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麦新儿张大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少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一家人跟着少爷去了京都,哪里还会有苦日子过,只是……他咳了两声,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冬儿。
思思在一旁冷眼看着,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自家少爷就是这等性情,遇着亲近的女子丫头总是强硬不起来,也不可能去逼着冬儿姐姐如何,只好从麦哥身上着手了。
冬儿哪里不知道范闲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少爷开了方子,想必是好的……冬儿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借贵利,这些年,您给家里送来了一百多两银子,我也答应你都拿出来用……在这澹州城里,一百多两银子也能好好地过一辈子,您就别操心了。”
思思看着范闲脸色。在一旁鼓动道:“那药丸可是有钱也配不到的,就算少爷在京都里寻着药材铺配好了,难道还有时间千里迢迢给你送回来?”
冬儿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什么药丸要下这么大功夫?”
范闲在一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记得当年府上那个长的很难看的教书先生吗?”
冬儿听着这话,马上想到了一蓬乱糟糟地头发,像饿狼一样闪着绿光的眼睛,下意识里打了个寒蝉。掩着嘴恶心说道:“提费先生做什么?当年我们几个看着他就怕。”
“这药就是费先生配的。”范闲哈哈大笑说道:“他老人家生的虽然难看些,但你可知道,他可是咱大庆朝赫赫有名的费介费大人。”
冬儿陷入了震惊之中,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当年那个看着像淫贼似的教书先生竟然有这么大的身份。可是一联想到少爷的身世,也就比较能够接受了。
范闲回身对冬儿相公微笑说道:“跟我进京地事情,你准备一下。”
冬儿相公为人忠厚老实,却没有太大主见。听着范闲斩钉截铁的话,下意识里便嗯了一声。
偏生冬儿却冷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麦新儿赶紧住了嘴。
看着这一幕,范闲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家里,冬儿才是真正说话有力的人物。
“好生养着病,瞎操什么心?”冬儿冲着自己男人没好气喊道。起身拉着范闲和思思出了卧房,在中厅里坐了下来。
喝了两道茶,略说了些闲话,只是无论范闲如何严厉,但关于去京都的提议,冬儿就是强硬的沉默着,不肯开口应下。
范闲看着这妇人脸色,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这么温柔的一位姐姐。原来也有这么执拗的一面。
卧房里传来几声咳嗽,范闲侧耳听着。将声音放低了些,柔和说道:“冬儿姐,当年你成亲之前,我就带着你去偷偷瞧过麦哥儿,是你瞧对眼了,我才没有理会这事……当年也问的清楚,麦哥儿自幼父母双亡,为人忠厚老实,在这澹州城里也没个麻里麻烦地三亲六戚,想必婚后对你定是好的,我才放心。”
这说的是实在话,冬儿姐成亲的时候,范闲才不过十一岁,却也是暗中观察了许久,才放心将自己的大丫环许给麦家。
冬儿有些紧张地搓着发红地手,微羞说道:“他如今对我也是好的……少爷你瞧中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既然你们在澹州也没什么亲戚,为什么不肯跟着我去京都?当年我就弄错了。”范闲回忆说道:“把你搁在外面,这日子也不见得会安宁到哪里去?”
