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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他们战战兢兢地地从垛口下探出脑袋,犹豫着不敢起身,却被清军督战队用刀背狠狠抽打着,最后一咬牙站了起来,立刻被明军的弓箭射个透心凉,手里的火油罐子掉在垛口上,摔的粉碎。
但是,更多的火油罐子和其他易燃物被扔了下去,半截船的周围布满木料柴草和破布烂被,船顶的护板上更被火油浸透了,像一个随时会燃烧的大煤球。
半截船动了起来,缓缓向后退却,楚军士兵虽然勇敢,也不愿留在这里当烤鸡,但是清军立刻射下来一排火箭,半截船上着起了熊熊大火!
“滕!腾!腾!”
趁着大火突起,城墙下藏兵洞的护板一开,冲出来一队清军敢死队,顶在前面的是几名盾牌手,双手举着高大的盾牌,挡在藏兵洞的前面,
这个藏兵洞早就被楚军发现,一直派弓箭手和火铳兵加以监视,但是半截船那边突然遭到火攻,楚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都去支援半截船,再转回来射击就慢了半拍,清军的刀斧手源源不断地冲出了藏兵洞。
半截船和各种易燃物都在猛烈燃烧,破布烂被冒出滚滚浓烟,噼噼啪啪的声响老远都能听见,楚军士兵被烧得焦头烂额,四散退避。
半截船下面的楚军士兵非常勇敢,虽然撤退也想保住半截船,大火一起却脱身不得,从船尾逃出来的几名士兵身上沾满了火油,被烧成了一个个火人,手中发出惨呼,手舞足蹈不断挣扎。
顾宗福冲到跟前,毫不犹豫地举刀就砍,三下五除二砍死这几名楚军士兵,然后挥刀冲向藏兵洞的清军,口中声嘶力竭地叫道:“杀鞑子呀!给兄弟们报仇!”
“杀!”
数百名吉安营士兵热血上涌,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杀的清军步步后退,王鼎则指挥着另一支人马,从城楼向两侧的城墙发起猛攻。。)





残明 第七十五章 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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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对阵的时候,实力强的一方越狠,对方就越害怕,士气会随之降低。
但是,实力弱的一方耍狠,反而会激起对方的血气蛮性,楚军士兵看到同伴的惨状,一个个都红了眼睛,同仇敌忾冲了上去。
顾宗福人近中年,身体上正是最强壮的时候,身披重甲也行动如风,再加上武艺高强,作战经验丰富,直直撞进清军敢死队的人群中,左冲右突,竟然无人能挡。
几百名吉安营士兵随后赶到,在城墙下与清军敢死队展开了一场乱战,清军都是仔细挑选出来的精锐老兵,吉安营则人多势众,士气高昂,两军堪堪正可匹敌,厮杀的异常激烈。
但这场厮杀只持续了几分钟,清军城上突然敲起了铜锣,敢死队且战且退,向藏兵洞撤去,他们的目标是那几具半截船,既然被明军步兵拦住了,就不愿继续纠缠下去。
顾宗福却紧追不放,带着几十名亲兵直冲藏兵洞,这个时候,清军敢死队只有一小半钻进洞口,外面还有一百多人,看到顾宗福来势凶猛,站在洞口的清军将领手里刀落,砍翻了两名逃过来的清军伤兵,然后突然关上了洞门。
“狗日的,快开门!”
“楚永贵,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楚将军,求你可怜可怜小的,快开门呀!”
