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峄南之桐(1V1甜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圆镜
孟峄在纸上写了一个“峄”字,怕他不答应,说:“这个字和岭很像。”
这是他在那座平房的书柜里看到的字,那本书叫什么他忘了,好像是一本古老的诗集,封面印着两只孔雀和一对执手的夫妻。
他记得里面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
“峄阳孤桐,截为鸣琴。
体兼九丝,声备五音。
重华载挥,以养人心。
孙登是玩,取乐山林。”
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他认识“桐”。
那他就叫“峄”好了。
离她很近,隔着一个太阳,一个孩子和一个西瓜。
*
离那个夏天已经过去了十年整。对有些人来说,十年只不过是高一到研究生毕业的时间,快得令人叹息,但对孟峄来说,在孟家的每一天都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
他在深渊中扮演着听话、敬爱父母的孟岭。上学时,他品学兼优,是教授的得意门生;毕业后,他从基层做起,凭借骄人的业绩和卓越的投资回报率堵住悠悠众口。
孟峄这个名字最终成为高不可攀的传说,他为此付出了健康、睡眠、朋友、家人,甚至一部分珍贵的回忆。
时间越久,他就越容易忘记自己是谁,他必须大量服用药物抵御噩梦的侵袭,忽略孟鼎夫妇让他如坐针毡的监视。当他们发现他有自虐倾向,时不时神恍惚,就加强了对他的控制,并安排了十几个心理医生对他进行催眠,试图从他头脑里抹去童年受过的折磨。他们不让他独自待在学校宿舍和办公室,保镖身上常备镇静剂,一旦他拿起锋利物品,保镖们就像嗅到了毒品的缉毒犬,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按住他,把他关到卧室里。
孟峄的忍耐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等孟鼎夫妇死后拿到所有的遗产,他只有变强才能摆脱这种凌迟般的生活。但他忍了十年,最终认识到一件事——目标达成的喜悦不能弥补他感受到的痛苦。
那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家人的样貌在岁月流逝中模糊不清,他甚至记不起那小姑娘的声音了。
只剩一个单薄的、陈旧的名字。
孟峄离开蒙特利尔,来到温哥华,准备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在东哈斯廷大街上慢慢地走,一直走到记忆深处的贫民窟。那儿是一栋烂尾楼,里面住着不同肤色的贫民,他们吸毒,打架,站街,偷抢,夏天身上爬满虱子,冬天手脚长满冻疮。
妈妈用无数个悲惨夜晚换来的积蓄,带着他和兄弟们从贫民窟搬出来,然而也没走远,就在附近一条小巷里落脚。他后来打听过,孟鼎派人暗杀了他的家人后,他们的棚屋被人占用,改成一家小商店。
他想来看看。
老板是个越南人,在柜台后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听到有人要烟,随手拿了一包,丢在玻璃柜上。
孟峄给他一张五十的钞票,问能不能去后院看看。
“我曾经住在这里。”他说,“我母亲和你争过这座房子。”
老板抬起头,从头到脚扫了他一眼,“哦,你是孟家老二。后院没了,改成仓库了。”
孟峄很意外他立刻就认出了自己。
店主从鼻子里哼了声,误会了他来的目的:“看来你现在发达了。你妈和那四个小崽子的死可别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尸体是在十公里以外的河道发现的,别人都说你妈练了邪门的功夫,带着崽子们自杀了。我当初跟你妈吵得凶,可我也要做生意啊,这房子地段好,你妈跟流氓头子睡了,一分不花就拿到了这个位置,还不用交保护,我交的钱打了水漂,当然生气。但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事儿杀人!”
孟峄笑了笑。
老板皱眉:“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妈真倒霉,生了只白眼狼!没良心的小混蛋!”
孟峄其实是在笑自己,听到老板说起从前的事,他心里竟没有丝毫波动。
那种冷漠和疏离让他惶恐到窒息。但越难受,他的面部表情就越不受控制。
他习惯了笑。
老板赶他走,孟峄没拿烟,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走出了店铺。
“喂!”老板又叫住他。
孟峄没有听到。
老板在柜子里掏了几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追上他,塞给他一个泛黄的信封:“这封信是写给你们家的吧,lyn是你们家哪一个?该死,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老大是叫tom吧……”
信封没拆过。
一直到站在酒店楼顶,孟峄才想起来身上还有一封不清楚写给谁的信。他有些羡慕这个叫lyn的家伙,有人记得他,从遥远的中国南方给他写信。
他就着夕阳的余晖拆开,印着小碎花的白纸被彤光染红,稚嫩的字母拼成一句句话。
信很长,孟峄看了很久,翻来覆去地看,看到夜幕降临,月亮升到头顶,世界浸泡在温柔如水的银辉中。
他拿着信,在楼顶坐了一夜,看着灯火辉煌的城市,川流不息的车与人,每个生命显得那么渺小,又那么鲜活。
黎明时分,他回到套房里,换下湿了的衬衫,洗了个澡,泡了杯咖啡,打开电视调到nba球赛,给秦立打了个电话。
“我明天回多伦多。”
“你想通了?”
