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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闲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凤轻
陆离轻轻拍拍她的背心,道:“不行也没关系,他们都不重要。只要急着你还有我、们就好。”那个们字略有些可疑的停顿,显然是被某人强加上去的。说着还低头嫌弃的看了眼前灰扑扑的毛团生物一眼。
谢安澜呵呵一笑,忍不住伸手留住了陆离的肩膀,“你在安慰我么?”
“……”这种一会儿忧郁一会儿疯癫一会儿大义凛然的女人,确实很像某人时不时挂在嘴里的…蛇病!虽然他也不知道蛇病到底是一种什么病。
庄子里忙碌中的人们偶尔看到远处一身绸缎衣衫,却丝毫也不在意的席地而坐在路边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还有他们中间那条灰扑扑的不知是狼还是狗的东西都觉得这一幕无比的温馨和谐,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田园生活大人只会觉得难得的悠闲新奇,最高兴的自然是小孩子和小动物了。谢啸月熟悉了一些地方之后便也不再跟前跟后的跟在谢安澜身边,自己在庄子里撒欢似得扑撵狗去了。吓得庄子上的犬类们汪汪直叫。直到下午谢安澜要山上打猎了,才兴匆匆地跑了回来。
这庄子附近的山上并不危险,所以谢安澜除了带着谢啸月以外,陆离也难得感兴趣地跟了上去。至于西西小朋友,刚刚结交了几个小伙伴,正在与伙伴们交流感情。而且,谢安澜也不觉得适合让小朋友再看到血淋淋的场面,虽然这次可能只是小动物的血。留下了陆英芸萝等人找到西西,谢安澜便跟陆离一起带着谢啸月进山去了。得知他们要进山,庄子的管事吓了一跳还想要阻止。虽然这两位带着一批大半的像是狼的生物,但是一个是娇滴滴的美人儿,一个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即便是这山里没有什么豺狼虎豹也也不安全啊。
陆离淡淡的几句话阻止了管事的疑虑,两人才在管事带着担忧和无奈的目光中带着谢啸月踏入了山林。
动物天生就是喜欢大自然的,谢啸月上了山果然更加神起来了。兴奋地在山林里来回奔跑,听到点什么动静就飞快地窜了出去时不时还要叼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陆离和谢安澜漫步在山林中,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的往上走,这山路并不崎岖陡峭,所以走起来也不算辛苦,谢安澜时不时还能采点草药什么的。虽然他们不缺这点东西,但是谢安澜觉得这也是一种获不是么?
俯身拔下了一颗草药,谢安澜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笑道:“怎么样?累么?”
陆离不答,只是问道:“夫人好像对山里很熟悉。”陆离想起上次谢安澜带着芸萝一个小丫头还从山里捡回了谢啸月。
谢安澜一笑,点了点头道:“以前教我们的教官没人性,把我们几个扔进了原始森林待了三个月,只给一把匕首当武器。想不熟悉都不行啊。”闻言,陆离微微蹙眉,“那时候夫人多大?”
谢安澜回头想了想,道:“这个,大概也就跟现在差不多大吧?嗯,还要小一些。”
陆离不语,其实到现在他也没能拼凑出谢安澜曾经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虽然谢安澜泄露过不少东西,但是毕竟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有些东西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但是陆离猜想得到,那必定是一个比东陵国甚至比他所知的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强大而且自由许多的地方,特别是对女子来说。但是才十多岁的谢安澜就要力这些连男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从前的陆离若是听了只会更加努力的思考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现在陆离听在耳中却有几分不悦和心疼。
谢安澜抬头就看到陆离这样的神色,不由得莞尔一笑,道:“也没什么,那时候我们也成天诅咒教官喝水被呛死,走路被狗咬什么的。但是那样的日子确实是比平常循规蹈矩的日子有趣的多啊。”当初能被捡进狐狸幼崽训练营的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货色,就算是看上去最像大家闺秀的白狐,本质上那也是个假仙儿。
陆离正想要说什么,只听到奔到前面去的谢啸月呜嗷叫着飞快地冲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等到它跑尽了才看到,那是一只已经被咬得半死的野兔。谢啸月乐颠颠的将垂死的野兔放在谢安澜面前,蹲坐在她跟前低叫了一声,仿佛是在邀功。
