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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汪克凡传令扎营下寨,把黄冈城三面包围,然后打造云梯飞桥,直接进行强攻。
按照汪克凡的预想,城里的清军不多,而且大半是老弱残兵,楚军神兵天降,突然袭击,对清军的士气也是一个严重的打击,趁机强攻也许能一战而下。
兵贵神速,有时候就得冒险。。)





残明 第六十三章 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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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克凡虽然派出了很多斥候和探子,但是往返长江两岸非常麻烦,他对黄冈城的情报掌握不足,不知道清军已经收拢防线,加强了城中的防御,也不知道徐勇的援军正在赶来。.
黄州府离武昌府太近,按照常理来说,清军肯定以为汪克凡不敢来打黄冈,所以他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连夜渡江,奇袭黄冈。
出其不意,就要速战速决,汪克凡决定强攻黄冈。
这无疑是一种冒险行为,所谓“攻城为下”,没有做好准备,强行攻城一般很难奏效,而且会带来严重的伤亡,但是根据他掌握的情报,黄冈城里的清军很弱,所以值得赌一把。
黄冈是一座府城,城墙比普通的县城坚固得多,如果按部就班发起进攻,几天内很难奏效,而武昌府的清军顺流而下,一天就能赶到这里支援,黄冈之战拖的时间越久,就越可能打成一场烂仗。
把大炮运过长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楚军的辎重部队还远远拖在后面,汪克凡手里现在只有四个步兵营,半个骑兵营,他把崇阳营和岳州营摆在南门,把通城营和蒲圻营摆在西门,并且派骑兵监视岳州府四门,隔断和码头之间的联系,如果有出城的百姓和小股部队,一概加以拦截,免得被清军的信使混出去。
汪克凡之所以不惜伤亡发起强攻,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手里有两千多个绿营俘虏,可以充当炮灰。
楚军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一个时辰之后,后续的部队逐渐赶到。还运上来两门三磅炮,汪克凡随即下令出战,骑兵、弓箭手和火铳手压住阵脚,严防清军出城袭击,两门三磅炮推到阵前,对准了黄冈南门。
“试炮。”
随着汪克凡一声令下,两门三磅炮发出怒吼,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一发炮弹射中城墙,轰起一片砖石碎屑,被风一吹。洒得城上清军满头满身,另一发炮弹射中城楼,打坏了一扇窗户和半截女墙。
城楼上露出了几名清军将领和文官,汪克凡用望远镜看得很清楚,其中一人正是徐斌。他到底是徐勇的弟弟,正牌的二品副将。在没有受到清廷惩处之前。仍然在黄州绿营里有一定地位。
居中的主将是另一名绿营副将,满脸彪悍精明之色,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将领,根据斥候的情报,这个副将名叫孙柏安。
旁边还有一位四品文官,出乎汪克凡的预料。他虽然是文官,却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神色间颇为冷厉,正是黄州知府牛佺。
“这一仗看来不太好打。”汪克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声势浩大的楚军突然出现在城外,对黄冈的清军压力极大,城头上的绿营兵看样子都很紧张,但是将为兵之胆,这几名清军将领官员仍然保持镇定,就足以控制城里的形势。
在他们的指挥下,城头上清军不断调动,看到明军主攻西门和南门,他们也加强了这两座城门的防御,绿旗的数量明显增加,南门这一侧把总的队旗就有十几面,再加上高低不等的将旗军旗等等,大眼一扫就有近千人。一队队青壮把石块灰瓶等守城器械运上城墙,点燃铁锅中的火油冒出道道黑烟,协助清军守城。
不好打也得打!