“我不知道。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给我写信,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哦?写了什么?”
“她祝我一切顺利,长命百岁。”
————————
反正我是写哭了。
大家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放弃生命,命运会善待执着勇敢的人。
下章有婚车。





峄南之桐(1V1甜H) 番外·截为鸣琴(上)
2020年的12月20日是个大晴天,雪化了,气温更加低。
北方的婚宴是中午办,传统的习俗很繁琐,孟峄简化了很多,他想受到最质朴的祝福,跟村民们一起吃个饭。他记得小时候母亲讲过,在外祖父母的家乡,结婚是很热闹、很隆重的一件事,要办好几天,如果亲戚多,新婚夫妻要磕头磕到疲力尽。
孟峄觉得如果有需要,他不介意再替她给她爸磕几个头。
本来要请饭店的厨师来荷花圩置办酒菜,但村民很热心,身体硬朗的爷爷奶奶们重操旧业,拿出锅碗瓢盆准备正宗的流水席。村里的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人很少碰见这么热闹的大事,消息不仅在乡里传开,还引来了媒体,但媒体不被允许在婚礼前后进村。
尽管没有采访,但关于me的消息层出不穷。集团前不久在“孟鼎夫妇虐待儿童”的模糊新闻曝光后发表声明,他们的养子、现任董事长将重整东阳省的蔚梦基金会,并把资助范围拓展到全国,向遭受家庭暴力的妇女儿童提供法律援助。在此背景下,“孟峄在荣城农村低调结婚”的新闻就显得特别接地气、特别能体现公益性质了,获好评如潮,美股和港股猛地涨上来,席桐买的me股票翻了一倍,体验了一把“自己挣自己的钱”。
新郎给了村里大笔采办和修路,提前一周村民们就开始杀猪宰羊了。宾客没有远近亲疏之分,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入场,每张八仙桌坐十个人,一共叁十桌,就在村口的空地上,近可望田,远可观山,小孩子们堆了许多雪人。
席桐睡到早上十点,刷牙洗脸啃了个豆沙包,里头穿条红裙子,外头套件长款羽绒服,抿了点口红,在叶碧“邋里邋遢”的数落中从村长家出来了。孟峄在外面发红包,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叫得那些老年人眉开眼笑,碰见讨喜糖的小孩子,他就给巧克力、牛轧糖,还送变形金刚礼盒,比土豪还土豪,席桐都觉得没有大金链子貂皮袄就对不起这个场景。
她是孕妇,啥都不用管,在她妈和孟峄的陪同下从第一桌走到最后一桌,灌下几杯果汁,然后就回主桌大快朵颐了。
土灶做的菜太香了,金灿灿的南瓜八宝饭,紫油油的咸鱼茄子,红彤彤的山椒辣子鸡,摆在桌上分外鲜艷,令人食指大动。暖风机放在对面,一桌十五道冷热菜肴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飘,要不是村长夫妇坐在身边,席桐可以再消灭半个皮糯肉酥的酱肘子和半碟卤牛舌,再就着老鸭汤吃上几个皮薄馅大的荠菜饺子。
从十二点到下午叁点,她嘴没停过,村长家奶奶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老觉得她吃不饱,到最后她那肚子从四个月吃成了五个月,终于想起孟峄了。他被奶奶们在客桌拉着,摸摸头搓搓手,谁来敬酒他都喝,也不会用白开水糊弄,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脸颊和眼尾都红了,目光迷离,看上去让人特别想推倒。
陈瑜和保镖在帮他挡酒,席桐低估了爷爷们的酒量,不得不把喝上头的孟峄拽回来,给他一碗饭菜一个小勺子,让他吃点东西压酒。
“你不能喝就别喝,晚上别出来了,在屋里躺着。”她叹口气,“幸亏我同学朋友都等着去加拿大参加婚礼,不然看到你这个样子,以为我找个假总裁。”
“我没醉,就是头有点晕。”孟峄捂着嘴争辩,“红酒我能喝叁瓶,今天的酒比威士忌度数高。”
“那当然,你买的茅台是53度的……”席桐无奈,“等会儿散了之后你赶快去洗个澡,睡一觉。”
孟峄吃了两口菜,很争气地站起来:“陈瑜快喝醉了,我去把他带回来。”说完自己脚下先晃了一晃。
好在宴席不多久就散了,陈瑜被保镖拖回来,眼睛变成两个小叉叉。孟峄傻乎乎地站在树下送客,一个调皮的小男孩踹了脚树干,雪块扑簌簌落下,浇了孟峄一头,那孩子哈哈大笑,席桐看了都生气,结果孟峄跟着孩子一起笑,还揉了团雪砸他,活像只兴奋的哈士奇。
……她脸都丢光了。
席桐拉他回去,孟峄见人还没走完,硬是不走,非要送一个老奶奶过马路。
“这路上又没车,人家走得比你稳,你给我过来!”