堵在外面的清军敢死队都慌了,有的破口大骂,上前又踢又砸,有的软语相求,急得直想下跪,顾宗福却带着吉安营士兵从后面杀了上来,这些清军只好转身迎战,但锐气已失,不堪一击。很快被全部消灭。
城楼上,王鼎指挥另一支吉安营的部队,向两侧城墙发起猛攻。
按照原来的计划,吉安营在凌晨时分就该发起总攻,但是徐勇的援兵突然赶到,他们就一直在城楼上干等着,两个时辰下来早都憋足了劲。王鼎的命令一下,将士们就如出笼的猛虎般呐喊着杀向清军。
清军开枪射箭,两门铜炮也各打了一炮,但都没有挡住楚军的脚步,前头几排楚军抬着一道竹排和绳网,冲到缺口处往对面的城墙上一架。后面的楚军就踏着竹排冲上缺口,和清军展开白刃搏斗。
这股冲锋的势头太猛,清军被杀得节节败退,直到徐勇派上大股的预备队,才算稳住了阵脚,在下城的马道前面守住了防线。
在激烈战斗的同时,其他的楚军士兵正在灭火。三具半截船都被泼满了火油,像三个大号蜡烛一样烧得非常猛,虽然有防火层保护,半截船也严重受损,楚军士兵扑灭大火后进行检查,其中一具损毁严重,已经报废,其他两具简单处理一下。还能凑合着使用。
幸好,两辆新的半截船已经运上来了,正好填补了空缺,楚军士兵扑灭周围的余火,清除各种易燃物,半截船又重新开始工作……
瓮城城头,绿营中军将旗下。徐勇一脸焦虑,众将面面相觑。
精心准备的反击被明军击溃,还折损了数百名绿营兵和青壮,眼看着明军继续掏挖城墙。大家却束手无策。
城下突然传来几声闷响,孙柏安脸色一变,对徐勇说道:“先前也是这样,南蛮先用火药炸了几次,动静都不大,最后却突然炸塌了城楼。”
“这是在破洞,没什么了不起,最后那一下才是妖法……”徐勇是用火药的“内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苦苦考虑,却一直找不到破解之策。
随着楚军进行二次爆破,城墙的凹洞越来越大,足以让楚军士兵在其中容身,弓箭火铳都射不到他们,除了从瓮城城门出城逆袭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阻止楚军炸城墙。但楚军控制着外侧的城楼和城门洞,清军从瓮城向外冲,肯定会遭到迎头痛击,白白折损士卒却劳而无功。
如果这两段城墙又被炸塌,整个城墙防线就随之崩溃,黄冈就守不住了。
黄冈即将失守,现在该怎么办?
……
楚军阵后,汪克凡正在吃饭。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也没有吃过一顿完整的饭,趁着清军的反攻刚被打退,军中斯养送来饭食,催着汪克凡吃上两口热乎的。
虽然在吃饭,汪克凡也很忙,一边吃饭,一边听取参谋部的报告。
参谋部是楚军独有的编制,在其他军队中,大都由幕僚参军等等完成类似的工作,这主要是因为中低级武将不擅长数据统计,情报分析,后勤管理,甚至还有文字工作,只能让文人幕僚来干。
楚军的参谋部却不同,全部由年轻的中下级军官组成,但要求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最起码要识文断字,他们对战争军事的理解更加深刻,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楚军的参谋部刚刚建立,摸着石头过河,还没有完全进入角色,在大多数楚军将领眼中是一群绣花枕头,好看不好用。
汪克凡却对参谋部大力扶植,并且亲自指导他们的工作,随着楚军的不断扩张,战争范围将越来越大,甚至覆盖几个省,汪克凡只能总揽全局,很多具体的工作要交给参谋部。
按照他的要求,楚军这次出兵之后,参谋部每天都要提交一份报告,对战局进行总结分析。刚开始的几份报告空洞无物,没有太大的价值,但在汪克凡的引导下,年轻的参谋们发挥出了极大的工作热情,报告里的亮点也越来越多。
今天这份报告,就对汪克凡很有启发。
参谋部首先指出,攻打府城以上的城池时,用撞车撞击城墙,然后用半截船挖掘爆破洞的办法不可取,不但费时费力,还很难抵挡守军的反击,会带来大量的伤亡,在目前条件下,用地道爆破城墙还是最可靠的办法,伤亡小,成功率高,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时较长。
其次,参谋部建议利用藏兵洞进行爆破,藏兵洞狭窄逼仄,遍布机关陷阱,没有进攻的价值,但大多藏兵洞都紧靠城墙,如果只在洞口附近挖掘爆破洞,应该是又一种攻城的办法。
“不错!可以试一试。”汪克凡放下了饭碗,对这个建议很感兴趣。
黄冈之战的进度太快,清军的藏兵洞暴露之后,汪克凡只考虑防止清军出城反击,却没有想到利用藏兵洞进行城墙爆破,这的确是一个失误。
“这个效果不好说。”那个参谋有点紧张,赶紧又解释道:“每座城墙,甚至每个藏兵洞的构造都不一样,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爆破位置,而且藏兵洞过于危险,哪怕只攻占洞口一带,也会付出大量伤亡,如果最后不能用,对士气影响很大。”
汪克凡点了点头:“嗯,没关系,你接着往下说。”
那参谋受到鼓励,又说道:“我们几个推演了一下,觉得徐勇有弃城逃跑的可能。”
汪克凡一愣,徐勇刚带着援兵赶回黄冈,怎么可能弃城逃跑?
