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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而且你不知道,当你习惯了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想折腾自己都动不了一根手指时……忽然上天给了你一个机会折腾下,你会无比感激上苍,并且陶醉无比地去折腾去。”
范闲陶醉在自己两世的回忆之中,婉儿在他的身边却是根本听不明白,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他那张清秀的面容,看着那面容上忽然浮现出来的一股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地成熟沧桑味道,心头大动,心头大恸,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范闲的心,涌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婉儿眼中微湿,有些艰难地踮着脚,攥着自己的袖角,替范闲揩拭了一下眼角。
回澹州省亲的行程便这样结束了,只是在离开之前,范闲凑在老太太的书房里与她嘀咕了半天,就京都传来的消息,这两位看似最温柔,实则最冷酷地祖孙二人进行了一番严肃地对话。
离开书房时,范闲的脸色有些沉重。
回到房内,婉儿小心翼翼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范闲想了会儿,平静说道:“朝中御史上书是自然之事,我这个行江南路钦差,跑到澹州玩,肯定很碍许多人地眼,关键是,听到了一个不怎么让人舒服的消息。”
“什么消息?”婉儿见夫君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烦燥,忍不住笑了起来,“能让你也乱了方寸。”
范闲叹了口气,苦笑道:“年节时,燕小乙也要回京述职,约摸就是和我差不多的时间同时进京。”
燕小乙?庆国征北大都督,当年的禁军大统领。庆国威名赫赫的九品上超级强者……最关键的是,此人乃是长公主的心腹,在军中又颇有名望,就算是陛下,也不会在没有证据前,贸然出手镇压他。
而这样一个人物回了京,不可避免地会直接与范闲对上。
范闲直到今天还记得,当年自己潜入皇宫时。曾经遇到地惊天一箭。
婉儿皱眉说道:“难道……殿前武议又要恢复?”
范闲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心想妻子在这方面的嗅觉果然灵敏,点头说道:“听说是枢密院的意思,军方建议恢复武议,以振国民士气。”
“陛下怎么说?”婉儿担忧道,她心里清楚。庆国乃是以马上夺天下的国度,一向极重军功,只是三次北伐之后,陛下调养生息,以备再战。便把目光转向了文治,也停止了诸多年前最重要的一年一度武议之事。
“陛下自然不会反对。”范闲微笑说道:“这本来就是好事,朝廷耽于安乐日久,连胶州的水师都变了质。自然需要有个由头来收拢一下军心。”
林婉儿沉默了少许后,忽然开口说道:“只怕……是针对你来的。”
“我是文官。”范闲笑着说道,但心里也清楚地感觉到了一丝问题。他与流晶河上二皇子地看法不一样,二皇子总以为皇帝让范闲处理胶州水师之事,是松口让范闲接触熟悉军务,但范闲却以为,自己那位强硬至极的“父皇”心里想的却是相反的问题,自己杀死常昆。阴害党骁波,不论军中派系如何,只怕那些大帅将军在心里都有些记恨自己。
陛下还是不想让监察院的提司去温柔地抚摸兵权啊……
婉儿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文官,可……你也是天下皆知的武道高手。”
范闲眉毛一挑,说道:“你的意思是,燕小乙回京,便要在武议之上向我挑战?”
庆国人好武,虽然这些年来风气渐褪。但深植于民众官员心中的强悍味道却是根本拂之不去。就像叶灵儿可以在皇宫别院外面扔小刀向范闲挑战一般,决斗在庆国依然是合法地事情。更何况殿前武议这种场合,没有人愿意退。
但范闲愿意退,他冷笑道:“真是幼稚,他想和我,我就要和他打?”
在他的心中,武功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用来决斗打架的,如果要杀人,范闲自问有无数比决斗更有效率更安全的法子——决斗?小孩子家家地游戏,范闲忽然觉得庆国的军方有些孩子气,不由嗤之以鼻。
婉儿叹了口气,温柔说道:“这个法子虽然直接有效,却很愚蠢……母亲应该不会傻到让燕小乙在宫中挑战你,不论输赢,燕小乙也不敢真地伤了你,陛下的眼睛看着哩,所以我也觉着想不通透这其中的道理,说不定是我们想偏了,燕小乙是征北大都督,两年未回京,也该述职才是。”
范闲忽然心中灵机一动,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燕小乙此次回京与那所谓武议有关联,那只能证明一条,朝廷里那股势力,终于试图正面挑战皇室地权威。可是……长公主她凭什么?