老奶奶见状,拍拍孟峄的手:“去吧。”还对他眨了眨眼。
“你俩说什么呢?”席桐奇怪。
孟峄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朵边,拿手遮着嘴,怕酒气熏到她:“奶奶给了我一个秘方,能生十一个。”
席桐:“……”
下猪仔还是买足球队呢?!
不宜和醉狗说话,她冷面无情地叫保镖把他抬回房间,涮一涮再上床睡。
席桐吃累了,在雪地里散了散步,嫌孟峄喝多了发酒疯,在隔壁房间休息。她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几颗星缀在深蓝的天上。
孟峄又不见了。
她一个头两个大,他别栽雪坑里去了!
跟她妈说了声,出门找,一路找到田埂上,没见他的影子。正发愁,一道金光忽然跃上夜空,随着一声尖啸,炸开一朵盛大的花,万千金雨朝人间洒来。
紧接着,红的、紫的、绿的、白的烟花竞次飞上天幕,将黯淡的星光笼罩在明亮鲜艷的色里,无数绚丽的流苏悠悠垂落,轻柔柔地消失在被雪覆盖的田野上,砖房的烟囱上,树顶的枯枝上。苍穹明亮,地面沉浸在一团温暖而热闹的硝烟味里,连黑暗都带着捉迷藏似的生动顽皮。
烟花下有人影在田埂上奔跑,席桐目瞪口呆地看着孟峄和一群六七岁的孩子玩疯了,大衣口袋塞着一堆炮仗,看上去是从小朋友那里搜刮的。
他撒开腿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把她一抱,举在空中飞了一圈:“桐桐,我给你点的窜天猴好不好看?”
席桐:“……”
窜天猴??
“谁教你这是窜天猴?这是烟花啊烟花!”
他能不能说得好听一点……
孟峄“哦”了一声,抱着她亲,呼吸间还有淡淡的酒气,但眼神清明多了,他很清醒地说:“点爆竹真好玩,我想天天都玩!”
“……”
孟峄还显摆:“你看这个!”
他的拳头往下一甩,啪地一声,甩炮在地面炸开,把席桐吓了一跳,她从小就怕这个,男孩子拿手里往女生面前砸一把,可响了。
孟峄手里还有,他要去扔后面那群抢爆竹的小朋友,席桐实在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咱们回家啊,不玩了,这么冷的天你别感冒了。快把鞭炮还给这个小弟弟……”
孟峄嘴角往下一撇,很不情愿的样子,那个小朋友用指头往脸上抹了两下羞他,他哼了一声,把爆竹抱紧了。
席桐欲哭无泪,他这是被谁附身了吗……
她牵着傻了吧唧的大狗往回走,寻思着把他的宝贝鞭炮扔了,他能不能像lisa一样叼飞盘叼回来,这么一想,手上就动了,下一秒,孟峄跟离弦的箭一样蹿出去,她下巴都掉了。
孟峄捡了鞭炮回来,席桐衣角被人一扯,是个小姑娘,怯生生地说:“阿姨,有个鞭炮是我的……”
席桐伸手:“交出来。”
孟峄更不高兴了,拉着她的手摇两下。
“孟峄,我告诉你,你今天抢人家鞭炮,过几年你女儿的鞭炮就被别人抢。”
她强硬地把鞭炮扒拉出来还给小姑娘,“对不起哦,叔叔小时候没玩过这个,你们去玩吧,早点回家。”
小姑娘很吃惊,犹豫片刻,把画着小牛的鞭炮还给她:“那送给叔叔吧。”
孟峄很开心,摸摸口袋,巧克力都送完了,就摘下手表给她:“谢谢你。”
席桐不能再让他在这里玩下去了,提溜着他回去,把他扔到洗手间第二次冲澡,那股挥之不散的酒劲儿终于冲掉了。他擦着头发走进屋,坐在暖洋洋的炕上,许久等不到她,就慢慢地合上眼趴着,冷不丁听到一声:
“开心吗?”