不等冬儿说话,他又接着说道:“不要担心在京都我会养着你,你继续开你的豆腐铺好了,只不过就在身边,我们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范闲何尝需要冬儿照应什么,这话地意思清楚的狠。
思思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冬儿姐,你可知道,少爷到京都去后,办的第一门生意就是做了个豆腐铺子,如今京都的王府都是吃的咱家的豆腐。”
范闲眉头一动,苦笑了起来,心想这妮子说的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
思思笑着继续说道:“你要是去了,这豆腐岂不是卖的更好。”
冬儿犹豫片刻后说道:“少爷地意思,其实冬儿心里明白,心里感激,只是……冬儿实在不想去京都。”
“为什么?”范闲皱着眉头问道。
冬儿想了想,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极温柔的笑容,缓缓说道:“在澹州住久了,谁愿意离井背乡呢?再说京都虽然好,可地方太大,我怕去了心慌……再说,也不想麻烦少爷老照顾自己的。”
“京都又没有魔鬼。有什么好心慌的?”思思在一旁咕哝道。
冬儿掩嘴笑道:“谁像你这丫头,从小就贼大胆。”
正说着话,忽然院外传来一声稚子清声,冬儿的面色忽然间变得愈发温柔起来,起身走到门口,向外望去。
此时阳光已升至中天,炽烈的阳光擦着屋檐的边缘射了下来,落在这妇人依旧美丽地脸庞上。光线顿时变得温柔了起来,妇人地神情显得是那样地恬静与满足。
在外游玩的小姑娘回来了。
冬儿牵着自己地女儿进了屋来,指着坐在中间的范闲说道:“叫少爷。”
范闲看着冬儿姐手中牵着的小丫头,脸上浮起一丝真心的笑容,一晃两年多不见,这丫头眉眼已然展开,继承其母地清丽开始夺人眼目,眉宇间的稚气更是惹人怜惜。尤其是那双骨碌碌转着、灵动无比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还是叫舅舅。”范闲伸手,将这小姑娘抱进怀里,看着有些紧张,有些不安的她。笑着说道:“几年不见,怎么不认识小舅舅了?”
小姑娘抬着脸,看着范闲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偏着头想了会儿。忽然间嘻嘻笑了起来,说道:“小舅舅,你跑哪儿玩去了?”
正如范闲是冬儿抱大的一样,范闲少年时常常在豆腐铺子上流连着,这孩子也是抱了不知道多少次,而且他一味地宠着,疼爱着,时常买些小东西给这丫头。所以小姑娘家对这个“小舅舅”印象特别深刻,虽然年纪尚小,却是记的清清楚楚。
“九岁了吧?”范闲端详着怀里小姑娘的脸蛋儿,对冬儿姐问道。
冬儿温和笑道:“少爷好记心,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岁了。”
范闲看着小姑娘身上地的大布口袋,将她举过头顶掂了掂重量,满意地说道:“身子骨不弱,不过小姑娘家家。别成天到外面去疯。这么小的年纪,冬儿你也别让她做事。苦着咱们家的丫头了。”
冬儿在一旁笑着说道:“哪里舍得让她做事,这是从学堂回来哩。”
范闲转眼好奇看了她一眼,顺手将小姑娘放下地去。
小姑娘乖巧地又给思思见过礼,思思这才心疼地揪了揪她小脸蛋儿,将范闲早就预好了的礼物拿了出来,塞到她地手里。
小姑娘看了母亲一眼,得了允许,才高兴地将礼物接着,一面揉着有些微痛的脸蛋儿,一面对母亲说道:“娘,我去给爹熬药去了。”
冬儿怜惜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跳一跳,兴高采烈地捧着礼物进了里间。
看着这一幕,再加上前面那一句,范闲忽然对冬儿姐姐有些另眼看待了起来,能够教出如此懂事的小孩子,冬儿姐真不简单——虽说庆国有不少贵族小姐在年幼时,会去族学里读书,甚至京都还有专办的女子私塾,可是在民间,女孩子地地位依然是极低,至于上学读书,更是听都没有听过的事情。
冬儿姐居然能够让自己的女儿去读书,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平常女子能比的。
范闲看着她,赞惜说道:“你做的好,这孩子必须读下去。”
冬儿温和一笑,想了会儿后说道:“只是毕竟是女孩子,虽说知道多认些字,明些理总有好处,可是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范闲哈哈大笑道:“有我这个小舅舅在这里,这满天下,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便是一个承诺了,冬儿大喜过望,却知道少爷不喜欢自己行礼,便只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范闲接着认真说道:“别乱许亲事,就算要嫁,也得让我先知道。”
冬儿满足笑着点点头。
说着闲话,便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冬儿为难说道:“少爷你且坐坐,我去准备一下。”范闲知道,自己若在她家吃饭,定然又是好一番扰嚷,指不定还要去左邻右舍借些食材。便赶紧阻道:“吃自然是要在你家吃的,只是别那么麻烦……就吃你往年常做的豆腐饭。”
冬儿忽然哎呀一声,捧着额头恼火说道:“都还没有点浆,搁在铺子里,怕是吃不得了。”
范闲笑着说道:“你忘了我端了两格来了?”
