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比纯牛奶还纯
像一只丑小鸭。
不伤心吗。
不介意吗。
当然会的。
她默默在夜里哭湿了枕套。一个人坐公车坐着坐着就泪流满面。
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吧,真的累了。
追逐他,拥有他,好累。
子兮 31.入院
周小筠通常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刷着娱乐新闻。
她是穆非后援会的b市分会会长。
家里条件好,家里都是长辈逼哥哥姐姐忙活,她是幺女,主要任务就是被宠。她觉得自己是个有能力又上进的女孩,就算是追星也要追出个水平来。爱豆是出了名的积极勤奋,咱们做粉丝的也不能偷懒不是?
床上的女孩看着屏幕还没到一分钟,就来了个鲤鱼打挺直直从床上翻了起来。
什么原因?
铺天盖地的头条热搜,上千条后援会会员私信,几十通未接来电。
——穆非急病晕倒被送入院。
头号粉丝周小筠根本没心思想如何处理私信电话的问题,她满心满眼就是心疼。心疼她的爱豆生了病。
病得重不重?什么病?为什么会病?
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急得要眼泪都掉了出来。
她抖着手拨通了一个电话:“哥哥...忙么?”
周牧归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里,人都还没坐下呢就接到了家里小妹的电话。他一甩疲态,微笑地接起电话:“小筠想哥哥啦....不对,小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电话里的女孩娇滴滴地抽泣着,“哥...我的爱豆生病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爱豆?你是说谁,穆非?”
女孩点点头,“是穆非。哥,你想想办法...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他病得怎么样了。”
电话这头的周牧归沉默。
他很早就知道穆非这个人。
其实b市就这么点大,穆家还是老家族,独子独孙嘛。
但是几年前那人和家里闹翻了断了联系,只身闯进娱乐圈。
他们这种人,没了家族在身后,就是渺小得如同蝼蚁。他们享受着家族提供的各方面最高端的便利,也被家族捆绑要一生为其效劳服务。
穆非这个异类,已经不被允许在圈内提起了。
周牧归听着小妹抽抽搭搭地呜咽,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可以给你安排。但是不准靠近。小筠,你是个懂事的。”
听着哥哥肯帮忙,周小筠也明白哥哥字里的意思。她猛点头,“我知道的,谢谢哥。”
第一医院vvip间。
才数小时过去,私人单间的小客厅里就已经堆满了花和水果。因为东西太多,大件礼盒都被推到了地上。
医院这一层楼是完全对外封闭的。为了保护“重要的”患者,不对外来人员开放。
可b市是什么地方。外来人员不包括很多人。
在这个宽敞的病房里,经纪人助理之外,有不同人以不同名义送东西上来,有医护人员,还有从穆宅指派过来的私人医护,还有医院和卫生局的某某高层某某领导。
除了没有记者媒体和粉丝,基本什么外来人员都有了。
吵吵闹闹的。
床上的年轻男人是众人围绕的中心。
他的脸色极度苍白无色,发丝散开微乱地翘着。他刚刚从晕迷中醒来,医护将他床摇了起来,刚为他做检查。
床边的经纪人贺廷应付各路人马,嘴皮子都快说破了。
助理小周待在一边刷着手机。
手机里显示今天国内四大主流媒体都被同一消息轰得爆炸。热搜前十位有八位都是“穆非晕倒”、“穆非住院”、“疑似绝症,穆非无端晕倒”之类的。
明星导演等等圈内人转发评论也是高居不下。
真心的,蹭热度的都有。
——李斯阳v:和@穆非 合作上一部电影的时候,就被他的努力和演技震撼到了。从此变成了我尊敬的人。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鲍然v: 师兄是我届楷模!@穆非 @穆非工作室
——导演陈欢v:以前我觉得一个人的皮相会决定他的路途。穆非他的相貌惊人,让人容易注意他的脸而忽略他的演技。之前我一直不敢与之合作。但是他用实力反驳了我。他的眉眼会说话,他的身上有故事。@穆非,快好起来。
——苹果卫视v:@穆非。祝早日康复!
