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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火攻也不可取!
堆积茅草木料等各种易燃物,烧掉木质的千斤闸,听起来也有一定的可行xg,但具体cāo作上却非常困难,关键在于千斤闸裹着铁皮,并不好烧,况且按照一般的设计,城楼上应该有储水的机关,可以从上往下泼水灭火,一旦火势太大,清军还可以把千斤闸收回城楼,避开明军点起的大火。
更重要的是,楚军如果使用这种笨法子,城上的清军也不会干看着,城楼上有很多立体攻击点,有些地方甚至探出城墙,可以用弓箭火铳从几个方向夹击城门,楚军肯定伤亡惨重。
直接炮轰更不可取!
那是向自己人开炮,会严重挫伤楚军的士气,而且有损汪克凡的威信。
汪克凡一向胸怀大志,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残明 第六十九章 破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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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冈城下,激战正酣。..
岳州营的进攻暂时受挫,吉安营的进攻却有声有色。
车型云梯运上来后,对城上的清军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敢死队员站在云梯顶端,手举盾牌护身,防住清军射来的箭矢铅子,云梯下的十几名士兵一起奋力搬动撬杠,把云梯一节节的升高,这个速度比爬梯子快一些,而且敢死队员可以专心作战,清军的木叉战术也失去了作用,眼睁睁地看着云梯搭上了城头。
这两名敢死队员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勇士,武艺精熟,胆气过人,云梯前段的铁钩刚刚搭上墙砖,他们就奋力跳进垛口,挥舞单刀一阵猛砍,把跟前的几名清军杀得连连后退,后排的清军连忙组织反扑,但是楚军的敢死队员也源源不断地登上了城头。
“啪!啪!啪!啪!”
简易云梯也全都用上了,楚军士兵像是黑压压的蚁群,挂在这十来丈的城墙上,都在全力向上攀登,城头上的楚军士兵越来越多,和冲上来的清军展开了一场恶战……
岳州营负责城门方向,他们进攻受挫之后,就暂时退了下去,那道千斤闸也随之缓缓升起,楚军向它开了几炮,打在上面发出两声巨响,但猛烈摇晃了几下之后,终于缩进了城楼。
城楼上,孙柏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楚军的大炮虽然厉害,但也并非无坚不摧,除非是天佑兵的神威大将军炮,才能一炮打坏这道两千多斤重的千斤闸。
他和楚军激战了大半天,互相试探几个回合,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孙柏安承认,楚军的战斗力的确很强,如果任由他们反复进攻,黄冈肯定守不住,但是。他的目标定得并不高,只要能把黄冈守住两天,等到徐勇的援兵就行了。
这应该不难,别说后面的瓮城,只是这道千斤闸就够明军折腾两天了……至于攻上城头的吉安营,孙柏安并不担心,他在城墙上部署的大多是老弱残兵。战斗力不强,城墙后面却留下了足够的预备队,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主力,只要一个反击,就能把楚军这两百多人赶下城头。
黄州守军兵力有限,战斗力不强。如果把有限的兵力平均部署,一点突破就会造成全线崩溃,孙柏安久经沙场,干脆反其道而行之,摆出了一个弹性十足的防御阵型,把精锐士卒全部集中使用,哪里需要就派到哪里。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蚁附攻城最大的弱点,就是难以保持进攻的连续性,城墙上和城墙下只有云梯连接,后续兵力很容易被截断,明军只有这一个进攻点,就不会造成致命的威胁,哪怕有少量明军攻上城头,也不是城里几千绿营兵的对手。
孙柏安不断下达命令。调集预备队向吉安营敢死队发起反冲锋,这会可大意不得,诱敌之计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风险,如果被明军在城墙上站稳了脚,后面可就被动了。
一切安排既定,孙柏安这才转身向城楼下看去,脸色却不由得一变。
南门正对的方向。明军的后续部队又发起了进攻,走在前面的是二十几辆木驴车,后面还跟着两具半截船。
半截船来的虽然蹊跷,但多少还能理解。明军大概想用半截船做掩护,企图破坏城墙,但是孙柏安对此并不担心,黄冈的城墙又高又厚,城墙内胚都是过火的熟土,几乎像砖石一样坚硬,用半截船慢慢掏挖,累死也挖不倒城墙。
那二十几辆木驴车却非常奇怪,让孙柏安隐隐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了保证守军出入通畅,城门前并没有设置鹿角障碍,这段护城河也已经被填平,这些木驴车是来干什么的?
