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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他直起身子。淡淡说道:“想要我收你,就放弃那些不切实际地幻想与自尊吧,这个天下,不是缺了谁就不转的,本官性子有些怪异,也没有广收门客的爱好。”
青衣人被范闲这连续几番话打击的不轻,有些郁闷地站在堂间,沉默许久后才苦笑说道:“大人果然咄咄逼人。”
范闲平静截道:“因为本官有这个资格。”
不等青衣人开口,范闲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不然就蹲到角落里烤火去,雪一停你就离开。”
青衣人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种状况,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必须赶在范闲进入京都之前接近对方,向他传达某方面地意思……而他凑巧知道了那枝小箭的去向,所以寻着这个机会出现在范闲的面前,本以为会在获得范闲第一面的良好印象,没有想到范闲虽未多疑,却是异常强硬地戮破了自己地心思。
青衣人斟酌片刻后,微笑说道:“一路返京,草民或许可以保护大人一二。”
“理由不充分。”范闲摇头,“你我都知道,来的只是小箭,我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青衣人又想了想,终于叹气说道:“我为大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来自东边的消息。”
范闲霍然抬首,盯着青衣人的双眼。
青衣人受之若素,此人实则已是天下年轻人当中最顶尖的人物,所以面对着范闲的威势,竟是能够平静如此。
范闲拍拍手掌。
中堂内所有监察院剑手与密探沉默地站起身来,走出了族学的大门,洪常青反身小心地关好木门,留下一片安静的地方给范闲与青衣人。
待室内回复安静之后,青衣人微笑揖手一礼说道:“东夷城向提司大人问安。”
范闲沉默了下来。缓缓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回复平静,瞳孔里闪过一丝寒光,冷然问道:“报上你地名字。”
“剑庐十三徒,铁相。”
“四顾剑只收了十二个徒弟。”范闲看着青衣人说道:“而且本官从来没有听说东夷城有个叫铁相的年轻人……本官没听说过地人,就不存在。”
以监察院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范闲的这句话说的极有信心。
青衣人低头沉默少许后微笑说道:“在下本名王羲,奉师命入庆国游历。易名铁相。”
“王羲?”范闲随口说道:“好名字。”
这位叫做王羲的青衣人微笑说道:“名字倒不见得如何好,但这个人还是有些用处的。”
此时范闲本来应该问,你东夷城与我监察院乃是不解之敌,你为何却找上门来投我,但很奇妙地是,范闲没有开口问,王羲也没有主动开口解释。
这两位年轻人,都有远超同龄人地智慧与算计。将彼此间地心思在倏忽之间看地通通透透。对于范闲来说,东夷城早就应该派人过来和自己接触了,只是没有想到,来的却是这样一位有些看不透的年轻人。
不错,东夷城一直与信阳方面关系良好。想来那位四顾剑也同叶流云一般,享受着君山会的供奉,只是范闲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四顾剑虽然当年是个白痴,但能单剑庇护东夷城及那些诸候小国二十年,倚仗地当然不仅仅是他手上那把剑。
持国者必当慎重,在庆国的强大压力下,东夷城想要生存下去,就必然要和庆国的最高权力阶层保持密切的联系,而四顾剑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发展起来地。
只是随着范闲的出现,庆国的权力结构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尤其是在执掌监察院和内库之后,范闲已经拥有了威胁东夷城地实力,相较而言,长公主手上的筹码却是越来越少。
鸡蛋不可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筹码不能永远押在大的那边,家里面的姑娘不可能全嫁到一户人家去。这便是一个风险均摊的问题。
四顾剑如今还是在押长公主。东夷城与信阳的关系之亲密也是范闲所不能比拟,更何况范闲出道以来。就和东夷城结下了难解的仇怨,比如牛栏街上的两名女刺客,比如西湖边上云之澜大家地骤然遇袭。