他用力点头,右眼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看她:“桐桐,你生气啦?”
席桐本来板着脸吓唬他,扑哧一声,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爬上炕还在笑,眼泪都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傻啊……孟峄你越活越回去了……天啊,你过了年都二十九了……”
孟峄理直气壮:“我小时候没玩过。”
一句话说得席桐笑不出来了。
“那你以后负责陪宝宝玩,我懒得带了。”
孟峄点点头,“我会好好带他玩。”
他又说:“我好开心,我今天结婚了,我妈妈要是知道,肯定也很开心。桐桐,我把你娶到了。”
席桐眼泪都下来了。
孟峄蹭过去,“不哭,不哭。让我听听宝宝。”
宝宝很乖,不踢不闹。他的脸轻轻贴在光滑的肚皮上,小声道:“他已经睡了吧。”
他捧着肚子,细致地亲吻,席桐怀孕后皮肤很敏感,叫他别闹了,他像是笃定宝宝不会醒,抬眼看她,目光压抑着欲念,不等她开口答应,他就沿着肚脐吻下去。
席桐抖了一下。
室内很安静,红色的蜡烛燃烧着,被台灯映亮的窗子结着冰花,双喜字的剪纸贴在玻璃上,边角在升腾的暖流中颤动。
她望着那根高高的蜡烛,老人们都说要让它烧到天亮才好,寓意这辈子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这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了。
孟峄虔诚地吻她,那里因为他的热情哭了起来,水从幽闭的洞口淌出,润湿了绯红的花瓣和他的舌尖。
里面很热,难耐地吞吐着手指,他轻柔地搅弄一池春水,涟漪一层层泛起,将她暖雪般的肌肤染上珊瑚色,艷丽不可方物,腿心的花朵在他的抚慰下楚楚动人地绽放。
孟峄戴了套,挺身进去,试探地插了两下,甬道一阵紧紧的缩。她想要极了,身体记得他的形状,迫不及待地含住他往深处拖,想要他再深一点,重一点,让她快乐地呻吟。
他额上出汗,俯身念念有词,席桐听清了,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被他顶得软软地哼出来。
“……宝宝,对不起,爸爸打扰你睡觉了。爸爸今天结婚,你把妈妈让给我一会儿……”
他在肚子上又亲了几下,手扶着她腰侧,一下一下地进入,没弄到深处,在穴里饱胀着厮磨。四个月忍着没动她,他全身的血都沸腾了,叫嚣着要在又湿又软的地方奋力冲刺,可他不得不把火压下去,先把她伺候到位了,颤着身子泄出来,再朝几处敏感点轻轻戳弄。她在绵长的高潮中扣住他的手掌,半阖着眼,嫣红的唇粘着几丝乱发,已然舒服得不知今夕何夕,连被他抱起来坐着都迷迷糊糊的。
孟峄从背后揽着她,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光润的肩头,手指揉搓着胸前的丰硕,发出快慰的叹,性器缓缓进出,每次进去都挤压出水泽。
“想好给宝宝取什么名字了吗……嗯……轻一点……”她咬着他塞进口中的食指,小兽般呜咽,“你不是在看书学习吗……”
他现在满脑子的名字都没了,只有她,他在想着怎么把她弄得说不出话来,抽送越来越快,喘息也越来越激烈。要攀到巅峰时,他放慢速度,靠在床头的垫子上,让她斜躺在怀里,把她抱得更紧,嘴唇在细腻的脸颊上流连。
他吻着她,两具身体贴合着,像相伴而生的藤蔓,没有间隙,呼吸交融在一起。
两人做了很久,孟峄一直在她耳边低声说话,睫毛低垂,眸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灯灭了,蜡烛把屋里照得光明柔和,床尾一只毛绒绒的蓝色小牛歪着脑袋看他们。
宝宝突然动了一下。
孟峄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
她困倦地躺在他身边,听见他说:“桐桐,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
“嗯?”