未知代表着危险,孙柏安猜不透楚军的意图,心里有些不安,他甚至不再关注城墙上的激战,只是一直盯着那二十几辆缓缓靠近的木驴车,想要看出些蛛丝马迹。
“把那几门将军炮拖过来,给我把南狗的木驴车打掉!”
随着他一声令下,绿营兵从城墙后面拖出几门铜炮,然后七手八脚一起使劲,把一门门大炮推上了垛口,这些铜炮刚刚到位,明军的大炮就瞄着这边开始射击,七八颗颗炮弹呼啸而来,把女墙轰塌了一小截,还打死了好几名炮手。
“他娘的,南狗长的是千里眼啊!”孙柏安感到非常意外,为什么明军的反应这么快。
清军移动这些铜炮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隐蔽在城墙后面,铜炮只在垛口后面露出一个炮口,明军离着好几百步,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被明军的大炮迎头痛击,清军的炮手都乱作一团,不敢上前瞄准开炮,孙柏安两眼一瞪,抬脚正踢在炮兵哨官的后臀上。
“快点开炮,打不中木驴车不许撤,打中一辆木驴车,赏银二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十两银子由几名炮手分得,也足够去窑子里风流快活几日,清军炮手恢复了作战的勇气。
他们的大炮刚才都装好了弹药,只需瞄准就能发射,几门铜炮同时喷出白烟和火光,随着隆隆的炮声,一排炮弹向木驴车飞去。
“嘭!嘭!嘭!夸嚓!”
一辆木驴车被击毁,车身残骸向旁边一歪,一根碗口粗细,比人还高些的木桩甩在了地上。
原来是这样!
孙柏安终于明白了,所谓立木支千斤,明军运上来这些木桩,是要架住千斤闸!
这怎么办?
孙柏安一边催促清军炮手继续开炮,一边苦苦思索着对策,如果像刚才一样,等明军冲到城门前再放千斤闸肯定来不及,但如果放闸太早的话,明军的大炮又是一个威胁。
“嘭!嘭!嘭!”
明军的大炮装弹完毕,打出第二轮齐射,一颗炮弹正好击中了垛口,墙砖稀里哗啦倒了下来,把一门铜炮砸在了下面,发出沉闷的巨响。清军的炮兵哨官心疼地一咧嘴,铜炮质地柔软,被这道墙砖一砸肯定发生变形,这门铜炮肯定已经坏了。
用铜炮换木驴车,明显是赔本生意,他想把剩下的铜炮拖回去,但又不敢违抗孙柏安的命令。正在纠结的时候,却听到孙柏安发话了。
“好了,不用再打了,把将军炮撤下去。”
孙柏安当然更清楚,木驴车的成本太低,打掉几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要想对付明军的木桩战术,还得想别的办法。
他已经有办法了。
说出来其实很简单,他准备和明军的炮兵比一比判断力,在恰当的时刻放下千斤闸,用这些木驴车当肉盾,让明军的炮兵投鼠忌器,不敢炮击千斤闸。
放闸太早。会遭到明军的炮击。
放闸太晚,千斤闸会被木桩架住,失去作用。
但是孙柏安自信能把握住最佳时机,放闸不早不晚,正合适。
这里面的操作难度很大,明军的木驴车都是活的,可进可退,无法控制。千斤闸却过于沉重,无论放下还是收起,速度都很慢。
但是,孙柏安一向以善战之将自居,越是难以完成的挑战,越激发了他的斗志,他准备在最后一刻才放下千斤闸。让这些木驴车来不及退避。
“哼哼,汪克凡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想用几辆木驴车就破了我的千斤闸,好吧。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孙柏安拿定主意之后,心中暗自窃喜。
楚军兵力占优,战斗力也很强,孙柏安最害怕的,就是楚军不顾伤亡的发起强攻,哪怕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要尽快解决战斗,如果两万多楚军从四面城墙一拥而上,黄冈城中的守军的确很难抵挡。
为了一道千斤闸,汪克凡就派出二十几辆木驴车专门发起一次进攻,起码耽误了小半个时辰,对于孙柏安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这样你来我往的在局部纠缠,他当然求之不得。
清军既然放弃了阻击,那些木驴车前进的速度更快了,孙柏安一直死死盯着他们,直到最后一辆木驴车推过护城河,才下令放下千斤闸。
这个距离足够近了,城上的清军可以用弓箭火铳阻击,那些木驴车后面的明军想跑也跑不快,正好掩护了千斤闸,明军的大炮肯定不敢开火。
千斤闸缓缓放下,时机掌握的完美无缺,最前面的木驴车还在三丈之外,要想把沉重的木桩送到千斤闸底下,肯定来不及了。
果然,推车的明军虽然竭尽全力,还是比千斤闸慢了一拍,当木驴车推到位的时候,千斤闸的底部距离地面已经不足一尺……
就在这个时候,明军的炮兵阵地上突然冒出一排白烟,楚军的六磅炮,四磅炮和三磅炮同时开火,十几颗炮弹直射千斤闸!