可东夷城还是必须要和范闲接触。
如果长公主倒了,毫无疑问,范闲会成为东夷城第一个选择的对象,而在这种选择之前,东夷城就必须首先表达自己的善意。
政治果然是很奇妙的,明明范闲与东夷城现在还在敌对当中,可是双方都心知肚明,敌对之余,也要开始尝试性地接触。今日还是你死我活,来日说不定会把酒言欢。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样的仇怨都可以洗清,虽然范闲不会这样想,但四顾剑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过范闲也清楚,东夷城和自己只可能是这种隐在暗下的眉来眼去,四顾剑那白痴如今地大部分筹码还是压在长公主那边,就如同林相爷在梧州分析地那样,如果那件事情真的发生了,东夷城可以保证数十年地平安,哪里还需要来找我。
之所以今天这个叫做王羲的白衣人会来接触自己,只是事先的开路而已。
“这是令师的意思,还是东夷城的意思?”范闲开口问道。
王羲略一思忖后微笑应道:“是家师的意思。”
一问一答间,双方便清楚了,这种接触如今依然上不得台面,这只是四顾剑老辣的一步隐棋,这步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我有什么好处。”范闲问的很直接,“你们剑庐一大批九品高手都想在江南刺杀我,我总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好处,只有态度。”王羲温和解释道:“东夷城与大人依然是敌人,但我不是……我就是师尊所表达的态度,包括东夷城在内都没有几个人知晓我的存在,只要大人愿意,我就会站在大人的身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甚至包括你的大师兄想再来暗杀我?”范闲拿起铁钎,扒拉着盆里地火炭。随口说道:“你也会站在我的身边,把你东夷城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会。”王羲回答的极为认真,“但凡对大人不利者,都是我的敌人。”
范闲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叹息道:“四顾剑啊四顾剑,这个白痴想的东西,果然有些好玩。”
说这句话的时候,范闲的眼角余光注视着王羲地反应。当自己说到白痴二字——这个东夷城最大的忌讳时,对方竟然依然一脸平静,不为所动。
“剑庐十三徒……”范闲眯起了眼睛,天下四大宗师,外加五竹叔一个。苦荷真正的关门弟子是海棠,五竹叔的关门弟子当然是自己,面前这个青衣人如果真是四顾剑的关门弟子,那应该也是相当厉害的角色才是。
“以后我就叫你王十三郎。”范闲平静说道:“十三郎啊……你有没有想过。以本官如此记仇的个性,你们东夷城日后还要跟着那个疯女人来对付我,我又怎会因为你一个人的缘故,而放过东夷城?”
“合则两利。”王羲洒然一笑,说不出地潇洒,“至于得罪了大人的人,您尽可以想办法杀了,师尊让我入庆游历。我又没有暗藏祸心,我自然是要活下来的。”
“只要我活下来。”王羲平静说道:“东夷城也就会继续按照现在的样子活着。”
听着这句很平淡,但实则很不寻常的话语,范闲微微低头说道:“你也是要进京?”
“是。”王羲悠然叹道:“既是游历,当然要至庆国京都,听闻京都有家抱月楼……楼中美人儿无数,定要好好品味一番。”
范闲头也未抬:“我不会给你打折。”
王羲笑道:“我算命也能挣不少银子。”
“先前你不是说过你不是算命地?”范闲道。
王羲轻声回道:“大人……命运太奇,出风入云。星观闪烁不定。哪里是凡人所能算的出来。”
范闲心头微动,半晌之后缓缓说道:“说回最初的话题。那便等若说……你是四顾剑一人的态度,一细微部分地态度,而和东夷城的大旨没有任何关系?”
“可以这样说。”王羲不卑不亢应道。
“很好。”范闲搓了搓又开始冷起来的手,将手搁在火盆上方,双眼看着手下盆中白灰里透着的明红,说道:“我不喜欢一路回京,都有一个很厉害的箭手在黑暗中窥视,还会冷不丁地放几枝冷箭。”
王羲沉默。
“你去把外面那枝小箭折了。”范闲抬起头来看着他,“既然你是四顾剑的态度,我就要看看你的态度,入京之前,我要看见那枝小箭的头颅。”
王羲继续沉默,许久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从门旁拾起那杆青色长幡,双手正要推开木门时,忽然回头说道:“我不是很喜欢杀人,能不能换个内容?”
范闲地头此时又已经低了下去,冷漠说道:“如果你不会杀人,我留着你有什么用处?”