——向前一步节目组v:娱乐圈的拼命叁郎,实至名归。@穆非 @穆非工作室 早日康复,平安归来。
下面哭倒和祝愿一片短短几小时超百万评论,实力展示了庞大粉丝群的惊人能力。
——怂包不好吃:哥哥!哥哥真的太辛苦了!快点好起来!!!呜呜呜!!!
——你再说话我就亲你:经纪人怎么回事,这样高强度的工作量不把人压垮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流进我肚子:姐妹们,有谁知道哥哥在哪个医院?有谁在那里上班?看看人醒了没有?唉呀急死我了。
——下面立马有小号发言:在b市第一医院。人已经醒了。不要问我是谁,我的名字叫雷锋。
子兮 32.一生病就没完没了的探视
vvip病房刚走了一批所谓领导,又迎来了一批。
贺廷在忙碌间盯了一眼穆非,只见五官完美的男人身上毫无生气,死死沉沉。线条优美的眼睛低低垂着,只盯着被单上相交的手。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贺廷有预感要出事,赶紧好说歹说把这波电视台慰问的高层给请走,刚送出门,几个年轻女孩一把涌了过来。
职业经纪人贺廷认得几人,她们都是附近城市各个后援会的管理层人员。贺廷想着,粉丝探望也不好做绝,只好压低声说,“谢谢你们来看穆非。他已经醒过来了,医生刚才来过,说是劳累过度。”
姑娘们一听,眼眶都急红了,但还是懂事负责的,也低低说着,“谢谢你贺先生。我们就想来看看有没什么可以帮忙的?粉丝群里大家都着急得很,也很担心。”
这时,第一医院的领导层过来了,看见病房里是穆家派来的医护,立马要进去寒暄慰问。
贺廷拿众人没办法,全都是不能得罪的,只好一闪身,让人都进去了。
病房一下变得更为逼仄起来。
出于暴风圈风眼的穆非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平静得就像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遗世而独立。
他一直低垂眼帘,不看任何人。
这种极度嘈杂又极度安静的场景,就像是一部舞台上经典默剧,讽刺又诡异。
粉丝群代表怯生生地站在圈外;
领导进来了忽略贺廷,直接和穆家的人攀谈起来;
医生护士为在各高层面前表工作认真左右走动交谈着;
某手机品牌派来的公关认真交涉事宜;
助理手指飞快地打着字处理工作室对外公布信息的工作;
各种情绪不断地膨胀——
再膨胀——
“出去。”
一个白色的枕头被人狠狠掼在了地上,一道清冷的男人声音穿越而来。
“全部。”
房里出现了数秒的停顿。
所有人突然回过神来,想都涌上来说些什么。
床上的男人已经散发出生人勿近、近者必究的冷沉气息。
一眼观七的贺廷马上脸上堆上了笑,硬着头皮以“重病休养”的理由连医护人员们都请了出去。
回到恢复安静的房里时,贺廷已经面无表情。他走到床边,盯着床上修长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认输地说:“你来来回回烧了好一段时间,根本就没好全又硬跑出来参加综艺。以前那些旧病也是靠硬扛,你知不知道这会死人的?”
