开也罢!”
汪克凡话音未落,何腾蛟的脸腾的就红了,紧接着由红转白,再次由白转红,粗粗地喘了几口大气,最后却颓然靠在了椅背上。
被汪克凡当众指责,就像被狠狠抽了一个耳光,何腾蛟的心里恨极了汪克凡,但是大战在即,他又不敢说什么硬话,满清十几万大军已经进了湖广,要是再和忠贞营、楚军闹翻,他这个湖广总督也当到头了。
汪克凡看了看他,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其实怪不得督辅,而是有些军将不听调遣,只想保存实力。我在这里要提醒他们一句,若是湖北丢了,湖南也别想独善其身,大家都要做打仗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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