那参谋又说道:“黄冈城里只有八九千鞑子,这两天伤亡很大,还都是疲兵老弱,徐勇如果继续死守,肯定会全军覆没……”
不错!汪克凡心如电转,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黄冈城里的清军都是老弱残兵,徐勇的援兵则是长途奔袭,经过一场恶战之后,战斗力都严重下降,如果楚军把城墙炸塌,黄冈绿营搞不好就会立刻崩溃,在这种情况下,徐勇的确有逃跑的可能。
徐勇是黄州总兵不假,但他的部队属于野战军,没有守土之责,战事不利的时候弃城逃跑,也不会受到严惩,这个家伙打仗很狡猾,面对必败之局,不会把黄州绿营留在城里等死。
汪克凡突然站了起来:“传令西骑营,严密监视黄冈北门和东门,如果清军企图突围,一定要拖住他们……”
正在这个时候,巢车上突然传来一声喇叭响,汪克凡抬头看去,巢车上的士兵用手指着黄冈城的方向,正朝着他大喊。
“军门,军门!黄冈城中走水了!”
走水,就是失火。
汪克凡急忙迈步登上巢车,举起望远镜,看向黄冈城,城里冒起了十几道黑烟,黑烟下是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这可不是普通的失火,而是有意的纵火,徐勇真的要跑了!
……
黄冈南门瓮城内,一名四品顶戴的文官赫然跪在地上,挡在徐勇的面前,正是黄冈知府牛佺。徐勇侧身避开,牛佺又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
“徐大帅慈悲!为今之计,唯有与南狗死战到底,我等才有一线生机,您可千万不能走啊!”
“滚开!”徐勇飞起一脚,把牛佺踢了个跟头:“姓牛的,你要识抬举的话,就跟着老子的老营一起撤,保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再敢来啰嗦,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亲兵牵过坐骑,他骂骂咧咧的翻身上马,再不理会牛佺,带着手下将领亲兵急匆匆地奔向东门,一边走一边大声传令。
“去,把黄冈城给我烧光,一间房子也别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残明 第七十六章 绝户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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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勇弃城逃跑是为了保存实力,也可以叫战略转移,还惦记着回过头来再把楚军消灭,所以临走之前要尽量破坏黄冈城,以免资敌。
粮仓、藩库、衙门、兵营和富户商铺都要一把火烧光,给汪克凡留下一个烂摊子,让他费尽力气打下黄冈,却得不到粮饷补充,在这里站不住脚。
楚军只堵住了南门和西门,徐勇有足够的时间搞破坏,绿营兵得到命令之后,如狼似虎杀向城中各处,直奔那些有名的富商大户人家。这是大帅给弟兄们的发财机会,平时那些老爷们眼高于顶,瞧不起咱们这些丘八,今天一定要把他们抢光烧光,要是时间来得及,最好再尝尝那些千金小姐的滋味。
路过普通百姓人家,绿营兵们也不放过,顺手扔出几支火把,把一条街的房子都点着,然后呼啸结伴而去,这些百姓都是些穷鬼,抢起来没有多大的油水,得抓紧时间去杀肥羊,然后溜之大吉。
绿营兵烧杀抢掠,有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黄冈城中宛如人间地狱,嚎哭震天……
徐勇亲自赶到粮仓,监督绿营兵把所有的粮垛都烧掉,才带着亲兵队向北门方向撤退,路过十字大街的时候,他下马快步登上钟鼓楼,探身向四外查看,火光把他冷漠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越发狰狞。
“三哥,城中军心已乱,咱们也尽早撤!”徐斌有些紧张,伸手指着南门方向,那里马上就要失守了。城头上的绿旗已经被砍倒,最后押阵的督战队也不见了。上千青壮正在四散奔逃。
“不要慌,咱们都是轻骑快马,说走就走的,南蛮肯定追不上。”徐勇并不担心,绿营主力和老营家眷已经分散突围。从藩库和富商大户那里抢来的金银细软也都运走了,城中剩下的一些乱兵都是老弱残兵,有他们制造混乱,自己这支小部队想要脱身很容易。
看到富人区和藩库衙门方向都火光冲天,徐勇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然后转身下了钟鼓楼,认镫扳鞍。上马向北门奔去,他们这队亲兵都骑着快马,不一会就超过很多乱兵,逃出了黄冈城。
奔出城外二十里,众人勒马回头观看,城中的火势更加猛烈,浓烟滚滚,直冲天际。徐斌呲着牙,一个劲地吸冷气,看了看徐勇。yu言又止。
徐勇漠然问道:“怎么,觉得心疼了?”