“看来它并不需要你教怎么在外面生存。”陆离看了一眼一脸蠢萌的谢啸月道。
谢安澜也颇为感慨,道:“这大概就是天赋技能?”她们一路走来连个活物都还没碰到,谢啸月就已经打到猎物了。谢啸月觉得自己被表扬了,忍不住发出一声高亢的嗷叫。谢安澜对此深感欣慰,这是她这半年来听到的灰毛发出的最像狼的叫声,就是声音有点大。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山下的百姓。
拍了拍谢灰毛的脑袋,谢安澜比了个手势示意它继续。谢灰毛立刻又乐颠颠的跑了。
谢安澜和陆离在城外的庄子上优哉游哉地打猎游玩,却苦了承天府的曾大人和一干大小官员。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谢安澜运气好,她上午和陆离抛出城下午就有人直接杀上了承天府的大门。鉴于曾大人并不知道出游的事情其实是谢安澜定的,于是认定了陆离此人心机叵测。提前猜到了有人要来找麻烦,所以才跑了的。
其实这些天承天府天天有人找麻烦,只不过几天来人特别麻烦而已。
曾大人苦着脸望着坐在堂兄守卫上滔滔不绝的,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
“咳咳,柳公子。”来者正是柳家大公子柳荣,柳荣来得时候气势极盛,仿佛怒火千丈。现在也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所以曾大人一打断他他立刻就双眼冒火恶狠狠地瞪着曾大人。
曾大人叹了口气道:“柳公子,陛下赐予柳家的恩典依然都在,并不曾减少分毫。如今国库艰难,柳家难道就不愿意为陛下分忧么?”
如果一般人听了这话,无论心里怎么想的至少嘴里也要委婉的应付几句表示自己确实是忠君爱国的。但是柳荣却完全不给曾大人面子,冷笑一声道:“什么国库艰难?哪里艰难了?曾大人还好意思说柳家没有损失?”
曾大人垂眸,柳家是近些年来陛下最宠爱的家族,自然被赐予了不少土地。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些依附柳家而来的人数量才是吓人。不说别的地方,单单只是雍州本地,柳家凡是身上有爵位或者官职的人,无论大小,名下的土地都不下万亩。这些自然不可能真的是皇帝赐给柳家的,昭平帝就算宠爱柳贵妃也绝对没有那么大方。如此算来,柳家确实是要损失不少。但是,这些本来就不是柳家的啊。
曾大人摇摇头,一脸语重心长的规劝道:“柳公子,此事是陛下的圣意,无可转圜。柳家深受陛下宠爱,贵妃娘娘也深受皇恩,柳家难道不该身先士卒,报效陛下隆恩?”
“呸!”柳荣被他左一句陛下右一句恩宠弄得头晕眼花,早就不耐烦地狠了。重重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桌案上,柳荣猛然起身指着曾大人道:“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还不是你想着什么政绩功劳才唆使陛下做这种事情的!姓曾的,直接给本公子一句话,柳家的帐你到底削不削?”
曾大人被他这样毫不客气的指着大吼大叫,心中也是一怒。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沉声道:“本官奉旨办事,恕难从命。”
柳荣冷笑,“给脸不要脸!不过是个三品小官,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地大人物了?向你这种尽心思想要往上专营的佞臣贼子,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一脚碾死你!既然还敢在本公子面前如此嚣张。”
“……”这上雍城里还有比柳家更像佞臣的么?这位柳大公子是多么的没有自觉啊。
曾大人脾气是不错,却也不是真的是个包子,他觉得自己这些年已经被姓柳的人坑的烦死了。脸色一沉,曾大人冷笑道:“本官是不是佞臣贼子,自有陛下和朝廷百官评判。再不济也还有后世青史评说,只怕还轮不到柳公子一个白丁来说!柳公子既然觉得本官算不了什么,就劳烦柳公子亲自进宫去向陛下请旨,只要陛下同意抹平了柳家的帐,本官自然没有二话。若是不行,呵…本官这个三品小官确实算不得什么,却也轮不到你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纨绔子耀武扬威!”
“你以为我不敢?!”柳荣气急败坏地道。
曾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请便。”
柳荣咬牙,宫里贵妃怀孕日期越大,如今就越发的艰难起来了。无论是宫里宫外的烦心事,谁都不敢让她知道半分。这会儿柳家还真的没有人敢进宫去烦柳贵妃,若是柳贵妃因此出了什么事,别说柳家的损失了,陛下暴怒之下只怕就要先拾他们。
“曾奉维!”柳荣怒道,“本公子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改不改?”
