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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为营:凤倾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王冰白

    “——”

    我的笑意直愣在了脸上,难道,真是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今日的兰妃,她这是怎么了又想要怎么样呢

    嫔妃怨恨,帝王震怒:“兰妃你放肆!”

    这难道就是杨姐姐所说的好戏

    兰妃与喜贵人

    我无声,能做的,只有,静静地老实做个旁观者。

    “皇上——”

    艳妆浓抹的兰妃蓦地悲喊长痛,随即匍匐至沂徵脚下,再不顾形象地放声高哭起来:

    “皇上,臣妾实在憋得心里难受,臣妾代掌六宫这么久,自认为是尽心尽力,但是,喜贵人一直觉得臣妾虽然被皇上任命,执事后宫,但不掌凤印,终究是半个管事,所以她经常和颜嫔一起欺负臣妾,臣妾有多少委屈,都甘甘忍受着,如今,臣妾实在不想再忍下去了,皇上,您无论如何得给臣妾做主呐皇上”

    兰妃的句句字字深入内心,执掌六宫,不持凤印,名不正言不顺间,这确实是个叫人计较的好因由。

    “皇上,嫔妾从来没有因为兰妃娘娘不掌凤印而有意冲撞,事实上是兰妃娘娘时常挑剔嫔妾与颜嫔娘娘,皇上您哪怕不看嫔妾,也求您顾念嫔妾肚里的皇子,能明察秋毫呐皇上”

    欲要戴罪何所适,吾腹中含麒麟儿,喜贵人也有自己遮蔽风雨的好纸伞呢。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知道自己哪做错了,都怪臣妾没有教好喜贵人,把她纵容的如今在您面前都还胡说胡闹”

    “不是这样子的,嫔妾冤枉!”

    这一言,又一句,晶莹香睑凝水痕,梨花带雨泣之态,看的我早已分不清那是谁的眼泪谁在痛了。

    争相倾轧,雾里看花,我这心里,怎么就不是烦惑未解而又复了忧愁呢。

    淡淡的杨姐姐不规劝,不掺合,与面如冰霜的帝王一样,相当默契地惜言如金。

    这戏,唱的可真精彩,真有趣。

    “皇上,臣妾…”

    “住口!情嫔,给朕收起你那该死的善心!”

    为什么

    杨姐姐要我看戏,这戏,又唱的有什么意义呢是,我安静的站在这里仔细地看着了,可,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戏中之人呢这是我的丹阳殿,是我在皇城的家,今儿是我的好日子啊!

    你们,你们,全都在做些什么呀

    坐上的沂徵面庞上笼罩着前所未有的怒气,握着靠椅扶手的拳头攥紧地青筋暴露,一旁的图公公大汗淋漓,一声拍打扶手的“啪”声响罢,满殿主子奴才刷地跪满了一地。

    “皇上,臣妾还是着人先送喜贵人回宫吧”

    跪于我身畔的杨姐姐打破这又一次的可怕安静,心平气和的一句善意的话语,意外惹得喜贵人骤然失去平衡般,挂着香腮泪痕犹在,却是身已倒地。

    我应声疾呼:“快传太医!”

    今儿,这都是造了什么孽

    因着喜贵人的突然昏厥,沂徵起身,打横抱起喜贵人,回步往内殿急急走去,疾行中还不忘恶狠狠地补上一句:135中文

    “叫冯庆、卉荣用滚的来见朕!”

    一盏茶时段后,应召而来的,只有太医院院首冯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规矩的医官襟服,一步一停歇的喘息着进殿,因年事已高而呈现的一副病态不由得让我心生疑惑。

    太医院,掌管着皇城的医事药理,人都是吃五谷,哪有不得病痛的,而皇城,都是些皇亲贵胄,这太医院作用之关键也就不言而喻了,可眼前,这人,老态滂沱,他,担得起一院之首的责任吗

    “老臣见过皇上,几位娘娘,卉太医被贵太妃叫去长宁宫请平安脉了,老臣不敢擅自惊扰太妃娘娘,所以就只身前来给皇上谢罪了”

    沙哑的嗓音,只躬身致罪,礼数尚且不懂的冯太医,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引起了我的嫌恶。

    “冯大人,您还是先看看喜贵人吧,其余的事儿不急在这当口上”

    喜贵人还躺在榻上低声呻吟着,他还有功夫慢条斯理的说些不相干的。

    我的话说完,沂徵是沉默,冯太医也无任何动作,放佛,床榻上喜贵人与腹中孩子的安危瞬时无关紧要一般,我急切的索性不再顾及帝王此刻的心情与想法,对冯太医命令道:

    “冯大人你愣着做什么,本宫的话你没有听到不成!本宫命你速速诊治喜贵人!”

    侧身而站的冯庆是摆明了要与我做对吗听到我的厉声指命,仅仅低了低头,却依旧没有上前看诊喜贵人的意思,还慢吞吞的说道:

    “娘娘恕罪,并非老臣年老失聪,听不到娘娘的话,老臣居于太医院数十年,由医令至今日愧为院首,也只唯圣命是瞻,请娘娘海涵”

    轰轰轰!