在汪克凡中军的指挥下,楚军各部一起列阵,战马往来奔弛,步兵徐徐推进,刀枪林立,在阳光下闪闪耀眼,旌旗飘摇,荡起漫天的尘土几乎遮蔽了阳光。
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绿营兵俘虏推动几十辆木驴车向南门城墙走去,还有三百多俘虏背着麻包跟在他们后面,尽量把身子躲在木驴车的保护范围内,明军骑兵组成的督战队手持斩马刀,大声催促着俘虏加快速度。
汪克凡打算先用云梯蚁附攻城,试探一下清军的斤两,黄冈城里的清军不是徐勇的主力,战斗力相对较差,楚军只要攻上城头,基本上就能站稳脚跟,逐步打开突破口,而不是被清军调集优势兵力歼灭。
除了蚁附攻城之外,汪克凡还留有后招,楚军的工匠和辅兵正在赶制其他的攻城器械,多造一些木驴车和桥车,还有最为坚固的半截船。
黄冈的城门相对更加结实,外侧还有干戈板保护,用火炮很难打破,打破了也无法攻进里面的瓮城,所以汪克凡打算在城墙上想办法,半截船就是攻击城墙的有力武器。
这种强攻会消耗大量的人命,攻守双方的伤亡完全不成比例,攻城一方的伤亡往往都是守城一方的三四倍,汪克凡不会让楚军大量牺牲,就把那两千多个绿营俘虏豁出去了。
这的确有些翻脸不认账的意思,当初招降咸宁清军的时候,汪克凡答应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现在却逼着这些俘虏当炮灰,但汪克凡是个实用主义者,或者说一切都从实际出发,只要没碰触到暗藏的底线,信守承诺这种事情就太迂腐了。
如果把绿营兵俘虏直接释放,他们转身又会加入清军,但一直带在军中,又是一个很麻烦的累赘,干脆让他们做些贡献。这些俘虏既然当了满清的走狗,就要有赎罪的思想准备,如果在这场战斗中完成任务,还能侥幸活下来,汪克凡会考虑逐步释放他们,甚至把其中一些立功的俘虏吸收进楚军。
第一批上阵的是四百名俘虏,他们推着木驴车吱呀吱呀地向着城墙走去,离着护城河还有不到两里,城头上的红衣大炮喷出一道火光,随着巨响和白烟,一枚三斤炮弹射了出来,砰的一声砸在木驴车的中间,附近的绿营俘虏发出一阵惊叫,有个胆子小的转身就跑,刚刚跑出没有几步,就被纵马冲上来的督战队一刀砍翻。
“快些冲,冲到城下大炮就没用了!”
木驴车中间还有一些负责指挥的楚军士兵,他们身披铠甲,手执利刃,面对手无寸铁的绿营俘虏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他们根据经验提醒了着绿营俘虏,却绝口不停城头上还有绿营的弓箭手和石砲。
俘虏们慌慌张张拼命推车,有二三十人干脆不要木驴车的掩护,背着麻包向前一路小跑,想尽快脱离红衣大炮的射程,楚军士兵还得照顾大部队,就由着他们去作死。
红衣大炮射速很慢,木驴车虽然走的也很慢,前后只挨了三炮,第一炮没有命中目标,第二炮却击毁了一辆木驴车,第三炮更串了一个糖葫芦,炮弹在城墙前的空地上弹来弹去,连着砸坏了三辆木驴车。
三斤多的炮弹把毛竹护板炸成无数的碎块,推车的俘虏一起粉身碎骨,残肢飞到几丈开外,后面的七八名俘虏被碎片打倒了好几个,惨嚎声在城下久久回荡,那炮弹却余势未消,又弹起来砸坏了两外两辆木驴车,伤了好几名俘虏。
俘虏们立刻一阵大乱,楚军督战队连着砍死了十几个人,才让他们镇定下来,继续前进,正在这时,城头上突然喷出五六道火光和浓烟,几门明军制造的铜炮开火了。
铜炮重量较轻,但是密闭姓不好,装药量远远低于红衣大炮,射程也近了很多,这些铜炮都是大明制造的将军炮,质量上更差了一些,哪怕架在高高的城墙上,也只能打到一百步远近,所以木驴车一阵急走之后,只被打坏了两辆死了十来个人,就脱离了铜炮的射程。
最前面的二三十个俘虏冲到护城河附近,他们只要把装土的麻包扔进护城河,就算完成了一次任务,可以退下去休息一阵,等到其他的俘虏都轮过一遍,才再次上阵。看到希望就在眼前,他们都加快了脚步向前猛冲。
“嗖嗖嗖嗖!”
城头上箭如雨下。
如果是四百名俘虏一起动手,互相之间还是个掩护,这二三十个俘虏独自在前,就成了清军弓箭手的活靶子,俘虏的身上没有铠甲,中箭就倒,惨叫不断,剩下的十几个人连连大叫,希望城上的清军手下留情。
“别射了,我们是自己人呀!”
“哎呦,吴老二,你他妈的敢射老子!”
“兄……,啊!”