“我的身手不错。”王羲平静说着,但话语里却有一股子莫测高深的味道,“我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范闲唇角一翘,笑了起来,“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说这个话。”
王羲微笑说道:“我有这个资格,大人你可以试试。”
以范闲如今的境界,王羲敢说出这样一句话,就说明他对自己的水平有相当强烈的自信。但范闲却依然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在本官的面前不要说大话,庆国不是东夷城,你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荒郊野外,而不知道索命的绳索是从哪一块天空上垂下来地。”
话音落处,族学里地光线忽然暗了一下,一阵无由风起,吹动了火盆里的如雪炭灰,一道强大而隐秘、厉杀无踪地气息笼罩住了门口的王羲。
王羲握着青幡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一直插在青幡杆上的那枝黑色羽箭段段碎裂!
王羲轻轻咳了两声,脚步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恐的情绪,反而是笑着说道:“难怪我那大师兄会在江南铩羽而归,大人身旁有如此高手保护,自然是用不到我……也罢,那我就替大人杀几个人吧。”
说完这番话,他推门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那杆长长的青幡,在夜雪里时隐时现时远。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二十九章 山谷有雪
第二十九章 山谷有雪
雪还在下着,夜渐渐深沉,村子里那位里正安排着这一行官老爷们分置各处民宅歇息去了。范闲没有让洪常青和剑手值夜,因为他清楚,外面还隐藏着危险,六处剑手虽然精于暗杀,但是对于远距离的攻击也没有太好的方法。阔大的族学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发呆,虽然火盆里的火在燃着,盆边上的竹炭也备了许多,但总让人感觉温度似乎有些降了下来。
一片安静。
范闲伸着双手烤着火,脑袋微偏,明显有些走神,他忽然间开口说道:“我那一剑斩出去了。”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总结说道:“可是,斩空。”
族学大堂里的光线微微变化了一下,火盆里的红光照耀出来范闲的影子,那影子在地面上扭曲而动,然后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人,便从那片阴影里走了出来,很自然地坐到了范闲的身边。
范闲看了这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一眼,将酒袋递了过去。
影子静静地看着范闲的手腕,看着他手中的酒袋,想了想后,摇了摇头,用阴沉的声音说道:“酒会让人反应变慢。”
“燕小乙的儿子叫什么名字?”范闲换了话题,取回酒袋喝了一口,觉着一股辛辣火线由唇烧至中腑。
“不知道。”影子摇摇头,然后说道:“你给他取的外号不错。”
范闲说道:“日子不要过的太紧张,这位小箭兄应该还在外面的雪夜里受冻,哪里敢就近攻过来。”
影子点点头。
范闲再次将酒袋递了过去,说道:“喝两口,我不是陈萍萍,这天下想杀我的人虽然也多,但至少不是那么容易。”
影子想了想。接过酒袋浅浅地抿了两口,片刻之后,他那苍白的脸颊上渗出两丝红晕来,看着就像是戏台上的丑角,十分可爱。
范闲呵呵笑了声,说道:“如果你我二人易地相处,我是怎样也忍受不了黑暗中地孤独……我一直很好奇,你平时难道不需要吃饭喝水什么的?”
在贴身保护陈萍萍或者范闲的时候。影子一直都不离左右,难怪范闲会有此一问。
影子阴沉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范闲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而说回最先前的那句话:“你看见我那剑斩空了。”
“是的,大人。”影子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那位王十三郎很强。”
范闲沉默了,他当然知道王羲很强,强到可以于雪夜之中悄无声息地靠近族学。却让自己和影子都没有察觉,强到可以在那一箭凌空之时,如游魂一般挡在了范闲的面前,以至于范闲地那柄剑……斩空。
看似简单的青幡一挡,但范闲知道雪夜里的那枝黑箭所蕴的实力。王羲表现的越轻描淡写,越能证明他的实力。
“我看不透他。”范闲从脚边拾起铁钎,胡乱在火盆里划弄着,“这位十三郎确实很强。但是他很能忍,能忍者必有大图谋……”
他忽然眉梢一挑:“不是忍,他是不在乎,王羲的谈吐表现的他不在乎很多事情,不在乎我地言语攻击,不在乎我的刻意羞辱……如果他真是四顾剑派来的,为什么他却如此不在乎?唯有不在意,方能不在乎。一个人看不出来他之所求,这便有些麻烦了。”
这位王十三郎究竟想要些什么?