一番忙碌之后,冬儿相公也被小姑娘扶着走出了卧房,虽然还没有用范闲配地药,但先前诊治的时候。范闲已经度了一道天一道的天然真气进去,所以麦苗儿这时候地精神显得好了不少。
一屋子人就围在炕旁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豆腐拌饭。
冬儿一家三口未免有些过意不去与难受,但范闲却是吃的无比开心,先前看着冬儿姐椅门盼儿的慈母模样,他便知道冬儿姐的生活终究还是能幸福下去,不见得一定要跟着自己去京都。
“小舅舅,京都好玩吗?”小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捧着大大地饭碗。一面用长长地筷子刨着软软的豆腐拌饭,一面好奇无比地问着。
“京都很不好玩。”范闲放下碗,看着小姑娘认真说道:“非常不好玩……不过如果不去玩一下,又怎么知道呢?你以后要不要去看小舅舅?”
“要!”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说着。
回到伯爵府,与婉儿讲了讲今天地事情。婉儿这姑娘听着范闲的叙述,也不禁红了眼睛,待听着冬儿坚持不肯去京都,心中更是添了一分敬意。
出得门来。范闲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饱足的腹部,轻轻拍了拍手掌。
一个影子缓缓从廊柱旁边的阳光里现出身形来。
如今的虎卫们知道范闲的脾气,也知道范闲的实力,所以不再如往年那般贴身跟着,只有这一道影子,在将东夷城的九品剑手们赶回去之后,又成了范闲地附骨之蛆。
范闲侧头看着他。说道:“天天这么跟着我,烦不烦?”
影子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说道:“确实很烦。”
范闲笑着说道:“难道跟着跛子不烦?”
影子很直接回道:“跛子身边有美女。”
范闲气结,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今儿白天你也看见了,对于麦新儿的病怎么看?”
“既然以前没有迹象,他的身体好,应该不至于得这么重的病。”影子低声说道:“应该是受了外伤,然后染的疾。”
范闲沉默地点点头。这个判断与他亲手诊疗所查出地情况极为接近。半晌后他平静说道:“这事儿我不方便当面问他们,以冬儿外圆内方的脾气。只怕也是不肯说的。这澹州城里敢不给我面子的人……还不存在,所以这事儿估计也是个误会,你去查查,给对方一点教训就行。”
“不要死人。”范闲定下了界限,他平静说道:“是用脚踹地,你也用脚踹,踹到那个人三年起不了床。”
影子偏头望着他,半晌后说道:“你让我去踹人?”
语气有些古怪,确实,这位乃是监察院刺客帮的首领,天下最厉害的刺客,居然范闲会因为一个边远小州里的小破事命令他……去踹人?
“杀人的本事,你是天下第一。”范闲温柔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踹人的本事想必也是不会差的,辛苦你了。”
影子无话可说,重又陷入黑暗之中。
来到祖母卧室中,依足往年规矩,实实在在地行礼问安,然后便将今天去看冬儿地事情讲了一遍。范闲清楚,在澹州这个地面儿上,实在是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奶奶,所以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奶奶应该是知道自己心思的,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大丫环在城内受这等腌臜气,连自家相公都被人欺负地躺到了床上。
看着范闲神情,老太太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笑着说道:“心里在怨我?”