城上的清军毫不留情,把剩下的几个人射得抱头鼠窜,他们转身想逃走,却看到楚军督战队杀气腾腾地冲了上来,连忙又拾起地上的麻包,跟在木驴车的后面。
所有的木驴车一起推到护城河的跟前,楚军督战队却避开弓箭的射程,小心留意着城头上的火炮和石砲,绿营俘虏看到城上的清军翻脸无情,也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一起扛着麻包冲出木驴车的掩护,噼里啪啦地扔进护城河。
城上的清军继续放箭,又射倒了二三十名俘虏,其他的俘虏却及时逃回木驴车的后面,拉着车倒退下去。
楚军第一波进攻,绿营兵俘虏伤亡七十多人,在护城河里扔下了四百多个麻包,他们还没有撤到安全范围,第二波和第三波进攻又开始了。。)




残明 第六十四章 攻到了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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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县城比起来,黄冈府城的护城河更深更宽,城上还有大炮助战,进攻的难度成倍增加。
好在绿营兵俘虏很充足,经过连续七八次进攻,付出了四百多条俘虏的xg命后,终于填平了一长段护城河,开始清除鹿角地陷等障碍。
随着俘虏逐步接近城墙,战斗越发激烈,城头上的清军用弓箭和火铳shè击,并且扔下飞石灰瓶,不断杀伤那些充当炮灰的俘虏。这些俘虏没有铠甲保护,在弓箭火铳的近距离打击下伤亡惨重,冲上去几百人,退下来只剩下几十人,督战队虽然砍死很多怯战的俘虏,进攻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俘虏虽然是消耗品,也不能消耗,汪克凡随即下令,派出三百名葡萄牙火枪兵,再加上岳州营的弓箭手和火铳兵,掩护俘虏们继续进攻。
城墙上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shè。
清军有城墙做掩护,楚军也在护城河边摆了一排木驴车当做掩体,火铳兵都尽量躲在木驴车的后面,换装弹药的时候蹲在地上,听到指挥官的哨子声才站起来一起开火。
绿营兵的鸟铳把木驴车打得碎屑纷飞,车身挡板上插满了箭支,不断有楚军士兵倒下,而楚军的shè击也非常猛烈,训练有素的葡萄牙兵虽然无法实现三段式shè击,但仍然尽量保持着排枪齐shè,在城头上不断形成火力覆盖。
岳州营的弓箭手和火铳兵分布在葡萄牙兵的两侧,专打密集成群的清军弓箭手,咬牙在火力上压住敌人。对于那些躲在城垛后面shè击的清军鸟铳兵,则集中多支火枪从各个角度齐shè垛口。从城墙shè孔里把清军击毙。
徐勇的黄州绿营虽然是一支强军,但主力已经去了武昌府和承天府,黄冈城里的守军只是二线部队和老弱残兵,军事素质上明显差了一截,他们前几轮的齐shè还算整齐。对楚军的俘虏炮灰造成了很大杀伤,但是自身出现伤亡之后很快就乱了,shè击变得零零散散,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
城墙之上,清军的督战队也开始砍人,不停催促着弓箭手和火铳兵还击,逼迫青壮们从垛口探出身子,以便准确地向城下扔出灰瓶和飞石。见到躲在女墙下面不敢露头的士兵,他们立刻冲上去挥刀就砍,吓得其他人只好站起来作战。
但是,清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已经乱了阵脚,虽然在大刀的威胁下被迫战斗,互相之间却没有配合,而且基本不听军官的指挥,几百名弓箭手和火铳兵胡乱shè击。再也打不出排枪齐shè和箭雨覆盖的效果。
暴力可以逼迫士兵去送死,却无法让他们变成一支jg锐强军。
这些绿营兵的军事素质不行,在对shè中完全被楚军压制。楚军的炮灰俘虏抓住机会,在鹿角阵里渐渐开出了几条道路。
见到战况不利,清军主将命令附近的两门铜炮调转炮口,不再攻击楚军的后续部队,而是转火城下的楚军火铳兵和弓箭手,由于楚军离城墙太近。都站在大炮的shè击死角里面,再用实心炮弹肯定打不到,清军就换装了霰弹铅子,准备近距离shè击。
想法是好的,实现起来却很难,清军的大炮架在高高的城墙上,一开火就打到了六七十步以外,大部分霰弹从楚军士兵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只有少量的铁砂打伤了两名楚军。
清军的第二炮减少了装药量,可惜又打得过近,霰弹铁砂冲出炮膛就立刻下坠,把城墙下的炮灰俘虏们吓了一跳,却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虽然换成了霰弹,想要打到死角还是非常困难,清军的这门大炮孜孜不倦地进行着科学实验,几分钟才能打一炮,不知不觉就浪费了很长时间。
楚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有木驴车保护,对大炮的霰弹攻击并不是太害怕,见到这门大炮半天都打不准,更加放开胆子向城上shè击。
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楚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也不断出现伤亡,火铳兵的火枪经过反复的高强度shè击后,开始出现各种故障,除了哑弹和人为cāo作失误之外,有的火铳损坏了零件,有的甚至直接炸膛。
“砰!”