“是有点心疼啊,黄冈城花花世界,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了。”徐斌问道:“那姓汪的孤军远征,肯定守不住黄州府,黄冈城早晚还是咱们的。干嘛要烧掉呢?”
“老五,你跟着我几年了?”徐勇用马鞭的鞭杆拍了拍他的肩膀,口气很和蔼。
“十三年了,崇祯七年的时候,三哥把我从乡下带……”徐斌刚刚说到一半,后脑上突然挨了重重一记,徐勇握着马鞭,狠狠敲在他的头盔上,虽然不疼,却发成一声大响,把徐斌吓了一跳。
“蠢货!跟了我十三年了,还一点长进没有!”徐勇突然翻脸,大声训斥道:“要想出人头地,做事就要狠,不但对外人狠,对自己更要狠,一个黄冈城都舍不得,还怎么带兵打仗?”
徐勇一向是家长式管理,徐斌虽然身为大将,也经常挨他的打骂,身边的亲兵都是见惯了的,丝毫不以为怪。徐斌也赶紧低头正sè,老实挨训。
徐勇又苦口婆心地指点道:“汪克凡孤军深入,奔袭黄冈,粮草辎重肯定带的不多,我把黄冈一把火烧掉,他拿什么守住这座空城?等武昌府的援兵到了,我回过头来就灭了他……你以后要记住了,打仗决不能婆婆妈妈的,做人一定要硬气,只要能打胜仗,别说一个阿礼哈超哈章京,就算王公贝勒,该顶回去也要顶!”
这是在说咸宁之战的责任了,徐斌连忙跳下马,跪在地上请罪。
徐勇又教训了徐斌一番,免去了他的副将职务,留在军中效命,等到消灭汪克凡之后,再设法将功补罪,给满清朝廷一个交代,这里面无疑担着很大的风险,但事关自己的亲弟弟,徐勇也一肩挑了下来。
“你先起来。”说到最后,他不由得长叹一声:“唉,说起来我还是心太软啊!就比如这黄冈城,我要是屠城就干净得多,但乡里乡亲的,总是下不去手,你以后可不要学我。”
徐斌翻身上马,陪着小心再次赶路,寻个机会又问道:“小弟无能,在咸宁闯下大祸,若是恭顺王和贝勒爷追究下来,会不会连累三哥?”
徐勇说道:“怕什么?我行的端,坐的正,对朝廷忠心耿耿,这点事还抗不下来?只要手里有兵,而且能打胜仗,就不用看别人的脸sè。”
徐斌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赞叹道:“三哥果然威风,将来一定也能封王封侯!”
徐勇淡淡一笑,沉默片刻才说道:“其实江南这些官里,我也有害怕的人。”
“是谁?”徐斌很奇怪,自家三哥对贝勒王爷都不在意,还能怕谁?
徐勇的神sè变得拘谨,缓缓说道:“洪军门,洪军门这个人很厉害。”
他口中的洪军门,就是原大明蓟辽总督洪承畴。
……
汪克凡占领黄冈之后,在粮饷上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清军仓促撤退,黄冈城并没有彻底烧光,但是这种残破的烂摊子反而更难收拾,城中百姓不但不能提供粮饷,还需要楚军来救济安置。
楚军突袭黄冈,粮饷带的不多,后勤基地则在兴国州,跨越长江进行转运很麻烦,而且这条补给线随时可能被清军水师切断。如果楚军断粮,孔有德又派重兵来剿,就是内外交困的局面,十九**会打个败仗。
汪克凡不得不承认,徐勇的这条绝户计非常狠毒,楚军付出几百人的伤亡拿下黄冈,反而背上了包袱,处境突然变得很危险。




残明 第七十七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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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分散突围,老营辎重也分成了几股,徐勇等将领的家眷受到重点保护,车辆牲口配备齐全,早早赶到了附近的罗田县,稍作休息后又继续北逃。阅读..