    这是什么理论

    喜贵人备受苦痛折磨,他却偏偏要等沂徵开口,难道他不知道此刻的喜贵人是身怀皇子之人吗

    一个差错,他几个脑袋够砍得

    是什么力量让他饶是这样都还无动于衷呢

    如此,丝毫不懂得作为医者的本分,这分明就是愚忠。

    兰妃触怒了龙颜此刻仍是跪在殿外,奈何她与喜贵人的宿怨新仇,即便是在此也指望不上她什么了。

    杨姐姐也故意地偏着头,煞是超脱般地置身事外。

    耳畔不断地传来喜贵人的低声抽泣,听得我心里上上下下的难受非常,沂徵毫不怜惜的索性就任她闹腾了,我真纳闷,刚才是谁那么大怒气,还要两位太医滚来谨见的

    “图公公,本宫命你速去请萧太医来丹阳殿看诊喜贵人”

    无法下,我只得命图公公去请萧道衡,没有正面和他打交道,但是心下感觉他会是位救人于急迫的好太医,哪料图公公听到我的话后,支吾道:

    “圣上——”

    这一句征求沂徵的意见,让我的心霎时,像泄了气的绣球般,爱莫能助了,只得,也期盼沂徵:

    “皇上,您倒是说句话呀,这喜贵人,这...”

    沂徵瞄了我一眼,深黑的眸子里盛满了不屑,我没来由的心悸,看那龙颜,讥笑的面色:“这什么情嫔,朕看你就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笑话——

    这是何意在沂徵眼里,我几时是一个笑话,几时成了笑话了

    沂徵、沂徵,你可知道,你这一句话带给我的是什么

    原来,我竟,不过是一个笑话……

    为什么……每次,都在我感到幸福和快乐时,被生生打破。每次,都在我为新生活亟待憧憬时,被无情剥夺,我看不明白,弄不清楚。深宫闱院,我就好似那一只盲头苍蝇,稍不留神,便仓皇碰壁。

    拂去昔日对喜贵人所有的不满与厌怨,压下此刻心头的哀怨与失落,我无声跪地,我再不为帝王,我只心疼那未出世的孩子:

    “皇上,臣妾不想和您探讨何为笑话,但,臣妾求您,赶快让冯大人给喜贵人看诊吧,难道,您是万般冷酷无情之人,弃爱妾与孩子于不顾么”

    你的爱妾与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谁会理会,我还在心疼着

    一切,我做得这一切值得么

    沂徵:你给的幸福,那么真实又那么飘渺,让我沉浸,让我无法自拔,我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却,终不过在你心里是个笑话,是个天大的笑话。

    “玉儿——似乎不需要太医看诊,而且朕如何,是轮不到你下定论的!另,是你认为朕是冷酷无情之人好!那朕不妨费些功夫给你做个验证!”

    横眉冷对千夫指,沂徵此刻的怒言,我心下凄凉,喜贵人她好可怜,人儿眼瞧着憔悴消沉了模样,孩子的父皇还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的讲着不需要看诊,沂徵,你这个暴戾的君王,你谁也不心疼了么

    “冯卿先平身”

    平身冯庆尚无行礼,怎谈及平身,好大的气场和面子呵。

    “良嫔,你去‘请’兰妃进来,白日里跪在那里,孤苦伶仃不算,还让旁人认定朕是冷酷无情的人”脸颊生生的承接着沂徵眸子里扫来的余光,高高在上的君王居然这么的小肚鸡肠,放在从前,我自是晓得,他绝对不是冷酷无情之人,而今日,他是会与兰妃一样,彻底地颠覆我的思绪么

    杨姐姐请了兰妃进殿,我斜眼,瞧着进殿后的兰妃,跪于我身旁,呜咽道:

    “皇上——皇上——”

    那美目红肿,妆容皆花,呆呆跪着,比起平日里的趾高气扬,养尊处优的她来说,今儿,该是吃了太多的苦头。

    沂徵没有理会兰妃,只‘咳.咳.咳’的清着嗓子,故意示意我专心于他,我不得不麻木的再一次对上帝王的深眸。

    对视久了,终是他,先于我扭头,对上卧于床榻平躺的喜贵人,不带丝毫感情的大声斥责:

    “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朕遣宫人,直接把你送到心初宫”

    “咝——”安静的丹阳殿内殿,随着帝王这一句话,床蹋上间隙的呻吟声如化作一缕轻烟般,瞬间湮没消失了去。

    原来……

    我浅笑,自己的幼稚恰到好处地衬出了沂徵的敏锐与聪慧,“怎么还不起来!”,耳畔,虽只有凌厉声色,但我仍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周遭诸人均是打了冷颤,“图海!传朕旨意…”

    “皇上!”突然地急呼,喜贵人仓皇起身,拉住欲要处置她的沂徵,抽泣道:“嫔妾知错了,皇上,不要让嫔妾去冷宫”,她那清脆的声音,饱满的语调,灵便的行动,与常人无异,果然,真是无疾装来的,恐怕,她自己知晓,这欺君之罪,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才会像现在这样,推开两侧宫人的搀扶,形单影只的怵立,为担心自己会随时被打入冷宫而不停地瑟瑟发抖。

    “历来后庭都是明争暗斗,结果都是被搅得乌烟瘴气,朕不是昏君暴君,更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也诚心希望,后宫能是一片安宁,希望家和万事兴,而且,朕这眼尚且清亮的很,你们那些争风吃醋的小九九还是都收收吧!”