“如果我避战,便是弱了声势。”范闲微笑说道:“不过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面子。”
这是假话,范闲也是个爱幕虚荣之人,如果是别的军方重将在武议上向范闲挑战,范闲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直接将对方打到对方妈妈都不认识,再给自己的名声加一道金边。可是……那人是燕小乙。
范闲扪心自问,就算如今自己伤势早已痊愈,又得了海棠的天一道无上心法之助,早已稳稳地站在了九品的高峰上,可真要面对着一箭惊天下的超级强者,依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去。
自己这边倒是有两个人可以抵抗燕小乙,海棠和影子,问题是这两个人不可能替自己出手。
自己这边还有一个人可以轻松干掉燕小乙,五竹叔,问题是……五竹叔又一次离家出走了。
范闲在紧张之余,忽然莫名地兴奋起来,鼻尖似嗅到了海崖上的那些咸湿味道,如果回京之后,真的要与燕小乙正面一战,自己不凭借那些小手段,究竟能做到什么样地程度呢?
京都,风雷,强者,比武,这些字眼在诱惑着范闲不安份的心。
他沉默片刻后,忽然抬头展颜一笑,温柔说道:“我偏不打,但……试着杀杀他怎么样?”
婉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半晌无语。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二十七章 雪夜遇青幡
第二十七章 雪夜遇青幡
庆历六年的一个冬日,暮时惨淡的日头从遥远的苍山那边透了过来,天气十分寒冷,四野里的民宅一片白净,那是雪。
云层渐渐地厚了,将惨淡的日头直接吞噬进了阴暗之中,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卷着地面的积雪在空中飞舞着,又有雪自天上降落,来自不同地方、不同颜色的雪花凭借着风的力量纠缠在了一起,在压抑的空气中歪曲地扭动头,展现着不同层次的白与寒冷。
风雪再起,赶路的人们苦不堪言,纷纷寻找着就近的村舍或是客栈歇息,今年的庆国没有发洪水,但是雪落的倒是不小,也得亏夏天的时候,江南诸郡的赈灾进行的异常顺利,受灾的百姓们有了个棲身之所,冻死的可能性要小多了。
这里是颍州,正是那个遭受洪灾最厉害的州治,也是灾后闹土匪最凶的地方。
不过自从钦差大人范闲下了江南之后,颍州的土匪或者是惧怕天威,或许是害怕传说中小范大人的手段,变得老实了许多,已经消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大雪的天里,才有那些行路的旅客们敢在路上行走着。只是如今已去,这老天爷却是太不给面子,大江虽未封航,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顶着如此严寒往京都的方向走。
除了那一队全黑色的马车。
马车的车窗与下沿都用胶封的极好,没有一丝寒气能够穿透进来,只是车前厚厚的棉帘正面抵挡着风雪的袭击,时不时地发出几声闷闷的悲鸣。
车中生着暖炉,一股热气循着香味散开蒸腾,令厢内温暖如春,与车外地严寒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范闲觉着有些热。右手的两根手指伸到颈间,将裘衣的系扣松了些,露出脖子来,深呼吸了两口,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眯着眼往车外望去。
只见车外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苍山村舍、冬田小塘尽数被掩在雪中,冻成冰镜。年头路过此地时看着的洪水劫余景象已经看不见了,那些死在洪水之中的百姓们也早已下葬,白骨或许正在雪地底深处颤抖着。
远处是一排有些简陋的住房,可以看得出来建筑所用地材料并不怎么结实,也不怎么能御寒,但看着里面透出的点点火光和些许温暖之意,范闲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有生炉子的柴火就好。百姓们生活虽然苦,却也极能熬,一点温暖,便可以保护他们度过这个严冬。
“找个地方歇息。”范闲看着车外的监察院马夫身上尽是雪屑,忍不住皱眉说道:“赶路虽然要紧。但也别冻病了。”
“是,大人。”
车队缓缓地转了个弯,沿着最宽的那道田垄往邻近的村庄里驶去。