“不敢。”范闲话是这般说着,语气却有些。
老太太看着孙儿难得地流露出了这种赌气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原来是前任州守的公子不知如何,看上了冬儿,只是那位公子并不是个傻瓜,当然不会在澹州城里,在伯爵府面前用强,只是一味去豆腐铺子那里涎着脸纠缠。
冬儿被他缠的无法,但是对方又没有用什么太过下三滥的手段,所以只好忍着。
但妇人能忍,妇人的男人总是不能忍,麦哥儿终有一天暴发了男人地小宇宙,将那公子好生一通痛揍。
这事儿自然就变得大发,毕竟那位公子地老爹是当任的州守,冬儿相公虽然身子骨也结实,却是好汉不敌众拳,被打倒在地,还被收入了狱中,也是老太太发了话,那位州守才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不过也就是这样,麦哥儿被当胸踹了一脚,又在牢里受了些湿冷气,便落下了病根,一直在床上躺着。
听着奶奶地叙述,范闲面色平静着,知道了这事儿的缘由,也就明白了冬儿为何沉默着,这事儿说到底还是麦哥儿先动的手,而且……虽然澹州人都知道自己与冬儿家的关系,可是在世人眼中……甚至在奶奶眼中,冬儿毕竟只是个早就被赶出家门的大丫环,是下人,而对方却是州守的公子,阶层的差别总是在这里,有这样一个结果,满澹州人都不会觉得范府做的不好,反而会觉得范府很是帮了冬儿家大忙。
只是范闲不会这般想,在他的心中,人群的划分从来不是依阶层而论。
只论亲疏。
老太太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范闲抬头笑着说道:“我让人去把那位公子也踹一脚。”
老太太怔了怔,旋即笑了起来,说道:“那便踹吧,随你高兴。”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二十六章 离开澹州前的日子(召唤月票……)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二十六章 离开澹州前的日子
略说了闲话,范闲趁机又再次提出了请奶奶随自己去京都养老的提议,只是如同那夜一般,老夫人很直接地用沉默表达了态度。范闲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怎么都不愿意去?”
老太太知道他说的是冬儿一家,笑着说道:“京都居……大不易。更何况冬儿和你如此亲近,不要忘了,你自幼身边这几个大丫头,都被你调教的心比天高,硬气的狠,谁也没辄。”
范闲怔了怔,摸了摸脑袋,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如今还留在府里的小雅是跟着自己中最小的一个,看那张嘴也是个惯不能饶人的厉害角色,还有前几日带着自家男人回府上来看自己的小青……小青的男人还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结果在小青面前也是大气不敢放一声。
小青小雅便是这样,更不用说冬儿姐和一惯放肆的思思……这府上的几个大丫头真都是被自己宠坏了,也教坏了,搁在那里都是硬气无比的角色,也不将这世上奉若至理的那些规矩瞧在眼里,外表虽然都柔顺着,内心却都明朗着。
范闲想着想着,有些自得地笑了起来,自己就算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太多,但至少改变了几个女子的思想与人生,也算是不错……当然,也得是跟着他的丫头,才能有这种福利,如果没有他这座大山在后方靠着,这四个大丫环的脾气,只怕在这个世上寸步难行。
一夜无话。
第二日澹州城传来了个消息,说是某某宅某某公子被人硬踹了一脚,吐了鲜血若干碗,急找大夫救活了回来,正躺在床上呻吟。
行凶的人没有人瞧见。而澹州向来民风纯朴、治安良好,百姓们老实本分,全无匪气,像这种权贵公子被人痛殴的消息,实在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整个澹州都震惊了,知州大人大怒,准备好好查下这个案子,给前任的老师一个天大的面子。但当师爷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知州大人马上平静了一下,回自家静心斋去饮茶去了。
澹州的聪明人慢慢猜到了这件事情地缘由,没有人敢过多的议论。而被打的那位公子府上,虽然心中肯定怨恨着,却更是不敢满天下地喊冤去,反而是恭恭敬敬遣人去冬儿小院,将这两年间的医药费和补偿双手送上。
事情淡的极快。澹州人知道范家少爷不是个爱胡闹的人,只是个护短的人,并不如何担心。
又过了些日子,一封来自京都的密旨和一封来自江南地院报,同时送入了伯爵府中。范闲低头看着那两张薄薄的纸。知道自己的澹州之行到了结束的时候,心中不由涌出一丝不舍来。
他毕竟是监察院提司行江南路全权钦差,而且年纪尚轻,身体健康。总不可能学陈萍萍一样躲在自己喜爱的地方养老。
澹州虽好,总是要离开的。
第二天晨间,藤子京带着林大宝和三皇子再次出海去钓鱼,而范闲也终于实现了对婉儿的承诺,牵着她的小手,用二人缓慢地脚步一步一步踩着澹州的土地,感受着此间的气息,进行了一次丰富的澹州一日游。
夫妻二人小小易容一番后。去了热闹的菜场,去了码头边地沙滩,看了看那些被洪常青深恶痛绝的漂亮白鸟,在伯爵府后面的门口蹲着说了会儿故事,这才去了那间安静至极的杂货铺。
婉儿一路温和笑着,任由夫君牵着自己地手或疾或缓地行走,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范闲最美好的回忆。他今天带着自己来。就是希望自己也能分享他心中最温柔美好的那部分。
杂货铺里安静着,灰尘还是那么厚。
他们夫妻二人都是懒人。自然懒得打扫,只是站在屋子里看着四周,说着旧事。
婉儿静静听着范闲感慨万千地回忆童年,心尖忍不住颤了一下,想道原来不仅自己自幼在皇宫里活的紧张危险,便是自家相公的童年,在快乐之外,也有这么多的艰难困苦。
她的手轻轻握着那把菜刀,微笑说道:“那叔叔就是用这把刀切萝卜丝儿给你下酒?”