曾大人这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声道:“不改。”
“来人!给本公子砸!”柳荣压制不足的怒火终于冲天而起。
曾大人怒极反笑,“本官以为咆哮公堂就已经是大胆妄为了。原来柳公子还能更上一层楼打算打砸承天府衙门啊。”
柳荣虽然气得失去了理智,但是柳荣带来的人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平时他们砸了哪儿都没问题,但是砸了承天府衙门的公堂那就真的是大问题了。连忙拉住了柳荣想要劝说,曾大人却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冷声道:“来人!柳荣妄图攻击承天府衙门,给本官将人全部抓起来!先打个二十大板,本官再入宫见驾向陛下禀明此事。”既然柳家拍了一个白痴来,就别怪他把这几年憋屈的怒火都发到他的身上。这几年,他可当真是替柳家拾了不少烂摊子,这些人倒是一点儿也不知恩图报。
“是,大人!”门口的衙役闻言,立刻冲了进来。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在大堂里上演,门外衙役匆匆前来禀告,“启禀大人,柳侯和大理寺柳大人求见。”
曾大人有些失望的撇撇嘴,抬手挥了挥示意抓柳荣的人退下。看来是打不成了。曾大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既然如此,随本官出去迎接柳侯吧。”
“不必了,本侯自己进来了!”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柳咸的声音。





权臣闲妻 第175章 满头包的曾大人(一更)
柳咸脸色阴沉地带着人从外面进来,扫了一眼正要退出去的几个衙役和一脸欢喜的柳荣等人,沉声道:“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曾大人起身朝着柳咸拱手行了个礼,然后才慢悠悠道:“怎么回事儿?下官也正巧想要向柳侯讨个说法呢。这青天白日的贵公子便带着一群人想要砸了我承天府尹衙门,这是不将下官这个府尹放在眼里,还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啊。”
柳荣高声道:“曾奉维,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
曾大人却没有理会柳荣,而是看向柳咸挑了挑眉。意思是,柳侯你看到了?一个身无半分功名官职的纨绔子弟,仗着有柳家做靠山就敢在衙门公堂上直呼府尹大人的名讳,不是目中无人是什么?
柳咸轻哼一声,瞪了柳荣一眼沉声道:“老大,闭嘴。”
柳荣脸色立刻僵硬的有些难看,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住了口气。
柳咸看着眼前的承天府尹,眼神也有些冷漠。只是道:“犬子一时情急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冲撞了大人的地方,还望见谅。”
“见谅,见谅。”曾大人笑容可掬地道:“咱们都是替陛下办事的,只要正事办得好,别的都是小节,柳侯不必放在心上。那么,柳侯这会儿亲自前来,是为了柳家名下的土地的事儿?”
柳咸微微点了一头,正要开口说话,曾大人却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击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本官就知道柳侯身为贵妃娘娘的兄长,深受皇恩怎么会像外人那般不知轻重呢?柳侯一心为陛下分忧,实乃我被楷模。来人啊,将柳家的卷宗地契和账册都拿来,算出柳家原本的土地,剩下的柳侯尽管交给咱们处置便是。嘿嘿,半月之内若是无人认领补交税银,便直接充入户部吧。”
“等等!”柳咸脸色难看极了,这个承天府尹就顾着自己说话,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自说自话起来了。
曾大人一怔,有些不解地看向柳咸道:“柳侯还有什么吩咐?”
曾大人虽然看着柳咸,话也是对他说得。但是实际上注意力却都在站在柳咸身后的柳浮云身上。他跟柳浮云也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这个年轻人看着温文无害,实际上却比柳咸要难对付得多。只是见他垂首站在柳咸身后似乎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曾大人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柳咸咬牙,好半晌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本侯不是来办这事的。”
曾大人仿佛更加疑惑了,“不是?那柳大人是来做什么的?如今承天府上下都在忙这个事,柳大人若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只怕要过些日子才能来。更何况...柳大人为何不愿为陛下分忧?”
柳咸心中对这个一脸迷茫的人恨得牙痒痒,柳家名下挂着这么多的土地,自然不是白挂的。这些年不知道从这些人手中得到了多少好处。如今若是这样做,不仅仅是那些每年好几万的银子没有了,更要与那些依附于柳家的人离心了。柳家人本就花奢靡挥金如土,若是没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只怕立刻就要入不敷出了。
但是这些理由都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回答曾大人的提问。所以柳咸只是轻哼了一声道:“曾大人也莫要为难本侯,我柳家虽然深受皇恩,倒地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侯爵之家罢了。若是咱们先一步动作了,岂不是得罪了别的人家?上雍皇城里那诸多的公爵,宗室亲王郡王公主郡主们能够饶过了我们?”