范闲这次是回京都述职,朝廷定的归期在那里。谁知道路上竟遇到了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在沙州那里耽搁了几天,时间上骤然紧了起来,所以监察院地下属们才会依他的意思,在沙州城换了马车,顶着风雪沿陆路而行。
入了村庄,早有当地的里正哆嗦着赶了过来迎接,这位里正双手揣在厚厚的棉袄里。好奇又畏怯地看着这列黑色的车队,心里猜想着是哪位大人物会在这风雪天里赶路。
自然有监察院地官员去与他交涉,范闲不希望太过惊扰地方,所以一路都是在潜行。他下了马车,便觉着雪花随着寒风在往衣领里灌,下意识里紧了紧系扣,披着那身银白的狐皮大氅往村子里走去。
洪常青领着几名六处剑手沉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范闲余光瞥了一眼,便想到了仍然留在江南忙碌的婉儿。三殿下已经提前一个月回了京。所以为了保证妻子地安全。他把高达那七名虎卫全部都留在了杭州。
从澹州离开的时候是初秋,范闲一行人先回的杭州。这数月的时间主要用在清洗君山会在江南的残余,以及别的的事务上。
在澹州时议定的那件事情,在经过了宫中地点头之后,已经由婉儿牵头做了起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岭南熊家,泉州孙家都往那个会里注了一大笔银子,就连已如西山日薄般的明家,都意思了一下,只是婉儿一直还没有想好这个组织的名字以及真正效用,所以先取了个杭州会的名字将就用着。
有银子撑腰,又有范闲的关系,杭州会可以轻易地提前采购北齐的粮食,可以轻松无比地打通各州郡地关节,而不担心官府来找麻烦,加之范柳林三家遍布天下地关系,以及夏栖飞江南水寨深入民间的渠道,杭州会快速地发展了起来,整个江南地赈灾工作在朝廷这条渠道之外,又多了一条无比通畅和迅疾的通道。
只是范闲和婉儿一直隐在幕后,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对夫妻在杭州会里扮演的角色,都以为这件事情是京都方面宫中贵人在主持,而内库转运司衙门乃是工具。
这个冬天江南又降了大雪,不知道有多少会家里会断炊,也不知道有多少间农舍会被压垮,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冻死,林婉儿必然要在杭州多留一段时间,至少要帮助江南的百姓把这段日子熬过来再说,还是那句老话,就算帮助不了太多,但有,总比没有好。
林婉儿在这件事情中忙碌着,一直被无奈压抑着的谋略才华终于展现了一角,范闲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付出太大心力,只是妻子一个人用书信操控着各个方面,或冷漠或威严或温柔地驾驭着这头怪兽,小心翼翼地让它为天下人耕田,却又不置于让官府这个马夫感到不愉快。
只是这件事情有些辛苦,那种分寸与琐碎,就连范闲都有些惧之如虎。偏生婉儿终于找着一件可以证明自己的事物,哪里肯轻松放过,所以不辞辛苦在做着。范闲离开杭州的时候,就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藤大家媳妇儿又是个深惧少仆妇,所以干脆将思思也留在了那里。
范闲一面想着,一面快步向村子里走去,马车已经安置好了。留下了看防的人手,所有的下属拢共三十余人,都随着他进了村,入了将将腾空的族学。
里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尾后,他根本不敢问这位穿着名贵狐裘地大人物是谁,只是在心里不停地猜测着。
入了空荡荡的族学,早有人生起了火炉,待煮好姜糖水之后。村子里的妇人们忙碌着分到碗里,恭恭敬敬地递到这些官老爷们的面前。
范闲端起来喝了一口,没有说什么话,那双清湛有神的眼睛,只是望着大门外的那排房子出神。他忽然间开口问道:“如果雪再大些。这些房子经压吗?”
这村子还属颍州,也是去年遭了洪水的可怜地方,这排房子是去年一年逐渐修起来的,看着单薄。所以范闲有些担心。
那位里正愣了愣,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不是在问自己,洪常青咳了一声,向他使了个眼色。
里正这才醒了过来,半佝着身子往范闲那边靠了两步,恭敬回道:“老爷,过两天雪积地会更厚,究竟能不能顶住。还真不清楚。”
范闲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区区一个里正,居然没有一味说大话,倒是难得,温和笑着说道:“那你岂不是要天天巡着?”