普通士兵的家眷就没这种优待,拖拖拉拉走得很慢,也没有多少士兵保护,出城之后被明军的骑兵部队不断追杀,很快就被冲散了,其中一股向东逃往浠水县,在浠水河边被帖兆荣的骑兵追上,全部当了俘虏。
领兵的将领点验俘虏,竟然在其中发现了一老一少两条大鱼,牛金星和牛佺。按道理说,牛佺身为满清黄州知府,守土有责,不能弃城而逃,但他还是贪生怕死的逃走了,只可惜造化弄人,又被楚军抓了回来。
既然抓到了这种大人物,汪克凡当然要见一见,牛家父子一进中军厅,立刻伏地请罪,祈活求饶。
“请军门饶命!饶命啊!”牛佺磕头的动作很猛,把青砖撞得梆梆直响,前额上一片乌青,声嘶力竭的不停求饶,但他的父亲更加高明,刚一跪下就涕泪横流,说话的声音也颤颤巍巍的,显得心情很沉痛,身体很虚弱。
“罪民误入歧途,晚节不保,虽然追悔莫及,唯有徒呼奈何,请军门赐老朽一死便罢!”牛金星说完后,也俯下身重重的磕了个头,手里暗藏的一粒石子顺势滑到额头前,再抬起头的时候,竟然满脸都是鲜血。
牛佺惊讶地看着他,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但急切间找不到石子,只好伏在地上猛咬下唇,也把自己弄得血不刺啦的。
汪克凡却没有正眼看他:“如何处置牛知府,本镇也不能做主,还得向朝廷请命再做决断,不过……若是牛知府能立些功劳,本镇也能帮着说上几句好话。”
“请军门吩咐。罪臣愿效犬马之劳!”牛佺这次的反应很快。
汪克凡一笑说道:“你是黄州知府,想必对本府虚实了如指掌,我大军正好缺粮,只要你能指认几个屯粮大户,筹集两千担粮食,我保你性命无忧。”
“这个,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黄州府又刚刚遭了鞑子荼毒,五千担粮食太多,恐怕难以筹集……”牛佺一副为难的表情,但他瞟了一眼汪克凡后,又立刻改口说道:“不过罪臣愿尽力而为,哪怕把黄州府翻个底朝天。也会为军门筹到这五千担粮食。”
汪克凡点点头,平静地说道:“那就好,五千担保你一条命,四千担保你个全尸,三千担只能保你斩首,你自己看着办吧。”
牛佺身子猛的一哆嗦,忍不住问道:“要是只有两千担呢?”
“两千担凌迟。”
牛佺更害怕。再问道:“一千担呢?”
“一千担?一千担灭族。”汪克凡很不满意地问道:“怎么,牛知府连一千担粮食也找不到吗?”
“能!能!能找到!”
“那就好,你下去办事吧,我和令尊聊一聊。”汪克凡叫来京良,跟着牛佺去找粮食。
黄冈城虽然被清军烧了,但是城里的富户商家应该还有一些暗藏的存粮,就看牛佺能挖出来多少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出城打粮。黄州府一带是鱼米之乡,有很多富裕的村寨,让牛佺这个带路党领着,楚军也能筹到一些粮食应急。
京良是楚军的中军官,出去就代表着汪克凡,虽然官阶不高,权力却很大。周国栋这些老资格都得给他几分面子,由他出面协调打粮,肯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看牛佺出去了,汪克凡对牛金星说道:“牛相。你也下去休息吧,回头我派人把你送回湖广,交给兴国候处置(兴国候,李过)。”
牛金星的身子猛地一抖,仍然跪着颤声问道:“军门可有用老朽之处?老朽虽不敢自比张良萧何,却也通晓文韬武略,可为军门谋划一二。”
汪克凡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牛金星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良久才问道:“请问军门,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定要置我于死地!”
汪克凡凑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低声说道:“因为你尸位素餐,断送了汉家江山!”
牛金星两眼突然睁大,愕然叫道:“你,你是大明的臣子,为何说这样的话?”
汪克凡的声音更低,语气也更加坚定:“我首先是个汉人,然后才是大明的臣子。”
……
当天下午,楚军中军厅内,召开了一场讨论粮食问题的特别会议。
楚军各部入城之后,在黄冈城里没有找到多少粮食,只有京良这边的情况好一些,他在牛佺的帮助下,软硬兼施,打开了两家大户暗藏的粮仓,找到了六百多担粮食。
但这远远不够,六百担粮食,也就是六万多斤,不够楚军三日之粮,还要再分一些赈济百姓,缺口就更大了。
除此之外,楚军还抓到了大量的俘虏,既有绿营兵,也有绿营家眷,再加上原来咸宁城的俘虏,足足有四千多人,也不能让他们饿死了。
周国栋提出建议:“咱们自己人都吃不饱,干脆不要向百姓舍粥了。”
吕仁青出身贫寒,观点不同:“那怎么行!这些百姓都是难民,刚从鞑子的虎口里解救出来,难道再被大明官军饿死,就舍些稀粥,又费不了多少粮食。”
滕双林也赞同他的意见,只是角度不同:“是啊,咱们刚刚收复黄冈,一定要安抚民心,否则根基不稳,后面的仗也没法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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