孙柏安脸色一变,紧接着,城楼下传来一连串的巨响,还夹杂着木头碎裂的声音,明军射出的炮弹中,起码有一半击中了千斤闸。
他连忙命令士兵收闸,但是,千斤闸收起来的速度很慢,估计还会遭到明军的一轮炮击。
孙柏安探身向城楼下查看,千斤闸已经变形走样,好几处地方的铁皮都被打破,露出了里面开裂的木板,看样子保不住了。
在城门的前头,那些木驴车也被炮弹击毁了一大半,楚军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断肢和鲜血满地都是。
“汪克凡这厮,好狠!”孙柏安又惊又怒,这本来是两军将领智谋上的比拼,谁能棋高一着,另一方就该甘拜下风,汪克凡却向自己人开炮,等于违反了游戏规则。
“等等!”孙柏安突然发现,那些尸体的身上没有一件铠甲,而且都反穿着清军绿营的号衣,原来,他们都是绿营兵的俘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残明 第七十章 输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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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士兵拼命搅动辘轳车,想把千斤闸收回城楼,楚军炮兵尽快换装弹药,要把千斤闸彻底击毁。
这是速度的比拼,城上城下万众瞩目。
“快,快些!”孙柏安不停地催促士兵收闸,的心里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千斤闸一旦被击毁,城楼底部就宣告失守,明军可以从容地进攻里侧的瓮城,而保住这道残破的千斤闸,明军就不敢轻易进入城门洞,否则闸门一落,就是关门打狗的局面。
也许,楚军的炮兵会过于紧张,换装弹药的速度反而变慢,也许,楚军的炮兵会顶不住压力,在关键时刻把炮弹打飞……
只要千斤闸还没有被击毁,孙柏安就不会放弃。
在他的鼓动下,城楼上的清军使出了全部力气,把辘轳车搅动得越来越快,沉重的千斤闸渐渐升高,顶部已经没入城楼。
但是,还是早有准备的明军快了一步。
炮兵阵地上传来一声巨响,一枚三磅炮的炮弹呼啸飞来,准确地击中了千斤闸,炮弹蕴含的巨大动能把千斤闸打得来回摇晃,城楼上的辘轳车猛的一震,猝不及防的清军士兵被弹开了好几个,辘轳车随即开始倒转,千斤闸也突然向下一沉。
“稳住!”孙柏安飞身冲了上去,用身子压住了倒转的辘轳车,然后声嘶力竭地喊着号子,带领清军又把辘轳车扳了回去,千斤闸摇摇晃晃地再次上升。
“嘭!嘭嘭!”
又是几声巨响,楚军的炮弹接二连三地命中了千斤闸,清军士兵再也控制不住辘轳车,车身飞快地倒转着,车把摇杆把孙柏安打了一个跟头,千斤闸急速下降。
见孙柏安摔得狼狈,亲兵连忙上去扶,孙柏安却把他的手往外一挡。自己爬了起来,那亲兵微微一愣,才知道马屁拍到了马脚上,转身又赶紧奔向辘轳车。
“把辘轳车卡死,不要再动了!”孙柏安突然下令,现在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把千斤闸及时收回城楼。只有先抗过去这轮炮击再说,把千斤闸固定在半空,起码能保住已经升上来的这截高度。
不过,这都是聊尽人力罢了,孙柏安自己也很清楚,这道千斤闸恐怕挺不住了。
果然。当明军的四磅炮和六磅炮装弹完毕后,千斤闸受到了致命打击,威力巨大的炮弹把千斤闸的底部直接打断,小半截闸身轰隆一声掉在地上,荡起了一片尘土。
城头下,楚军欢声雷动!
城头上,清军无不面如土色!