这个问题渐渐压在范闲的心上,他不喜欢这种忽然有个局外人跑进来乱局的状况。
影子忽然开口说道:“这个人……应该是剑庐地人,但不仅仅是剑庐的人。”
范闲不是很明白,但却相信影子的判断,四顾剑教出来的关门弟子,果然神秘地厉害。
他叹了口气,说道:“等他杀了小箭兄再说吧。”
影子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便是所谓投名状。知道范闲借这把刀杀人,不是为了看刀的成色。而是要看刀的心,如果王十三郎真是四顾剑的态度,燕小乙的儿子死于他之手,范闲就有大把的文章可做,至少信阳与东夷城的关系,会出现一个极大的裂口。
“别人不知道王十三郎是四顾剑地关门弟子。”影子提醒道。
范闲平静解释道:“如果他杀了小箭兄,我就要会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他是四顾剑的关门弟子。”
影子沉默片刻:“大人英明……只是,这种好处,或许并不足够。”
范闲明白他的意思,把四顾剑玩进去,会让东夷城怒,虽然范闲和整个庆国朝廷都已经习惯了往四顾剑那白痴的脑袋上戴黑锅,可是现在四顾剑既然将自己的诚心分了一丝给范闲,这一丝诚意如果就用来挑拔信阳与东夷城的关系,未免有些可惜。
他看了影子一眼,幽幽说道:“东夷城这边的事务,我听你地,你比我熟悉。”
“是,大人。”影子缓缓说道:“还有就是以后五天之内都是大雪天,正适合箭术攻击,要小心一些。”
“黑骑离我们有多远?”
“十里地。”
范闲沉默了下来,在这样地大雪天里,一个用箭的高手远远缀着车队,实在是有些麻烦,好在有黑骑扫荡着四周,对方不可能调动军方地队伍前来行险。
要调军队来杀范闲,就必须将所有目标杀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证据呈到宫中。
而就算庆国最强悍的军队,也没有能力将五百黑骑屠杀的干干净净,而不留下几个活口。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选在回京的路上袭击我,对方应该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范闲皱着眉头说道:“燕小乙的儿子虽然年轻,但……不至于如此自大才是。”
“也许他有必须动手的理由。”影子缓缓说道:“我去杀了他。”
范闲思忖片刻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身边还有些什么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让那位王十三郎去动手……安全第一,高手这种生物,很难凑齐十几二十个,如果就只有几个人,我们何必担心?”
影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范闲抬头望着族学大堂黑糊糊挂着灰网地梁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敢在这风雪的夜里,用自己的人进行最有力的反击,因为……这两三年里,他心神上最大的缺口,便是那枝箭,那把弓。
燕小乙的弓箭。
直到两年后的今天,范闲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皇城角楼里阵死亡的气息,那枝箭上附着地戾气。他依然感觉无比心悸。
先前族学外的那一箭来的太突然,太没有道理,所以范闲担心这是个局,这是个试图将自己或者影子诱到雪林之中狙杀的局。
燕小乙今年也奉诏回京,院报说他还在路上。并未至京,可是谁知道……在路上,是在哪条路上?是不是在自己回京的路上?