里正呵呵笑着说道:“老爷这话说的,这大的雪,小人忝为里正,当然是要天天多看两眼。”他接着又骄傲说道:“不过我看应该不碍事。您别瞧这些房子不起眼。但却是内库的大匠老爷们设计的,听说三大坊那边都是住的这种房子。这雪压压应该没事儿。”
范闲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下属们也笑了起来,里正有些迷糊,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又略问了几句柴火煤球够不够之类地话,范闲便结束了与里正的谈话,心里不禁涌现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庆国的国力确实强大,只要运作得当,保这些百姓们一个平常日子还是没有问题,而自己……似乎也渐渐开始习惯了一位权臣的感觉,虽然这只是路过,却也忍不住要多嘴问上几句。
权臣啊?
范闲叹息着走到族学地门口,眯眼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越来越冷的风,越来越大的雪,越来越深地寒,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自己第一次认为这一世应该做位权臣,是对父亲大人说的,第二次却是在北齐上京酒后对海棠说的。
海棠走了。
当狼桃带着北齐使团到了苏州城时,范闲就清楚,海棠肯定会随着她的大师兄返回北齐,一方面是北齐太后的旨意,另一方面是……海棠找不到什么借口说服自己留下,她是北齐圣女,不是南庆公主,凭什么天天住在范氏的华园之中?更何况她南下最重要的任务,是代北齐皇帝监视范闲履行秘密协议,可如今以她和范闲地关系,似乎北齐小皇帝也有些头痛,自然会顺着太后的意思,将这位小师姑召回去。
范闲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但脑子里似乎一直可以看到那幕场景,那一身花布衣裳,那位村姑婆娘,摇着身子,提着篮子,很潇洒地离开了苏州,连回头看都没有看一眼。
不过海棠虽然走了,但范闲与北齐的协议还在一直稳定地进行着,行北路的走私在范思辙与夏栖飞的南北协力下,已经步入了稳定的阶段,双方的渠道已经打通,内库出产的货物源源不断地往北齐国境内输入,价钱自然比市面上便宜了许多,庆国内廷因为范闲地暗中使坏损失了不少银子……不过杭州会却多了不少银子。
都是百姓地银子,何必在乎是谁拿着,谁在用。
而明家在范闲的打击下,真地已经陷入了僵局之中,虽然明家手中依然有几千万两银子的资产,可是资产不是流水,明家舍不得将那些田地与产业变卖掉,来让自己的生意活络起来,所以他只好向外借贷,周转。
问题是明老太君被明青达缢死,这位明家主人并没有来得及完全接受老太君在君山会里的地位,东夷城的太平钱庄虽然依然在支持着明家,但明显力度上要弱了许多。
于是明青达只有去找他大难之时伸出援手的……招商钱庄。
范闲站在门口低头想着,借的越多越好,自己要顺着陛下的意思兵不血刃拿到明家的所有,所以才会拖了这么久。
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大雪,心里充满了满足与骄傲,自矜了这么多年,可是能够将江南搞定,总要允许自己有个骄傲的机会。
便在此时,他的眼瞳猛然一缩。
大雪之中,一道黑线破风而来,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似乎已经跨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间隔,借着风雪掩着破空之声,瞬息之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是一枝箭,一枝黑色的箭。
范闲眯眼,不闪不避,体内霸道真气陡然一提,左手一领,腰畔长剑荡了起来,剑尖直直斩了过去!
噗的一声闷响。
范闲这看似朴素,实则狠厉的一剑斩在了空处。
在他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张青幡,幡下一个青衣人,那人发上系着一根青色布带。
那枝噬魂一箭,就射在了那张幡正中间的杆上,箭羽抖动不停。
只见幡上写着两个大字。
“铁相。”
监察院的密探们早已反应了过来,六名剑手手执硬弩,将那名青衣人围在了中间,而另外几名六处剑手已经循着黑夜中的雪花,往发箭处的位置摸了过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范闲看着那个青衣人,眼光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间开口说道:“回。”
简单的一个字,所有潜出去,准备追杀箭手的六处剑手依命退了回来,沉默地站在了族学前的雪坪之上,将那名青衣人围在了中间。
范闲抬头看了一眼那道青幡,忽然开口说道:“算命的,你算到有人要来刺杀本官?”