曾大人挑眉,“那柳侯的意思是?”
柳咸道:“若是别人家做了,咱们自然不敢怠慢。但是若是宗室的皇亲们都不肯配合,请恕本侯实在没这个胆子抢这个风头。”
曾大人负手摩挲着指腹,这些话肯定不是柳咸自己想的,八成是他手下的那些幕僚想出来搪塞承天府衙门的。不过这个理由倒是十分的现实也很拿得出手。为了怕得罪别人自己也不敢出头,确实是很符合上雍这些权贵圈子里的人们的想法。
不过,这些事情早在最初承天府上下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曾大人也并不含糊,笑眯眯地从案上去过一份卷宗笑道:“实不相瞒,大人担忧的事情下官自然也考虑过。陛下也忧心诸位虽然有忠君报国之心,却碍于情面不好出头。所以,下官已经得了陛下的旨意。陛下钦点了好几家,下令三日之内这些人若是还不配合的话,就将其名下所有田地都已贪墨抄没归入国库。而且,还要治其一个欺君之罪。这其中有两家国公府,一个郡主府,两个侯府,还有一个一品大员的府邸。如此一来,柳咸想必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对上笑容满脸的曾大人,柳咸只能脸色铁青的哑口无言。
大堂里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半晌柳咸方才问着曾大人冷冷地道:“曾大人,凡事适可而止。”
曾大人笑容不改,“多谢柳侯教诲。”
柳咸冷哼了一身,转身拂袖而去。柳荣等人见柳咸走了,自然也不敢再留下了,连忙跟了上去。
“曾大人,告辞。”走在最后的柳浮云拱手道,也是柳家唯一还有几分风度涵养的人了。
曾大人心中暗暗叹气,“浮云公子慢走。”想了想,曾大人还是劝道:“浮云公子,承天府此事从未想过针对何人,实在都是为了朝堂。公子深明大义,还望能够劝一劝令尊。”
柳浮云淡淡一笑,并不置可否,目光淡淡的从大堂里扫过道:“怎不见陆大人?”
曾大人道:“哦,陆大人?他今天有事,并不曾来过衙门。”
“原来如此,告辞。”
“不送。”
原本还挤满了人的大堂顿时清净了下来,等到柳浮云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曾大人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了下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直站在堂下没有开口的杨圭皱眉道:“大人,柳家人素来不讲理,他们不会对大人下手吧?”
曾大人有些疲惫地坐了回去,无奈地道:“就算是这样,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本官跟陛下说将柳家加入这第一批抄没的名单里去,足以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但是陛下却顾虑贵妃娘娘的身体和腹中皇子再三犹豫还是没有同意。也幸好柳家人如今也担心柳贵妃的身体,否则让柳贵妃在陛下面前多磨几次,只怕陛下就当真要同意直接将柳家的账目全部给撤了,那样的话,咱们的事情就更加没法做了。”
杨圭也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若是时间过了这些人还是不肯配合,难不成朝廷真的能直接将这些田地都归国库?”
曾大人挑眉道:“这个么...就看陛下的决心和这些权贵们到底能折腾到什么地步了。”这两天上朝,许多人看他的神色都不太友善。曾大人估摸着,只怕弹劾自己的折子也该差不多要上了。
烦躁的拍了拍额头,曾大人道:“去叫少雍......”
“大人,陆大人不在城里。”杨圭同样的看着自家大人道。
“......”本官为什么要一时心软愧疚同意让他休假?本官为什么要愧疚?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陛下的意思,跟本官有什么关系?本官自己还顶着一大摞的黑锅呢。磨了好一会儿牙,曾大人忍不住怒吼道:“让他立刻给我回来!”
“.....”
柳家一行人出了衙门大门,脸色还有些不善的回头去看相比平时显得格外热闹的承天府大门口。柳荣挤到柳咸跟前道:“爹,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个姓曾的,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若是不教训教训他,别人还当咱们柳家怕了他了!”