那背影纹丝不动,没理他。
“这次就好好住院,住到好为止。别的事我都帮你推了。”
那人还是没说话,像是已经睡着。
但贺廷知道他没睡,想起前几天给某女人打的那通电话,心里一阵气结。
自从穆非时隔四年之后再次见回那女人,平时力充沛奋发勤奋的人像一下子被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身体也反反复复发着低烧,不肯上医院来。
这下好了,直接晕倒在后台。
胃穿孔,急性肺炎,劳累过度....神衰弱。
欠了姓穆的吧,贺廷想。
他看着床上没反应的男人,又想起了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光。
在学校里,在贺廷所知道的所有的圈子里,那么高高在上存在着的的天之骄子,哑着声请求自己帮忙。
说他穆非要当所有人都认识的那种明星,问自己能不能做他的经纪人。
后来贺廷妈妈在东北老家患了重病,来b市治疗。这病要钱做手术,还要不断地买高昂的进口针剂。那时贺廷一个大四学生,存款还不够拿来住院。而穆非已经完全脱离家里,手上的钱也不多,本该拿来投资周转的,这男人全给了贺廷妈妈治病。
那时,两男人挤在破小的出租屋里,叁顿都是泡面,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贺廷在一天冬日的晚上吃着吃着就哭了,对着原本风光霁月落入如此境地的穆非,喃喃说着对不起。
对桌的男人灌了口味汤,容貌绝美,身上的气概却坚毅顽强。只听他满不在意地说:“贺廷你长点志气。钱可以再赚,人没了就,没了。贺廷,你选了帮我,我不会让你不好。”
所以,既是同事又是多年好友的贺廷怎么能看着穆非这样下去?
他走进床边,劝导语气说着:“穆非,你这样到底想干什么?那天安子兮和你说什么了?”
总是这叁个字,穆非才会有反应。他依旧背对着躺着,也没有开口。但是他劲瘦的身体动了动,像想起什么,微微颤抖起来。
“穆非,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分开的,” 贺廷发现那男人身体愈发不受控制地抖动,极力地隐藏平复着什么。继续开口,“都这么久了,你也等到她了。不是还是没有结果?穆非,” 贺廷语气非常轻,“忘了她吧。重新出发。”
终于,床上清俊绝美的男人翻过了身平躺着,他的双眼睁得很大,里面布满了血丝和雾气,直直地向上盯着天花板。
他试着张口好几次,都发不出声。
一旁的贺廷也没逼他,静静等待。
直到很久之后,穆非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侧过头看向贺廷,眸子里是无机制深沉的黑洞。
“忘了她,那我还剩什么?”
忘了这个人,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她那样冰冷地和我说着,她与我已再无关系,
她凌迟了我的灵魂,
我还是感到欣喜。
只要她能在我身边,我便欣喜。
子兮 33.身份(上)
转眼就到了一月底。年关将至,北方的气温一再下降。
一辆车牌是最高级别的黑色访车经过前后四道安检,守门的士兵挺直了腰杆,标准敬军礼。在注目礼下,车子驶入了首都最心脏的位置。
车停在了一个两层朴素中式院子的前面。有勤务兵快速上前开门,敬军礼。
他们把重要的客人请进了院子一楼的书房里。
会客室里端正坐着这个国家最高的领导人,年过半百依旧神奕奕的男人正在泡茶。
茶桌前还坐着另一个上了年纪却神奕奕的男人。
茶香袅袅,雾气蒸腾。
叁声规律的叩响,泡茶的那位露出了些笑颜,对着桌前坐得笔直的人说:“你看,肯定是梁易到了。” 稍扬声招呼,“进来。”
门被打开,勤务兵敬了个礼,将客人送到,便退身出去,还把门轻轻关上。
高大修长的男人见了屋里的两个“重要人物”,利落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坐在茶桌前的同样高大的男人闻声,站了起来,一身笔挺肃穆的军装,肩上胸前是一排排晃花人眼的勋功章,昭示着累累战绩的将军地位,以此容易忽略他和梁易相似的五官长相。
男人也立正站直,回了一个军礼。
最高位置的那位穿着唐装,眉眼是醇厚无声。他语气温和地说:“来了就好。你两父子许久不见,过来坐下喝个茶。”
那位抬手拉茶入杯,浓郁大红袍茶香立即四溢。
梁易父亲梁正继续沉声严肃地做着军部年终总结:“西山和东海战略部署基本完毕。年度五次征兵一共叁十七万八千二百人。维和部队总指挥将明日和我会面,决定撤回及下一次外派数量。天竺国最近边境来犯,我和张将军会亲自走一趟。”