一名葡萄牙兵手里的燧发枪炸膛了,他身受重伤,应声而倒,同伴立刻把他拖到了木驴车底下,让几名俘虏把他抬了下去。
“哎呦!”程问正举着望远镜观战,见到这个场景不由得叫了出来,被清军的弓箭火铳shè中是一回事,被自己的火枪炸膛所伤是另一回事,那个葡萄牙兵没有任何防备就受了重伤,而且有好几处严重的伤口,让程问都替他感到心悸。
但是程问转头一看,却发现汪克凡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喜sè……
明军那两门三磅炮一直没有开火,就停在正对大门的护城河边,两门炮夹在几辆木驴车之间,炮手都躲在木驴车的后面,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黄冈城的南门。
在他们的前后,还有楚军的步兵和骑兵保护,和咸宁诱敌出战的方式不同,汪克凡这次把清军出城袭击的路直接堵死了,派出岳州营逼到城门附近,骑兵则堪堪站在火炮的有效shè程之外,再加上这两门三磅炮,如果清军出城,立刻就予以迎头痛击。
黄冈城头上,清军主将孙柏安正有出城逆袭的打算,却被徐斌死死拦住了。
听徐斌绘声绘sè地讲了一遍咸宁之战,尤其城门遭到大炮封堵后形成的严重伤亡,孙柏安也终于软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固守城池,我军兵少,不能和南蛮硬拼。”
明军一个步兵营加半个骑兵营堵在南门外,足有好几千人马,看样子都是jg锐老兵,清军出城作战本来就没有胜算,再被大炮轰一家伙,肯定就是送死了。
出城逆袭不是闹着玩的,连天下无敌的八旗骑兵都不是楚军的对手,黄冈守军更不能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好在黄冈的城墙又高又厚,只要坚守城池,完全可以和楚军一战,等到徐勇带着援兵赶到,自然就转危为安。




残明 第六十五章 这一仗不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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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军弓箭手和火铳兵的掩护下,俘虏炮灰扫清路障,终于逼近了黄冈城墙。..阅读
突然,城墙下掀开了一个藏兵洞,上百名清军一窝蜂地冲了出来,手举钢刀疯狂砍杀,杀的几百名俘虏炮灰一阵大乱,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其他人纷纷逃过护城河。
藏兵洞,是守城时常用的机关暗道,在较大的城池里比较常见,以地道和城内相连,随时可以派出奇兵袭击城外,洞内则设有陷阱机关,防止敌军从藏兵洞攻进城中。
这个藏兵洞位于楚军的进攻点附近,清军主将孙柏安挑选了一百多名精锐士卒组成敢死队,突然出城发动逆袭,以打乱楚军的进攻节奏,把俘虏炮灰杀散之后,清军敢死队没有恋战,又立刻转身撤进了藏兵洞。
楚军猝不及防,的确吃了个亏,伤亡了几十个俘虏炮灰还罢了,关键是最后一小段路障还没有清除,后续跟进的进攻部队只能停下来等着,汪克凡又派出了一队俘虏炮灰,去清除城墙下的路障。
“真是有些麻烦。”汪克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微微皱起了眉头。
黄冈清军比咸宁清军要差很多,但是守将孙柏安却不急不躁,仗打得很稳,把清军的战斗力都发挥出来了,看来想要攻克黄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随着最后一段路障被清除,楚军的后续部队终于对城墙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汪克凡命令炮灰部队继续出击,填满城门附近的护城河,制造下一个进攻点。
雄浑厚重的战鼓响彻云霄,大地也仿佛随之颤动,惊起了长江江面上的几只水鸟,鸣叫着向远处飞去,鼓声之中。岳州营的攻城部队抬着云梯呐喊向前,冲向护城河,冲向黄冈城墙。
黄冈城上的清军也擂动战鼓,不肯被明军的声势压住,随着鼓声鼓舞,惊慌失色的清军士卒又恢复了勇气,重新投入作战。
随着一声号响。女墙后同时冒出很多清军的火铳手,向着城下的明军打出一个排枪,刚才敢死队出击的时候,清军的火铳手重新进行了整顿,这次突然齐射就打得有模有样,几个没有提防的葡萄牙兵被击中倒地。岳州营的士兵也伤了好几个。
城下的明军立刻反击,掩护岳州营攻城。
岳州营的攻城部队由五百人组成,身上都披着轻甲和绵甲,对弓箭火铳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像一股潮水般冲过护城河,这段护城河被填平了十多丈宽,正面的鹿角障碍也都清除完毕。这几百名楚军的冲锋势不可挡。
“嗖!嗖!嗖!嗖嗖!”