“闭嘴!”柳咸烦躁地斜了柳荣一眼,没好气地道:“若不是为了你,本侯何必专程跑这一趟丢人现眼?你还想砸了承天府大堂?你怎么不去砸了御书房呢?一大把年纪了,你若是有浮云半分省心,我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原本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柳荣就有些拉不开脸,又听到柳咸提起柳浮云,柳荣的脸色更是有几分狰狞扭曲了。他跟柳浮云无论是生长环境还是所受到的教育熏陶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是跟寻常落魄人家的野孩子一眼长大的,柳浮云是按照上雍皇城中最优秀的世家公子的标准培养出来的,无论如何他永远也学不会柳浮云身上的气质和风度。强行去模仿,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但是这难道是他愿意的,每次听到别人将他跟柳浮云相提并论,柳荣心中就像是被油煎一般的痛苦难受。被自己的父亲这样说,这种痛苦和愤怒就更加的深重了。
柳荣忍不住恨恨地瞪了柳浮云一眼,语带嘲讽地道:“既然爹觉得十三弟厉害,儿子也想听听十三弟有什么高见能够解决眼下的问题。”
听他这么说,柳咸也忍不住看向柳浮云。虽然很多事情的想法这个儿子都跟他不和,但是柳咸从来不否认这个儿子的优秀和聪慧。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情交给他他都能办得妥妥帖帖,从来没有出过一丝纰漏。柳咸也想知道,眼下的事情儿子会不会有什么解决方法。
柳浮云沉默的摇了摇头,柳荣脸上讥诮的神色更重。正想要再嘲讽几句,就听柳浮云淡淡道:“父亲,这是陛下的旨意,是朝廷的政令。承天府的公告我看过,设计的天衣无缝。就算有漏子可钻,也绝不会是能让柳家这样的人家钻过去的。”若是连柳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都能随意钻过的漏洞,那承天府现在就可以歇歇别事了。承天府尹曾大人他也接触过几次,行事风格也颇为熟悉。这样缜密的政令措施不像是他的手笔,反倒像是......
柳咸皱眉,“难道就这么认了?”
柳浮云一看就知道柳咸根本不会同意交出那些不属于柳家的产业,那毕竟是柳家很大一部分入的来源。在如今柳家的产业连续遭到打击的时候,柳咸就更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东西了。而且,就算是柳咸同意了也没用,柳家确实是他说了算的,但是那些产业是分别挂在很多人名下的。那些人只会比柳咸更缺钱,也更舍不得这些入。
柳浮云摇摇头道:“再看看吧,且看谁磨得过谁。”说完,柳浮云便不再理会众人,负手向前走去。
“爹,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柳荣有些恼怒地道。
柳咸倒是早就习惯了柳浮云这个态度根本不以为意,但是眼下柳家的事情却不能真的如柳浮云说得那般再看看吧,思索了片刻,柳咸沉声道:“去怀德郡王府!”
柳家,或者说是京城的权贵们的反击果然来得又快又猛,第二天的早朝上,曾大人就被如雪花纷飞一半的弹劾折子打得晕头转向。原本在朝中人缘还算不错的曾大人仿佛突然成了人人厌恶的存在,不管是曾经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统统都看他不顺眼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杀父之仇,自然不单单是看不顺眼而已了。即便是京城里一些素有清廉之风的老臣也对曾大人极为不满,显然许多事情一旦关系到自己的利益,所谓的对错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更何况,这种事情从前朝到如今一直就存在,从来也没人说过不对,现在怎么突然就是错的了?可见确实是某人为了政绩功劳,在陛下面前进谗言了。
曾大人在朝堂上被叮出了满头包,回头进了御书房还被昭平帝明里暗里的敲打了几句。主题当然就是对柳家下手不要太狠了,适可而止。毕竟是贵妃的娘家,贵妃如今正怀着龙子,心情很重要云云。郁闷的曾大人险些都想要当场哭出来挂冠求去了。这就是跟了一个不靠谱的主子的下场啊。
回到承天府,将官帽随手一扔,曾大人再一次发出怒吼,“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将陆少雍叫回来!!”
被人惦记着的陆大人此时正十分悠然站在庄子后面一处水潭边的树荫下提笔作画。不远处,水潭边的石头上,谢安澜穿着一身浅蓝色轻便布衣,正半躺在一块石头边上闭目养神。她身后,谢啸月团成一团让她当真靠枕靠着。毛茸茸软乎乎的灰毛自然比冷硬的石板舒服多了,于是谢安澜脸上的神色也越加的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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