那位认真听着,手上没停,他将茶杯推到了梁易前面,示意他尝尝。然后正视一旁的梁正,“各项工作必须抓紧。上下阶层要团结一致。你们梁家挑各方大头,要树立榜样。”
梁家男人皆点头称是。
拿起杯子品了一口,梁易动作行如流水赏心悦目,是大家族标准的规范。茶汤在舌头鼻间滚动一番,男人称赞道:“今年武夷山出品不错。”
“你小子最懂。” 平日声色不露的那位笑了一声,继续道:“马上过年,等下给你带些回去。你们家老爷子最爱这茶。”
梁易正想称谢,那位人物却立马话锋一转,“国际局势愈发复杂。英国脱欧,整个欧洲形势严峻。美国那边,也紧。最近招标叁大工程,中铁中建都有中标。梁易,这年过完后,你要盯紧了。”
一直军姿坐姿的梁正听后,严肃板直的表情终于出现少许裂痕,微皱起眉头。但戎马一生的他极度恪守规矩,没有插入任何话语,也没有改变一丝一毫动作。
子兮 34.身份(下)
在来这之前,多智近妖的梁易已经多少猜测到上面那位的意思。他潜伏许久,从大半年前开始准备部署,就等一个契机。现在最高领导都发话了,意思就是接下的这一年都是要驻留国外的了。
一个国家许多明面上不能做的、不被规程接纳的,但确实是最高那位心里迫切希望达成的,都需要有渠道和接口。直系亲系都不可,却必须要可以信任的。
这些都由梁易来完成。
梁家是开国功臣,爷辈是枪杆子下活过来的。到了父辈,梁易父叔辈全都进了军营,管辖几大军区。其他梁家人都在各省各部任重要职位。
这个家族庞大,生命力极其旺盛。
单单梁易一个长子独孙没有入政,从特种役退下来之后就直接从了商。
那时的梁家长辈坚决不准许的。
身为梁家第叁代的大少爷梁易却特立独行,义无反顾。
所有与家族抗争的故事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偏偏掐准了眼前这位唐装男人上任的一年,当上了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
他一人力撑梁易从商。
梁易便走上了一条铺满黄金的崎岖路。
老一辈的梁家人不懂,他们梁家需要一个人去从商,如果不是,上面集权者如何能容?那个时候发展昌盛的国家也需要一个这样的商人身份,能够走出去,去加强华国在全球政治、货币和金融领域的影响力。
所以,安子兮所看到梁易的一切花团锦簇穷奢极欲,只不过是他特殊身份带来的小部分装饰。
这样一个人,游走在最高权力之间。
有时甚至不被家族利益所束缚。
他只听从最高领导的指示。
只与这个国家权力最顶端的那些人交流工作。
再者,最高那位的独生子是梁易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进特种役的挚友,那是玩裤衩的交情。当年梁易母亲去世,梁正又常年驻守在外,梁易没少在太子爷家里住着。
所以,他是“最合适”的人。
今日大红袍是喝过了,可能清悠闲暇的喝茶心境是不会有的。那位人物不想将这次谈话搞得过于正式,所以便约梁家父子约到茶室,而非会议室。
这也算是特别关照了梁家,在年尾总结和各项指示下达之前给了这个大家族一点提示。
两个小时后,一切内容结束。
居首位的那人终于有了心情,露出比官方笑容多那么一点点的真情实感,眼里仍带些庄严,问道,“梁易,看上哪个姑娘没有?你们年轻人立业不要耽误成家。你看我家那小子,谈得也差不多了,让他一定要尽快把事情落实下来。”
一身庄正军装的梁正也终于露出些“父亲”的表情,对同一个问题表示出了关心。
屋里雍容俊美的男人露出一丝叛逆的表情,他深知正是这一点点的叛逆,最合那位的心意。笑了笑,说道:“早呢。没有看上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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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梁易不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商人。这算是对他身份的曝光吧。你们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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