那青衣人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只听着他微笑说道:“区区一柄小箭,怎么可能伤到小范大人。”
范闲平静说道:“所以本官不明白,大箭不动,怎么小箭来了。”
青衣人温和说道:“小箭年纪小,性子烈,总是有些冲动。”
范闲沉默。
青衣人继续说道:“本人也不是算命的……”他一并两指,斜斜指着自己手持青幡上的两个字,说道:“本人姓铁名相。”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二十八章 王十三郎
第二十八章 王十三郎
“铁相?”范闲的眼睛往那青幡上瞄去,微微眯眼,一拂双袖走回族学之中,竟是将那青衣人冷落在了屋外。
监察院六处剑手们警惕地看了青衣人一眼,也退回屋中,他们虽然不清楚提司大人为什么会阻止自己这些人去追杀那名箭手,但是院令如山,没有人敢提任何意见。
青衣人微偏着头,手拄着青幡,似乎有些错愕,大雪纷飞,于黑暗之中落下,渐渐积在他的双肩之上。
这个场景确实有些怪异,在陡遇刺杀之后,范闲竟然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的安静,对于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住那惊魂一箭的青衣人不闻不问,不加理睬,似乎没有丝毫说话的兴趣。
青衣人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忍不住摇着头笑了起来,心想传说中的小范大人,果然是位妙人。
他重新整理衣衫,很镇静地走到族学的木门前,伸手极有礼貌地轻轻敲了两下。
半晌之后,门内传来范闲平静的声音。
“请进。”
青衣人将青幡搁在族学木门的旁边,幡上雪水打湿了灰灰的地面。他低着头,能看见唇角的那一丝笑意,也没有直接对范闲行礼,反是轻声笑道:“与传闻中相较,大人多了几丝狂狷之气。”
范闲双手搁在身前烤着火,仍然没有开口。
青衣人温和说道:“大人难道便是如此待客?”
范闲搓了搓温暖的双手,从身旁下属手中接过一袋美酒饮了两口,淡淡说道:“天寒地冻,你敲门,本官便让你进来避避雪,这是本官怜惜子民。却不是将你当作客人看待。”
“若本人不敲门,大人便不会见我?”青衣人继续问道,“难道大人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范闲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看清楚这个青衣人的面容,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见你?我又有什么事情需要问你?”
青衣人缓缓抬起头来,火光映照下的族学大堂骤然间一片明亮。
只见此人双眉如剑,双眼温润如玉,双唇薄而微翘。弱了一丝凌厉之意,多了几分可亲之色,容貌异常清秀,年纪却是异常年轻。
便是范闲也不禁有些微微失神,微笑心想,这厮生的倒也好看,只比自己差了那么少许。
青衣人似乎有些没想到范闲如此冷淡的态度,苦笑说道:“大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范闲又饮了一口酒。将目光从这人柔美地脸上收了回来,淡然说道:“莫非你于我有功?”
青衣人想了想,说道:“即便今夜我不在此,那一箭自然也伤不到大人分毫。”
这是先前就说过的话语。
范闲将酒袋搁到身旁,望着他平静说道:“既然你对我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不要指望我会记你的情分,这一点,你要明白才是。”
青衣人愣了愣,笑道:“正是。”
范闲接着说道:“本官不欠你。你要避雪则避,你要说话则说……但不要弄出神神秘秘、莫测高深的模样,我很厌憎这一点。”
青衣人一怔,苦笑说道:“大人说的是。”
“还有就是……”范闲忽然往前凑了凑,认真说道:“你是准备让我收了你吗?”
从古至今,从历史到话本,这种荒郊野外的相逢,名主达臣随着历史车轮转到一起。总是会伴随着无比的理想主义光辉以及礼贤下士,忠心投靠之类狗血的戏码,而像范闲说地这样直接泼辣……甚至是世侩难看的,只怕从来没有过。
范闲盯着青衣人的眼睛说道:“不要奢望我们之间能够有平等的关系,你要当我下属,就必须站在我的下面,注意自己的分寸,不论是谈话。做事。甚至是姿态以至于你内心的想法,都要摆在本官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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