城上扔下来二三十个石灰瓶,正砸在他们的头上身上,石灰粉溅得到处都是,几名楚军士兵立刻捂着眼睛叫了起来,紧接着,城上又扔下一堆堆柴草和火油瓶,落在地上砸碎后,火油洒得到处都是。清军随即射出一支火箭,在楚军前进的道路上点起了一道火墙。
楚军的进攻势头为之一阻,从木驴车后面搬来了十多个沙包,才把这道火墙压灭,紧接着继续冲锋,付出了三十个人的伤亡后,才把云梯搭上了城墙。
楚军为了争取时间。使用的是简易云梯,和普通的梯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更高更坚固一些,前端还有两个可以起固定作用的搭钩。
在楚军的后营里。此刻正在打造两座真正的云梯,这种云梯可以折叠伸长,把梯子上站着的士兵直接送上城头,云梯底下装有挡板和车轮,可以用人力推动,挡板上再裹上兽皮等物,除了被大炮和石砲直接击中,不怕任何攻击。
这种云梯打造不易,要用的时候才造肯定会耽误事,所以汪克凡下令早作准备,以防万一。
带领士兵攻城的,是岳州营的一名副营官,名叫张霆山,此人自幼就是谭啸的好友,习武二十年,武艺精熟,性情勇悍,是楚军里不常见的猛将型军官,他手里提着一柄鬼头刀,挥刀斩落射来的羽箭,大声催促士兵登上云梯,两三个亲兵提起一人高的盾牌,护在他的左右。
二十几架云梯搭在城头,楚军士兵们奋力向云梯上爬去,转眼已经到了半中间,城上的清军将领大声下令,城墙垛口里突然探出几十把木叉,对准云梯使劲向外推,城下的明军则奋力扶住云梯,支援同伴登城。
两侧的城墙上鸟铳轰鸣,弓箭乱飞,把云梯上的楚军射下去好几个,这些楚军士兵虽然中枪中箭,大多数却没有立刻断气,从高处摔在地上,才发出一声声惨呼,明军的士气不由得一沮。
张霆山挥刀怒喝:“什长带头上云梯,后面的兄弟们别他娘的干看着,快把鞑子打下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来个什长身先士卒,爬上云梯,站在后面的弓箭手和火枪兵一起射击,掩护他们登城。
在城上城下的对射中,楚军的弓箭手和火枪兵本来占据优势,但是经过连续的射击后,弓箭手的体力大幅下降,火枪兵的火铳有很多出了故障,才没有压住城上的清军,见到张霆山发怒,楚军弓箭手和火枪兵再次振奋精神,向着城上一阵猛射。
清军的火铳兵刚刚准备了半天,突然爆发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是他们素质有限,被楚军一阵迎头痛击,立刻又被打乱了阵脚,生生得被压了下去,楚军趁势再接再厉,把垛口后面手拿木叉的清军又打翻了一排,几架摇摇晃晃的云梯重新稳住了。
见木叉起不了作用,城上的清军转动轿车,放下狼牙拍,又重又硬的坚木上面装有狼牙样的铁钉,带着一股风声砸在云梯上,两三个快到垛口的楚军士兵被拍个正着,瞬间瞬时被钉透了身子,鲜血溅出,浇的下边的士兵满头满身。
随狼牙拍不断前后挥击,云梯一架架的断裂,一架架的倒下。
云梯上的楚军士兵像下饺子一样掉了下来,好在他们有思想准备,身体都能做出相应的保护动作,爬的较低的都没有受重伤,但是爬到两丈以上的士兵就有些太高了,无论怎么缩成一团,摔在地上后立刻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满脸痛苦再也爬不起来。
十几架云梯倒了一半,张霆山勃然大怒,挥刀冲向另一架云梯,要亲自带兵冲城,正在这个时候,楚军后阵中军方向,传了鸣金收兵的锣声。
张霆山不甘心地回头看去,中军方向旗帜挥动,这撤退的锣声正是针对岳州营的攻城部队,他这才收拢人马,回归本阵。
随着步兵的撤退,弓箭手和火铳兵也退到安全地带休整,远远地监视着清军,护城河边还留下了一支部队,以防清军从藏兵洞里杀出来,破坏明军的过河飞桥和木驴车。经过这场恶战,城头上的清军也非常疲惫,趁机整理各种守城器械,补充火油飞石,休息待战,和刚才喧嚣大呼的战场比起来,城上城下显得异常安静。
张霆山回到本阵,见到汪克凡后,满面惭愧。
“末将无能,没有破城。”
他的身上带着几处血污,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从别人身上粘来的,他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说道:“刚才正在胜负关头,若容我再攻打一刻,定能杀上城墙,请问军门为何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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