牛佺和徐斌急匆匆地冲进城楼。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惊慌,这道千斤闸被摧毁之后,对清军的士气是一个严重打击。
牛佺不懂军事,束手无策,一叠声地叫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徐斌强自镇定,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趁着南蛮还没冲上来,派死士抢回城门。筑垒拒敌!”
城门洞比较狭窄,在后侧用刀车拒马和沙包挡路,可以构筑第二道防线,还能避开明军的大炮。
孙柏安却摇了摇头:“不妥,千斤闸已毁,再修筑街垒也没用,南蛮把大炮推上来。城门肯定守不住。”
“哦,孙将军说的是……”徐斌这才反应过来,明军的大炮是活的,随时可以进行机动调整。转到正对城门洞的位置,就能把街垒摧毁。
孙柏安考虑了片刻,说道:“现在只有劳烦牛府台了,让青壮们运送青石沙包,尽快把瓮城城门堵死!”
堵死城门一般不可取,但是明军的大炮太厉害,现在却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城楼失守之后,明军再把瓮城的城门打破,黄冈就守不住了。
“好,好,我这就去!”
牛佺转身向外跑去,惶恐而急切,孙柏安却突然叫住了他。
“牛府台,莫慌!不要乱了军心!”
“噢,明白!”牛佺一怔,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迈步向外走去,神色间已经镇定了很多。
孙柏安却突然脸色一沉:“徐将军,你为何来城楼?”
徐斌负责指挥城墙上的反击,无论城楼这边出了什么事,他都不该擅离职守。
但是,徐斌却有自己的理由:“南蛮子突然跑掉了,我这才来城楼看看。”
嗯?孙柏安一愣,来到垛口探身向外查看,徐斌说的果然不错,城头上的明军一个都没了,城下的明军也正在撤退,推着车型云梯等攻城器械回到护城河的另一侧。
“南蛮子太狡猾了,胜了一阵后就突然鸣金收兵,连尾巴都没抓到……”徐斌也憋了一肚子的气,明军攻上城头后一阵冲杀,把城上的清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然后却没有继续扩大突破口,而是大肆破坏城上的防御设施,看到清军的预备队上来了,他们竟然不战而退,顺着云梯又跑掉了。
“汪克凡这厮,没有尽全力呀!”孙柏安神情沉重,明军在城墙上一击即走,明显是为了掩护对城门的进攻,而且顺利的摧毁了城门和千斤闸。让他担心的是,楚军的佯攻都这么有力,等到发起主攻的时候,肯定会更加犀利。
抬头向城下看去,楚军的进攻并没有完全停止,趁着城门和城墙上激战正酣,他们又派出了俘虏炮灰,填平了另一侧的护城河。黄冈的形势现在非常严峻,外侧城门失守,护城河几乎失去了作用,南门一带的城墙和瓮城都处在明军的攻击范围内。
回想这一天的战况,孙柏安不得不承认,他在汪克凡的手底下输了一招。明军远道而来,攻城器械打造不足,没有条件发起总攻,但是他们为了抢时间,就先扫清外围的城防工事,清军一直在被动应付,没能有效的阻击明军。
但是孙柏安并不气馁,现在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外侧城门被摧毁,还可以坚守瓮城,护城河被全部填平,城墙却依然在清军手中,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后面的战斗。
坚持!
去武昌府求援的信使已经走了一天,推算时间,清军的援兵快则明天凌晨,慢则明天上午,就一定能赶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残明 第七十一章 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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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营攻上城头又退下来,不但前功尽弃,断后的士卒还折损了十几个,将士们都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们找到王鼎和顾宗福发牢sāo,却被顾宗福骂了一顿。
“扯淡,其他营都没有做好准备,就靠咱们自己硬拼,还不把吉安营拼光了?”他一指城头上密集的清军,说道:“看看吧,你们再不退下来,肯定全都完蛋了。”
“既然没有准备好,干嘛让咱们打这一阵?”有人仍是不服。
“那又怎么了?”顾宗福一瞪眼,恶声恶气地说道:“岳州营还先打了一阵呢,人家也没说什么,你们吵个球啊!”