范闲快乐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婉儿瞪了他一眼,说道:“小小年纪就喝高梁,也不怕醉死了。”
范闲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林婉儿忽然睁着那双大眼睛,好奇说道:“你练功的悬崖在哪里?是不是像苍山上地那个陡坡?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范闲怔了怔,说道:“那地方险,你是上不去的。”
林婉儿喔了一声,圆润的脸蛋儿上却很明显地表达了强烈的遗憾。
范闲看着她,忽然开口说道:“抱紧我。”
林婉儿愣了一下,旋即嘿嘿一笑,双手从范闲的臂间穿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就如那天夜里在床上一般,就怕他这么消失了,更怕他就这么沉浸在澹州的气息中。
澹州海边高峭的悬崖之上,范闲与林婉儿两人手牵手站在悬崖边,往前数步便是深渊,便是海洋,便是朵朵雪花。
海风扑面而来,头顶的太阳比在地面看起来反而显得更远了一些,清清洒洒地蒙着层光圈,并不怎么显得炽烈。
婉儿气息微乱,脸颊红扑扑地,眼神里却微有惧意,这一路被范闲背着上崖,实在是姑娘家有生以来最刺激地一次经历,那些湿滑陡峭的崖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地,以至于此时她站在悬崖边上,反而都不怎么害怕,似是有些麻木了。
她有些畏缩地看了一眼远方的澹州城,发现以自己的目力。竟是连那些民宅的模样都看不清楚。
她又转头看了面色平静地范闲一眼,轻声开口说道:“……以往……天天爬?”
“是啊。”范闲微笑着说道:“从六岁还是七岁开始?已经记不得了,反正这地方除了我和叔之外,你是第三个上来的人。”
林婉儿低着头吐了吐舌头,知道这定是范闲心中最大的秘密,自己能被他带着上来……姑娘家的心里涌起了一丝甜密,旋即却是一丝苦涩,她缓缓靠着范闲的臂膀。说道:“我一直觉着自己在皇宫里过的苦,如今才知道,你过的比我更苦。”
小小年纪,就要被逼着爬山,为的是什么?自然是担心有人要来杀自己,在这样一个恐怖地环境下长大,对于当年的男孩来说,是何等样的折磨。思及此处,婉儿对身边看似强大无比的男子便多了一丝同情。
范闲微微笑道:“有什么苦呢?不想死,自然得勤力些。其实……和这世上别的人比起来,你我已经算是密罐里泡大的人儿,不要轻言辛苦。我们至少不用考虑下顿饭有没有得吃,有没有衣服穿,会不会被父母卖到妓院去当妓女或者大茶壶。”
婉儿在一旁平静地听着。
“我表面上的潇洒劲儿……都是装出来的。”
范闲看着海面上地金光出神,“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活的最用心,最辛苦,最勤奋的人。”
婉儿点点头,范闲哪怕是大婚后的那段苍山岁月里,也没有忘记每天两次的修行,其实以范闲如今地境界与权力,完全不用这般勤奋刻苦。世人往往只看到了小范大人光鲜亮丽的一面,却根本没有想到。他为这一面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
“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范闲缓缓说道:“没有人能明白我为什么如此苛待自己。”
婉儿只明白一点,所以安静地听他说着。
范闲停顿了片刻,缓缓闭着眼睛,迎着澹州的海风轻声说道:“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就像小时候我常说地那句话,醉过方知情浓,死后方知命重,一个没有死过的人,永远不知道死亡是多么的可怕。”
“我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所以我必须心狠手辣。我必须让自己强大。”
1...677678679680681...90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