“我爱你。”
“哎呀,早知道了。快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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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傻了,来点评论珍珠给他醒醒酒




峄南之桐(1V1甜H) 番外·截为鸣琴(下)
叁十二岁的孟峄站在大楼顶层。
风很大,太阳快沉下去了。
秋季傍晚的天空呈现出温柔的橘粉色,瑰丽奇异,街灯依次亮起,地面的亮光夺取了星月的辉耀,一个个生命繁忙而鲜活。
一个孩子坐在护栏里,双手托着小脸,黑亮的眼睛追逐着飞旋的海鸥。孟峄蹲下来,给他系上一条围巾,没有打扰他的沉思。
围巾在晚风中飘荡,小人儿的背影像孟峄给他讲的睡前故事里的主人公,那个从遥远的宇宙降落到地球的小王子,他手里拿着一朵纸迭的玫瑰花。
楼顶的游泳池边摆着烧烤架,支着遮大阳伞,放着驱虫灯,食物诱人的香味从烤架上飘来。
席青律问:“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了,把香肠牛排蛋糕蝴蝶面在脑子里都吃了一遍。”
孟峄沉默片刻,道:“我以为你在思考人生哲学。”
席青律:“哲学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将来想干什么;又比如,在高处眺望,你想到了什么。”
席青律对答如流:“我是你儿子,由受卵在妈妈肚子里分裂而来,我吃完饭就要去上钢琴网课,将来想当戈登·拉姆齐那样的大厨。在高处眺望,我觉得想跳楼的人看到这么漂亮的风景,应该跳不下去。”
孟峄说:“你可真不像叁岁。”
席青律说:“我最好还是叁岁,这样就显得你很年轻。”
“……”
“不过,我确实在思考,你为什么老喊我中文名,英文名多简单。”
孟峄第一百次跟他解释:“因为爸爸很喜欢外婆给你起的名字。中国古代为了预测节气,将苇膜烧成灰,放在十二个律管内,每个律管代表一个月,以音乐的十二律吕命名,到某一月份,相应律管内的灰就会飞出来。青律就是春天的律管,你刚好是五月初出生的。唐代王勃有‘于时序躔青律,运启朱明’,宋代柳永有‘嶰管变青律,帝里阳和新布’。”
“爸,你是想让我夸你中文好?”
孟峄说:“难道不是吗?你从小背诗词我都跟着背,你妈说我很有进步。”
“嗯,至少不会把柳下惠说成革命先烈。”
“……”
孟峄觉得他儿子嘴太贫了,不知道和谁学的。
好在电梯叮咚一响,保镖带着姗姗来迟的两个人上来了。
席桐抱着叁个月大的孟佳音,坐到桌边,“你俩怎么不先吃啊?孟峄你晚上不是还要开会吗?开饭开饭,好饿。”
孟佳音今天去打疫苗,这小姑娘已经显出了调皮任性的前兆,医生给她打针,她眼睛滴溜溜转,针扎下去扁扁嘴,拔出来才开始哭,哭得撕心裂肺,要人抱着才肯停,一放下来就踢人。她找人抱还看眼缘,只喜欢年轻的小姐姐,粘着诊所里的实习护士不走,她妈把她抱走,现场就像人贩子抢小孩儿似的惨烈。
席桐跟孟峄抱怨,“律律断奶前可听话了,除了吃和拉就是睡,比养猪还省心。我这是又生了个小猴子啊。”
席青律啃着饼纠正:“妈妈,你不能说我是猪,我属牛的。妹妹也不是猴,她是小龙。”
“嘴巴里嚼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席桐从包里翻出一盒变形金刚,放到桌上。这次他在幼儿园画画比赛上拿了二等奖,她和孟峄答应满足他的愿望。
席青律想在me的楼顶吃一次bbq,还想要变形金刚,他爸平时不允许他去危险的地方,这次让他上来了。他就喜欢高的地方,一岁大的时候去公园玩,盯着人家小哥哥小姐姐坐过山车和跳楼机,笑呵呵地说他也要玩。孟峄本着“儿子以后要玩的东西自己先试”的大无畏神,把小家伙交给保镖,和席桐坐了跳楼机,下来后双双吐得很惨。
他认为十年前自己想跳楼,是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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