第25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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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沂徵一身浩气凛然,说完,大出意外的亲手扶起了躬身怵立的喜贵人和跪于内殿的兰妃,转身,一手携一人,带着她们坐到内殿的圆椅上,自己,则是寻了我的贵妃榻去,待他坐定,便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玉儿,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认为有着身孕朕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姑息,倘若太过分,朕一样地严惩不怠”

    大足以容众,德足以怀远,这样的一幕,饶又是我心目中那个温情的沂徵了,喜贵人的一脸惭色,只低头无语。

    沂徵扭头,低唤:“兰妃!”

    “臣妾在”

    “玉儿年轻,难免动个心眼儿跋扈些,朕许你打理后宫,就是认可了你有这个能力,你董氏慧蓉是什么人朕也清楚,有些话朕并不想多说”

    是的,诚如沂徵所言,兰妃有一说一,即便有些私心,倒也不算阴狠,后宫给她打理也算合适。

    兰妃听完沂徵的话,屈膝行礼回说:“臣妾懂了,臣妾那会子情绪不好,还嫉妒喜贵人,犯了忌讳,又说了混话,臣妾也知错了”

    一番宽容与羞愧的场面过后,还是杨姐姐,留意了依旧跪于冰冷地板上的我。

    “皇上,虚惊一场,这都清亮了,您也让情嫔娘娘起身吧,臣妾这就安排宫人先送喜贵人回翠园堂歇息”

    帝王颔首,示意出言的杨姐姐:“恩,良嫔你先着人送玉儿回宫,至于情嫔…”说至此,沂徵顿了顿口气,我心一揪,至于我,怎样

    眼前,盯着我的帝王,眸光深讳。

    此刻,丹阳殿,又是安静地有些可怕。

    今日,我又一次曲解了帝意。

    直至此时,我轰然有无法形容的奇怪感觉:沂徵,他似乎总是喜欢针对我。

    而我,对他的这份感情,在深宫闱院,在帝王心里,拨开面子上的一切,又是何样子呢

    姐姐的戏最终是送予我了,那,等待我的,只怕又将是一场暴风雨了。

    征和五年六月十二,栖居内庭东北的承福宫,在经历了一夜间主子荣宠,群花尽妍的喜庆热闹后以无法想象的反差倾夕间陷入绝顶凄冷之地。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着身为帝王的沂徵要降旨处罚我这每每犯下‘不起眼’过错的宫妃。

    “朕平日里小惩大戒,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肃心铁面,毫不怜惜的词藻,沂徵的指责就这般生生入耳,我垂首无言,事到如今,我说再多也无任何意义。

    “两位爱妃觉得朕该如何处置情嫔”喜贵人被送走后,殿内便是只剩兰妃,杨姐姐与我了,看沂徵的言辞,今日,必是要惩罚于我了。

    “禠夺封号,降为贵人”一把冷冰冰却异常熟悉而又清晰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我怔然,似是不能相信的盯着这声音的布控者:美目圆瞪,香腮微红,背身帝王而立的良嫔杨绿采。

    说出这话的竟是杨姐姐,那个对我说着‘一世姐妹情,此生不相弃’的杨姐姐。禠夺封号,降为贵人,我究竟是犯下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需要这般严重的惩罚姐姐,你擦亮眼看看,面前的,可是茗儿啊!适才你那般对待喜贵人,甚至一反常态地遣宫人细心送她回宫,那怎么轮到我时,你如此意外哗然

    想是这话说得重了,殿内一片安静,连奴才们的呼吸声都能听的真切,沂徵只瞧着我,脸上的愠色倒不曾舒缓,‘啪’的一声,不知是哪个,碎掉了茶盏,连着欲想挽留这残损的美好中,也伴着这一声告诉我,哪怕是坚硬如碎片也已化为粉末,和心儿一同飞逝去了。

    寻思着,好在也打破了安静,兰妃才顶着闪过无限诧异地煞白脸色,说道:“皇上,良嫔这说法太重了,臣妾想不明白,情妹妹是犯了什么错啊如果,您非要降罪的话就扣她两个月俸禄得了”

    后妃于内庭,单就是禠夺封号这惩罚,对一位妃嫔来说就是莫大的羞辱与背弃了,那是远远大于降位处罚的,而如若再一并降下品级,那惩处之重,实在是无法估量的。

    “皇上的家事老臣在此多有不妥,请许老臣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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