范闲胡乱扒拉着火盆里的炭火,心思早就已经飘到了村外的雪林之中。火盆里的火渐渐黯淡了下来,逐渐熄灭。
“早些睡吧。”
范闲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起身拍臀,紧了紧狐裘地领子,推开族学的大门,外面的风雪灌了进去来,让他的眼睛眯了眯,却没有一枝箭射过来。反而让他有些淡淡失望。
第二日,车队便顺着颍州之北,上了官道往京都方向进发。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整个车队地护卫工作更加严谨起来,六处的剑手们分出了三人,扮作冒雪前行的商人,潜在暗处注视着一切可疑的人物。
范闲又发下命令,一直远远保护车队首尾地五百黑骑也与车队拉近了距离。隐隐可听蹄声阵阵。务求保证安全。
而沿途之上,总有些身上带着些江湖气息的人物。在茶馆之中,在酒楼之中,在客栈之中,在驿站外,注视着这列车队。
监察院的密探剑手们有些警惕,报与范闲知晓后,范闲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将将要出颍州之时,一位断了只胳膊的妇人恭恭敬敬地等在路旁,拦住了车队,要求见大人。
范闲见了她,一面喝着茶,一面带着几分意趣看着这位面相着实有些妩媚的妇人。
妇人跪在车厢之中,带着一丝敬畏、一丝恐惧,说道:“属下见过大人。”
范闲点点头,挥手说道:“关妩媚起来说话。”
“是。”这位当年颍州出名的女匪,夏栖飞的表妹,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半佝着身子,才让自己地脑袋没有碰到车厢顶蓬。
“有什么发现?”范闲揉着眉心问道,监察院虽然情报网络遍布天下,但如果要在市井之中查人,还是不如江南水寨这种本来就深植民间的帮派,不论是哪家客栈接了什么客人,哪里的车行送了谁,江南水寨都可以摸个一清二楚。
关妩媚将这些天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然后说道:“只隐约查到一人,拿着个大包狱,不过帮里的兄弟们跟不住他,前天在傅家坡没了踪迹,看去向,应该是往京都去了。”
范闲沉默了片刻,心想看来小箭兄果然是极强悍勇地一人来杀自己。
又略讲了几句,他便让关妩媚下了车。
车队重新开始前行,如同影子观天象所得,后几日的天空里依然不停飘着雪,雪花时大时小,渐欲迷人眼,惑人心。
终于一路平安地到了渭河上游的渭州,此地乃是南方进京都前最后一处州治,城池不大,却也十分繁华,只是朝廷归期早定,范闲的家业银箱还在大江渭河之上,在沙州水师地保护下慢慢往京都去,他却不能再耽搁。
所以第二日,他便出了渭州,只是此时他已经亮明了身份,同时向渭州方面调了一百人地州军,渭州方面生怕这位大人物出什么事情,当然是有求必应。
加大了的队伍往北行走一日,出了渭州境内,入了京都治。
范闲站在马车上回头望去,只见后方地矮矮山岗上,戴着银色面具的荆戈正注视着自己。他点了点头,荆戈上马,一握右拳,五百黑骑就如同一把黑色的利刃,划破了山岗的宁静,穿过这一片丘陵,准备归入四十里外的黑骑营地。
这是庆国朝廷的死规矩,黑骑是皇帝陛下当年亲旨拔给陈萍萍的无敌亲军,但是为了保证监察院的超然地位以及平衡,黑骑是严禁进入京都辖境之内。
入一步则杀无赦,此乃黑骑铁律。范闲时常在想,从这个铁律也能瞧明白,自己那位皇帝老子虽说自信到自恋的地步,连谁造反都可以当儿戏看,但只怕……内心深处也明白,庆国权贵如果造反,就属跛子最恐怖。
虽然皇帝不会相信跛子会造反,但身为帝者,他必须防范着。
入了京都境内,官道渐阔,山林渐少,行人渐多,风雪渐息,积雪渐化,湿泥裹着马蹄,让整个车队的行进都显得有些困难。
不过监察院众人的心却已经放松了下来,在京都左右,是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狙杀的。
范闲虽然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也不例外,庆国开国以来,军方就算偶出野心勃勃之辈,却也没有人敢在京都附近闹事。
一道小山谷出现在眼前,白雪压着贵重的常青林,压的那些树枝咯吱作响,冰霜成龙。
范闲掀开厚重的布帘,看着那道山谷,发现山上没有什么石头,远处隐隐可见京都巨大的城廓,如同一个巨兽般的令人窒息。
范闲放颜一笑,京都,自己终于回来了,小箭兄那极其无理的一箭,竟是让自己紧张了这么多天,看来在心性上的修养,确实还要加强才是。
忽然他的耳垂一颤,听到了前方山林里有利刃插入血肉的声音,那是影子动手的声音,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弩枢板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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