他和王鼎事先就知道这是一次佯攻,暗中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但却瞒着吉安营所有的中下级军官,否则将士们斗志不坚,士气不振,连城头都攻不上去,起不到牵制清军的效果。
马上就要发起真正的进攻了,在重拳出击之前,都有一个收缩准备的动作,所以吉安营要撤下来,顾宗福久经战阵,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汪克凡刚刚下达命令,让吉安营回营休息,调通山营上来主攻,顾宗福捞不到立功表现的机会,所以才对部下发脾气。
但他又没法表示反对,吉安营连夜渡江,然后就投入了战斗,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通山营赶到之后却歇了两个时辰,这种轮换很正常。
冬季天短,此时天sè已近傍晚,通山营和恭义营的将士们都在磨刀擦枪,准备夜战。
顾宗福让王鼎把吉安营带回后营,自己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留在阵前观战,夜战和白天完全不同,对攻守双方来说都更难掌握,这种难得的观摩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楚军的准备时间很短,天sè微微变暗,中军的巢车上就挂上了两盏气死风灯,负责传令的旗手站在灯下,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通山营和恭义营准备了几百支火把,还用柴草木料堆起了十几个柴堆。
黄冈城墙上,清军也点起了火把灯笼。
汪克凡调俘虏炮灰去西门,为通城营和蒲圻营开路,如果今晚不能攻破南门,明天就两面夹攻,成倍增加对清军的压力。
这么做有些“添油”战术的嫌疑,但都是为了节约时间,减少伤亡。
帖兆荣和汪猛的骑兵营都已经到位,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攻城战,而是负责战场jg戒,除了监视黄冈城里的清军外,还派出了好几支小股骑兵,沿着长江江岸向北搜索,查看清军援兵的动向,汪克凡非常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清军的援兵随时可能赶到。
一切准备完毕,楚军再次击鼓进攻,弓箭手和火铳兵先行出击,向城头上连续齐shè,把火把灯笼全部打灭,同时派出木驴车运送柴草,在护城河边点起篝火,为攻城部队照明。
灯火突然被打灭,黄冈城墙上立刻有些混乱,但是孙柏安颇有治军之才,很快又点起一些火把,派出军法队弹压士卒青壮,又恢复了秩序,在他的指挥下,清军开枪shè箭,拦截楚军的先头部队。
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又被战火点亮。
几声马嘶传来,一千名西凉骑兵向前压了五百步,把楚军侧翼护卫周全,恭义营的步兵列阵压住阵脚,汪克凡挥手下令,战鼓突然敲响,巢车上红旗卷动,通山营发起了冲锋。
顶在最前面的还是木驴车,推车的“司机”都换成了楚军士兵,一路小跑速度很快,向着护城河冲了过去,在他们的后面,是抬着简易云梯的通山营士兵,还有移动缓慢的半截船、车型云梯、撞车等大型攻城器械。
在白天的战斗中,清军的大炮折损近半,剩下的都藏在城墙死角里,当做宝贝不敢亮相,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孙柏安也毫不犹豫地把大炮用上了,几门大炮被推上垛口,接连向明军开炮。
楚军的大炮立刻还击,相距几百名的距离,想直接命中清军的大炮非常困难,但是只要打在大炮附近,就能杀伤清军的炮兵,击毁清军的弹药,在楚军大炮的压制下,清军的大炮很快又变成了哑巴。
楚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一起设计,城头上的火把灯笼瞬间熄灭了很多,连着shè出三排羽箭和三排排枪,楚军阵后的鼓声突然变急,通山营的进攻部队分成三股,呐喊着冲过了护城河。
通山营是楚军的起家部队之一,周国栋本来是个青衣秀才,带兵打仗的本事都是汪克凡手把手教出来的,所以通山营的管理训练方式和后世最为接近,以勇猛善战著称,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城墙下。
城墙上的清军还没有shè出几箭,通山营的简易云梯已经搭上了城头,后面的车型云梯和半截船虽然移动缓慢,却意外的没有脱节,在前军的掩护下已经过了护城河,距离城墙城门咫尺之遥,顾宗福看得心cháo澎湃,连连点头。
都是一样的冲城,通山营比吉安营更坚决,更果断,更加勇往直前,好像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全没把高高的黄冈城墙放在眼里。顾宗福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单纯的勇敢问题,而是通山营的指挥更为流畅,士兵之间的配合更加熟练,就像武林高手全力挥出的一刀,自然比普通人更快,更猛,杀伤力更大。
楚军阵后,鼓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十来面小鼓和中军大鼓一起敲响,惊天动地,在夜幕中远远传了出去,汪克凡身穿金甲,背后披着一件大红披风,端坐在战马上,两旁的士卒点起几十支火把,把中军大纛周围照的通明,让全军将士都能看到主帅在第一线指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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